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A市,柳家。

王瑤跟柳華強面色死沉,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腦播放的監控畫面良久,柳華強突然抓起手邊的茶杯狠狠摔到地上,鍍金茶杯應聲而碎,直把王瑤吓了一跳後,柳華強吼道:“這家子潑皮無賴怎麽還沒弄走!祥叔呢!不是交代他把這事辦好嗎!看看那些狗.娘養的媒體把我胡編亂造鬧成什麽樣了,真他媽養了一群廢物!”柳華強狂躁的站起來原地轉了兩圈,猛地擡腳踢上一旁的椅子,朝門外喊道:“祥叔,祥叔!”

王瑤忙起身拍着他的背勸道:“祥叔前兩天生病住院了你不知道啊,新聘的管家還沒來這事就沒來得及處理,別氣別氣,其實要想處理好這件事簡單得很嘛,咱們還能兩邊都不用得罪,何必夾在中間受氣。”

柳華強聞言目光灼灼的盯着王瑤,眼裏不疑有他,顯然十分信任自己的女人,“怎麽處理,現在最要緊的是洗掉我身上的輿論,否則難不保有人真信了這一家子的鬼話去調查我順藤摸瓜查到點東西,這樣一來我們都得玩完。”

王瑤笑了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他們鬧了這麽久無非就是想借着侄子被柳崇帶走問咱們要錢,柳崇雖然是咱們兒子,不過犯了這麽大的錯咱們不能總是給他擦屁股包庇他,拐帶別人的侄子這可不是小事,兩人現在平平安安的還好,一旦真出點什麽事那可就成了變相的謀殺了,到時候咱們家出個殺人犯,你這局長更別想好了,按我說,這兩人不是想去找他侄兒嗎,讓他們去找就是,你得實話告訴我柳崇他們現在在哪個城市,不然光是拿錢打發根本滿足不了他們,這種人,你打發一次,肯定會有第二次,還不好收拾他們,現在鬧得沸沸揚揚的全世界都知道咱們跟他有過節,一旦他們出點事缺胳膊少腿的,就算不是咱們做的,這屎盆子也得扣你頭上來。”

這一番話算是說進柳華強的心坎裏去了,這些問題他何曾沒有想到,可若是因為這事惹惱了柳崇那小畜生,把他的事抖全出去就麻煩了,不過目前似乎并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他沉吟許久後,折中道:“他們既然要錢就給他們錢,前提是找幾家媒體來讓他們在媒體面前申明他們的侄子是自願跟別人走的,順便再當着媒體的面把他侄子的下落告訴他們,以防他們再借題發揮來騙錢,等事情平息後老子會讓他們知道我的錢不是這麽好騙的!至于那個小畜生,老子治不了他,先讓這兩潑皮去折磨折磨他們也行。”

王瑤對此滿意至極,仍舊不忘裝出一副‘慈母’的模樣,惋嘆道:“柳崇這孩子也真是不懂事,幹出這麽件有違人倫的事就算了,還要為了自己的私欲威脅你這個親爹,華強,我知道你為人寬宏大量不愛計較,可總是一味地縱容也不行,他捏着你的把柄咱們不能拿他怎麽樣,不過怎麽着也得适當的教育教育,否則指不定哪天他就該用那些把柄威脅你做別的事了,你要是放心的話這事就交給我去處理,一定辦得漂漂亮亮,你現在可以跟我說說柳崇他們到底在哪裏了吧。”

柳華強最不喜歡別人脫離他的掌控跳太高,聞言不悅道:“哼,他是嫌好日子到頭了,這件事你想處理就給你處理,不過別做得太明顯讓他起疑,我倒是要看看,離開這個家,這個小畜生能不能活出個人樣來。”

王瑤嘴角不着痕跡的微微上揚,盯着監控器裏躺在大門外的程氏夫婦若有所思,已想到百種逼得兩人生存不下去的法子,柳崇啊柳崇,可別怪我心狠,誰讓你流着能繼續柳華強財産的血。

D市。

柳崇帶程央去醫院檢查,醫生查也查不出什麽具體的毛病來,病因說得模棱兩可就要開藥讓他們去輸液,而程央自覺自己身體沒問題,聽了這話當即不願意再浪費錢,任憑柳崇說破天都不願意再去挂水吃藥。

醫生開的藥單尚來不及繳費,程央早已毫不猶豫的走出了醫院大門,柳崇無奈,只得揣上藥單跟上去,無奈道:“寶貝,怎麽對看病這麽抗拒,難道你還怕疼不成。”

對方的一句寶貝聽上去滿是無奈,實則夾雜着無限寵溺,程央哪裏聽別人這樣喊過他,當即面上閃現一絲羞窘,莫名喜歡這個稱呼又感覺自己一個大男人被同是男人的柳崇喊做寶貝有些別扭,遂粗聲粗氣地掩飾羞窘之色,“別亂喊,我不是抗拒看病,我根本就沒問題看什麽病。”

柳崇見他一臉窘迫還故意遮掩的模樣很是可愛,不禁起了捉弄之心,湊到他耳邊輕笑耳語:“确實不像病,吃什麽吐什麽還喜歡吃酸,怎麽看都像是有了,要不咱們去照個B超瞧瞧,說不定真是呢。”

程央聞言也不惱,反而調侃道:“那八成懷的是個妖怪。”

柳崇一本正經地蹙眉搖頭,“不行,真懷個妖怪我不就戴綠帽了。”

“哈哈。”程央沒心沒肺笑道:“要想生活過得去,頭上總得帶點綠。”

柳崇啧了聲,沉吟道:“看來地毯跪一次不夠,多跪幾次就老實了。”

程央:“……”

程央不願去醫院治療,柳崇也不再逼他,不過看着他吃不下飯每天吃些亂七八糟寒性重的水果食物,整個人瘦了一圈柳崇難免擔心,下班後去藥房一問,排除急性胃炎膽囊炎等疾病的可能後,對方猜測是胃寒或者消化系統不好,先是給他開了兩盒健胃消食片,又建議他多熬點養胃的粥給病人喝,平時少吃點性寒的食物,于是柳崇買好藥就跑去超市買了不少小米,紅棗,花生等物,準備每天熬給程央吃。

回到家時,程央正躺在床上睡覺。

柳崇把東西放好,輕手輕腳去廚房按照超市員工說的法子把小米泡上,材料一一洗幹淨放在一旁,去洗了個澡出來開始煮粥,定好電飯煲的時間後就去睡覺,這樣明早醒來程央就能吃到現成的粥了。

第二天一早,柳崇熱好粥遞給程央吃,好在程央的胃并未辜負柳崇的心意,帶有不少作料的粥清淡香甜,很合胃口,程央頭一次吃除了酸味以外的早餐沒吐,柳崇深受鼓舞,開始在網上搜尋着養胃的粥變着花樣給程央熬粥,時不時來點滋補的排骨玉米湯,如此維持幾天後,多少給程央補了些肉回來。

然而沒持續多久,柳崇發現櫃子裏的錢見底了。

兩人五月底離開A市,一路走走停停到達D市已經是六月七號了,随身攜帶的一萬現金除了路費及五千房租還有中介費用下來已經剩不了多少,近期還時不時帶程央去醫院看病,即便D市消費偏低,兩個人大手大腳的本來就沒多少錢自然經不起折騰。

距離發工資還有十三天,柳崇看着手裏僅剩的兩百塊難免有些犯愁。

——算了,省着點用吧,實在不行就去找老板預支點工資。

轉眼進了七月,天氣越來越熱,程央的嘔吐症狀依舊沒有減輕,反而喝粥也吐,還開始莫名嗜睡,柳崇看着一臉憔悴躺在床上雙眼緊閉,鬧鐘都無法吵醒的程央,輕輕喊了兩聲沒喊醒後最終沒有再打擾他,換上衣服去頂替程央的早班。

中午時找到老板,請把他跟程央的班次換過,他上早班,程央上晚班。

也不知是天氣太熱還是怎麽的,程央感覺每天都睡不夠,上早班起不來,上晚班更是困得厲害,渾身軟綿綿的提不起勁來,随便找個地方靠着就能睡着,幾天下來都是這樣,為此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其他同事背着告狀了,老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應付過去,轉身便找來柳崇說這個問題,讓他告訴程央注意影響,不然次數多了他也不好包庇。

柳崇聞言微微蹙眉,顯然也是剛知道這事,他跟程央不在同一個班,而之前一起上晚班的同事想必也不好當着他的面說什麽,現在突然聽說,柳崇心裏很不是滋味,謝過老板對他們的照顧有加後,柳崇下下班的同時直接把程央帶回家了。

“你喊我回來幹嘛,無故曠工會被扣一天的錢,我得去上班……”程央嘴上說着要去上班,卻困倦的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柳崇坐在他身邊看着他,眉頭越擰越緊,他伸手去輕輕摩挲着程央的臉,眼裏滿是擔憂心疼的低聲說:“程央,你到底是哪裏不舒服,能不能告訴我,總是這樣隐瞞病情我很擔心。”

程央掀起眼皮愣愣的看了看柳崇,突然起身撲進他懷裏去安穩的靠着,低聲嘟囔,“就是想睡覺,困……”

話音落,程央已漸漸入睡。

柳崇看着程央這副模樣心裏莫名焦急起來,他緊緊抱住程央,心知不能再拖下去,索性将人抱床上去躺着,換上鞋子出了門。

他替程央寫了份辭職報告交給老板,老板也是個明事理的,知道程央生病上不了班便準了,聽說柳崇還要預支工資也支給了他。

柳崇誠懇的謝過老板,揣着錢回去準備等程央醒來就帶他去醫院。

程央一覺睡到九點,醒來後仍舊覺得困,柳崇給他拿來衣服,一邊幫着他穿上一邊說:“我們去做個全面檢查,這次不準再說不。”

程央知道自己身體确實出了問題,現在又要花錢心裏難免自責,遂低垂着眼抿唇不語。

柳崇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對方或許已經從被騙去幾十萬的陰影裏走出來了,又或許沒有,所以不願意因為自己多花一分冤枉錢,可柳崇實在是擔心程央出什麽大問題,又舍不得對他發火,只能從身後抱住他,臉深埋進對方脖頸裏,低啞着聲音難過地說:“我只有你了,你總是這麽隐瞞自己身體狀況,真拖出問題來你讓我怎麽辦,挖個坑陪你一起死嗎!錢沒了可以再賺,就算是去撿垃圾只要跟你在一起我都甘之如饴,你這不是在折磨你,是在折磨我!”

程央被對方悲憤的情緒感染,也難過起來,可除了吃東西吐跟嗜睡以外,他确實感覺不到身體有什麽問題,卻不知道該怎麽跟柳崇說,只能任由他抱了片刻後順着他的意思去醫院看病。

醫生根據柳崇描述的症狀給程央做胃鏡,做CT等項目,除了營養不良外,檢查結果全部正常。

柳崇拿着檢查單走出門診室,看到靠在座椅上瞌睡的程央突然有種求助無門的絕望,對方的狀态要讓他相信沒問題根本就不可能,檢查卻又沒什麽結果,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他走到程央身邊坐下,托着他的臉讓他靠自己肩上繼續睡,看着檢查單出神。

正茫然間,突然有個五十多歲的老人湊上前來看了看他手裏的檢查單,以手肘拐了拐他,說:“小夥子,咋地了。”

柳崇回神,擡頭看看身邊老人,搖頭不語。

老頭也不管對方願不願意說話,繼續說:“是你弟弟生病這裏看不好啊?這家醫院的醫生都不咋樣,這家醫院以前有個老中醫,醫術可好了,號脈一號一個準,不過現在退休了,自己在家開了個診所,你可以去他那裏試試,說不準就看好了呢,近的很,就在醫院後面的小巷子裏。”

柳崇撇一眼老頭,瞬間意識到對方可能是個醫托,仍舊沒有說話。

老頭子卻意外的沒有再游說他,而是笑着起身,臨走前說:“去試試吧,能治好也說不定。”

柳崇微微一愣,看着老頭漸漸走遠的身影,突然就升起了去試試的念頭。

號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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