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IDW補通補]通天曉的詩詞課

威震天讀完了一首長長的詩歌——由他親手完成,反複斟酌,幾乎撓花機械狗的外殼,終于出爐的新鮮大作。

他滿足地嘆了口氣:“誰有什麽感想嗎?”

然後他後悔了。

他不應該說這句話。背離好心邀請他作為酒吧的常駐(詩)歌手,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也是為什麽很多客人被分流到幻影開的新酒吧裏。

這句話注定成為一個冷場的結束語,而且是讓原本冷場的背離記顯得更加冷場。

他的問題落在空氣中,甚至砸出了回音。

“應該……沒有……吧……”威震天輕聲而含糊地說。

他匆匆地把手中的詩稿折疊起來,不想看到背離或十納悶的表情。

擡起頭,他看見舉着手的通天曉。

“哦,啊。”威震天頓了頓,才鎮定下來,他第一反應是船上又出問題了,“怎麽了?通天曉,你終于檢查出他們藏起來的危險品了?”

“謝謝你還記得我的報告,”通天曉點了點頭,接着他說,“但,我的問題關于你剛剛讀的詩。”

“是什麽問題?”威震天問。

“你讀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句子,‘時間像海波的洶湧,激蕩着……’”通天曉皺眉,“那個詞怎麽說的?”

“歡樂,歡樂與哀傷。”威震天說,他從來沒想過有誰能把詩詞讀得這麽僵硬……到有些尴尬,“這是個常見的比喻句,不是嗎?”

“我只是不明白。時間和海波毫無聯系。”通天曉說,“‘宗教和美酒’‘時間和海波’,諸如此類。”

“宗教和美酒?”

Advertisement

“你寫過‘宗教是一杯美酒,醉了……’”通天曉認真地提醒。

“那是我戰前寫的,我只是沒想到你讀過它。”威震天說,他僵立在臺上。

就在這時,吧臺的另一邊,狂飙和擋板和旋刃三機組就像他們往常一樣,引起了一些小波瀾,稍稍轉移了通天曉的光學鏡鎖定,威震天很高興自己終于能走下臺,坐在提問者的機體旁繼續讨論這個話題。

背離将一只裝滿高純的酒杯推到威震天面前。

“在詩歌裏,比喻很常見。”威震天接住酒杯後說。

“是,比喻。”通天曉看起來有些沮喪。

威震天想了想,把手放在藍白色大型機的肩甲上輕輕拍了拍,《如何與他人從容相處》的課件上說,這個動作看起來不會很冒犯,又滿足了表達親近的必要條件。

“怎麽了?”他問。

“在文章裏需要用比喻來……诠釋?但我對它們……”通天曉做了個含糊的手勢,“我不是很……”

“我懂了。”威震天喝了口高純,“你卡文了。”

“我只是…聽了你的詩歌之後,我覺得不該把自己的東西寫得那麽乏味。”通天曉說。

他偷偷瞄了眼背離,對方背對他們,好像對他們的話沒什麽興趣,這讓通天曉放松了一些:“你總是有辦法讓作品引人入勝,聽過你的朗誦之後,讓我發現自己的作品不是那麽的……我試着修改,但是……”

“但經過思考之後,你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寫不出來?”威震天體貼地幫他補上句尾。

通天曉無聲地點了點頭,看起來倍受打擊。

漸漸把主動權奪回來之後,威震天決定過分一些:“你知道,詩歌不需要工匠心,不需要雕琢打磨,它們就是——你想什麽,就說什麽。這麽說吧,當你看到補天士的時候,把你的感想造個句子?”

“什——”一瞬間,通天曉有些動搖,但威震天用眼神告訴他稍安勿躁。

“不需要緊張,我早就知道了。”威震天又拍了拍通天曉的肩甲,這次要比剛才用力一些,傳達更多的親近,嗯,“我們只需要讨論句子本身,大大方方地來句比喻吧,老通。”

如果通天曉沒有那麽緊張的話,他會發現背離記裏安靜得要命,好像大家在同時默哀。

“補天士——”通天曉卡住了。

“就像?”威震天鼓勵又有些期盼地看着他。

“補天士,他就像……”

威震天簡直可以透過機體看到通天曉是如何艱難地挖空詞彙庫,又看到那些詞彙是怎麽逃開的,或者幹脆消失不見。如果詞彙有生命,它們每一個都是罪惡的,因為它們都沾滿了塞伯坦文人的機油,有些可能還将同一個人殺了千千萬萬遍。

“要我把機械狗帶來……”給你撓一撓嗎?

威震天的話還沒說完,通天曉靈光閃現了:“一個能量塊。”

“一個能量塊?”

“對。”

“補天士?”

“嗯。”

“補天士就像一個能量塊?”

“怎麽樣?”

威震天敲了敲桌子,好讓抖個沒完的背離轉過身:“再給我一杯高純。”

他和通天曉之間要談的還有許多。

“補天士。”

補天士聞聲轉頭,壞笑着說:“怎麽了?甜心,甜餅,小蜜糖?”

“你說什麽?”通天曉疑惑地問。

“嘿,我在說比喻好嗎?詞彙,甜言蜜語,你和老鐵桶學了這麽久,一點進步都沒有嗎?”補天士轉着小刀。

通天曉皺起眉,大力坐在充電床上:“別那樣叫威震天…”

“抱歉吶,我對他沒啥敬意。”補天士說,“其實你懂的,哈?”

通天曉看了他一會兒,補天士不甘示弱地盯回來,最後通天曉放棄了:“也別那樣叫我……我看不出自己和那些詞之間有什麽關系?”

“但你卻能從我聯想到能量塊?”補天士将雙腳從桌子上放下來,把椅子轉了一圈,斜倚着扶手看着通天曉,“需要我幫你擴充詞彙量嗎?”

通天曉嚴肅地指出:“能量塊是我們的日常必不可少的東西。”

“是啊是啊,我已經充分了解自己的‘實用性’了,但是你不覺得還需要贊美點別的嗎?我的言行,我的塗裝,我帥氣的身姿?”

“你的言行非常幼稚,你的塗裝太過誇張,你的身姿,抱歉,你剛剛說了帥氣?我保留意見。”

“來吧,老通,跟着我說幾個詞,我們肯定能找到你喜歡的。”補天士擠眉弄眼,“我還保證,我能讓你記住它們。”

通天曉躊躇了片刻:“威震天給了我一個建議……”

“建議?”

“他說我首先要習慣……”停了停,通天曉繼續說,“他建議我朗誦一些詩歌給你聽。”

補天士的光學鏡亮了起來,通天曉有種不好的預感,下一秒,他就被撲過來的金紅色TF壓在充電床上。

“棒極了!”補天士伏在他的機體上大做鬼臉,“什麽樣的詩歌都不會比下線前的法典背誦和日常說教更乏味了,是不?”

尋光號緩緩地前進,迎着窗外漆黑的宇宙和炫目的星雲,補天士抱着小機體的米尼莫斯倒在充電床上,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後,他說:“行啦,老通,念吧。”

“你确定要這樣?”被迫窩在補天士懷裏,米尼莫斯狐疑地問。

“我更容易集中注意力,而且誰不想充電前聽點睡前故事?”補天士的聲音聽起來真是放松地過了頭。

“呃,我看看。”米尼莫斯打開數據板,找到第一首,他緩緩地讀出來,“此刻萬籁俱靜,風兒平息,野獸和鳥兒……”

“停!”補天士打斷了他。

“怎麽了?”米尼莫斯放低數據板,他的後背被壓在補天士的胸甲上,他只能艱難地側了側面甲。

“詩歌的第一句不應該是‘我愛你’嗎?所有詩歌的第一句都該是這句話!”

“可是這首不是。”

“說明它不是什麽好詩,換掉它。”

“威震天說這首詩很好。他……”

“你的船長告訴你,這首詩不好!”

“……”

“啧!你的Roody船長告訴你,這首不好!”

“你在詭辯……”

“認真的,老通?你真要把時間浪費在和我争辯上?”

“可我不知道哪一首是你說的……”米尼莫斯翻了一會兒數據板,才補上話尾,“好詩。”

“搜搜關鍵詞嘛,你肯定能找到的。”

這很困難,補天士的雙手都壓在米尼莫斯的胸甲上,仿佛要把他捆住。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終于,米尼莫斯停下手指,低聲念道。

“嗯?”補天士悶哼着應和了一聲:“距離……”

“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補天士?Roody?”

補天士翻身側躺,手還是攬在米尼莫斯的肩上,他含糊不清地說:“胡說,我們的距離已經夠近了…晚安…”

他下線了。

“我,我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通天曉拿着數據板,躊躇地說。

“振作點,老通,你寫得很不錯。”威震天鼓勵他,“每一句我們都修改了至少一夜以上,我認為你完全可以受邀成為我今晚的嘉賓了。”

通天曉當然知道,他們已經改得足夠完美。

這些天的修改讓他們疲憊不堪,通天曉連續十幾個夜晚都住在威震天的寝室裏,補天士每個小時都要來敲一次門,被撓平了的機械狗終于憤怒地搬離了威震天的寝室,并揚言“這是永久性的!”。

“你要習慣表達,老通。”威震天說,“尤其是表達自己,我無法向你透露其中有多少好處,可只要一場誦詩會結束,你就能感受到它的魅力。”

“我想你是對的。”通天曉說,“我還有,還有一句話要添……”

威震天幾乎要呻|吟了,因為他知道通天曉的這句話意味着什麽:添一句新句子,觸發他們的感受分歧,于是他們花掉整整一夜研究修改,直到第二天早上他們兩之間終于有一個願意站出來敲定這一句根本無關緊要,接着就是再花半天辯駁它無關緊要的原因……

通天曉海藍色的光學鏡還鎖定着他,威震天能說什麽呢?

他只好嘆口氣:“說吧,老通,你要加哪一句?”

通天曉低頭看着數據板,低聲念道:“‘這是我的第一首詩,我把它送給威震天,感謝他對我這些天的陪伴和幫助’。”

“哇哦。”威震天怔怔地說。

通天曉依舊盯着數據板:“所以,你覺得這一句……”

“我,咳。”威震天清了清發聲器,才說,“我不建議你加。”

“什麽?”通天曉大為驚訝,他的光學鏡再次對準了威震天,“不好意思,我還以為至少這句你會贊同?”

“我…是的,”威震天用力抓住通天曉的肩甲,這次完全是無意識的,而不是因為什麽交際課件的指導。他再次清了清發聲器,繼續說,“我感謝你的語言,我感受到了它們的力量,謝謝…但是我不能接受…我們……”

“是你告訴我,詩歌就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是啊,我說過,我說過,我有點後悔了。”威震天覺得自己現在十分笨拙,“我明白你的意思,真的明白。但是不要這麽說好嗎?我們,普神吶!…”

他半是笑着松開手:“語言是用來向不知情的人表達自己,現在我已經知道你了,對不對?我們不需要這麽……我是說,我們前段時間的‘夜夜笙歌’已經很過分了,總不能再讓補天士吃醋吧?”

“那不是‘夜夜笙歌’,”通天曉嚴謹地糾正他,“這個詞用在這裏很荒謬,我們在進行必要的學術交流。”

“是啊,是啊…”威震天故作漫不經心。

以前,補天士總是用這種“混淆法”轉移通天曉的注意力——即是用一些并不重要的語法錯誤掩護那些真正會被通天曉反對的目的。有時威震天會對此耿耿于懷,但現在,他感謝世上還有一個方法把他從通天曉的光學鏡裏解救出來。

果然,這個小竅門再度奏效了。

錯誤的成語占據了通天曉的CPU,當他還在糾結威震天的用詞不當時,威震天已經把他推上臺,當他在臺上時,他的CPU又放在了這雜亂的氛圍上,根本無暇回顧那句突發性贈言。

威震天也很驚訝此時的背離記居然有這麽TF在——往常他的個人誦詩會總是門可羅雀。

鬧成一團的旋飙板三機組,對着剎車和榮格滔滔不絕的背離,小聲聊天的感知器和小諸葛,好奇地看着機械狗的蒂諾卡,專心高純的救護車,依偎在一起的合金盾和發條……

唯一專心臺上活動的,可能只有十。可同樣的,威震天也真怕這名超凡藝術家捏出什麽“通天曉和威震天首次同臺誦詩紀念款模型”。

總之,對一個新手詩人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友好的環境。

看到洋洋得意的補天士,威震天有種掩住面甲的沖動:毫無疑問,補天士濫用職權威脅了這些船員“歡聚一堂”。

通天曉也察覺到了,他的嘴角抽動着,處在“不知所措”和“勃然大怒”之間。

“需要我幫忙救場嗎?”威震天輕聲問。

“拜托了,請。”通天曉稍有郁悶地說。

誦詩會結束後,威震天先行離開。

通天曉剛坐下,補天士就靠過來問:“盡興嗎,老通?”

“它确實……別有魅力。”通天曉說,停了停,他又說,“你找來太多人了。”

“嘿,別自作多情好嗎!他們才不關心你和威震天要讀什麽,他們在等的是我馬上要舉辦的‘超酷化妝舞會’!”補天士說,“因為你的批評,我要收回你的‘補天士之星’,就是我剛打算發給你的這顆。”

通天曉無奈地說:“拿走吧,我不會想它的。”

補天士對他做了個鬼臉,問:“你今晚會回來,對吧?別再去和機械狗搶位置了,可憐的機械狗,他一直睡在走廊上……”

“既然你這麽關心他,幹嘛不把他帶回你的寝室?”

補天士又被反将一軍,有些不那麽開心了:“所以,答案呢?”

“我想休息了。”通天曉對他說,“我會,沒錯,我想回去。”

“你想我了!”補天士笑逐顏開,“嘿,雖然你得不到補天士之星,但我可以用另一種更私人的形式獎勵你。”

他在通天曉的唇上重重親了一口。

然後,他期待地問:“所以,你的第一首詩是送給誰的?”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發文了,居然忘了JJ的一大特色:手動分段23333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