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D市是個生活氣息濃厚的城市,這裏沒有盛氣淩人的高樓大廈,沒有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冷建築,也沒有堵得水洩不通的車流,D市人行道上的梧桐樹繁茂高大,彰顯時代感的建築物随處可見,公園裏一草一木都朝氣蓬勃,來往的人們悠閑自得,充滿了對生命的熱愛享受及尊重。
惬意,祥和,煙火氣息十足,這是個适合生活的城市。
柳崇對此十分滿意,前世執念太深期待太重活得無比疲憊,現在有程央陪着,在這樣的城市裏生活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緩慢的生活節奏總是讓人無比自由,身心舒暢,無需再擔心随時有人來找麻煩的兩人看着新環境默契的笑了笑,柳崇前後看了看,見周圍沒人便伸出小指去勾起程央的小指,以挂在肩上的背包做遮掩,與他順着成排的梧桐大道毫無目的地的徑直往前走,邊走邊不時回頭去看,只要前後一來人,就會松開程央的手,等人走遠後又繼續勾着,直把程央些心虛不已。
出了這條街瞬間熱鬧起來,柳崇依依不舍的松開程央的手去找中介租房。
中年婦女服務态度很好,了解了兩人的需求後先是給他們找了許久的房源,實在找不到一室一廳這才向兩人推薦二室一廳,并且把幾套出租房的信息全翻來給兩人看,态度好得無可挑剔,柳崇卻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若不是程央見不得別人辛苦許久卻毫無回報從而表示想去看看房子,他早走了。
老城區皆是老式單元樓,兩人跟着婦女去看房時柳崇順便問了問菜場及超市等生活區的位置,因為離得比較近,熱情的婦女索性帶兩人去走了一圈認路,這才繼續領着兩人去看房。
婦女很健談,操着較為別扭的普通話不停的給兩人介紹周圍的環境,見兩人總是親密的走在一起耳語,偶爾相視一笑,遂笑呵呵地問:“你們感情真好,是兩兄弟還是朋友,怎麽年紀輕輕的就跑出來租房子住,不是本地人吧,出來家裏不擔心啊。”
柳崇寵溺的看向程央,自然地說;“他是我表弟,來這裏找工作,家裏人都同意了。”
婦女了然點頭,又繼續問,“這麽小就出來找工作,我看你們還沒滿二十吧,沒上學了?”
柳崇客氣道:“上完了。”
婦女沒完沒了地說:“那有畢業證咋不在當地找工作,我們這小城市工資都低,大學生來這裏屈才了。”
“嗯,還好。”柳崇說完岔開話題:“阿姨,還有多遠才到。”
“快了快了,前面拐歪就是。”
出租屋格局是兩室一廳一衛,裏面有些簡易的家具,每月租金六百塊,押一付一。
柳崇與程央裏裏外外看了個遍,屋子戶型偏小,大約五十平米左右,鋪了木地板,牆壁貼着淡黃色花紋的壁紙,門窗很結實,環境空氣不錯,窗臺上還種着不少植物,每個角落都很幹淨,房子保養得不錯,一點也不似外面看到的那樣老舊髒亂,就是多出來的這一間卧室讓他有些不滿意,“阿姨,一室一廳的真沒有了?”
婦女有些無奈的砸吧嘴,心裏有些拿不準對方究竟是個什麽想法,放着這麽好的屋子不要,非要問什麽一室一廳,一間卧室兩個人難不成睡一張床嗎,要說是為了省錢嘛,看他長得這麽好看絲毫沒有吃過苦的痕跡,出生應該不會差,而且一開始他就沒談過價錢也不像缺錢的樣子,估計是真喜歡小戶型的屋子,于是耐心十足地說:“小夥子,像這種戶型的房子可找不到一室一廳的,要麽就只能去找別人合租了,價格也差不多是這個價,再說你們兩個大小夥子一室一廳也住不下嘛,睡覺都不好睡,這兩室一廳正好,另一間屋子你要實在不想住,堆些東西也行的。”
柳崇不語,蹙起英俊眉峰四處打量,任憑婦女說破了天仍舊不滿意。
婦女說得口幹舌燥見對方仍舊不動心也有些煩了,遂跑去一邊休息,等他們自己考慮。
程央很滿意這套房子,稍加裝修肯定會很溫暖,他在一旁聽到兩人的談話,見柳崇對于婦女的解說絲毫不動心還一臉挑剔的看着屋子,突然對他執着于一室一廳的原因有些好奇,遂上前旁敲側擊:“一室一廳也不夠我們住,這間其實不錯。”
柳崇眉頭越發緊擰,生硬道:“一室一廳好。”
“怎麽。”程央有些莫名其妙,難不成柳崇屬狗喜歡窄的地方所以鐘情一室一廳?
柳崇有些懊惱對方的遲鈍與不自覺,他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轉過身來低頭看向程央,帶有輕微不悅的面孔俊美無俦,他瞟了一眼正低頭捶腿的阿姨,壓低聲音一臉嚴肅地說:“我們只需要一間卧室而已,租兩室的多出一間卧室總覺得不舒服,多餘。”
程央正準備問他為什麽只需要一間卧室時突然意識到什麽,瞬間就明白對方堅持一室一廳的用意了,原來彎彎繞繞的想租一室一廳,是為了讓自己跟他用一間卧室,柳崇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不自然的咳了聲,看向別處說:“另一間其實可以做客房或者堆雜物用。”
柳崇自然聽得出對方話裏的意思,他面上一喜,痛快道:“那就這間了。”
婦女大喜,忙去打電話叫房東來跟他們交接,等确認下來後收了中介費後樂呵呵的走了。
柳崇一手交了一年的房租,征求得房東同意後把鎖換新,正式在D市安家。
當晚兩人買來被褥應付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後便去置辦生活用品,床單被褥等東西來将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鋪好主卧的床後見次卧光溜溜的實在難看又去買了一套被褥鋪上,将窗簾一一挂起,柳崇還十分有情調的買了許多地墊及地毯來鋪滿卧室,程央見狀奇道,“鋪這些做什麽,到時候收拾屋子都難收拾。”
柳崇鋪好最後一張毯子,滿意的拍了拍手起身走到柳崇身邊,眼神寵溺的看着他輕笑道:“自然有用,你現在就可以試試。”
程央還沒明白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便見對方走過去将窗簾拉上,随後幾步走到他身前來與他對視幾秒後突然欺身上前将他困在牆壁與懷抱之中,低頭下來便狠狠吻住了自己嘴唇,随後感覺到對方擡起一手摁住他後腦勺,有些急躁的輾轉吸允。
程央為之一愣,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臉上,放大的面孔清晰到能看清毛孔他幾乎忘了呼吸,對方的舌尖強勢且急躁的撬開他的雙唇抵了進來不禁渾身發燙,程央看着對方閉上雙眼及輕蹙的眉頭一時間緊張得不知該做什麽反應才好,于是只得傻傻的任由對方作為。
“閉眼。”柳崇稍稍退離,說完這句話後又毫不客氣的吻了上來,他将程央整個人壓到牆上,兩手毫不客氣的伸進程央罩衫裏繞到他身後緊緊抱住,急躁的撫.摸着他柔韌的腰線,随後一腳橫插進程央腿.間,與程央身軀緊緊貼合,吻得一發不可收拾。
程央被弄得有些倉惶,伸手去推了推對方推不開,想說不都不行,只得被對方壓在牆上親了又親,等回過神來時身上的衣服早已脫得一件不剩,敏感的部位還被對方握在手裏揉弄,對方卻仍舊衣冠楚楚,程央頓時倍感羞恥,慌張的掙紮起來,“別,不要了,晚上再……”
“不想等了。”柳崇粗喘着氣打斷他的話,動作卻十分溫柔的握住柳崇手臂将他翻了個身讓他趴在牆上,從後面繼續去挑弄他,程央雙腳倏地發軟占地不住,沿着牆壁滑下去跪在地毯上。
柳崇順勢跪到程央身後,兩腿強勢的擠進他的雙.腿之間,讓他背對自己大張着雙.腿,以一個羞恥的姿勢露出了脆弱的部位。
被對方從身後侵入時,程央即便是跪在厚厚的地攤上仍舊覺得膝蓋發疼,他不禁迷糊地想,原來對方的地毯是鋪來這麽用的……
一晌貪歡下來已是傍晚。
程央渾身赤.裸,精疲力盡的躺在床上休息,柳崇有些歉意的摸了摸對方有些疲憊的臉,打來熱水給程央擦拭幹淨後輕手輕腳的關上門,買菜去了。
關門聲響,程央緩緩睜開雙眼,伸手揉了揉有些陰痛的腹部後吃力的翻了個身,挪到柳崇睡過的位置繼續睡覺。
距離上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情況已過去一個多月了,程央到現在還能清晰的記起那種難堪的痛,當時他後面整整疼了差不多一個禮拜才有所好轉,就在他以為這次也會像第一次一樣疼一個禮拜時,第三天火辣辣的感覺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到第四天除了有些酸脹外再無感覺。
程央為此松了口氣,他可不想天天被對方當成易碎品般照顧。
兩人在家休息了一個星期左右,柳崇開始考慮工作的事,雖然家底不少,不過是該考慮工作的事了,坐吃山空可不行。
他去辦了張手機卡,在彼此的手機上存好對方電話號碼,開始背着程央悄悄找工作順便聯系本市最好的高中,等到時候錢交了對方就算不想去讀他也會想盡辦法說服他去,柳崇不想讓程央跟着他去給別人打工,不想別人使喚他,只想好好保護着他讓他繼續去念書。
柳崇找工作的途徑多是來自同城招聘信息,他先是去網吧将所有自己能做的招聘信息全抄下來,打電話溝通好之後第二天再去挨個面試,于是近些天他總是會時不時會出去,每次去一個小時,隔天就會出去半天左右,本以為能做得天衣無縫,卻還是被程央發覺了。
然而程央并未多問,索性來了次跟蹤,發現柳崇去了一家咖啡館,十多分鐘後出來繼續去了令一個店鋪,這才知道對方最近居然在瞞着他偷偷找工作。
程央心髒一痛,難免有些不舒服,對方找工作不通知他的意圖是什麽他瞬間就想到了,一時間也不知是該感動還是該氣對方自作主張,遂守在外面等柳崇出來。
柳崇面試的地方是一家做壽司的料理店,對方也沒什麽要求,只不過開的待遇太低,與網上所述不一,且工作時間長還會有夜班,柳崇只得禮貌道謝,出了店鋪。
他還未走下階梯,就瞧見了等在外面的程央,柳崇微微蹙眉,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于是心虛的笑着走到他面前,“什麽時候知道的。”
程央神色如常的看着他,語氣也毫無起伏,“剛知道,你找工作怎麽不帶上我。”
“……我給你聯系了學校。”柳崇說:“想讓你繼續讀書。”
果然如此,程央嘆了口氣,感動之餘卻不願接受對方的心意,“我選擇跟你離開,是為了跟你一起生活,而不是讓你打工供我讀書,你可以為我任何主張,唯獨這件事不行,學業是我自己主動選擇放棄的,不用你替我做主,錢你還沒交吧。”
柳崇聞言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見四周人多眼雜,遂拉着他手腕去了附近公園裏,商量道:“這次聽我的,高中讀出來上大學後你可以選擇半工半讀。”
程央蹙眉,突然就有種對方沒讀懂自己感情的悲哀,他氣極反笑,掀起嘴角看着柳崇近乎低吼道:“你為什麽非要讓我去讀書,是不是覺得把我從學校拖出來心懷內疚,那你有沒有想過,比起學業來我其實更在乎你,否則臨近高考了,我高中都快熬出頭了你憑什麽讓我跟你走我就跟你走了,離開是我們兩一起決定的事,現在要共患難卻沒我的份?!”
柳崇心髒巨震,他确實沒考慮到這個層面,也沒考慮過在學業上他們的付出幾乎是平等的,僅僅是一昧的想對程央好,對他負責而自作主張,現在乍一聽對方說起對待他的态度,還用學業做了個明顯的對比後,知道對方多在意自己後柳崇心髒瞬間軟得一塌糊塗,他握住柳崇的手,溫柔地說:“我沒考慮到這些,抱歉,你要真不想讀那就不讀了,我們一起去工作。”
程央昂首注視柳崇,片刻後突然笑着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去找工作反而沒有了多餘的顧慮,只要在一起,即便是工作時間長也無所謂,至少能時刻看到彼此。
因為兩人并沒什麽生活技能,除了不找需要熬夜的工作及累活重活外其他工作他們一般都不挑,兩人長得好,面試時優勢大,于是很快兩人就在新城區的一家咖啡屋找到了工作,兩千三一個月,看盈利效益來做提成,每天工作八小時,兩班倒,很是清閑。
然而最令人惱怒猝不及防的是兩人不在一個班次,柳崇是從下午四點開始上班,直到晚上十一點關門,而程央則是從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兩人十分精準的錯開了,而且現在剛進來,想找人換班也不實際,只得先做着,等到時候跟別人混熟了再換個班即可。
柳崇花了三百買了輛二手單車,早上送程央去上班後回來繼續睡覺,下午就蹬着單車去交班讓程央騎車回家,晚上對方則是會蹬着單車來接他回家,一起睡覺。
如此周而複始,一轉眼兩人在咖啡屋工作已經快半個月了。
工作輕松,生活惬意,他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這天下午,柳崇草草弄了些東西吃完正打算出門上班,開門後卻發現門被什麽東西抵住了無法打開,他側身擠出門去看,就瞧見程央正失魂落魄的靠牆坐在地上,聽見開門聲後木然的擡起頭來,雙眼通紅的看向他。
柳崇見他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心髒驀地一緊,擰着眉蹲下.身去将他納入懷中拍着他的背安撫,又心疼又緊張的問:“怎麽了,不是還沒到下班時間嗎,怎麽提前回來了。”
程央不答,他靠在柳崇肩上自責的咬緊下唇,直咬出了血珠,才愧疚道:“……微信裏的錢全沒了。”
他說完再也控制不住崩潰的情緒,傷心的嗚咽出聲。
柳崇一愣,面色逐漸凝重起來,卻并未多問,而是沉默的将程央半抱着回了家,讓他坐在沙發上,先是心疼的扯了幾張紙來給他沾幹嘴唇上的血跡:又去擰來熱毛巾給他擦幹淨臉後便溫柔的把他摟進懷裏不住親着他頭頂許久,才直起身來凝視着他低聲說:“沒事,別哭,先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
程央低垂着頭不看柳崇,他控制不住的抽噎,因為自責下意識又想去咬嘴唇,柳崇見狀,索性勾起他的下巴吻住了對方嘴唇舌頭蠻橫的擠了進去,嘗到一股鐵鏽味,心髒頓時不受控制的抽痛起來。
他綿密的親吻着對方咬破皮的嘴唇,直到鼻尖觸到一滴滾燙的淚珠後才稍稍離開,柳崇看着無聲自責流淚的程央痛心無比,以大拇指溫柔的給他抹去淚痕,溫暖的手掌拖着他的頭部令他看向自己,有些焦躁的說:“只是錢而已,沒了就沒了,你再虐待自己,我真對你不客氣了,別哭,跟我說說是怎麽回事。”
程央擡眼看向他,雙眸裏盡是自責,在對方的注視下啞着嗓子将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了柳崇。
店裏有個跟他們兩同期進來的服務生,叫張雄,比他們還小,才十六歲,瘦得跟條麻杆似的,卻十分熱情,人緣好,對大夥都不錯,時不時會在外面帶些吃的來給大夥分享,中午的時候他突然肚子疼,就問程央借手機打電話給家人讓家人來接他去看病,程央并未多想,撥了電話就把手機給他守着他打,偏偏這個時候王磊叫他去拿東西,張雄又一直在講電話,程央本來是等他說完再走,不過王磊直接從樓上的倉庫跑出來,不由分說的抓着程央就走,程央本來想要回自己手機,張雄卻十分自覺的表示跟着他們一起去,程央這才放心去拿東西。
誰知道剛進倉庫王磊居然猝不及防的搶了他揣在兜裏的更衣櫃鑰匙,把他反鎖在倉庫裏,等其他人聽到他的喊聲來開門時,那兩個人已經跑了,一同消失的還有自己的手機跟放在儲物櫃裏的背包裏的身份證,程央知道自己被兩人做禍了,當即便打電話去報警,在警察的幫助下沒有身份證也補辦到了手機卡重新登錄微信後,發現零錢上的二十三萬變成了零,一毛不剩的全被轉到了另一個號上。
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警察抓到人再去找他們賠償損失。
柳崇聽完經過後憤然咬牙,恨不得兩腳踹死利用程央好意戲耍他的張雄及王磊,他伸手将自責得無地自容的程央抱進懷裏,低聲說:“那就交給警察去處理,舍財免災,別想太多了,錢我們還可以繼續賺,你要是一直沉浸在自責裏,我會更心疼。”
程央不說話,只是擡手緊緊抱住柳崇,對方越溫柔,他就越自責。
因為程央的狀态不好,柳崇便打電話去向老板請一天假陪他,老板為人很好,知道程央在自己店裏被騙後十分內疚,不僅承諾放他們假不扣錢,還主張将張雄及王磊兩個人的工資全劃給程央,柳崇謝過老板後便在家陪程央,生怕他自責亂想,正準備去哪兒都帶上他時,對方卻突然昏厥過去。
柳崇大驚,忙将程央抱去床上躺好,見他臉色蒼白,被自己咬破皮的下唇血跡斑斑,心裏就有股邪火憋得難受,那兩個畜生!
柳崇咬牙切齒的去給程央熬了些粥,本來是打算等他醒了給他吃,誰知對方卻一直不醒,吓得柳崇又趕忙跑去診所裏喊來醫生給程央看病,得知沒什麽大礙後才放心下來,就這麽坐在床邊一直守在一旁等他蘇醒。
夜裏十二點半,程央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