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二天。

F515這天醒得特別早,6點鐘就從床上爬了起來。俞酌躺在床上悠悠轉醒的時候,其他人已經精神抖擻地收拾好自己了。

程浩坤大清早地就去隔壁借了片面膜敷臉,維持自己的成熟男人形象。

俞酌沒想到自己一睜開眼就是如此隆重的歡迎儀式,當即問道:“怎麽你也?”

“你懂什麽,”程浩坤神色一正,“我從小看關思遠電視劇長大的。”

俞酌對着空氣緩緩打出一個問號,“沒記錯的話我們好像差不多大?”

謊話被拆穿的程浩坤:“……”

“答應我,”俞酌翻身起床,拍了拍程浩坤的肩,“等會兒你見到她千萬別這麽說。”

七點半,所有人坐在練習室,等待嘉賓的出現。

黃小輝閉上眼睛撚着蘭花指作法:“思遠女神思遠女神思遠女神……”

林未竟也念念有詞地祈禱,比隔壁的黃小輝還專心致志。

“哎,你們看。”俞酌指了指門口。

練習室門沒關,遠遠地能從門口瞥見個人影。

她來了!

一步、兩步、三步。

黃小輝幸福到窒息,用缺氧的大腦艱難地思考着等會兒讓女神在自己衣服左邊簽名還是在右邊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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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未竟緊張兮兮地用力扯了扯俞酌的衣服,肉-體在緊繃,靈魂在尖叫。

來的人果然是關思遠。

她撩了撩頸側的大波浪卷,笑盈盈地敲了敲門。

黃小輝第一個站起來鼓掌:“歡迎歡迎!我們等你好久啦!”

“不好意思問一下,”關思遠說,“請問第二的那個戰隊在哪個練習——”

說話間,關思遠看見俞酌,“诶?”

“卧……”還有一個字,她生生地咽回去了,畢竟這在錄節目,她總不能破壞自己的形象。

俞酌好心地指了指左邊,“那邊。”

“哦哦好,”關思遠盯着俞酌的臉,心情非常複雜,“麻煩了。”

關思遠永遠也忘不了俞酌這個男人。

不是因為他帥,不是因為他有才,更不是因為他性情高傲。

完全是因為,當年跟這人相關的CP,基本都BE了。

準确地說是她關思遠嗑一對散一對,小姐妹賜她一個稱號:CP殺手。

這個詛咒至今沒破除。

往事不堪回首,關思遠強行微笑,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一邊往另一個練習室走,一邊給小姐妹發微信。

【姐妹們,逐夢舞臺看了沒,老娘要當兩期的助陣嘉賓】

【我看見了當年那個令我黯然神傷的男人!!!!!啊氣死我了這次我不會再站錯了!!!!】

【老娘一定要嗑到俞酌的he版cp!!!】

嗑CP姐妹群瞬間炸開:

【???!!!天哪思遠!!!明明當年還都是一起嗑CP的學生狗現在你已經這麽出息了qaq】

【姐妹,聽我一句勸,別嗑了,你不适合】

【當年我也嗑過好多俞酌相關呢55555,媽的思遠能不能幫我要個簽名,我這兩天看節目感覺自己舊情複燃,俞酌×我這個CP我覺得又可以了】

【?你在想屁吃】

關思遠不信邪,決定去微博上看看現在大家都在嗑俞酌和誰的cp。

一搜“俞酌”二字,首先出來的就是公演名場面,接着就是《逐夢舞臺》的預告,微博上都在讨論。

@紅杉魚不好吃:看《逐夢舞臺》預告,似乎遲子皓要當助陣嘉賓……難道池魚cp要重新崛起了嗎?!!

@中午吃番茄炒蛋:多少年前的cp了還能再炒起來嗎???只能說不愧是魔鬼俞酌??

@又吃荷蘭豆:笑死,當年遲子皓蹭俞酌熱度,現在俞酌蹭遲子皓熱度哦???他倆趕緊鎖死,別來搞我家賀臨就好啦^_^

@白切雞好吃:講道理,池魚cp八百年前就be了好吧,俞酌親口說的“不認識”……

目前來看,池魚cp熱議度最高。

關思遠草草刷了幾頁,便在姐妹群下達嗑CP指令:

【聽我的,都聽我的,這回我押遲子皓×俞酌】

【池魚cp,穩】

滿屏的“真的嗎我不信”刷過,可惜關思遠沒有看到,她把手機揣進兜裏,笑着敲了敲另一隊練習室的門。

關思遠走後,幾位F515成員對俞酌展開了猛烈攻勢。

“你認識她?啊偶像你竟然認識她嗎?!為什麽她看到你整個人都僵硬了?!”

“前輩你說實話你是不是騙過她感情?!居然是這種前輩嗎啊啊啊!”

“啊啊啊啊你肯定認識她!難怪你早上一點都不緊張!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俞酌被他們吵得頭疼,“我再說一遍,我不認識她。”

賈之揚在旁邊分析:“研究表明,不認識的人第一次見面,不會做出剛剛那樣的反應。”

“你又知道了?”俞酌作勢要去敲賈之揚的頭,餘光瞥見有人正在往他們練習室走。

他趕緊站起來離開這是非之地,來到門口,随便地拍了兩下手,“歡迎。”

“俞酌?”遲子皓似乎有些驚喜,“沒想到啊,你這麽熱情。”

“……?”俞酌微微一笑,“應該的。”

朋友,你恐怕對熱情有點誤解。

嘉賓一來,其他人也不鬧騰了,雖然不是他們期待的那個嘉賓,但還是起身熱烈歡迎了他。

只是每一個人的歡迎表情都很呆滞。

什麽緣分啊!

俞酌竟然真的和他的前前前前緋聞對象,以這種方式,重逢了。

遲子皓好奇地問:“你們這一隊挺有意思啊,這是什麽表情?特地為我準備的歡迎儀式嗎?”

“呃……對對對,”林未竟率先回過神來,“歡迎歡迎,真的很歡迎!”

全練習室的人都在俞酌和遲子皓的臉上反複流連,仔細觀察他們的每一個微表情。

“既然人來了,”俞酌重新坐回去,“那來讨論一下公演吧。”

“你不會忘了吧?”遲子皓瞧他一副公事公辦的陌生樣子,感到十分新奇,“當年我還‘追’過你呢。”

其他人嗅到瓜的味道,紛紛湊了過來,“前輩,展開講講?”

俞酌将遲子皓從頭看到腳,只依稀記得好像是有這麽個人,但不太能對上號。

“不好意思,”俞酌攤了攤手,“忘了。”

“就那次啊,”遲子皓回憶道,“我們倆在酒店遇見了,那天穿了同款,還給拍下來發網上了。”

他說到這麽詳細,俞酌總算想起來了。

當時媒體報道的标題還是“俞酌遲子皓酒店夜會,二人穿同款疑似情侶裝”。

然而事實是他們真的不認識,這一切都是巧合。

遲子皓出來澄清,結果媒體直接蓋章“遲子皓酒店倒追俞酌未果,被拒絕後黯然離開”。

這事發酵了好幾天,滋生cp粉無數,同人文都寫出來不少。直到俞酌直截了當地說了一句“不認識”,這個cp才徹底be。

“是你啊。”

“聽說這節目有你,我來之前還緊張,”遲子皓像是松了一口氣,“沒想到你壓根不記得。”

“緊張什麽,”俞酌有些好笑地說,“你現在不用‘倒追’我了,影帝。”

遲子皓突然被人誇了一把,不太好意思:“哎,我們還是來說公演吧。”

第二輪公演的曲目由每支戰隊的助陣嘉賓抽簽獲取,遲子皓抽到的是《告白》,一首舒緩輕慢的小情歌。

當遲子皓展開抽簽條,上面的“告白”二字顯現出來時,所有人都愣了。

“卧槽,不适合我,我是狂野男孩。”

“也不适合我,”程浩坤摸摸下巴,“我是成熟男人。”

黃小輝表明立場:“別看我,我很man。”

這歌跟他們整隊人都氣質不符,可以說是下下簽。

俞酌看向遲子皓的眼神十分耐人尋味:“你手氣不太行。”

助陣嘉賓的任務是幫助大家在演出時做好表情管理,除此之外,還要參與演出。

所以遲子皓本人也很絕望:“……我他媽也不想的。”

再怎麽難以接受也沒辦法,他們圍坐在一起将《告白》的視頻看了一遍。

“我們得改一點東西。”俞酌說。

“确實。”賈之揚點頭表示贊同,又說:“不如我們還是按上次那樣分工?”

他們迅速分好工。

遲子皓問:“我幹什麽?”

也許是怕被分配到自己不擅長的領域,遲子皓給各位提前敲警鐘:“先說好,我唱歌難聽,跳舞不行,改編也不會,也就會演演戲這樣子。”

面對全員“你他媽倒是說說你還能幹什麽”的表情,遲子皓回以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告白,”俞酌沉吟三秒,“歌詞就是講從暗戀到告白的過程。”

“噢,也就是說有情節,”遲子皓頓悟,“我演過偶像劇男主,這個我擅長啊。”

“不,”俞酌直白地說,“這裏不缺男主。”

一整屋的男人,還愁沒有男主?

遲子皓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你該不會是想……”

“朋友,”俞酌攬住遲子皓的肩,親切地問道,“你願不願意嘗試全新的自我?”

遲子皓:“……”

我不願意。

“等等!”遲子皓瞄到角落裏有臺鋼琴,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舉起手來,“我會彈鋼琴!”

鋼琴?

這兩個字給俞酌很大的啓發。

“試試。”俞酌走到鋼琴前,為遲子皓掀開鋼琴蓋板。

遲子皓坐下來,彈了一首《天空之城》,看得出來是練過,但技藝生澀,估計是花了不少錢請老師速成,憑借機械記憶才學會了這麽一首。

“行吧,不瞞你們說,”一曲完畢,遲子皓摸了摸鼻子,“這是我當年拍戲學的,就會這一首。”

“聽出來了。”俞酌俯身,随意地敲擊了幾個琴鍵,“這一節錯了幾個。”

“啊哈哈,”遲子皓撓撓頭,站起來退位讓賢,“太久沒彈了。”

“偶像,”林未竟驚訝道,“你會彈鋼琴?”

“會一點。”

俞酌說的是實話,鋼琴不是他最擅長的樂器。

“不止一點吧,”遲子皓毫不吝啬地誇贊道,“來來來,你來一首。”

遲子皓推着俞酌坐到鋼琴椅上,強行抓着他的手放到琴鍵上,完全不給人拒絕的機會。

“我要聽那個,”遲子皓在腦內搜索了許久,才瞎幾把想出了一首樂曲,“德彪西的《月光曲》!”

俞酌挑了挑眉:“你還點上了。”

遲子皓再次報以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賀臨來時就看見這樣的情景。

俞酌和遲子皓一坐一站,距離近得刺眼,遲子皓偶爾驚嘆道“卧槽這怎麽彈出來的教教我”,然後俞酌就會放慢節奏,把剛剛那一段重新彈一遍。

“強啊,”遲子皓彎下腰,學着俞酌剛剛的樣子按動琴鍵,“是這樣嗎?”

遲子皓沒學過,完全就是亂彈一氣,跟剛剛俞酌的操作完全沒有可比性。

林未竟誠實地說:“我覺得不是。”

于是遲子皓迅速放棄,把鋼琴交還給俞酌。

中斷的《月光曲》再次響起。

賀臨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婉轉流暢的鋼琴曲猶如流動的泉水,上行的琶音像在描繪阿爾卑斯山頂的一縷銀輝。

賀臨的眼神忽明忽暗,像一簇在風中搖曳的燭火,明明滅滅,讓人參不透他在想什麽。

他從來沒有見過俞酌彈鋼琴。

他見過這個張狂且散漫的人握着麥架向臺前傾去,興致到時還會一腳踩在音響上,酒吧微弱的光穿過他的指縫,臺下高舉的手就像最虔誠的朝拜。

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坐在鋼琴椅上,腳下踩着鋼琴踏板,背脊挺得筆直,手指在黑白琴鍵間穿梭游走,手指飛舞間就是音符的躍動。

——他甚至不知道俞酌會彈鋼琴。

遲子皓晚上十一點左右就走了,剩下的人繼續練到一點多才回宿舍睡覺。

俞酌沒走,自己一個人留在練習室,思考着如何将鋼琴完美融入他們的演出——哪一首鋼琴曲跟《告白》比較搭?

思來想去,沒有想到比較好的方案,俞酌就想着去外面透透氣,換換腦子再回來想。

本以為這個點沒什麽人了,沒想到在樓下遇見了賀臨。

夜色之中,賀臨一個人站着,手上還拎着一瓶酒。

賀臨靠着欄杆吹風,向樓上望去,這棟樓只有一間房還亮着燈,那就是俞酌他們隊的練習室。

“喝酒禁止。”俞酌從背後繞過去,趁機抽走賀臨手中的酒瓶,捏着細長的瓶口看瓶身側面的标識——是一種價格昂貴的果酒,喝起來甜得膩人。

“四點五度。”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賀臨的聲音清冷中又摻了幾分喑啞,“不算。”

“零點四五度也是酒,”俞酌意有所指地敲了敲酒瓶,故意放慢語速, “明知故犯啊,導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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