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杜明業最近新察覺自己有了一點變化,而這種變化是針對江施文而來的。之前她不在他眼前晃悠的時候,他能夠做到心如止水;而她轉眼現身,他的視線很快便随着被提溜起來了。

在座的男士一見有個新來的年輕姑娘入席,都聚攏過來大獻殷勤。近座的有人幫忙拿餐具,有人忙着給倒水,坐的遠的搭不上手,嘴上卻也不閑着。

“這位小姐看着面生啊,新歸僑嗎?”

“小姐也是做醫生這行的?在哪高就?”

一些有心人誤将她和杜明業看做了一對,試探問:“杜醫生和這位認識?”

這一番問題狂轟亂炸,着實讓江施文招架無力,好在後來一個問題成功讓衆人轉移了目标。她默默拿過水杯喝水,眼觀鼻鼻觀心,指望着杜明業來接她的班。

而杜明業靜坐一邊冷眼旁觀,聽到問話也只是簡單吐出兩個字:“認識”,完全沒有要救駕的意思。江施文心裏憋氣,什麽人啊這是,嘴上應承倒利索,轉臉就把她撂人堆裏不聞不問任人宰割,這算是照顧她?多說兩句話會死嗎?

殊不知剛才他這句簡單的回話卻單方面被衆人領悟成了杜醫生對‘女友’保護性的掩飾,一時間,席上男同志扼腕,女同志嘆息,頓時都失去了繼續當偵探的興趣。

開席之前,上首一位當地華僑向大家敬酒,女士們是被照顧對象,白酒可以用紅酒代替,旁邊一個幫忙倒酒的小夥豪氣地給江施文倒了滿滿一杯,杜明業看見了微微蹙眉,起座的時候提醒她:“喝不了就抿一口,心意到了就好。”

他不說倒還好,江施文正在生他的氣,倔勁兒一上來,偏要和他對着幹,登時仰脖子喝了一大口。她沒怎麽喝過紅酒,本以為這酒應該像葡萄酒一般酸酸甜甜的,入了口才發覺澀的不行。酒是涼的,猛一喝進去就像大冬天吸了一口涼氣,頓時清透五髒肺腑,幾乎激地她打牙顫。

紅酒要品,像她那樣牛飲能喝出什麽味道,看她澀地皺眉的模樣杜明業只覺好笑,不吃虧不知道驚心,早知道還不如別提醒她。江施文偷眼觑見他笑,只當他是幸災樂禍,恨不得在席桌底下狠狠踩他一腳。

兩人之間的小互動別被別人看在眼裏,還當是情侶之間小情趣。席上凡是熟識杜明業的人皆在心裏啧啧稱奇。一向在正式場合嚴肅認真地杜醫生,私底下居然也有和女友‘眉來眼去’的時候。

大概是他平時給人印象過于嚴肅,席上找他搭話的人不多,反倒是江施文這個新人更受歡迎。飯桌上氣氛剛熱絡起來沒一會,包間大門再一次被推開,門口一前一後進來兩個男人。先頭一個身材挺拔,一路走來,高視闊步氣概飛揚,自帶一身不可近欺的氣場。席上有人認識這位,招呼一聲:“這不是高總嗎?大駕光臨,歡迎歡迎啊。”

高遠向那人颔首,算作打招呼,随即視線在全席一帶而過,最後落在杜明業身上。這時候杜明業人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叫了一聲:“師兄。”

江施文偏頭,見男人已經走到她跟前,她很識相,主動把板凳朝旁邊挪了挪給男人騰出一個空位,那人也不客氣,說了謝謝,很利索的落座。

江施文在一旁不由感嘆,看來醫學院的确是個批量生産冷酷醫生的地方,瞧這師兄弟倆,性格簡直如出一轍。正暗自腹诽間,肩頭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轉頭,Pat就站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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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又見面了。”

那一對深邃的眼睛江施文怎麽可能忘記,雖然只是一面之交,但是pat的紳士風度給她留下極好的印象。

“對呀,好巧。”

高遠這時聞聲轉頭,多打量江施文兩眼,他的眼峰很淩厲,在她臉上來回掃視,雖然不過幾秒的時間,卻看得她極不舒服。這個人不但高傲,而且無禮!

江施文心裏不高興,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來。她站起來給pat讓座:“我不舒服,想出去走走,你坐這兒吧。”

沒想到旁邊高遠卻突然插話近來:“看來是我掃興了。我這裏談完事情就走,你陪這位小姐出去走走。”

“不用麻煩了。”

“沒關系,I insist.”pat那雙迷人的眼睛沖她眨一眨,很自然地攜着她的肩出去了。

出了包間要走過一道窄窄地走廊,穿過前廳,大堂的正前方擺放了一圈沙發,沙發後是一排落地窗,透過明亮的玻璃可以看到酒店外的小花園,花園的外圍有一排小噴泉,正是夜晚,水光映着彩燈,把那一片角落渲染的五彩斑斓。

“就在那坐會兒吧。”江施文提議。

等落了座,她有點抱歉:“其實我沒什麽事,還要你跟我出來,真不好意思。”

Pat無所謂的聳聳肩:“我留在那裏同樣沒事,和你一樣,今天咱們都是跟班兒。可惜現在走不開,不然我們還可以出去逛逛。你們的會開完了?是不是就要走了?”

“嗯,票已經定好了,明天回A市。”說到這她想起來問:“對了,為什麽後來在酒店都沒有看到你?”

“什麽酒店?”他先是疑惑,然後恍悟:“哦,你以為我也住在山上?”

“難道不是?”那天他們一大群人爬山,下山後一起回酒店,她理所當然認為他也住那裏,怪不得後來她想要還相機卻一直沒碰見他。

Pat耐心為她答疑解惑:“我其實剛過來不久,一直住在市裏。那天本來是和bill約好去給他接風,誰知道他前一天晚上突然變卦說要去爬山,我直說他sick,原諒我背後說人壞話,因為我實在對攝影不感興趣,要不是為了見老同學我才不去折騰那一趟。”

Pat說話很有意思,他雖然發音不準,但卻力求每句話要說的完美,一遇到打埂的地方就停下來,然後回頭再說一次,如此耐心,讓江施文想不明白都難。

原來杜明業那天原本有約,他臨時變卦,難道是因為答應了要帶她去爬山,不是吧?不可能!江施文自己在那兒瞎琢磨,不斷否定憑空冒出來的各種猜想,可是心頭的雀躍就像振翅的小鳥,怎麽捂也捂不住,嘴角不自覺就揚起來。

“怎麽辦?我明天就走,你的相機要怎麽還你呢?”

Pat想了想,道:“交給明業吧,反正我過不久也要到A市去的,到時候就輪到你做東道主了。”

江施文笑:“一定一定。”

那邊兩個人在外頭談的正歡,杜明業卻不得不在原地和高遠周旋。

“醫院在大型醫療設備招标采購上一向是選擇有資質的招标代理公司代理的,這是規定程序,師兄你應該知道。”

高遠扯出一個标準微笑:“我了解,可是據我所知這種小型治療儀尚未進入集中招标采購的範疇,醫院是可以自行采購的,所以你們決定自己議标?”

“不錯。你們公司在候選名單裏,通知也應該收到了。”

高遠眸光微閃:“東正向你們報價了嗎?”

杜明業只作不聞,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沉聲道:“這個是招标辦的工作,我不清楚。頓一頓,又道:“設備采購占醫院支出比例的很大部分,醫院必定會很慎重,不會走路一絲風聲,師兄就不必從我這裏旁敲側擊了。”

話已經挑明,再多說也就沒意思了。

高遠看他酒杯不離手,轉口道:“咱們兄弟倆好久沒一起喝過酒了。”

“我現在喝得不多。”

“真戒了?”

“戒了。”

高遠感慨,從當年聞名全校的少年翹楚到現在甘心在小城市當一個平凡的醫生。這麽多年,他改變了不少,但看來又似乎什麽也沒變。

他最終不得不拐回正題:“你們醫院的考察小組成立了嗎?有你嗎?”

“有,”杜明業實話實說:“雖然當初不是我提出的購置申請,但現在我是科室負責人。”

“夠了。”高遠點頭:“有你在,起碼能做到不偏袒。競争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相信宏博經得起考驗。”

“那我預祝你們成功。”杜明業微笑舉杯。

高遠沒有在席上多呆,寒暄了兩句後,向衆人告了擾就要走人。畢竟是同門師兄,杜明業少不得跟出去相送,到了大堂,正撞見處江施文和pat并肩往回走。

“我先走了,明天還有安排,你也和明業告個別就走吧。”高遠向pat交代完,沖旁邊的江施文略一點頭,很快邁開腿走人。

“我們至多過兩個星期就會去A市。聽說那裏的溫泉很出名啊,我可是迫不及待了。”pat拿出手機在江施文面前揚一揚,道:“到時候聯系你。”

“好。”

送走了pat,,兩個人從大堂往回走,路過那一排噴泉的時候江施文的腳步停了一下,花園裏種了兩棵桂花樹,此刻花已經開敗了,但是仍有清冽的桂花香盤桓枝頭,風一吹,空氣裏彌漫的盡是花香。她搖搖頭,不無惋惜的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盡顧着忙去了,都沒有好好玩玩。”

其實她的感慨又何止這一點?

杜明業跟在她旁邊停下,靜默一刻,冷不丁開口道:“其實現在出去也不晚,這地方晚上玩比較有意思。”

江施文聞言一愣,偏頭看他,他這話是什麽意思呢?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

這周随榜,不出意外的話日更。

因為沒存稿,寫的倉促大家莫怪,但是瘦春保證一定會好好寫,不辜負每個追文的讀者~

還有一件事,随着情節推進,作者可能要大灑狗血啦~

前方高能預警,各位自帶避雷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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