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一輪投票基本上就是瞎投,賈之揚也沒想到自己随便說的那一番話竟然有這麽多人聽,害得賀臨要遭受懲罰。

導演沒說懲罰是什麽,賈之揚先問了出來:“懲罰是什麽?”

“這不是快吃飯了嗎,”譚明傑笑眯眯地說,“我們會根據票數來分配食物。”

聽起來不是什麽恐怖的懲罰,賈之揚稍微放下心來。在《逐夢舞臺》時,賀臨為他們戰隊做出了很多有見地的指導,他一直記在心上,故而私心上也不想賀臨遭受太恐怖的懲罰。

然而,等到開飯的時候,所有人坐在桌前,大家總算知道可怕的懲罰是什麽了。

其他人面前的食物都是正常的菜色,只有賀臨碗裏的東西相當可怕。

他的碗裏翠綠無比,苦瓜芹菜香菜黃連蓮子心隔着不知道多少代基因在賀臨碗裏齊聚一堂,給人極大的視覺沖擊,只看一眼嘴裏就會開始泛苦。

俞酌眉頭一皺,賀臨是吃水晶紫薯粥都要放很多糖的人,這碗東西真是掐準了賀臨的死穴。

“天哪,好可憐。”秦楚笙的手指虛虛地捂了捂嘴,聲音震驚又憐憫,“這些東西能吃嗎?”

“能吧,”宋柏舟在旁邊笑着說,“可能不好吃,但是一定能吃。”

秦楚笙看不下去,小小聲說:“賀臨老師,要不我把我的分一點給你吧?我吃不了那麽多。”

“謝謝,”賀臨禮貌地回絕她,“不用。”

秦楚笙身材苗條纖細,平時看上去就柔柔弱弱的樣子。賀臨怎麽可能讓她分,更何況眼前這碗東西并非不能吃。

“賀臨老師,”賈之揚站起來,端着自己的碗越過一衆人等準備跟賀臨分,“我跟你分一半吧。”

賀臨正打算開口拒絕,俞酌擡手制止賈之揚的動作,“不用。”

“啊?”賈之揚不明白為什麽俞酌要阻止自己的舉動,“前輩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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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分吧。”俞酌相當自然地從旁邊拿了個空碗,分了一大半給賀臨,只給自己留了三分之一。

賈之揚喃喃出聲:“我覺得我來比較……”

“輪得到你來嗎,”俞酌半開玩笑地說,“我跟他是情侶,你只是他爹的秘書。”

賀臨看到俞酌碗裏剩下的食物數量,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再次吐出那句話:“不用。你自己吃。”

“咦,你們在幹什麽?”譚明傑看到這謙讓的和諧畫面,突然發出惡魔的聲音,“不可以這樣,要好好接受懲罰。”

于是這些試圖幫助賀臨的做法統統被駁回,賀臨只能接受他眼前這碗刺激無比的苦味盛宴。

“快吃快吃,等會兒冷了。”譚明傑微笑着說。

賀臨面無表情地動了筷,他的神情與平時看上去并無二致,大家觀察了一會兒就又轉移了注意力,開始聊其他的東西。

“兇手到底是誰?你們劇本上寫了沒?”

“劇透一下嘛,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哎呀,現在又不是在演劇本,我們這是正常讨論啦。”

趁着沒人注意,俞酌從兜裏摸出兩顆糖,手伸到桌下,将糖偷偷塞進賀臨手心,“小朋友記得偷吃糖。”

被俞酌手指劃過的掌心有點癢,賀臨不動聲色地攥緊了手裏的糖。

《前方高能》的第二次錄制在第二天傍晚。

節目組白天的時候發了新一輪的劇本,這一次是江富豪被殺當天的劇情。

江富豪被殺當天,似乎是有人切斷了電閘,霎時燈光全無,整艘游輪堕入黑暗之中。

游輪在一望無垠的海上航行,沒有其他的光亮可以照明。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江富豪被一刀捅入腰腹,不久後又被一刀刺穿心髒。

過了一會兒,電路終于恢複,燈光又重新亮起,一切又重新恢複運作。

人們紛紛趕來,只看到了死在沙發上的江富豪。

按照各自的劇本,他們演繹了一次江富豪遇害身亡前的場景。江富豪由工作人員扮演。

【江富豪死前三十分鐘。】

此時正值晚餐時間,江富豪面對着一桌珍馐佳肴,卻味同嚼蠟。

“我有點累,”妻子這樣說,“先回房間了。”

娛記跟上去,“等等,太太,我有事要跟您說。”

她們兩人從席間離開,進入房間內。

江富豪只當妻子還在生氣,心生煩躁,也不想去理會。

家教抽出餐巾擦了擦嘴,說:“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說完就離開了。

富家小姐突然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磕,“讓船靠岸,我要回家。”

“你不要生氣,我那天是……”江富豪扯出一個笑來,“認錯人了。”

情人像是想緩和氣氛,輕聲道:“都這副表情幹什麽呀,我去給你們拿杯喝的?”

富家小姐皮笑肉不笑地将情人上下打量一通,“真把自己當主人了。”

秘書一直在旁邊,看見富家小姐走了,當即跟了過去,卻得到一句:“我很煩,你不要跟過來。”

顧尋和江啓似乎沒有下來吃飯,席間從未出現。

只剩江富豪一個人留在桌前,他煩躁地抽了幾張紙巾擦額頭上的汗,面色稍顯蒼白。他用力地咳嗽了幾聲。

就在這時,“茲拉”一聲,四周瞬間黑下來,驟然的漆黑讓人根本分辨不出誰是誰!

江富豪摸索到自己的杯子,端起來喝了一口水,猝不及防被嗆到,猛烈地咳嗽起來。

突然,不知是誰竄出來,江富豪聽見響動,正打算轉頭——

“怎,咳咳,怎麽停電了?”

緊接着,掙紮聲、利器入肉聲、衣服摩挲的窸窣聲、江富豪恐懼而憤怒的叫喊聲融合在一起……

這就是江富豪死前半小時發生的所有事。

從劇本演繹中出來,他們仔細觀察了一遍案發現場,時間只有十分鐘。

沒有傷情鑒定,他們能得到的信息只有現場呈現出來的這些。

江富豪死在座位上,身上有兩處利器刺穿的傷口,一處在左肋骨下方,一處正中心髒。節目組專門做了一個人形玩偶放在沙發上,在傷口處紮了兩個洞,其中心髒的洞上還插着一把刀。

除卻這兩個傷口,江富豪身上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致命傷,他們可以初步确定江富豪死于刀傷。

賀臨繞着長桌走了一圈。桌上放的都是頂級的美味,放在江富豪面前的更是昂貴無比。奢侈的波爾多紅酒與法國夏洛莉牛排相得益彰,鮮美的三文魚刺身切成薄片鋪在一盤晶瑩剔透的冰上,一品梅花參上淋着濃郁的醬汁,整齊地排列在盤中。

賀臨伸手摸了摸盛放三文魚的那盆冰,冰已經融化了不少,切三文魚的刀上沾滿了水珠。

賈之揚看大家都在仔細尋找案發現場的蛛絲馬跡,只有賀臨一個人站在桌前研究桌上的菜色。

回想起昨天晚上賀臨的遭遇,賈之揚不由得有些愧疚,他小聲問林未竟,“你說賀臨老師昨天是不是沒吃飽?”

“不應該吧?”林未竟想了想,“昨天晚上到現在都多久啦,而且早上中午都吃了飯啊。”

賈之揚搖了搖頭,總覺得不是這麽回事兒。

時間緊迫,林未竟沒時間跟他糾結這個,趕忙又跑到俞酌身邊去。

俞酌跟林未竟一起蹲在人形玩偶面前,研究這個人偶的傷口位置以及衣服上的血跡。

“這個做的真的醜,”林未竟批評道,“節目組有這麽窮嗎?”

一把刀明晃晃地插在心髒上,江富豪是怎麽死的似乎毫無懸念。俞酌将目光落在江富豪的衣服上,衣服上滿是血跡,幾乎浸透了他整件衣服。傷口周圍暈染了一片浸出的血跡,肩膀處有拔刀飛濺的血跡,而在這件斑駁的衣服上,有幾道痕跡跟別處尤其不一樣。

衣服的右下角,幾道長條狀的紅色截面。

——兇手曾用江富豪的衣服擦拭刀上的血跡。

如果兇手有收拾現場的意識,用衣服擦幹淨刀上的血跡,那為什麽要插回去呢?

俞酌在人偶前蹲了一會兒,又站起來。

“偶像你看出什麽了嗎?”林未竟問。

林未竟深感自己腦子不夠用,來到這裏宛如智障,恨不能把每個人腦子都掰開,把他們腦中的劇本都看一遍——當然,就算把每個人的劇本都看一遍,他可能也推測不出真相。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瞎猜,林未竟說:“是不是真的就是他兒子殺的?”

“現在看不出來。”俞酌回答道。

案發現場觀察完畢,就是第一輪搜證環節,每個人都可以去別人的房間進行搜索。

俞酌首先選擇的是江啓的房間。

江啓的房間也不大,布置得有點像賀臨的風格,極簡風配以冷淡的色調,書架上放着各色各樣的音樂類書籍,桌上散落的樂譜隐隐顯露出“Chopin”的名號。

俞酌随手翻了翻桌上的紙張,一張夾雜其中的紙片掉落出來。

——将阿喀琉斯之踵覆之以神水。

署名是顧尋。

林未竟依然跟着俞酌,他好奇地念出這張紙上的這行字,“啊?什麽意思?”

俞酌盯着這張紙片,給他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阿喀琉斯的腳踝是他身上唯一一個沒有浸泡到神水的地方,這個地方是他唯一的致命弱點。”

這句話林未竟倒是聽懂了,也能結合紙上的字大概明白這句話什麽意思,但他覺得這跟破案關系不大,點了點頭就飄去別的地方找線索了。

在俞酌觀察江啓的書架時,林未竟在江啓的床上找到了他的手機。

江啓雙目失明,他們只用語音交流。林未竟随便點開一條語音。

“寶貝,你想我怎麽做?”是顧尋的聲音。

然後是長達十分鐘的語音通話。

通話記錄的下面又是一條語音,江啓的聲音響起來:“你彈的真的很差,總是錯在同一個地方。”

林未竟又點開最後一條語音,顧尋的聲音中含着笑意:“哈哈,我開玩笑的。”

與此同時,賀臨在隔壁的顧尋房間搜尋線索。

桌上放着一部手機,沒有設置密碼,賀臨将其打開,将裏面的圖片、音頻視頻、聊天記錄等依次看過去,平平無奇,顧尋似乎有删除記錄的習慣,裏面沒有留下太多東西。

手機中的一段錄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點開來,一段鋼琴曲傳了出來。

這首鋼琴曲是肖邦的《激流》,需要極高的觸鍵技巧,音符躍動的速度很快,要将全曲流暢均勻地彈下來并非易事。

只是顧尋的琴技有待提高,這首跑動的曲子被他彈得稍顯緩慢,其中有好幾個漏音錯音。

錄音時長很長,不僅僅有《激流》,還有其他的肖邦練習曲,雜亂地集在這段錄音中。

由于搜證時間有限,賀臨沒再聽下去。

也就是這個時候,遲子皓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哇,我發現了驚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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