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王超巍,一位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經紀人,以捍衛藝人利益為己任。對他來說,昨晚只是一個普通的夜晚,他把賀臨送回去,回到自己家時已經不早了,随便收拾收拾就能睡了。

以往每一次賀臨的演唱會他都是這麽過的。

一般來說,賀臨演唱會第二天,他會喜滋滋地打開微博,觀賞諸位網友的好評,比如大家對賀臨的業務能力交口稱贊,順便誇誇華晟娛樂的造星能力,偶爾還能見到幾個誇經紀人的。

誰知一覺醒來,變天了。

那些原本來他微博下轟炸“你們強行捆綁炒CP要不要臉了”的人又換了一撥,來勢洶洶地問了很多問題,他們問的問題拆開來王超巍都懂,合起來就讓人不明白是什麽意思了。

【你終于醒了?[狗頭]】

【起床了你家藝人戀愛了】

【?你到底怎麽做的經紀人我很懷疑】

【在談嗎在談嗎在談嗎】

【之前不合傳聞是不是為了隐瞞戀情,解釋一下】

……什麽戀情?什麽?

王超巍眨了眨迷茫的小眼睛,随後在挂了一個晚上的微博熱搜上找到了答案。

他點開其中一個飯拍視頻,錄像的人似乎很激動,手一直在抖,沒幾個鏡頭是完全清晰的,但他還是能從其中清楚地辨認出這是賀臨和俞酌。他看見賀臨拿着麥克風遞到俞酌面前,背景音樂聽着有點耳熟,但他想不起來是什麽歌了。

王超巍盯着手機,良久發出一個靈魂質問——

“為什麽看演唱會也可以搞事?”

在王超巍的想象中,俞酌去看演唱會也就是多一個知名觀衆的事兒,就算真的那麽不巧被人發現了,他也早已準備好應對措施。

但!他沒想到是這樣被發現的!

演唱會當晚王超巍人就在後臺,賀臨人已經上臺了,端茶送水的活兒也不用幹了,專業的自有專業的來做,王超巍在後臺欣賞了兩個小時,到最後半小時才想着出去抽根煙放松一下。

就這個間隙,賀臨搞了這麽一出。王超巍真是沒想到,賀臨的搞事本領比起俞酌來也是不遑多讓。

煙盒包裝上總是有一行“吸煙有害健康”,以前王超巍沒當回事兒,現在看看真的是有害健康,這麽一搞他半條命都沒了。

他深吸一口氣,點開淘寶,依次将《做優雅的自己:學會控制情緒》《獄警自述:我是如何管理監獄的》《殺人回憶錄:我沒罪,但也後悔》等幾本書加入購物車,又顫抖着手準備下單一瓶家用氧氣瓶,下單前還問淘寶客服:能發順豐嗎?急用,我現在真的很缺氧!

客服:親親,只發郵政呢,您現在缺氧的話建議去醫院尋求專業幫助呢。

王超巍:“……”

算了,沒有人能解他心中的痛。

一分鐘後,王超巍感覺自己冷靜點了,這才重新點開微博迎接風暴。

網上現在哀鴻遍野,随便拉出來一個都在哀嚎。

@我是賣火柴的小女孩:我不信!!!虛假信息舉報了!!!

@淩晨時分:俞酌滾啊!!!魔鬼不要來禍害我家哥哥!!!

@又餓又困又卡文:大家也不要這麽悲觀萬一他們在出道前就結婚了呢……?

【?沒有被安慰到謝謝】

【不會說話就閉嘴】

【俞酌那鬼樣會結婚?你指望他出家快一點==】

王超巍滿臉滄桑地用力嘆息。

這位喪失夢想的經紀人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先找其中一個算賬。

“昨天在搞什麽?”王超巍見到賀臨就說,“我離開了那一下,你就整出兩個熱搜來?”

賀臨面上沒什麽表情,只說:“你想說什麽。”

“小賀,我這麽跟你說吧,”王超巍一扒拉煙盒,裏面還剩兩根,他沉思了一會兒,又把煙放回口袋,他擺出一副談人生的架勢,“昨天的事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說實在的,這點事還難不倒我,來之前我已經讓人寫好公關策劃案了。我是想跟你說,如果你是認真的,你就不要像現在這樣。”

“我們做事要講究循序漸進……”王超巍慢吞吞地說,“你一下子就在人群中曝光,本身不穩定的關系就會帶來隐患,更何況你們現在還沒有關系。你應該慢慢來。”

“你想過嗎,”王超巍繼續說,“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一人一口唾沫都夠把你們淹死了。”

炒CP是手段而非結果,如果CP真的成了,多半還是要遭受輿論的敲打的。

王超巍做經紀人這些年看得很通透,也是真心實意地為他們好。很多時候他并不反對賀臨做的事,只是會提醒他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

說到底賀臨也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談個戀愛是很正常的事。

“我知道。”

賀臨又何嘗不明白王超巍的意思?

但他更知道王超巍說的這條路更行不通。

因為他試過了。

回想之前那三個月,好像什麽都發生了,又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如果不把這件事擺到臺面上來,俞酌恐怕還不會這麽快正視起來。

“巍哥。”同樣的兩個字,從俞酌嘴裏冒出來和從賀臨嘴裏冒出來,說出來的效果截然不同。賀臨義正辭嚴地說:“我知道怎麽做。”

“行吧,”王超巍知道賀臨是個有主見的人,決定了的事勸也勸不住,便也不再糾結,“我就是提醒你一聲,你知道就行。”

王超巍像是突然想起什麽,随口一問:“對了,那首歌新加的嗎?從來沒聽你在演唱會上唱過。”

“不是。”賀臨回答道。

王超巍一琢磨,問:“進公司前的歌吧?”

“對。”

“有件事我沒告訴你。”賀臨簡明扼要地說,“之前在公司,你見到的那次,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王超巍張了張嘴,“啊?”

賀臨淡淡地接着道:“這首歌寫的時候,我就知道‘俞酌’這個人了。”

演唱會後暫時沒有其他活動,俞酌呆在家裏,打開電腦裏的文件夾,随便點開一首歌拖入編曲軟件,心不在焉地一條音軌一條音軌地放。

傳聞對俞酌并非全無影響,除卻一些CP粉,還有一些人舞到他面前來,私信塞得滿滿當當,各路評論數不勝數。

【你要臉嗎你惡不惡心】

【為什麽要帶壞臨臨啊草】

【如果是真的請放手如果是假的請澄清】

幸好俞酌不是個天天刷微博的人,對這些話也沒上心,他更多的是在思考賀臨和他的關系。

衆多思緒夾雜在一起,俞酌無法全神貫注,這種狀态持續了五分鐘,俞酌放開鼠标,又窩到沙發上去玩手機了。

剛放松沒多久,就有人前來敲門。

俞酌又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門口去開門,兩位好友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好久不見啊酌兒,”董越澤開心地闖進來,在沙發上滾了一圈,又急切地彈起來,“快,說來聽聽,賀臨演唱會什麽感覺?”

董越澤那身八卦之氣快要溢出來了,俞酌頓時明白這兩人多半是聽到消息過來吃第一手八卦的。觀看賀臨演唱會那晚感受良多,俞酌一時不知挑哪個出來說,索性模棱兩可地回了個“還行”。

“最近的新聞我都看了,你準備幹什麽?”李承睿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動作相當自然地拿起一個倒扣着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跟賀臨談戀愛啊?”

李承睿問得相當直白,不帶一絲拐彎抹角。

俞酌習慣了他的問話方式,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他将思緒全部轉移到李承睿問他的問題上。

過了一會兒,俞酌仰起頭來,脖頸繃直,望着天花板說了句:“我不知道。”

俞酌自己都沒有發現他沒有直接否認,而是說“我不知道”。

賀臨太難搞了,難搞到他本來堅定的答案現在都有點動搖,假以時日,情況如何還真不一定。

董越澤在旁邊插嘴:“應該不會吧?說實話我想象不出你們倆在一起的樣子……不對啊,那可是賀臨,沒關系嗎?”

盡管經歷過上次生日的事情,董越澤已經把賀臨劃入自己的朋友列表,但階級差距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董越澤到現在還是有一種賀臨跟他不是同類人的感覺。

“他是賀臨,”俞酌懶懶散散地靠在沙發背上,“關系大了。”

“有什麽關系?”李承睿身處局外,看得更加清楚,他仰頭将杯子裏的水一飲而盡,拍拍俞酌的肩膀,“別說賀臨,就算是裴喆成那個傻逼,你要是喜歡就直接上,什麽時候見你顧慮這麽多了,這還是你嗎。”

董越澤一陣惡寒地摸了摸手臂:“這比喻好惡心,裴喆成不配。”

“反正就是這麽個意思。”李承睿說。

俞酌沒反駁他,指尖摩挲着下巴,一言不發地思考着李承睿剛剛說的話。

自從那天談完心,王超巍單方面地認為自己與賀臨之間的距離貼近了不少,與藝人交心溝通也是業務能力出衆的表現之一,了解賀臨的想法之後,王超巍看開了不少,他知道勸賀臨是不可能的了,那還不如讓他早死早超生,更何況,單憑那聲“巍哥”他就有一種神奇的使命感,恨不能問月老借根紅線直接把他們綁在一起。

沒過幾天,機會自己找上門來了。

馳名中外的品牌商瑞斯專門找人來跟王超巍談合作:“噢,王,前段時間獲獎的好像兩個都是你的藝人?我想邀請他們來唱我們産品的宣傳曲。”

……

這個好消息一來,王超巍就迫不及待地跟俞酌分享了。

“他們的那個酒,i開頭的,叫什麽——”王超巍努力地拼讀這個詞,試了兩三次還是失敗了,“算了,反正整挺洋氣。”

抛開題外話,王超巍重新回到正題上來:“就這個酒,想邀請你給他們寫首宣傳曲,再拍個宣傳片,也就是廣告。”

王超巍興奮地說:“你知道多少人想要這個代言嗎?”

不怪王超巍興奮,宣傳曲的傳播範圍很廣,不止國內,海外影響力也能增加,這個代言一接,品牌商和代言方都能達成雙贏局面。

Iridescent是瑞斯品牌下的一款低度數酒,包裝精美,酒瓶正面标簽上印着燙金繁複花紋,下面用花體英文寫着“Iridescent”。它的目标受衆定位在年輕人身上,價格不高不低,在年輕人市場中極為風靡,在同類飲品中市場占有率占比很高。

這款酒有名是有名,但俞酌記得它的名字,純粹是因為這似乎是賀臨經常喝的甜酒。

王超巍還在滔滔不絕地講:“到時候這個廣告一播……”

俞酌只聽了個大概,思緒分出獨立的一小部分,用來想李承睿說的話。

……喜歡嗎?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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