第2章 (2)

有幾家的姑娘還是不錯的,在詢問過夫君的意見後,又很開明的去詢問大兒子的意見。可是,林煊仍舊拒絕,并持續與林夫人提出“容後再議”的意見。

在林夫人的“逼問”下,林煊只得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我還沒有心儀的姑娘,并不想成婚,我想娶個心儀的姑娘回家。

林夫人與夫君恩愛,日子過得順遂,自然希望兒子們等娶了媳婦之後也可以甜蜜恩愛的,家和萬事興。

大兒子給出這麽個理由來,林夫人便不好逼迫了。是以,第三年,很快也跟着過去了。

嘉慶十五年。

林府的大少爺林煊已是弱冠之年,尚未娶親;二少爺林烨,已是二九年華,尚未娶親;三少爺林熠,才十六歲,還沒到娶親的年紀;而林府唯一的千金林媛,已經五歲了。

五歲,可以上學,去書院裏邊學習了。

這一天,風和日麗,萬裏晴空一碧如洗,恰好是京城內唯一的女書院,南溪書院開學的日子。

本朝的大環境雖對女子讀書不讀書沒有要求,可一些富貴人家仍是願意或者說很樂意讓自己的女兒讀書識字。南溪書院,應運而生。

在南溪書院裏邊上學的都是京城的貴女們,書院根據不同的年齡斷分設不同的班級,而教書的都是知識淵博的女先生。

書院的環境幽雅清麗,十分不錯,每天學習的時間并不怎麽長,便不用擔心女兒會勞累。在書院學習期間,女兒又是與貴女們玩在一處,因此大多數的富貴人家都樂意把女兒送來。

已經五歲了的林媛也爹爹娘親被送到了南溪書院學習,而今天,正是她上學的第一天。

妹妹第一天上學,即便有可靠的丫鬟、乳母們陪着,三個哥哥仍是十分不放心,全都跟着妹妹林媛到了南溪書院。

林府的馬車穩穩當當停在了書院大門口,大哥林煊首先下了馬車,而後是二哥林烨、再是三個林熠,最後由林煊将林媛從馬車上抱了下來。丫鬟乳母們則悉數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了,她們快步走了過來,立在馬車旁等候。

“妹妹,在書院裏邊有什麽就和丫鬟、乳母們說,不管是渴了餓了想方便了,都要說,知道麽?”大哥林煊仔細交待。

林媛點頭,剛給了大哥一個笑臉,那邊二哥又開口道,“如若有人欺負于你,只管大哭,讓先生注意到你。等到回家了以後,再告訴爹娘和哥哥們細細說,記住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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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懂非懂的林媛,繼續點頭,三哥又叮囑,“在書院裏邊,一定要想哥哥們,不能把哥哥們給忘記了,知道麽?”

林媛笑容燦爛,繼續點頭,至于三個哥哥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林媛努力沖三個哥哥笑着……

這會書院門口停着的馬車很多,年齡小些的小少女們,多半有家人相送。林媛這樣的,除了三個哥哥頗為顯眼之外,沒有別的不同之處。

這邊林煊等人與林媛絮絮叨叨不停說着,那邊又有兩輛馬車停在了林媛他們的馬車附近,馬車上的人沒多會就下來了。

林媛扭過頭,與一名小少年的目光不期而遇。在小少年旁邊的小少女輕扯了小少年的袖子,低聲說,“哥哥,‘好看’也來書院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兩歲對着別人發花癡的小林媛,成功獲得了“好看”的外號get√#此處應有掌聲#

哥哥們妥妥妹控的節奏……

這裏的書院,差不多可以比作幼兒園小學一體學校,五歲六歲上幼兒園,還是合理的吧。

☆、有譜

林媛第一天上學,被自己的娘親打扮得很漂亮。

她穿了一身粉色百蝶穿花蜀錦交領襦裙,紮着兩個小包包——是林夫人親自替她梳的發型。她頭上的兩個小包包用同色兩指寬的綢緞穩穩束着,兩邊還分別別着一對金色的小鈴铛,走起路來,叮咚脆響。

粉色的衣裳襯得林媛幹淨的面龐越發白皙,她立在那處嘻嘻笑着,明眸皓齒,嬌豔若滴,分外好看。

五歲的林媛或者還不是特別明事理,九歲的齊浩然卻已經很懂事了。對上林媛視線的下一刻,他很平靜的移開了目光,低下頭與比自己矮了好一截、才六歲的妹妹輕聲說,“你們應是在一個班,可以一起玩耍。”

齊莺語很信哥哥的話,聞言也嬉笑起來,連聲追問,“真的嗎,哥哥?我和小阿媛會是一個班嗎?”

她們都是初初入學又年歲相當,被分在一個班很合理。所以齊浩然在被妹妹連聲追問之後輕點了頭,給了齊莺語一個肯定的答案。得到這樣的答案,齊莺語看起來很開心。

林夫人王氏與奮勇侯侯夫人朱氏這三年以來的交往,雖感情未深至閨中密友般的程度,但因性子相投和王家與齊家的交情,關系也還不錯。

林媛與齊莺語、齊浩然即便不是時常能夠見面,可三五個月的,總能夠見上那麽一兩回。一來二去的,不說關系多麽好,起碼混了個臉熟了。

齊莺語和齊浩然都長得十分好看,林媛從第一次見他們——就是兩歲那一次開始,每回見到這一對兄妹,總是兩眼放光,閃閃發亮。

更小的時候,林媛會糯糯的叫嚷着“好看、好看”,等長大一點的時候,更懂事了則收斂了很多,至少不會一見到就喊起來了。可即便林媛後來有所收斂,在那之前的種種無疑還是讓齊莺語和齊浩然兩兄妹留下了“非常”印象。

在林媛的注意力被齊家兩兄妹給吸引走的時候,她的大哥林煊也被旁的人給吸引走了目光。

林烨和林熠立在一旁,見自己的大哥看起來呆呆的、愣愣的,竟是忽視了他們的妹妹,不知道正看向何處。

從未見過大哥有過如此失态的模樣,林烨和林熠大為好奇,便順着林煊的目光看了過去——可除了一輛馬車遠去的背影,什麽也沒有。

林烨與林熠什麽都能看着,複收回目光,互相對視一眼,眼中均是不解。不過,眼下更重要的事情,還是妹妹第一天上學啊。

兩個做弟弟的正想要提醒他們的大哥一聲,卻見林煊自己已經回神了。不僅僅是回神了,他此刻更是眉眼都染上了濃郁笑意。林煊微笑看着自己的妹妹,彎下腰想要去抱起林媛。

林媛看自己的大哥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便在林煊伸出手時很配合的張開手臂讓他抱了起來。被抱起的林媛和自己的大哥平視着,然後便聽到他聲音愉悅的說,“小阿媛,是大哥的福星啊!”

雖然大哥話裏的意思聽不大明白,但是林媛同樣用愉快的聲音不謙虛的誇獎了自己一句,“棒棒的!”

她話音剛落下,齊浩然已經陪着妹妹齊莺語走過來了。林媛看到他們過來,便不肯要抱而要下來,林煊便把她放到了地上。

“然哥哥,語姐姐。”林媛歡快的和他們兩人打起招呼,笑容明媚,兩眼晶亮晶亮的。

齊浩然小大人似的一點頭,很簡單的回應了一句,“小阿媛。”頗有對林媛“美色誘惑”不為所動的淡定樣子,繼而才與林煊等人問好。

妹妹齊莺語則不如他這般淡定了,她笑嘻嘻的走到了林媛的面前,牽起林媛的小手,也歡快的喊了句,“小阿媛!”然後和齊浩然一般,與林煊等人問好。

齊浩然在離南溪書院不多遠的應天書院上學,看到妹妹有伴兒一起,時辰又不怎麽早了,即便不舍,也只能吩咐丫鬟婆子們護着齊莺語進去書院。林煊等人也知不可多耽誤,亦吩咐了丫鬟婆子護着林媛進去。

于是,在各自的哥哥們戀戀不舍的目光中,林媛和齊莺語兩個無憂無慮的小少女牽着手被仆從們簇擁着進了書院。

等到林媛和齊莺語的身影已經看不到了,齊浩然與林煊等人告辭離去,坐着馬車前往應天書院去上課。林煊等人則是坐着馬車回林府,只等下午的時候,再來接自己的妹妹放學。

在回林府的一路上,馬車內,林煊一會兀自樂呵呵的,正常了一會後,又兀自樂呵呵的。林烨和林熠看着自己神神怪怪的大哥,一會傻笑起來,一會又傻笑起來,無語的同時,也猜到了是什麽事情了。

他們在心裏暗暗偷樂起來,難怪方才大哥說妹妹是福星……原來,大哥這是終于遇到了心儀的姑娘啊!大哥三年了都沒有看中了誰,只送妹妹上個學,就碰到心儀的姑娘了?林烨和林熠紛紛感慨,娘,您盼着的大兒媳婦,我們的嫂嫂,終于有影兒了!

·

遠在林府的林夫人,對南溪書院這邊的事情一無所知,她此時正忙着安慰自己的嫡親妹妹王芳菲。

林夫人的妹夫是威遠侯的次子傅駿,如今正任親勳翊衛羽林中郎将的職位,是個正四品的官,挺不錯的。

林夫人的妹妹王芳菲嫁給傅駿已有二十載,兩人育有兩名嫡子,兩名嫡女,一直以來——至少在一衆親友面前表現出來的都是伉俪情深的恩愛模樣。

就是這麽樣的一個衆人眼中的好女婿、好妹夫,竟是背着妻子養了外室。不止如此,那一位外室還與傅駿有一雙兒女,大的兒子已經有十七歲了,小的女兒也已有十五歲。

這分明是說,在傅駿與王芳菲成親不多久,這外室就已經存在了,或者是成親前就存在着亦未可知。

“二姐,娘親年歲已高,這等子事情我不敢與她說,怕是氣着她氣壞了身子。可是我實在是傷心,實在是傷心,不知如何發洩。他怎能如此,怎能如此?”林夫人的妹妹王芳菲啜泣着與林夫人低聲傾訴。

她想起自己丈夫理直氣壯要自己為他那一雙兒女相看婚事的樣子,愈是傷心,愈是止不住眼淚。

林夫人一面安慰自己的妹妹,一面思索着這事情怎麽辦才好。在本朝,外室比妾還不如,外室的子女,連庶子庶女都比不上。

傅駿正當這一雙外室子女須得着急親事的時候,與自己的妹妹坦白外室和外室子女的事情,十之八九是被撺掇的。

當初爹娘本是看中了傅駿溫和的好性子,爹爹又與威遠侯相熟,卻不想竟看走了眼,鬧出這等子可笑又可氣的事情來。但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妹妹,”林夫人拿着帕子替自己的妹妹拭着淚,語氣溫和的與她說道,“你待會且回侯府去,千萬不要與妹夫鬧也不要在他面前哭泣,不要紅臉,不要吵架。”

王芳菲本是來與自己的姐姐求個好主意,她是怎麽都不可能容忍得下那外室和那外室的子女的。要她忍氣吞聲,她也絕對做不到。

“姐,我絕對不會向他低頭服軟的。我為他,可是生養了四名子女!”王芳菲錯愕擡起臉看着自己的姐姐,回過神又立刻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林夫人知王芳菲是會錯了她的意,微笑了起來,“妹妹,老侯爺和老侯夫人還在呢,他們怎麽可能容忍這等子事情的發生?”

王芳菲不太明白,疑惑看着自己的姐姐,林夫人繼續說道,“你若與他哭鬧,與他強橫,他便只會覺得你無理、不體貼,會厭煩于你,然後去外室那裏尋求安慰。外室只消三兩句的甜言蜜語,就會哄得他找不着北,使他更加不喜于你。”

“若是如此,即便解決了外室,亦不過是殺敵一千,自傷八百。”

傅家二夫人仔細想了想,是這麽一個道理,便點了點頭,詢問道,“那我究竟該如何做才好?”

“你回府之後,他若問起你去了何處,便只說是來我這托我相看是否有合适的小姐或者公子給他那一雙外室子女。妹妹可特別地與他強調,你只說是受朋友之托,并未透露與我外室的事情。”

王芳菲再次點了頭,應了一聲,又聽自己的姐姐跟着說了下去,“你應與往常無異,待他溫柔、溫聲細語,該做的事情都做妥當了。也就是說,過去如何,現在還是如何,好像那外室對你與他之間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

“你應當詢問他,是否要把那外室與外室子女接回府中,他同意不同意不重要——即便他同意,那外室定也不會同意的,所以,什麽都不必擔心。因為那外室若是入了侯府,只可能為妾室,而老侯爺、老侯夫人都必不會待見她,她上邊又有你這個正室壓着,根本不可能如同在外面那般過得自在。她定也很明白這些,不會願意入侯府。”

“你可以與他說,若是早知有這個人在,你會同意接她回府并不會讓她流落在外,讓他只能偶爾與她見面。”

“妹妹,你須得記住,千萬不要與他吵鬧,這個時候,你應與那外室比誰更‘體貼’、更‘善解人意’,更‘為他着想’。你們有四名子女,你為這個家付出了那麽多,你不去惹他,他必定不敢對你做過分的事情。”

王芳菲記在心裏,再次發問,“只須如此?”

林夫人笑着沖自己妹妹搖了搖頭,“當然不能只是這般,你是我妹妹,我怎麽舍得你受委屈?你待他态度是如此、在老侯夫人面前也應如此表現,不可有告狀之嫌。然後,最重要的一點,想辦法把外室的事情悄悄透露給老侯夫人。”

“這件事情,必須做得悄無聲息不能讓人發現是你透露給老夫人的消息。等時機合适的時候,我會與大姐一同上侯府去,為這事情與妹妹讨個公道。不只是我們,還有大哥、二哥,都必定不會讓妹妹受此等委屈。”

王芳菲聽得眼眶又紅紅的,含着一包淚與林夫人點了點頭,“好,這次的事,妹妹都聽姐姐的。”

“夫人,三位少爺回府了。”王芳菲與林夫人商量完事情,恰逢丫鬟來禀報。王芳菲忙用帕子又擦了擦淚水,再整理了一下儀容,而後笑着問,“煊哥兒三人這是去送媛姐兒去書院了?”

“姨母聰明,正是如此啊。”林煊的聲音從廳外傳了進來,而後林煊三人的身影才出現在王氏姐妹的視線之內。

他們三人進來之後,先後與母親、姨母問好,然後林烨與林熠趕在林煊再開口之前,得意洋洋與林夫人說道,“娘親,您的大兒媳婦,有譜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要治外室,但也不能便宜了男的,渣男可恨啊~

☆、可餐

傅二夫人小王氏回了侯府,依着自己姐姐的建議,壓下了所有委屈,裝做無事的樣子,并未哀哀凄凄。

這天傅家二爺放衙回來,尋至小王氏房中,見自己的夫人小王氏笑臉相迎,感到蹊跷非常。

他昨天一直等到夜裏安寝之時,才與自己夫人說那事情。當時夫人雖未曾與他立時便鬧了起來——畢竟夜已經深了,但一言不發冷着臉背對着他,顯然是極不喜的樣子。

傅駿覺得自己好聲好氣、好言好語卻得了自己夫人這麽個對待,心裏一時間極為不爽也有些惱怒,便幹脆起了身自己穿了衣服準備去書房睡。

當時小王氏正是傷心憤怒,傅駿要走她自然是沒有攔着,也自随便傅駿愛去哪便去哪。正因為這般,傅駿同樣認定了小王氏在這件事情上大概是不準備讓他好過了。

他今天放衙後,先去了一趟長平街,見過丁氏——也就是他在外面偷偷養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外室。

丁氏生的嬌美又溫柔可人,她見傅駿瞧着似心情不好便立時好一頓軟言軟語的安撫勸慰,傅駿被她的體貼打動得沒了脾氣。過去有些問題沒有意識到,現在醒過神來了便越覺得不能再讓丁氏這麽在外面呆着,還有他們的一雙子女也不能名不正、言不順。

“好柔兒,你且再等上些時日,我……”

傅駿承諾的話還沒有說完,善解人意的丁氏已經擡手撫上他的唇瓣,不許他說下去。丁氏阻止了傅駿的承諾,自己則反過來勸慰他。

她與傅駿溫言說道,“阿駿,我只要能陪着你、能時常看到你便足夠了,別的什麽都不奢求。只不過,林哥兒和玫姐兒已經不小了,他們……”

欲言又止的丁氏額首微垂,臉上是說不出的落寞。

被丁氏的這麽樣的表白又一次打動了,傅駿的聲音更軟了幾分,信誓旦旦道:“柔兒,相信我,我定會給你們一個最好的安排。”

回想起丁氏的溫柔,回想起丁氏對自己的情誼,再看着小王氏溫和得如同什麽都未曾發生的樣子,傅駿不由得輕咳了兩聲。

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而後清了清嗓子,準備和自己的夫人将話徹底攤開來說明白。未曾想,小王氏先他一步開了口。

“二爺回來了,可曾用過晚膳?怎的突然咳嗽,可是身子不舒服?”傅二夫人将心裏的厭惡和憤怒藏得嚴嚴實實的,待傅駿果然如同什麽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一般。

傅家二爺被自己二夫人這麽一問一關心的,倒是不好直接同她擺譜了,只得硬着聲音回答,“嗯,用過了。”說完又添上了一句,“身子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嗯……”傅二夫人因為傅二爺不大和善的語氣弄得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而後斂起唇邊笑意,遲疑着再問,“二爺可是……還在為昨晚的事情,同我生氣?”

傅駿不明所以,小王氏又說道,“昨兒個是我不對,不該那樣同二爺甩臉置氣讓二爺難堪。咱們是十多年的夫妻了,二爺待我如何我是最清楚的……”

傅二夫人說着嘆了口氣,“我和二爺道個歉,還請二爺看在幾個哥兒姐兒的份上原諒我。昨天二爺走了以後,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一直在想二爺與我說的事情。”

“今天早上二爺出門得早,沒能夠和二爺見上一面。我心裏不踏實,又惦記着二爺與我說的事情。無論如何那兩個孩子總歸是二爺的血脈,是傅家的子孫,我是二爺的妻子,便不能夠不管。”

傅駿冷靜的坐着聽着小王氏的話,心裏卻想着,也不知道這話究竟能信幾分,便接着聽了下去。

丁氏早預想到或者小王氏會采取懷柔的法子,早早的便多次暗中不動聲色地與傅駿灌輸諸如“小王氏不可能會不在乎,表現得再怎麽大度都是裝出來”這般的思想。

“二爺冷不丁的與我說這些……我沒有一點準備,一時間沒能夠反應過來。只是這樣,便也就罷了,可我實在是覺得傷心。”

小王氏特地想起自己受的這委屈,讓自己眼裏含了淚可又并不哭出來。

她出嫁之前是英武侯府的嫡幼女,享受着來自父母、兩位兄長及兩位姐姐的無限的寵愛;出嫁之後,她是威遠侯府的二夫人,身份尊貴。

從來不會讓自己受苦又與自己的二姐一樣十分注重保養的小王氏,同樣是三十來歲了,看起來依舊年輕美貌。傅駿直到這個時候才與自己的夫人攤了牌,說不得其實有這麽一層原因在亦不可考究。

現下小王氏這麽一副含着淚又不願哭的倔強模樣,楚楚可憐的樣子不覺間激起了傅駿的憐憫之心。他想起十多年來小王氏為二房操持,為他生兒育女,不免又覺得自己該好好與她商量,不應動強橫的心思。

“如若二爺信得過我,便早早會與我說這事情。我自會同意将人給接到侯府裏邊來,不會讓她和二爺的孩子流落在府外。可是二爺到這會才與我說,顯然是絲毫都不肯信我,這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倒也似不存在。既是二爺看中了的人,我又怎忍看二爺與她長久分離?”

小王氏努力回想着自己二姐教與她說的話,再“情真意切”的說給傅二爺聽,心中雖覺得作嘔,但也強忍下來了。

她先時是被氣得昏頭,才會只想着一些極端的法子,沒有考慮過後果。經過自己二姐的一番提點,加上發洩了一些情緒,她徹底冷靜了下來,心裏也有了其他的計較。

外室她是絕對容不下的,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為了她的四個孩子,她确實沒有辦法脫離傅家,可若想她再對傅駿如同過去那般溫柔盡心……兩個字:沒門。

傅駿原本不過是心中有所動搖,聽到小王氏最後的這麽幾句話,覺得十分心動——把柔兒和兩個孩子一起接回府來,不用繼續在外面養着,給她一個妾室的名分,給他的孩子威遠侯府庶子庶女的名分。

“夫人,你說的是真的?你真的同意将她和兩個孩子接回府裏來?”傅駿越想越美,竟有些壓不住激動的問小王氏。

小王氏心中連連冷笑,卻是輕點了一下頭,肯定的回答,“當然,二爺,我何曾同二爺撒過慌?”

·

林媛第一天上學,林煊恰逢休沐日,才能夠與兩位弟弟一起送妹妹去書院。他無意間撞見了那驚鴻一瞥,卻一眼便被勾去了心魂。

一見鐘情之事,過去林煊并不怎麽相信,可等到發生在自己身上,才明白什麽叫做不得不信。可是,随之而來的卻唯有更多的苦惱。

林煊想到自己不僅對對方毫不知情,甚至連對方的樣貌都沒有看清楚。她當時戴着一方水藍色的面紗,整張臉只露出堪比星辰的眸子和光潔白皙的額頭。她的一頭長發長及腰側、烏黑發亮,她身量修長,身姿窈窕……

林夫人聽着自己大兒子興致勃勃又稍帶失落與自己描述起那名女子,只覺得哭笑不得。婚事從十七歲拖到二十歲,最後就憑着這麽一眼,就認定自己遇到了心儀的女子?林夫人對自己的大兒子徹底無語了。

無語歸無語,可林夫人還是與林煊保證,盡量去打聽打聽,看看能不看打聽到這名女子是哪家的小姐。

林煊聽到自己母親願意幫忙打聽的話,立時高興的、深深的與她鞠了個躬,道,“多謝母親成全。”然後,成功得了林夫人的一個白眼。

沒有能夠送自己的小女兒去書院的林海深覺遺憾,為了彌補這遺憾,他這天只待放衙之後,片刻都不在外逗留,早早的回林府。

林煊三人算着時辰去了接林媛放學,林海回到林府的這會子,他們幾個人都還沒有回來。林夫人趁着大兒子不在,便一邊服侍着林海換下官服,一邊與自己的丈夫說了林煊的事情。

聽着王氏說起林煊一眼便相中了那名女子,看着王氏光潔白皙、不見半分衰老的面龐,一向正經的林海難得不正經一把。

“夫人,怎麽說,也是咱們的兒子,這種事情,理所當然。”

王氏不解,便問林海,“這是作何解釋?”

林海輕挑眉頭,笑意淺淺,面不改色,語氣一如既往的淡定:“因為,為夫也是一眼就相中了夫人啊。”

聽到這般不正經話的林夫人嗔怪的斜了自己的夫君一眼,頰邊卻抵不住飛起了兩朵紅霞。王氏這般如同少女般羞赧的樣子,看得林海心裏直癢癢……

·

第一天從南溪書院上課回來的林媛,剛剛回到林府,就被自己的爹爹娘親左抱抱、右抱抱,不肯撒手。

林夫人抱着自己的小女兒,仔細詢問她在書院裏的事情,林媛一一乖乖回答,和自己的爹爹、娘親還有哥哥們說書院的趣事。

“中午可曾吃飽了?”林夫人問完書院裏女先生、一起上課的女學生的事情之後,又問起了她其他的瑣事。

林媛眨巴眨巴眼睛,停頓了一下,才用清脆好聽的聲音有些心虛的回答,“娘親,我覺得我應該是吃飽了的呀,可是,哥哥們都說,我沒有飽。”

王氏臉上仍是溫柔笑意,看了一眼林煊等人,才追問,“為什麽這麽說?”

“齊姐姐可好看啦!我看着她,就飽啦!我飽了就不用再吃啦!可是,哥哥們都說,這樣也沒有飽……”

林媛說完之後,皺着眉頭似乎有些煩惱的想了想——想不明白,而後十分虛心的請教自己的娘親,“為什麽呢?”

王氏愣了愣,繼而和同樣明白過來的夫君林海一起,差點沒笑得打跌。

乖女兒,你實在是太可愛了。可是,秀色可餐,是這麽用的麽?齊家小姐長得好看,你看着她就飽了?!

王氏笑得肚子發疼,一時間,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被嘲笑了!小林媛表示不服!

林媛:麻麻有本事放學別走!╭(╯^╰)╮

☆、大方

被小林媛逗樂的同時,林海和林夫人沒有忘記好好的和她解釋“秀色可餐”的意思,最重要的是教她即便看到齊家小姐,也不能不吃東西。

關于那四個字的意思林媛雖然聽得半懂不懂的,但是她牢牢的記住了爹爹和娘親說的要吃東西的話。在被詢問是否明白了的時候,小林媛十分鄭重的點了頭。

第二天,林媛再去上學的時候,大哥林煊沒有時間送她,二哥林烨和三個林熠商量着輪流送她,卻不想被小林媛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我去書院,乖乖讀書,”小林媛指了指自己,然後指了指林烨和林熠,嚴肅說道,“二哥、三哥在家,乖乖讀書。”

林烨如今十八歲了,林海考核過他之後,同意了他去參加今年鄉試,如今距離鄉試只剩下那麽兩三個月的時間。

林熠才十六歲,若要參加鄉試火候還不夠,不過不代表不需要看書學習了,只是相對寬松些。

最重要的是他們即便這麽輪流着送林媛去書院,并不會耽誤多少時間,可是落在了小林媛的眼裏,就有些不一樣了。

之前她沒有上學的時候,二哥、三哥時常在書房內習書,現在她也上學了,開始讀書了,二哥和三哥卻要時常浪費時間送她?林媛很誠懇的認為,這樣不好,所以不同意她的哥哥們天天送她。

“妹妹的意思是說,讓二哥和三哥抓緊時間看書,是麽?”林烨蹲下身子,平視着小林媛,柔聲問道。

“嗯。”小林媛點了點頭,又繼續說,“昨天我第一天上學麽,一回生,二回熟,就不用再送了。”

“齊家小姐,也有哥哥送的啊。”林熠聽到妹妹的話,心裏雖沒有不肯同意她的話,但到底少年心性,故意這麽問了她一句。

林媛擡擡眼皮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哥,理所當然般給了林烨三個字,“順路呀!”小臉略有些氣鼓鼓的樣子。

看到自己妹妹鼓着肉嘟嘟小臉的樣子,林熠只覺得她可愛得不行,大樂着垂着頭與林媛拱手道歉,“原來如此,失禮失禮,還請妹妹原諒則個。”

“原諒你啦!”小林媛大方的揮了揮手,然後笑嘻嘻的一個人在仆從們的陪同下上學去了。

到了南溪書院門口的時候,林媛又一次碰上了齊浩然與齊莺語。齊浩然看着林媛,似乎想說什麽,最後又忍不住了,林媛并沒有注意到,而是歡樂的和齊莺語一起牽着手進了書院去。

走在去教室的路上的時候,齊莺語忍不住小聲問林媛說,“你昨天回去,有被訓話麽?”

林媛疑惑的看着齊莺語,“為什麽要被訓話?”

“我和我哥哥說,我看着你不用吃東西也不餓也很飽,被哥哥給訓了一頓。”齊莺語看起來有點委屈,“小阿媛,你沒有被訓話,為什麽我被訓話了?”

對着齊莺語委屈的樣子想了半晌後,林媛眼睛一亮,回答她道,“因為齊哥哥心疼啊。”

齊莺語不解,林媛卻越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與她解釋,“是心疼你沒有吃東西餓了一下午。我爹爹和娘親說,不吃東西怎麽都不會飽的,所以,一定不能不吃。”

兩個人走着走着停了下來,對看半晌。林媛比齊莺語稍微矮一點,她便踮起腳尖伸手輕撫了兩下齊莺語的頭,“語姐姐不傷心,咱們今天吃得飽飽的!”

齊莺語想了想也不知怎麽就覺得林媛說的有道理了,擡手輕輕捏了捏她有些肉嘟嘟的小臉,“好呀,我娘親準備了紅豆糕,待會咱們一起吃。”

看到齊莺語不再委屈,林媛也笑呵呵的答應了。

·

傅二夫人同意他将丁氏和丁氏與他的一雙子女接回府中,這令傅駿感到非常的開心,看小王氏也跟着格外順眼。

第二日,傅駿恰逢休沐,用過早膳後,他便去了長平街一趟,将這個好消息興沖沖的告訴了丁氏。

丁柔本以為依着小王氏的侯門嫡女的身份,怎麽說都不可能會同意将她接回府裏去還應該是直接動手處置她,不管傅駿什麽想法才是。如今小王氏的做法,大大出乎了丁柔的意料。

不過,也只是出乎丁柔的意料而已,還沒有到讓她覺得應付不了。可是讓她去侯府,她是說什麽都不肯的。有小王氏在,她若入侯府,只能是做個妾,還得被管得死死的。

傅駿見丁氏欲言又止,臉上又滿是遲疑之色,不禁輕握住她的手問,“怎麽了?有什麽不妥當的地方嗎?”

“二夫人雖然同意了,但是老夫人那邊……阿駿,我……”丁氏想到傅駿必定不曾與傅老夫人說,否則這事情那那麽容易。

傅駿聽她提起自己娘親,倒是一時語塞,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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