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喜歡我

“所以,才要去看。”

蘇祀話語尾音微微上揚,便使語氣變得更加慵懶。

就在欲舟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

“出鍋咯!辣子雞!快快。”

“師弟師弟,你端上去,我這邊砂鍋裏這湯馬上也好了。”

蘇祀看了一眼火,生得很好,沒什麽問題,他墊着濕布端着辣子雞走出膳房。

白山雪看向蘇祀一眼。

“最近身體可好?”

“很好。”

蘇祀不想言多關于自己身體方面的事情,畢竟徐宋還在這裏。

應該沒人想收一個沒有藥就可能活不了多久的弟子。

“不錯啊,念星這手藝還真是我們抟搖山一絕。”

白山雪手裏拿着扇子,輕輕扇聞着菜香。

“讓本尊去看看,我徒弟在幹嘛。”

他一邊說,一邊轉身朝膳房走去。

一時間,行香居會客廳內,只剩下了蘇祀和徐宋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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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免尴尬,蘇祀颔首。

“三長老。”

“嗯。”

兩人短暫寒暄。

蘇祀看見徐宋将目光落在自己手上。

“多謝三長老的霜膏。”

徐宋把視線轉到一邊,沒再繼續說話。

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好。

蘇祀對徐宋的表情一向摸得還算準,他知道他現在不想說話。

至于原因。

不太清楚。

“我去膳房看看。”

蘇祀兀自說了一句,然後站起身離開。

剛剛出門轉彎,就被端着菜的安念星攔下。

“這是涼菜,師弟你端回去,然後不用過來了,白長老非說要在這看看,膳房太小,三個人夠擠了。”

蘇祀看着被放到自己手裏的涼菜,又看了一眼膳房的方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只能轉身回到會客廳,将手中端着的涼菜擺到膳桌上。

兩人各自坐在膳桌旁邊,一時間空氣有些焦灼。

蘇祀從上午開始就依稀感覺到身體不太舒服,總是感覺胸口發悶。

尤其是一陣陣止不住地血氣翻湧,讓他總覺得自己喉嚨口有一股腥甜味。

此時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他沒言語,轉身走出行香居。

半山腰比墜雲臺的空氣涼爽些。

他坐在外邊的石椅上,緩緩調息。

約摸着幾息之後,身體內橫沖直撞的氣息漸漸收斂,蘇祀吞下一枚白長老給的藥,将那股蠱蟲反噬之力壓下去。

他轉身,正好看見徐宋走出門口。

兩人對視一瞬,蘇祀心頭湧起一瞬緊張。

“過來。”

徐宋聲音和往常一般冷。

蘇祀将藥瓶不着痕跡地藏好,然後朝徐宋走過去。

“不知長老有何要事。”

“手給我。”

徐宋的聲音裏帶着不可拒絕。

蘇祀以為他是想看那天的傷痕,便把手伸了出來。

“那天的傷已經沒事了,長老不……”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徐宋便直接握住他的手腕。

蘇祀心頭驚上一瞬。

不好。

現在他的脈象極為紊亂,徐宋就算沒有白山雪懂醫,一摸也定然會察覺出問題。

想到這,蘇祀兩指扣在徐宋的手腕上,迅速向外翻轉,試圖擺脫徐宋手的控制。

可下一瞬,徐宋仿佛意識到蘇祀會做什麽一樣,複制蘇祀的動作,又和他同時暫停。

一圈過後,兩個人的手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肌膚相接。

蘇祀眸擡起一瞬,對上徐宋一雙眼。

這樣的動作,前世,兩人,經常做。

徐宋,還記得。

這種過分的熟稔讓感情瞬間泛起波瀾。

蘇祀莫名感覺徐宋冰涼的指尖都發燙發熱,一直灼燒到他的身體裏,引得身體都要顫抖幾分。

他張口,想說些什麽。

“師弟!快……”

安念星的話戛然而止。

蘇祀的視線瞬間跟過去。

安念星一副驚呆的表情,整個人好像都有些呆滞了。

他的指尖指向徐宋和蘇祀兩個人的方向。

“手……”

蘇祀瞬間把手從徐宋的手中抽開。

“剛我身體不适,三長老幫我把脈而已。”

安念星情緒來得快走得也快。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一邊給徐宋行禮一邊将蘇祀拉過來,小聲悄悄話。

“初七師弟,你知道我剛才第一反應是什麽嗎?”

“什麽。”

“我腦子裏不由自主想起來你當時說你喜歡男的。”

“然後我就想起來那天看見你的臉,真的太好看了吧,我就莫名覺得你和三長老很配。”

安念星的話在蘇祀心尖重重一砸。

“你覺得,我和徐宋,很配?”

不自覺,蘇祀叫出了徐宋的名字。

“初七!你是不是瘋了,三長老還在後面呢,就算不在後面,你也不能直呼長老名諱啊!”

安念星瑟瑟縮縮地朝後面看了一眼。

蘇祀前世每天徐宋徐宋的叫,早就習慣了。

剛才一時沒注意,叫了一聲。

竟,還覺得挺舒坦。

他朝後面看徐宋一眼。

那人并沒有反應。

蘇祀嘴邊挑開一抹笑,眼尾看向安念星。

“知道了。”

“走吧,看看你做了什麽好吃的。”

任何事情,只要被吃一摻和,在安念星這就只剩下了吃。

“走,快看看,你一定要趁熱吃。”

木桌木椅,雕着雲紋,上面七菜一湯。

爛熟的牛肉,酸甜可口的番茄,砂鍋煲足火候,此時散發着極為鮮美的味道。

蘇祀盛了一碗,習慣性地先遞給了徐宋。

就在他又給自己盛一碗的時候,蘇祀發覺自己已經吸引了諸多目光。

這目光不僅僅是看他,還看向徐宋。

蘇祀順着他們的目光,把視線轉向徐宋。

徐宋一如蘇祀的那份慣性動作一樣,習慣地品下一湯匙。

兩個人之間的熟稔,只有彼此才清楚。

衆人确是看呆了。

蘇祀并不想現在就被徐宋發現,他想等自己成了徐宋弟子,生米煮成熟飯再談。

那是徐宋就算知道他是蘇祀後不想收他,也沒了辦法。

現在,還不是時候。

蘇祀轉手把自己盛的第二碗湯放到了白長老面前。

“長老們,先喝。”

他尤其強調了們字。

白山雪接過湯,意味深長地看向徐宋一眼。

“有勞了。”

每人有份。

蘇祀又繼續給欲舟和安念星盛湯。

吃飯的時候很安靜。

雖說雲隐派沒有什麽食不言的規矩。

但是徐宋在,安念星自然不敢多言語,欲舟是個不愛說話的,白山雪也什麽話都沒說。

所以一膳食下來,安靜非常。

一直到所有人都放下碗筷。

白山雪看向徐宋說了一句。

“湯不和北虔你胃口?動了一湯匙,就不喝了?”

他唇邊帶着笑。

蘇祀看向兩人的啞謎,然後轉眸朝向提心吊膽的安念星,小聲道。

“放心,很好喝,所有菜,都很好吃。”

“是我吃過,最好吃的。”

安念星眼裏的那點委屈瞬間消散。

“初七你最好了。”

安念星剛說完這句話,蘇祀便感覺到一陣寒氣貼臉而過。

當他擡眸的那一瞬起,徐宋正從他身邊經過,斂成一道冰霜,離開得果決。

蘇祀腳步頓下一瞬的同時。

白山雪從他身邊經過,路過他的瞬間抓了下他的脈。

“幹得漂亮。”

蘇祀目光有一絲疑惑閃過。

“好好保重。”

“身體。”

“明天過來初桐堂一趟。”

白山雪扇子遮臉,眼角帶着笑意。

欲舟留下幫安念星洗碗。

蘇祀手上有傷,就簡單做了下收拾碗筷的活。

心口不适有幾分頻繁,內裏不住地燥熱,蘇祀跟安念星說晚些浸月亭見,然後就一個人獨自在月色中走着。

夜涼如水,蘇祀這幾天用藥量增加,不适感卻愈發強烈。

不知緣由。

估量着白山雪也是摸出他脈象上的問題,所以才要他明天去初桐堂一趟。

雖說同喜的事和他無關,但蘇祀還是不能完全不在意。

他本沒有目的地,但走着走着,便到了墜雲臺。

墜雲臺沒有了訓練的弟子,顯得極為空曠,極具古法的石雕聳立,使得墜雲臺看起來更加仙風道骨。

蘇祀沿着那日清掃的路線走着,本想去回憶一下那天是否遺漏了什麽細節。

突然,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他眼眸眯起一瞬。

是血。

他沿着氣味的方向走過去。

朱歲餘,和同喜。

死在了相同的位置。

一刀斃命。

在看到屍體的同時。

蘇祀聞到了一股香味。

一瞬之間,心尖灼燒一般得疼,一口血直接吐了出來。

他身體近乎控制不住地顫抖。

就在此時,蘇祀感覺到身邊氣息波動,四處而來,極為淩厲。

是暗镖。

他沒有猜錯。

果然,新弟子中混入了殺手。

蘇祀內力只剩三成,渾身近乎痙攣,他憑着長期非人訓練的毅力,原地起跳,墨發四散。

幾息之間,躲過四個镖,暗镖入木,發出一聲鈍響。

蘇祀的視線已然有些模糊。

不能戀戰。

憑着這镖的聲音,蘇祀便可以判斷這人絕對是很優秀的殺手,放在從前,也是擁有和蘇祀過三招的資格。

蘇祀虛晃一招,一道暗镖齊齊削了蘇祀發尾一角。

聞着發絲的焦味。

他近乎可以确定。

這镖中有毒。

殺手追擊不斷,蘇祀閃入抟搖山密林中,輕功比以往幾乎滞緩上一半。

他掐起一把樹葉,朝四處扔去。

樹葉夾着內力敲出聲聲響,殺手的镖投錯一方。

蘇祀一邊流着冷汗,一邊在心裏暗諷那人一瞬。

若是他自己來殺人,這镖絕對不會錯。

借着這一口喘息,蘇祀朝遠處逃去。

但山體向上,越朝遠方,越接近月光。

一口氣的時間,并不能讓現在狀态下的蘇祀徹底擺脫那人的視線。

那人,還是追上來了。

蘇祀感覺得到,身後一镖飛來。

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可以躲了。

他手一動,刀擦着镖飛過,傳來一聲入肉的聲音。

蘇祀可以肯定,這刀必然傷到了那人。

同時那人的镖被蘇祀的刀打得歪斜原路,沒有紮進心髒,但,還是紮進了蘇祀的肩膀裏。

尖銳地疼痛。

肩膀被紮穿。

漸漸麻木。

粹毒,力道大,蘇祀一樣都沒猜錯。

冷汗滴進眼睛。

蘇祀知道身後人沒有追了。

看來那人心裏還有數,即便蘇祀如此,但那殺手受傷了,他的勝算直接砍半。

追,不如不追。

不過也正是因為此,蘇祀心裏也算清楚了。

那人定然已經确定了他的身份,且目的,就是殺死他。

這镖是何毒蘇祀暫時不知曉。

如若致命,那他還是臨死前再見到徐宋一次為好。

這次,還要死在他懷裏。

散夜殿門口。

蘇祀渾身被汗水打濕,血水順着手臂滴落。

他身體靠前,扣響了散夜殿的大門。

門開得很快。

蘇祀看見了徐宋眼中的那一抹錯愕。

他嘴角扯起一絲笑。

整個身體終于是控制不住地倒了下去。

他下巴揚起,眼睛勉強睜開一條縫隙。

“徐宋,說……你……”

唇角一口血溢了出來,蘇祀,漸漸沒了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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