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怎麽知道?”王超巍訝異地說,“你就聽這麽幾分鐘也能聽出這麽多門道?”

事實上,根本不用聽幾分鐘,只聽開頭一小段,賀臨就大概知道了。

當然,這話沒必要和王超巍說,賀臨重新閉上眼睛,“你不懂。”

“……行,”王超巍緩緩閉眼,“我不懂。”

“俞酌整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刺激,”王超巍一邊翻手機一邊感嘆,“雖然這個徐星旸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但也應該先告訴我一聲啊,這樣裏應外合才更好辦事嘛。”

賀臨告訴他事實:“他自己有辦法。”

“唉,那可不一定,經紀人的作用是很重要的,”王超巍故作無奈地嘆一口氣,刻意放大音量,也不知道在說給誰聽,“我簽的好藝人,當然是我幫忙收拾爛攤子啦。”

賀臨毫無反應:“哦。”

王超巍音量又大了一倍:“像我這樣的好經紀人真的不多了!”

突然倍增的音量讓賀臨蹙了蹙眉,說:“你安靜點。”

“……”王超巍表示自己心很痛,遲早有一天賀臨會失去他的好經紀人。

王超巍用力地嘆一口氣:“我錯了,你們倆何止沒良心,簡直就沒有心。”

賀臨敷衍地“嗯”了一聲。

王超巍放棄掙紮,轉到正事上來,“對了,你回去讓俞酌給我打個電話。”

賀臨回到基地,根本不需要去找,俞酌自己已經坐在導師辦公室裏等他了。

俞酌百般聊賴地趴在桌子上,自己跟自己猜拳玩,左手石頭右手剪刀,戰局進行到左手14分右手26分,總算看見賀臨的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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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賀臨來了,他坐直身體,“你終于回來了。”

“什麽事。”

“借我下手機吧?”俞酌彎起眼睛朝他笑,“我給王超巍打個電話。”

賀臨拿出手機,點開王超巍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

“你終于發現剛剛的做法很過分了?道歉要誠懇點啊,”王超巍叨叨着,心中暗自竊喜,“我就跟你說了嘛,經紀人的作用是很重要的,你不能……”

眼看着王超巍準備說一長串廢話,賀臨直接把手機往俞酌手上一塞,以此遠離噪音。

“是我。”俞酌說。

“俞酌?”王超巍佯裝生氣,“你還好意思給我打電話?”

他裝模作樣地咳兩聲,做出一副嚴肅的模樣,開始擺譜,“你能耐了啊!你搞這麽大件事都不跟我說一聲?!”

王超巍的聲音聽起來像是真的有點生氣,俞酌也意識到自己這次行為不太妥當,确實是他有錯在先。于是他放下姿态,“不好意思,巍哥,我下次會注意的。”

賀臨敏感地捕捉到中間那兩個字,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王超巍手底下的兩位藝人叫他基本上都是直呼其名,鮮少聽到有人會尊敬地喊一聲“哥”,難得聽俞酌叫聲“哥”,他的尾巴都快翹起來了,“哎呀,我也沒有很生氣,主要是你這次真是太沖動了……看你認錯态度挺誠懇的,你再叫聲‘巍哥’來聽聽我就原諒你。”

賀臨抽走手機,語調含着譏諷:“你比人家大多少,在這裏瞎占便宜。”

就說這麽一句,他又把手機還到俞酌手中,從抽手機到說話再到還手機,全程不過十秒,一氣呵成,連俞酌都沒反應過來。

“……?”

“賀臨怎麽在你旁邊?”

俞酌好心提醒他:“這是賀臨導師的手機。”

在賀臨的映襯下,王超巍突然釋懷了,俞酌只是比較能惹事,但人比起賀臨來還算是和藹可親的。

“算了,當時那種情況我可以理解。但你下回還是得盡量早點跟我說,”王超巍義正辭嚴地說,“現在你告訴我,你下一步準備怎麽做。”

“別擔心,”俞酌說,“我有很多證據。”

俞酌的證據相當充足,他沒有删東西的習慣,手機裏一直存着當年的照片。

意見建議簿是酒吧所有物,不能随意帶走,所以他只能把上面寫的東西拍下來,盡管那小孩兒說話非常不給面子,但是有些話确實說到點上了,給他很多靈感。

他找賀臨要來自己的手機,稍微整理了一下,全部發給王超巍,讓他幫忙發個聲明。

王超巍的辦事效率一向很快,當天晚上,就發了這樣一條聲明:

@華晟娛樂:@徐星旸的作品《小艇》的旋律為我司藝人俞酌所作,當時并未取名,編號43546,創作期間曾數次咨詢友人的意見,可以由此側面看出該曲的創作過程,附圖如下。該曲初稿、二稿、終稿皆在下圖。若徐星旸執意認為此為他原創之作,望能舉出更有力的證據。徐星旸與其公司的侵權行為,我司将追究到底。[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圖片]

證據确鑿,徐星旸根本無可辯駁!

@禁止套娃:草,竟然真的是,這也好意思标榜原創。。。

@禁止禁止套娃:我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我是這首歌入坑的,沒想到這麽多年喜歡錯了人…………

@禁止禁止禁止套娃:創作過程一清二楚啊,除非徐星旸能舉出更詳細的東西,不過我覺得不太可能了,他連俞酌問的那個問題都回答不上來……

華晟娛樂發的聲明,賀臨閑着沒事也看了一眼,當他看到那幾張十分眼熟的照片時,目光倏地一頓,下意識地點開來。

下面的評論除了斥責徐星旸的惡劣行徑的,還有一些重點跑偏的朋友。

@板栗南瓜沒有板栗味:話說這是什麽獨特嗜好?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一本……意見建議簿???

@肉沫雪裏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這一段,“你回去好好讀書行嗎考多少分啊就這麽嚣張??”,“上周剛出成績,第一,謝謝關心。”,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撕倒刺真的好痛:大家的重點好像偏了,但是我也覺得好有趣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奉勸廣大網友不要撕倒刺:這首歌居然是這樣寫出來的,真是命途多舛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邊碼字一邊流血:我酌真的是,一邊說“你到底懂不懂音樂”,又一邊忍不住問人家“你覺得這裏怎麽樣”!!!

賀臨的指尖逐一劃過這些評論,思緒越飄越遠。

他想到的是更久之前,他第一次看見俞酌的時候。

賀臨做什麽事都有明确的目的性和計劃性,對自己的一切認知都十分清醒且理性。

他初中時就知道自己的性取向,異常的現象沒有讓他産生任何焦慮或是恐慌,他只是像往常一樣,将當天的作業寫完,然後十分平靜地向家人出了櫃。

他也一向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樣的:安靜是首要原則,最好能聽話懂事。

賀家家教嚴格,父親是集團執行官,生性刻板嚴厲,不允許任何人忤逆他的想法,對賀臨的所有事都極盡苛責;母親是一流鋼琴藝術家,性格溫婉柔順,但有很嚴重的精神疾病,總是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從不與外人交流。

因此賀臨不太喜歡回家,但他也不喜歡住宿,經常在外晃蕩到很晚才回家,回到家的時候基本上大家都睡了,他也落得清靜。

也就是那麽一個偶然的契機,賀臨來到學校附近的那家酒吧,看見那個狹小的舞臺,地板上交錯的黑線顯得舞臺更加狹窄,前端的空地上勉勉強強能站下幾個人,而俞酌站在那一小片空地上,扯着麥線踩着音箱,汗水打濕他的黑發,就像一株小草在狂風中展現它的生命力。

他似乎完全不被這片狹小的空地所拘束,爆發出來的力量仿佛能震撼整片天地,臺下只有幾個人在為他歡呼,可他毫不在意,身居舞臺一隅,自有天地遼闊。

以往這種震耳欲聾的搖滾一向被賀臨劃入“喧鬧”之列,但就在這一瞬間,他好像領略到了一點喧鬧的魅力。

不那麽安靜……也可以。

賀臨來時,演出已經接近尾聲。俞酌微微喘着氣,笑着從兜裏摸出幾顆糖,随手發給站在前面的幾個人。

“那邊的,”俞酌一時興起,向遠處抛了一顆,“給你一個。”

賀臨伸出手,接住那顆糖果,展開手心一看,是一顆哈密瓜味的水果硬糖。他剝開糖紙,将糖放進嘴裏,沒感覺出是什麽甜味,倒是那句“給你一個”一直在耳邊萦繞。

俞酌剛剛唱完歌,聲音有些喑啞,還帶着點喘,從麥克風中傳出來,将聲音中每個細微的變化都放大了無數倍,近得仿若就在耳邊。

賀臨再擡頭去看,俞酌已經準備離開了,側着身收拾東西,剛好露出耳後一顆小紅痣。

酒吧光線昏暗,沉浸在深藍色的光線基調裏,賀臨半邊側臉罩在陰影之下,他端起面前低度數的甜酒淺啜一口,冰冷的酒液劃過喉嚨,他面朝着俞酌離去的方向,眯起眼睛,就像千裏之外的獵人打開了他的瞄準鏡。

看見聲明的人不少,徐星旸也在其中之列。這還是吳正凱用自己微博給他看的,他已經很多天沒看微博,怕的就是那些無處不在的黑嘲。

實際上,他此刻遭受的,只是當年俞酌遭受的萬分之一,但光耀這個溫室将他養得太好,他從未見識過如此龐大且令人窒息的黑粉群體。

“當年我們是給了俞酌錢的吧?”徐星旸問旁邊的吳正凱。

吳正凱回憶道:“好像是有,但是他沒收?不過我執意把錢給過去了,有留下記錄——你想幹什麽?”

“有留下記錄?”徐星旸忽而露出一個幾近詭異的笑容,“那就更好辦了。”

吳正凱拉住他,“星旸,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我們先把俞酌查清楚……”

“查清楚?”徐星旸,“可是你根本什麽也查不到。而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徐星旸撥開吳正凱的手,站起來,“我先去找導演聊聊。”

導演此時也是滿臉憂愁,一邊是徐星旸,一邊是俞酌,一邊是節目效果,一邊是資本平衡,如此種種疊加起來,令人頭大。看到徐星旸,他的頭更疼了。

徐星旸一來就開門見山:“導演,您真的相信俞酌的話?”

“唉,”導演搖頭嘆息,“不是我不相信你,這幾張圖确實騙不了人。”

“您不信我沒關系,”徐星旸的語氣已經算是威脅,“您得相信光耀吧?我的要求很簡單,沿用原曲目,一切照常——至于俞酌演不演,我自有辦法,與您無關。”

徐星旸的心态已經近乎偏執,似乎只要俞酌演了,那麽之前說的一切都算不得數。

“我知道你們光耀不好惹,但是,”導演說,“我要是照你說的做,燕鼎那邊我又怎麽交代呢?”

他沒忘記,是燕鼎CEO親自開的口,能讓這種級別的人來,俞酌當然不好得罪。

徐星旸拿出手機,點開一段錄音,說:“您聽聽這個。”

錄音聲音不大,徐星旸與賀臨交談的聲音傳出來。

“初評級為什麽要給俞酌F?”

“我和俞酌是有點恩怨,但跟你沒關系。”

——是很久之前,徐星旸找賀臨聊天的那次!

徐星旸在那時就留了個心眼兒,去前開着手機錄音,現在再前後截一截,說得就像那麽回事兒!

徐星旸不知道賀臨具體是什麽背景,但曾有人告誡過他:放眼整個娛樂圈,賀臨是最不好惹的人之一。

既然如此,想必他身後的背景一定能與燕鼎分庭抗禮。

“跟俞酌有恩怨的可不止我一個。”徐星旸別有深意地說,“您幫的不僅是我,還有賀臨。”

“這……”導演還是有點猶豫。

“這麽跟您說吧,我與賀臨都将站在您身後,您又何須顧慮一個小小俞酌?”

徐星旸仔細揣摩着導演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他留三十秒時間給導演思考,又開口添了一把火:“更何況——俞酌告訴過你,他和燕鼎是什麽關系嗎?”

這個問題真是問到點上了。

——的确沒有!

別說是俞酌沒有說過,就連燕鼎那位新上任的CEO也從來沒有說過,他們是什麽關系!

如果……沒有關系呢?

導演細微的表情變化被徐星旸盡收眼底,他了然一笑:“我相信您會做出正确選擇的。”

最簡單的六面骰游戲,骰盅已開的這邊是五,骰盅未開的那邊未知,盡管另一邊有開出更大數的可能——大多數人仍然會選擇已經打開的那邊。

很快,導演就放出消息:曲目不會更改,選擇只有演和不演。

消息一出,俞酌戰隊的人一片嘩然。

自從那天抽完簽回來,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所有人都替俞酌抱不平,此刻處于一種同仇敵忾的狀态。

“導演怎麽這樣?!”

林未竟氣得拍桌,“簡直欺人太甚!”

“不行,”林未竟實在氣不過,憤而起身,“我要去問他為什麽!”

剛走到門口,他就被人攔住了。

門口站着一位美女,深紅色的口紅讓她看上去多了一份威嚴,她是林未竟的經紀人。

“去哪兒啊?”

林未竟讪笑道:“喝水,喝水。”

經紀人直接拽着他胳膊走了好長一段路,來到一個沒人的空房間裏關上了門。

“林未竟!”

“你究竟是光耀的人還是華晟的人?”經紀人恨不得提着他的耳朵訓斥,“我跟你說過一萬遍了,在外面多留點心眼,你還跟俞酌走那麽近,剛剛我要是不攔着你,你是不是還打算去找導演理論?你真是要氣死我!”

“哎哎,沒有,沒有,”林未竟舉起雙手投降,“您這不是來了嘛……”

經紀人懶得跟他扯這些,拿出自己手機往林未竟手上一放,“你自己看看現在大家都怎麽說你的吧。”

@家裏可樂喝完了:林未竟真的當代第一白蓮,明知道俞酌海鮮過敏還給人吃魚,難怪燒烤那期俞酌只有開頭幾個鏡頭,自己在鏡頭前蹦跶來蹦跶去賺了不少粉吧,惡心!!!

@又不能出去買:林未竟真能裝,一直扒在俞酌身邊,是徐星旸派來捅刀的吧……

這兩條算罵得輕的,下面還有問候父母親族上下十八代的。他接着往下翻,數量多得劃不到底。

“偶像他是海鮮過敏……?”林未竟驚愕地張了張嘴,回想起俞酌身上的紅疹,他怔在原地,半晌才說,“他沒告訴過我。”

“這不是重點。這段是正片裏沒有的,但是幾天前有人把這個片段放了出來。”經紀人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十有八-九是徐星旸幹的。”

林未竟瞪大眼睛,“為什麽要搞我?”

經紀人敲他的腦袋:“搞你當然是因為你和俞酌走得近了。”

“但是……”

“沒有但是,未竟,”經紀人的語氣緩和下來,她突然嘆了口氣,“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如果你還想繼續做藝人,唱歌,那你就聽我的。我現在也不是要你做什麽,我只是叫你別摻和了,他們自己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良久,林未竟悶悶地說:“我知道了。”

經紀人抿了抿唇,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光耀的晉級名單中當然不包括林未竟,但她還是把林未竟送來了,想磨一磨他身上那股單純氣。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俞酌,一路走來竟然沒發生什麽大事,還走到了決賽。

現在倒是出事了,但這事情觸及到徐星旸,她也不得不出面阻止。

思及此,經紀人又多說了一句:

“你既然在光耀,那這就無可避免的。”

生态就是如此,要麽适應,要麽滾。

林未竟跟經紀人聊完回來,心情非常低落。

這一切都跟他想的太不一樣了,他一頭紮進這個圈子,卻發現他要做的不僅僅是唱歌。

黃小輝難得見自己的朋友如此沒有朝氣,他緊張地問:“她跟你說了什麽?”

“也沒什麽。”林未竟說。

林未竟是平時最藏不住事的人,現在居然含糊其辭地說“也沒什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有鬼。

黃小輝一着急,聲音都高了幾個度:“你倒是說啊!”

俞酌也問:“你怎麽了?”

林未竟沒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道:“偶像,你海鮮過敏?”

俞酌沉吟幾秒,說:“一點點,不是很嚴重。”

“唉,我竟然不知道,”林未竟自嘲地笑笑,一只手捂住臉,聲音有點哽咽,“簡直是假粉啊。”

俞酌皺了皺眉,正想說點什麽,忽然又有人敲了敲門。

這回的來人是徐星旸,點名俞酌要“單獨談談”。

俞酌拍了拍林未竟的肩膀,沒說什麽,跟着徐星旸來到隔壁房間。

“你貴人事忙,”徐星旸将手機推到俞酌面前,“想必從來沒注意過這些吧?”

徐星旸給俞酌看的東西,和今天經紀人給林未竟看的東西差不多。

事到如今,要弄垮俞酌不太容易,但是要弄垮俞酌身邊的隊友,簡直易如反掌。

徐星旸根本無需耗費太多的力氣,只是稍微透露出那天燒烤發生了什麽,找出被剪輯掉的片段發出來,自然會引來有心人揣測。

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倒下,剩下的也會一塊接一塊地倒下。

操縱輿論,玩弄人心,他向來是這方面的行家。

俞酌依次将這些微博看下去,目光越來越深沉。

@電飯煲居然壞了:來分析一下。1.第一輪公演,林未竟鏡頭特別多,俞酌鏡頭幾近沒有,是否巧合?2.林未竟本是光耀藝人,緣何一直在華晟藝人俞酌身邊徘徊?3.林未竟自稱俞酌粉絲,為什麽連自己偶像海鮮過敏都不知道?4.決賽在即,是何居心?

@為什麽要在這種時候壞啊:樓上說分析那我也分析一下好了。俞酌憑什麽拒演?公演不是他一個人的表演吧,他有什麽權力決定?就憑他是隊長?你正主這種完全不顧及隊友的行為,是不是也應該出來道個歉?

@飯糊了心也碎了:說回林未竟好麽,這個人真的太奇怪了,我把我愛豆的身高體重血型星座喜歡的東西不喜歡的東西都能一字不落地背下來,但這個人居然連人海鮮過敏都不知道,這也好意思說俞酌是他偶像???不過可以理解,要是沒有扒緊俞酌大腿抱,這位人氣不會上升這麽快吧?所以說找好大腿真的很重要^_^

@你們不如給我一刀:別陰陽怪氣,先讓你家正主滾出來道歉吧,他一句拒演說得輕巧,現在全部人都要給他陪葬?強行替別人做決定真的惡心透了,嘔!!!!!!還有,我們林林尊敬前輩,把他當偶像,他就是這麽給人做榜樣的???這偶像不要也罷:)

@殺了我吧:俞酌真的慘,攤上你們正主這種粉絲[龇牙]

@我不想活了:呵呵,寧偶像他不配,不配你懂嗎??

兩家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上,吵得不可開交,勢頭堪比年初那場“春節暴-動”。

看完這些東西,俞酌大概能猜出今天經紀人和林未竟都說了些什麽了。

“俞酌,你拒演,”徐星旸翹起腿來,擺出十足的談判架勢,“不過是逞一時之快,代價是你隊友的成團機會。”

俞酌沒說話,等着聽他還能說什麽。

“你不顧自己,難道也不想想你的隊友嗎?現在罵他的都是你的粉絲,你還要拒演斷他星途嗎?”

“不瞞你說,”徐星旸笑笑,“光耀是為林未竟準備了成團機會的,只要你演——”

俞酌打斷他,“說完沒。”

徐星旸不滿于俞酌的打斷,不悅之意浮現出來,但很快又将其掩藏起來。

“你做這麽多,不就是想讓我演?”俞酌懶洋洋地應下來,“好啊。”

俞酌答應得太輕巧,徐星旸不由得心中懷疑,他本以為要費好一番唇舌,沒想到才剛剛開始談判,他的籌碼甚至還沒擺全,俞酌就已經答應了。

“俞酌,不是我想你演,”徐星旸嗤了一聲,“是你不得不演。”

“可能過了四年,”俞酌微微勾起唇角,吊起的眉梢寫滿了嘲諷,“你有點忘記了。”

“改編,”俞酌站起來,俯視着徐星旸,嘴邊的笑滲着冷意,“我不會輸給任何人。”

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都收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俞酌決定出演《小艇》,第三輪公演照常進行。

@感謝訂閱:卧槽??為什麽又演了??

@作者非常感動:抄襲一事是不是另有隐情……???

@祝小天使們一夜暴富:啊???為什麽???

一覺睡醒天都變了,俞酌戰隊所有人得知這件事,不約而同地跑到俞酌面前來,問他到底在想什麽。

“啊!”黃小輝用力搖晃俞酌的肩膀,“前輩!你為什麽要答應!他用你曲子你能忍嗎!”

程浩坤也說:“這樣不就功虧一篑了嗎?”

“偶像你為什麽又演了?”林未竟的表情相當焦急,“是徐星旸跟你說了什麽?”

經紀人的話在林未竟腦海中回蕩了一晚上,他一晚上沒睡好,然而醒來又聽到俞酌決定出演,一時情急,沒忍住又想摻和。

他們實在想不通,俞酌那天話說得斬釘截鐵,是什麽讓他改變了主意?

“徐星旸想我演,”俞酌躺在地上,随手拿一件外套蓋着臉,“那就成全他。”

然而,事态似乎并沒有俞酌說出來那般輕描淡寫。

與此同時,光耀文化先發制人地發了一條聲明。

@光耀文化:近期,@華晟娛樂@俞酌Z指責我司藝人@徐星旸侵權,我司就此事嚴正聲明:該曲版權屬光耀所有,不存在侵權行為。轉賬記錄附圖如下。所有矛盾都是誤會,兩位藝人經過私下溝通,矛盾已經調和,俞酌決定出演《小艇》,徐星旸表示支持。感謝廣大網友對兩位藝人的關心。

短短幾天,幾經反轉。沒收錢可以說是剽竊,給了錢那就是正兒八經的做槍手,署買方的名無可厚非,反倒是收了錢還倒打一耙的才是當了□□還要立牌坊。

@一位假裝明白人:我算是看明白了……這其實是狗咬狗?徐星旸用別人的東西還說是自己的很惡心,但是俞酌自己賣曲還反咬一口也是沒誰了……

@不懂裝懂:我覺得我懂了,俞酌自己先賣的,好意思說徐星旸???服氣

輿論風向再度扭轉,原本有利的局面又變得不利起來,然而,擺在他們面前的,還有更大的難題。

俞酌決定出演《小艇》,但也決定徹改這首曲子。詞曲他可以一個人完成,但是公演不是演唱會,還有其他部分需要考慮。

第三輪公演不比前兩輪,失去了三位A班成員,俞酌這一隊的改編能力大打折扣。

以往都是賈之揚他們三個負責舞蹈部分的改編,如今他們三個都不在,那麽這個重任就只能落到其他人身上。

問題在于,誰能擔這個重任?

他們圍成一圈坐在練習室的地板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愁容。

“唉真的是,”林未竟垂頭喪氣地說,“早知道我當初就去學一學這個了。”

俞酌一言不發地盯着一個方向,若有所思。

“那個,”就在這一籌莫展之際,張君傑默默地舉起手來,聲音比較小,“其實我學過一點點……”

其他人的眼光如狼似虎地盯過去,張君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呃,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

“不介意,當然不介意了!”黃小輝親切地握住張君傑的手,“真是靠譜的隊友啊!”

“你初評級的時候也說你只會一點點,”俞酌說,“結果不是做得挺好的嗎。”

就憑俞酌與張君傑初評級那次唯一的合作來看,張君傑實力并不弱,只是為人非常謙虛,容易害羞腼腆,不喜歡出風頭,看着顯山不露水的,其實一直位于B班中上游,排名不算特別前,但也絕對不後。

更何況,B班導師是特別擅長舞蹈的譚聞聲。

“哈哈哈哈,”張君傑慌亂地別開視線,他總覺得自己不能和魔鬼俞酌對視,一對視就撐不住,“是這樣嗎哈哈哈哈。”

黃小輝充滿幹勁:“好!勢必要做出比原版更好的東西!氣死徐星旸!”

第三輪公演練習時間是十天,如果要徹改,時間其實很趕。這一次的分工是俞酌一個人改詞改曲,其他人都去幫着張君傑改舞,如此一來,俞酌身上的擔子反而最重。

俞酌在練習室待到三點,其他人已經回去睡覺了。

他咬着筆,還在思索着該怎麽改動。

編號43546的這首曲子,在俞酌的創作生涯中,算是比較特殊的一首。

它之所以與俞酌以往的風格有很大不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首曲子處處都留有另一個人的印記——盡管曲子是俞酌寫的,但全曲上下都有另一個人改動過的痕跡。

嚴格來說,它還差最後一次改動,可惜俞酌後來簽了光耀,也再也沒跟那位不知名的音樂生對過話。

這首曲子,說是共同完成的也不為過,這也是俞酌沒有完成它的原因——這首摻雜了兩個人的思想的曲子,一個人填的詞,好像怎麽也對不上。

正想着,門口多了一個人影,接着,賀臨走了進來。

俞酌擡起頭來,“你還沒走?”

“今天還沒來過這邊。”

另一支戰隊似乎出了一些問題,賀臨一直在隔壁幫他們解決,時間耽擱得有點久,每個戰隊都走一遍,唯獨俞酌這邊還沒來過。

他看燈還亮着,就順便走過來看看。

“坐啊導師。”俞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空地,又揚了揚手上的紙,“幫我看看這個吧?”

賀臨接過他手上的紙,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安靜了大概十分鐘,俞酌沒忍住問:“怎麽樣?”

俞酌窩在角落裏,身上披着一件外套,眼睛不停地往賀臨手上瞟,“看這麽久?到底行不行啊。”

賀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行行行,”俞酌接收到這警告的眼神,立馬改口,剛好他也有點累,于是又閉上眼睛,“你好了叫我。”

這兩天俞酌都挺疲憊的,他本來只打算假寐,沒想到很快就真的意識不清醒了。

臨近睡着之際,他後腦勺不小心敲在牆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動靜不小,賀臨看不過眼,伸出手将他的腦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迷迷糊糊間,俞酌想說兩個字“越界”,然而沒說出來就又睡着了。

賀臨從俞酌微微松開的指縫中抽走他的筆,一點一點地修改紙上的旋律。

——仿佛是遲到了很久的最後一次驗收。

等他改好,俞酌似乎已經徹底進入睡眠,呼吸平穩。

賀臨稍稍低頭,俞酌耳後的那顆小紅痣在黑色碎發的遮擋下若隐若現。他剛剛擡起來準備去拍醒俞酌的手又放了下去,沉默着保持原來的姿勢,閉上了眼睛。

俞酌一夜未歸,黃小輝等人大清早推開練習室的門,本以為會看到俞酌頂着黑眼圈奮鬥的勵志場面,沒想到畫面比他們想的更刺激。

“前輩啊你都不用睡覺的——”黃小輝的聲音戛然而止。

“卧槽!”

好可怕的一幕。

角落裏,俞酌的頭靠在賀臨肩膀上,睡得很熟,而賀臨閉着眼睛,似乎也這樣睡了一夜。

溫馨,且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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