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俞酌一覺醒來,緩緩将眼睛撐開一條縫,映入眼簾的是他房間的天花板。他拉起被子蒙過腦袋,混沌間腦海浮現出昨晚的記憶,與夢混同在一起,不知是真是假。過了一會兒,他掀開被子躍起,摸着脖頸朝洗漱室走去。
剛剛起床,俞酌的意識還沒回過神來,他叼着牙刷滿嘴泡沫地神游。
洗漱完,他一拉開門,就看見賀臨坐在沙發上,跟那一排形狀各異的玩偶格格不入。
賀臨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來的,手上拿着《沉默時刻》的劇本,眉頭微皺,過好一會兒才翻一頁,可能是在鑽研某個劇情點。賀臨來的時候沒帶多少東西,身上穿的還是俞酌的睡衣。
很普通的黑色睡衣,硬生生給賀臨穿出一種禁欲感,深沉的黑色與他身上的冷淡氣息結合,俞酌與他隔着幾米的距離,卻仿佛聞到了他身上淺淡的雪松冷香。
大清早見到這一幕還挺賞心悅目的,俞酌感嘆地想。
賀臨大概是注意到他的視線,放下劇本,擡起頭來。
俞酌懶懶散散地靠在門邊跟他打招呼,“昨天幾點回來的?”
“三點。”
他也就是随口一問,對答案不是很感興趣,他随意點了點頭,見賀臨還坐在那裏,又問:“你怎麽還沒走,今天沒事幹?”
“推了。”
王超巍還是擔心他太累,一邊嚎着“像我這種體貼藝人的經紀人真的不多了”一邊幫他把今天的事情推了改期,如此偉大的行為把王超巍自己感動得要死要活,非得借機讓賀臨像俞酌一樣叫他一聲“巍哥”——當然也沒成功就是了。
“今天休息。”
……居然休息啊。
前兩天賀臨回來得晚,白天俞酌一個人呆在家裏,就跟平時的氛圍差不多,自己一個人寫寫歌,也沒人來打擾。而今天賀臨把事情都推了,就好像突然多出一個人一樣,多多少少有點不适應。
俞酌揉了揉自己淩亂的發頂,趿拉着拖鞋繞過賀臨,坐到柔軟的沙發上。他打了個哈欠,突然想到了什麽,又坐直起來:“昨天你把我弄回房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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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他也不是全無感覺,好像感受到有人把他抱起來放到床上,動作很輕,他在關燈前嘗試着撐開眼簾,只看到一個背影,又匆忙堕入夢鄉。
賀臨看着他,眼神像在說“不然還能是誰”,仿佛俞酌在明知故問。
“以後別在客廳睡。”賀臨的口吻中帶着命令的意味。
這話說得倒像他才是這裏的主人,俞酌對他反客為主的行為來了興趣,提醒他:“這是我家。”
“有礙觀瞻。”
俞酌的睡相說不上差,就是特別的……賀臨不知道怎樣形容那種感覺,他一回來就看見俞酌躺在沙發上,頭頂有幾撮不聽話的黑發翹起來,一條長腿搭在沙發邊緣,幾個玩偶落在他的背上,遮擋了部分因衣服撩起而顯露的腰窩,姿勢不端莊,但神情乖到極致。
是等他等得睡着的。
就好像在等他回家一樣。
俞酌這輩子也沒見過自己睡着了是什麽樣子,他自己覺得應該不會很醜,頂多就是有點随性,但是搞不好別人看不習慣,尤其是像賀臨這樣的——從閉眼到睜眼,一整個晚上都保持着同一個姿勢的人。
他沒繼續這個話題,看了看時間,問,“吃早餐嗎。”
俞酌沒這個習慣,但賀臨好像有。他依稀記得上回跟賀臨一起在練習室待通宵後的早上,賀臨還專門去買了早餐。
不等賀臨回答,他直接繞到廚房去,翻了好久總算翻出一袋面包,正好是保質期的最後一天,勉強能吃。
“早上起來不會自己找東西吃嗎。”俞酌将手上那袋面包扔到賀臨面前,“啧,明天自己找。”
賀臨翻過面包的包裝袋,在側面找到它的生産日期,包裝袋印着的生産日期彰顯着一個事實:這袋面包顯然不夠撐到明天。
俞酌臉上全然沒有被拆穿的尴尬,“吃你的。明天再說。”
賀臨拿出一片面包咬了一口。
俞酌又重新癱回沙發上,無所事事地盯着賀臨側臉看。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猝不及防地問:“昨天我是不是咬了你一口?”
賀臨眯了眯眼睛,語調聽不出是什麽意思,“你醒着的?”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鎖骨,盡管昨天俞酌咬下去的力道不小,但一天過去,印記已經消散了很多,幾乎看不見痕跡。
俞酌留意到他的動作,當即拿出兩個透明玻璃杯,姿态優雅地慢慢倒了兩杯溫水,随後将其中一杯遞給他。
“我要是醒着怎麽會咬你?”他含着笑反問。
賀臨淡淡地瞥他一眼,“你要是醒着,你也咬不到我。”
“不好意思了,”俞酌揉了揉眉心,“不過下回不用管我,我睡着的時候比較不好惹。而且要不是我夢到你改我——”
話說到一半,目光落到客廳桌上那幾張紙上,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隔着這麽遠的距離,雖然看不清上面寫了什麽,但可以從整體上感知出它跟原來不太一樣——比如多出來的黑色筆跡。
這不是夢。
這他媽是真的。
而罪魁禍首還要往槍口上撞:“我是改了。”
俞酌撚起桌上的紙放到眼前看,一看不得了,大清早的他要給賀臨這位人才氣笑了。
右下角那一行“劃紅線的地方不要改”尤其顯眼,被塗掉的“不”字隐藏在兩條交錯的黑線下,孤獨又可憐。
空氣沉寂了足足十秒,安靜得落針可聞。
賀臨從容不迫地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仿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正要重新拿起劇本,忽然俞酌往他這邊挪了一大步,坐到他旁邊,一只手用力搭在他肩膀上,“來,哥教育下你。”
對付難哄的人一般就不能用哄的,直接教育比較快。
“你說說看,你今年三歲還是五歲?”俞酌彈了彈手上的紙,似笑非笑地說,“人才啊,小時候沒少寫檢讨吧?”
賀臨泰然自若地告訴他:“沒寫過。”
“——別頂嘴,”俞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作勢要去捂他的嘴,“按年齡算你得叫我聲哥,所以我說話你不能插嘴,別沒大沒小。”
說不頂嘴就不頂嘴那就不是賀臨了,聲音中帶着淡淡的嘲諷,“你倒挺會攀親戚的。”
俞酌從他手上的面包袋裏抽出一片面包塞進賀臨嘴裏,“行了,你閉嘴。”
俞酌本來想就賀臨的行為跟他好好說道說道,但這麽一打岔他又給忘了。
他将注意力放在賀臨的修改上。
雖然不滿意賀臨強行修改的行為,但俞酌還是認真看了賀臨的改動。
與先前第三輪公演那次不同,賀臨這次并不是只在細節處改動了,他幾乎是大動筋骨,連大方向都改了。
“這裏有什麽問題,全劃掉是什麽意思,”俞酌挑了挑眉,“不給面子?”
“意思就是難聽。”賀臨不留情面地道,“我以為你懂。”
俞酌舔舔牙尖,心說這人是真不給面子。他執意地道,“這裏不這樣還能怎樣?”
“是嗎,”賀臨依然反對他的觀點,“這裏,你弄這麽多個轉音給誰唱?”
他們對視一眼,突然發現了另一個問題。
——他們從來沒有考慮過誰唱的問題!
每位歌手都有自己的作曲習慣,就像語言的密碼,人們能從一個人的語音語調及說話口癖判斷出一個人的身份,一首歌的旋律,也可以識別出歌手的習慣密碼。如果是俞酌來做,一定會根據自己的習慣來,比如他不喜歡安排太多高音在最後一節,賀臨亦然。
如果兩者合作,就不能全部按照自己的習慣來。就像之前《逐夢舞臺》的第一輪公演,俞酌必須要考慮分配給賈之揚的那一段,他能不能唱上去。
“這樣,我們先彼此冷靜一下,”俞酌提議道,“這樣也做不出來。”
氣氛再度陷入沉默。
“賀臨,你這人怎麽就這麽難說服,”俞酌說,“我跟其他人合作從來沒像跟你這樣。”
“不。你只不過是在做你自己一個人的音樂,然後征求其他人的同意。其他人很少質疑你的想法,所以你定好的大方向從來不會動,每次都只在細節上修改。”賀臨聲音很輕,“——你把這些稱為‘合作’?”
賀臨總是有這種一說話就讓空氣寧靜的本事。
“你真是……”俞酌仰起頭來,一時沒找到合适的形容詞。
賀臨說的這些,俞酌一向很清楚。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和賀臨也有一定程度的相像。
俞酌鮮少與人合作,先前在《逐夢舞臺》,每一次的改編分工都很明确,哪一部分讓誰來就誰來,俞酌改好之後會給隊友過目,但隊友一般不會給出大幅度的修改意見,都是争着搶着地誇贊。
出于對俞酌實力的認可,他的隊友們信任他;出于對隊長前輩的尊敬,他的隊友們聽從他。極少有人對俞酌的改編發出什麽異議,即使有,也很容易被俞酌說服。F班成員極多的配置也讓俞酌戰隊的改編能力不如其他戰隊那麽強,在時間緊迫的情況下,将曲子全部交由俞酌修改也無可厚非。
因而俞酌所在的戰隊,總能看到明顯的俞酌風格,前奏一響,觀衆們就知道是俞酌所在的戰隊。
賀臨曾在前往練習室指導的時候指出過這一點:“你們讓我看到的是五個俞酌,而不是一支隊伍。”
但其他人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好,俞酌的安排雖然是以他的改編為基礎,卻也在極大程度上給了他們表現的機會——更何況,觀衆根本不會在意曲子整體聽上去是誰的風格。
賀臨說的沒錯。
“俞酌,我們在合作,”賀臨理性地指出,“不是在各寫各的。”
等了許久沒等到俞酌回複,以至于賀臨以為俞酌還是對自己的意見持不贊同态度。他皺了皺眉,說:“你有什麽其他想法,也可以說。”
不知是沉默得太久還是什麽,空氣中竟然氤氲着一種若有若無的暧昧氣氛,與俞酌眼底的笑意相得益彰。
“唉,小孩兒,你這意思是——”俞酌故作無奈地嘆口氣,眼底含着戲谑,“你才是我的第一個合作對象?”
其他人都不算數的意思?
賀臨微微一怔,很快又恢複原樣。
“如果你聽進去了,”賀臨無視他的調侃,“那我們現在再來看看這首歌。”
俞酌的主題曲進展不快不慢,而另一邊的盧飛白才剛剛收到消息。
“不是定好了我嗎?”盧飛白不悅地質問道,“出爾反爾是什麽意思?”
許希哲導演的作品總是業界關注的焦點,能為他的電影作品配樂,就如同拿到了一把通往神殿的鑰匙,人人心向往之。
現在這個機會被他攥在手中,不知惹來多少人豔羨。
于是他專門找來原著小說,挑出裏面著名的語句發了微博。不必多說,自會有人聯想。盧飛白此舉,相當于某種程度上的官宣,在網上引發了不小的熱議。
很快,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盧飛白要為《沉默時刻》制作主題曲,曲子和電影都還沒出來,就有許多粉絲奔走相告,說一定要買票看這部電影。
全網都在傳他盧飛白要制作《沉默時刻》的主題曲,而現在有人告訴他,許導要換人?!
到嘴邊的肥肉就這麽飛了,放誰都不樂意。
“飛白,”經紀人說,“許導也沒做錯,當時只是說沒有合适的人選會考慮把這個機會給你,的确沒定下來……”
“許導找了那麽久都沒找到合适人選,現在怎麽就找到了?”盧飛白完全不相信這套說辭,非要人把話說得清楚明白,“你倒是說說他找的誰?”
經紀人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在盧飛白的執意要求下嘆了口氣,遲疑着開口:“許導覺得俞酌和賀臨符合他心中的要求,前幾天親自去請的。”
他加重了“親自”二字,就是希望盧飛白能認清現實。
“俞酌……”盧飛白将這兩個名字重複了一遍,“和賀臨?”
經紀人名叫楊榮磊,進公司有幾年了。盧飛白是他帶上來的第一個有人氣的藝人,再怎麽說也有點感情,他也不忍心看盧飛白失意,就說:“飛白,機會不差這一次。”
“賀臨就算了,”盧飛白知道賀臨在當今樂壇是個什麽地位,但是俞酌他就非常不能理解了,“憑什麽又是俞酌?我哪點不如他?”
“你是不是忘了,”楊榮磊提醒他,“俞酌退隐之前,實力也不差的。”
“過時的東西,”盧飛白嗤笑一聲,“現在時代早就變了。更何況,許導對配樂質量要求這麽高,怎麽可能會選他?”
正如同非主流盛行時期的歌手消失幾年再複出不會有人買賬,俞酌的複出在他看來就像行将就木的
盧飛白越想越不對,他敏銳地揪出一個點:“——為什麽又是和賀臨?”
“所以我才說他不好惹,”楊榮磊沉吟道,“光耀他們蠢,沒看出來,賀臨分明就是站在俞酌這邊的。”
《逐夢舞臺》楊榮磊沒看,但是這節目的大致走向他都清楚。唯一一次賀臨看上去與俞酌作對的就是初評級,給了F,但是在初評級之後,公布的導師名單上,賀臨俨然在F班導師的位置——說不定就是早就知道自己是F班導師,所以才給的F。
也就是說,賀臨從一開始就站在俞酌這邊。
所以,就算俞酌沒什麽實力,憑借着身家背景和賀臨的支持,在這圈裏站穩腳跟簡直易如反掌。
“這事就這麽算了吧,”楊榮磊強硬地說,“機會有很多,飛白,俞酌這人不簡單,你看看徐星旸的下場就知道了。”
俞酌與徐星旸那一役打得不可謂不漂亮,一時間他們身份調轉,徐星旸成了那個圈內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直接在這一行被抹消姓名,盡管光耀文化沒有明确表示要雪藏徐星旸,但是徐星旸也再也沒有出現在公衆的視野之中了。
從那以後,“俞酌”兩個字的分量在圈內重了不少,即使有的人不知道俞酌的身份,也知道這個人身後的背景和賀臨一樣硬,連先前在圈內作威作福的徐星旸都被他扳倒了。
楊榮磊的這些思量,盧飛白沒放在心上,他一直在思考同一個問題——時尚雜志也是,電影主題曲也是,為什麽連續兩次都是他們兩人合作?究竟是巧合,還是有別的什麽隐情?
“我這麽說也是為你好。”楊榮磊說,“飛白,你就是性子太急躁了,有時候急功近利,反而得不償失。”
這些年,盧飛白的爬升他都看在眼裏。盧飛白能火起來,除了自身有點實力之外,人設上的個性特征也是很重要的一環,但這種直率的性子就像一把雙刃劍,能助他人氣更上一層,也能招來別人的厭惡和唾罵,哪天玩過火了,就是萬劫不複。
盧飛白心有不甘,拳頭攥緊又松開,最後從牙縫裏擠出一句:“我知道了。”
“也不要再在微博內涵俞酌了,微博交給助理管,”楊榮磊又說,“前幾次我沒說你而已。”
楊榮磊見盧飛白沒什麽反應,只當他是一時接受不了,又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好好準備你的下一張專輯吧。”
盧飛白沒做出什麽反應,不知在想什麽想得出神,過了好一會兒才側身錯開經紀人自己走了。
俞酌和賀臨雖然發現了新的問題,但他們的意見分歧依然很大。
“《沉默時刻》是末世題材,”俞酌說,“如果全按你的來,根本感覺不到人類的求生欲。”
賀臨面無表情地說:“你的求生欲就是找顆原-子-彈把地球整個炸了。”
就在他們僵持不下之時,許希哲打來電話:“進度怎麽樣?”
賀臨回答道:“零。”
許希哲一下子緊張起來:“怎麽回事?沒有靈感嗎?”
“也不是吧,”俞酌在旁邊接話,懶洋洋地道,“有人總要跟我唱反調。”
做音樂這事,許希哲還算個外行,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讓他們進度變快一點,只能瞎出主意:“你們要是實在沒想法也可以先放一放,來片場看看——也許能找到一點感覺。”
橫豎也僵持着,倒不如按許希哲所說出去找找靈感,到片場還可以問問許希哲的想法。他們倆都贊成這個提議。
《沉默時刻》這部電影确實是大制作,請的明星都是一線往上,由遲子皓和關思遠坐鎮男女主,連配角都是有點名氣的新生代小花。
許希哲一見到俞酌,就和藹地問:“你們現在有什麽想法?”
“我這樣想……”
遲子皓正在休息,大老遠見到俞酌,開心地跑過來跟他打招呼。
“你怎麽來了?”
遲子皓跑過來正準備給俞酌一個熊抱,就看見俞酌旁邊還有個賀臨,他猛地剎住腳步,“啊哈,好久不見。”
“你演男主?”俞酌問。
“對對對,”遲子皓往俞酌這邊靠了靠,試圖離賀臨遠一點,“我演男主。”
俞酌奇怪地看着他,天氣明明已經開始轉熱,但是遲子皓這人好像特別怕冷。
本着人道主義關懷,俞酌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給他,“你冷?”
遲子皓正要接過他的外套,忽而瞥見賀臨正盯着他,眼神有些不悅,仿佛自己的東西被別人觸碰了。
于是遲子皓剛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不,我只是有點激動。”
——為什麽他的人生總是跟外套過不去。
一旁休息的關思遠也看到俞酌和賀臨了,她跟這兩人不熟,故而只遠遠地簡單打了個招呼。
看到遞外套這一幕,關思遠看似在看劇本,其實餘光一直在往俞酌和遲子皓那邊瞄,她渾身演技都用在了這一刻——媽的,都遞外套了,為什麽不能是真的。
今天也是關小姐黯然傷神的一天。
遲子皓跟俞酌随便聊了會兒天,很快又要重新投入拍戲之中。
這一場戲是末日來臨,地球山崩地裂,科幻機甲縱橫,冰冷的器械在地面裂隙之間運行穿梭。女主即将做出一個艱難的選擇——面對被外星高級文明改造過的愛人,究竟是選擇忍痛殺死,還是選擇沉默包庇。
關思遠的演技很到位,她吊着威亞,在綠幕前起伏沉降,表情猙獰,她在遭受自然災禍的碾壓,在裂隙間痛苦掙紮。
“看見沒,主題是世界毀滅。”俞酌對賀臨說。
他手上拿着那幾張被改爛了的紙,指着其中一小節給賀臨看。
賀臨看了一眼又移開視線,篤定地說:“拯救人類。”
攝像機前,女主在掙紮下喊出了愛人以前的名字,男主被外星文明侵蝕幹淨的心居然有所觸動,破天荒的回了頭。
旁邊的工作人員看看綠幕又看看他們,匪夷所思:你們倆看着綠色幕布居然也能想象出這麽多東西?
俞酌和賀臨離開後,《沉默時刻》電影官方微博沒放過這個造勢的機會,将他們來片場觀察的照片發出來。
@沉默時刻官方微博:兩位歌手@俞酌賀臨來片場找感覺啦~期待兩位合作主題曲~[圖片][圖片][圖片]
這條微博一出來,首先沸騰的是臨淵羨俞CP粉。
@火鍋啊我好愛你:震驚了,他倆要合作???????
@麻辣香鍋啊我好想你:卧槽!這難道就是生活苦了有人送糖吃!!!草啊!!!我堅信我們這對絕不BE!!!
對此有反應的不僅僅是CP粉,還有其他吃瓜群衆。也許是盧飛白先前的暗示宣傳造勢做得太好,網友們都認定了盧飛白要制作電影《沉默時刻》的主題曲,如今發現制作者另有其人,不由得大聲驚嘆。
@一位美女呆在家裏:?????卧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個星期還是什麽時候的消息還是盧飛白來制作主題曲啊???
@穿着米老鼠睡衣:為什麽又變成俞酌了…………我不想聽俞酌的歌…………
@拖鞋是死亡熒光綠:不是說許導最注重影片質量了嗎???主題曲這麽重要的事情也可以拿來走後門的嗎???
@戴上她的黑色眼鏡:我禮貌提醒一下大家,又不是俞酌一個人,還有賀臨啊你們沒看到嗎!!!
@大家都誇好美麗:?這倆是打算炒CP嗎,什麽事都捆綁在一起也太明顯了吧
@美麗啊真美麗:不可能,俞酌和賀臨差太遠了吧,炒什麽CP???CP粉狂歡一下就得了,怎麽可能是真的,多半是某家吸血呵呵
有不少人去問盧飛白這是怎麽回事,盧飛白只報以一聲苦笑,含蓄委婉地說“是我不如別人”。
盧飛白的實力大家都看在眼裏,他是以原創網絡歌手的身份與公司簽約出道,從出道開始就有着不小的熱度,俞酌消失的這四年,他也沒閑着,一步一個腳印走上來,每次出的歌都在平均水平線上。
反觀俞酌,重新出現在公衆視野之中這段時間,年前一首《XD》,再然後就是《逐夢舞臺》,就算算上《逐夢舞臺》三輪公演的改編曲目,也不過寥寥四首歌曲,與盧飛白完全沒有可比性。
盧飛白的微博交給助理管,內容被嚴格監視,除了發幾條自拍,再也沒有別的不同尋常的言論。
就是這樣反而看起來不像盧飛白,畢竟盧飛白是遇到什麽事情就要發微博的人。而現在卻一條都沒有發,仿佛他還不知道這件事一樣。
在他最新一條自拍微博下,幾條回複被人贊上來。
【白哥白哥白哥你要是被欺負了就眨眨眼】
【???說好的我白哥來做主題曲的呢???@沉默時刻官方微博】
【神經病吧為什麽是俞酌,請個尖叫雞都比他好吧:)】
【天啊!白哥忍很久了吧,都被人踩在頭上了還只發了前面那幾條微博,甚至都沒指名道姓】
【。。。我說白哥之前為什麽拍雜志的時候就diss俞酌了,這人人品真的不行】
這件事居然還鬧得挺大,其他人也紛紛站出來,俞酌一下子多了很多路人黑粉。
【呃,這事真的就是俞酌的鍋吧,本來都定好了盧飛白,突然換人是什麽操作】
【之前《逐夢舞臺》好像有人扒他家挺有背景的??啊仗勢欺人嗎】
【謝謝,有被惡心到】
就在這時,許希哲出來說話了。
@導演許希哲:沒走後門,沒內幕。前不久,我聽到俞酌在節目《逐夢舞臺》中第三輪公演的表演,這首曲子的風格很快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當即找到俞酌,他告訴我這首歌曲是由他創作、經賀臨修改的,深思熟慮後,我決定邀請這兩位歌手合作制作電影《沉默時刻》的主題曲。我比任何人都熱愛我的作品,絕不可能發生像網友所說的不顧質量走後門的情況。期待兩位歌手的合作。
如果說之前網友們還有什麽疑問,現在許希哲一出來解釋,什麽疑問都沒了——就算不是圈內人士,大家也都知道,許希哲是圈裏最耿直的人之一,他說沒有就是沒有,況且,他熱愛自己的作品這一點不是吹的,大多數人都聽說過他曾為一個鏡頭頂着烈日重拍了四十多次的故事。
下面的回複都很捧場:
【哇!許導!】
【許導說沒有就是沒有呀!!期待電影!!!】
【許導都發話了那肯定是沒有啊!!!也不知道之前在噴什麽……】
許希哲一解釋,原本就沸騰的臨淵羨俞超話徹底炸了。
@好想爬上我的小床:我他媽sfjhgaeg還能說什麽!!!原來,糖,早就發了,只是我們,沒有去摳。
@睡不睡倒是無所謂:沒記錯的話第三輪公演還是情歌吧??!!草,草啊,姐妹們沖,給我堵住櫃門!!!
@主要是床單太美麗:報告樓上司令官,櫃門它堵不住了!!!嗚嗚嗚嗚嗚嗚合作寫情歌!合作寫情歌!
@讓人看一眼就着迷:還是正主會啊,我回頭一看我為他們寫的同人文簡直就是屎55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