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個念頭
“坐,喝茶。”
白山雪淺笑着避開蘇祀的話題。
“你與你師尊之間的事,為何要來問我。”
蘇祀握住茶的手頓住,一雙眸擡起直視白山雪。
“我,與我師尊。”
“白長老你的意思是……”
“我什麽都沒說,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北虔那一張臉冷下來,我可受不住。”
白山雪緩緩飲茶。
“好茶,你品品。”
蘇祀淺飲下一口。
回味綿長。
闊別白山雪,蘇祀朝行香居而去。
路上,他思量着白山雪剛才所說的話。
明明他自己問的是,是否有外界原因不幹擾的重生存在。
而白山雪去拐到了徐宋和他身上。
言語間看似什麽都沒說,但好像又告訴了蘇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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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于路間徘徊,一個念頭悄悄在心裏紮了根,卻并不敢萌發生芽。
難道……
“初七師弟!你回來了?”
一陣銀鈴聲随着步伐而來。
蘇祀的思緒被打斷,他轉頭。
“嗯。”
“快,你回去坐一會,豬腳馬上就炖好,我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
安念星一邊說一邊拉着蘇祀進行香居。
還未進門,一股濃濃的醇香便飄了出來。
正是豬腳土豆熬在一起煮糯煮爛的香氣。
“好香。”
蘇祀不自覺地說了一句。
聽到蘇祀的話後,安念星整個人快樂得甚至要蹦蹦跳跳起來!
“香吧!你就好好留在抟搖山,師兄我每天都給你做好吃的,把你這小身子骨養得非常壯!”
“你看你瘦得。”
蘇祀擡眸看向安念星,并未出言,只是唇邊帶起一抹溫潤。
未來他無法确定,生死未蔔,這話,他不能應。
好在安念星也沒想太多。
“诶呀,我炒的菜還在鍋裏!差點忘了,我先去看看。”
“嗯。”
清脆的銀鈴聲漸漸遠去。
蘇祀走至窗前,看向窗外。
今日不算晴朗,天空霧蒙蒙一片,雲彩都仿佛變成了淺灰色。
太陽躲在雲層身後,吝啬至極,不舍得将溫熱多透出一些。
一陣風吹過,蘇祀緊了緊衣服,眉眼下斂。
也不知道徐宋現在,怎麽樣了。
千萬,不要受傷。
緩緩呼出一口氣,蘇祀聽到了些許腳步聲。
擡起眼。
雲秋落。
兩人對視。
雲秋落步行至行香居,視線打量着蘇祀。
“初七。”
“掌門。”
蘇祀微禮。
雲秋落目光中似有一瞬的變化,但轉息即逝。
“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已無大礙。”
“好,既然已無大礙,新弟子最後的考核,你跟欲舟念星一起護法。”
“這件事辦好,國祭我也能對你放心一些。”
雲秋落的聲音略顯冷淡。
“是。”
蘇祀還想再說些什麽,一陣清脆的鈴聲便響了起來。
安念星極為認真的看着自己炖的一砂鍋豬腳,步履緩慢,生怕灑出一滴湯出來。
他就如此低着頭走過掌門,然後把砂鍋穩穩地放在桌子上。
見着一滴都沒有漏出的豬腳,安念星一邊笑着,一邊擡頭。
就在目光上擡的一剎那。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凍住了。
“師尊!”
安念星一雙眼提溜着轉動,向蘇祀暗示求助。
“開火,不叫師尊。”
“小白眼狼。”
雲秋落挑眉,像是叱責,但聲音裏并無不悅,若不是兩人是師徒身份,這說話語氣倒還真像是朋友之間的調侃。
“那,那個,師尊,弟子,弟子就是打算給初七師弟補補嘛……”
“你看他小身子骨那麽瘦,然後前段時間還受了那麽多次傷。”
安念星一邊說一邊蹭着朝膳房那邊走。
“怎麽,這是給師尊下了逐客令了?只有他能吃,我不能吃?”
“怎麽,怎麽會呢……”
安念星一步步蹭出會客廳門口。
剛剛離雲秋落的距離遠了一點,他便嗖地一下竄到膳房。
“師尊我先行一步,鍋裏還有炒菜我得趕緊盛出來!”
“師尊你先坐!弟子再給你炒兩個你愛吃的菜!”
雲秋落不言,眸色微緩,然後看向蘇祀的方向。
“你剛剛有話要問。”
蘇祀垂眸隐隐心神,然後眸光上揚。
求人果然很難開口。
他一向都只靠自己,可是現在,別無他法。
“請問,掌門這裏,可有什麽法寶或者是法術,能讓我聯系上徐……聯系我師尊。”
雲秋落踱步幾息。
“有倒是有,但本掌門不想借。”
蘇祀看向雲秋落的雙眸。
他那雙眼裏似乎有着對蘇祀的不滿。
“掌門。”
蘇祀還想再說些什麽。
“無需再議。”
雲秋落轉身走出門外。
蘇祀的目光跟過去,看着雲秋落離開的背影,他心中略有疑惑。
記憶中,不管是這世還是前世,他都不曾得罪過雲秋落。
而雲秋落剛剛的态度,明顯是對自己極為不悅。
這,是為什麽呢。
“初七師弟?”
安念星端着一碟清炒油菜。
他左右看看。
“我師尊呢?”
“走了。”
“走了?他怎麽走了?他不是說要來吃的嗎。”
安念星把菜放下後朝門外走了兩步,左顧右看,确實沒有發現雲秋落的蹤跡。
他重新轉過頭來。
“沒事,師弟,我們吃,我師尊那邊,我過會去他殿上,給他炒幾個菜便是。”
“他好像對我,有意見,你可知原因?”
蘇祀和安念星一同回膳房取菜。
“你想多了吧師弟,你才入派幾天,我師尊都沒見過你幾面,怎麽會對你不滿呢。”
“前段時間朱家那個事,還是我師尊親自寫的告示為你昭告的呢。”
安念星端着兩碟子菜。
“真香!肯定特別好吃。”
兩人行至膳桌前。
蘇祀看向安念星的鈴铛。
“安師兄,我記得你會傳音術。”
“嗯,是啊。”
安念星将切碎的豬腳肉連着湯帶土豆放進蘇祀碗裏。
“你拌着飯吃一口,特別香,還糯!有助于你傷口的恢複。”
蘇祀将豬腳吃下,肉入口即化,帶着些許綿軟,和濃郁的土豆攪在一起,湯頭倒顯得更加香醇了些。
美食果然可以安定人心,他心裏的那股子燥意似乎緩緩退去一些。
“很好吃。”
蘇祀迎上安念星一雙亮晶晶的眼。
“安師兄,你的傳音術,可以傳到三長老那裏嗎?”
“抟搖山外嗎?”
安念星搖頭。
“抟搖山外,我不行的,若是我也在抟搖山外,又能夠順利尋到三長老氣息的話,倒是可以試試,但是現在我們在山內,且結界又被我師尊加固過,我的傳音飛不出去。”
他一邊說一邊皺眉。
“不如過會我幫你去問問我師尊?”
蘇祀眸色微斂。
“不必,掌門已經拒絕過我了。”
“啊……為什麽呀。”
“不然我們再去問問白長老?”
“嗯。”
膳後,蘇祀沒讓安念星跟着一起,自己去了初桐堂。
可惜只是除了得到一副新的配藥以外,蘇祀一無所獲。
白山雪說他不擅長此術法,且徐宋現在隐匿氣息,根本無處可尋。
“那就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我聯系上他了嗎?”
“或許你找找一些他經常用的,且附有他靈力的法器。”
從白山雪那離開,蘇祀走回浸月亭。
他了解徐宋,徐宋除了他的佩劍以外根本就沒有什麽經常使用的法器,更別說還特意向其中注入靈力。
浸月亭內,安念星并不在。
午時離別之際,他說今晚會遲一些和欲舟師兄一起回來。
三人要在一起開一個簡短的小會,以說一下關于新弟子入門最後一重試煉護法的事情。
打量着安念星并未回來,蘇祀便走出浸月亭,起身跳到附近最高的一處樹枝上,靜靜地站着。
他穿着一襲安念星在他不在之時替他置辦的新衣,紅色,飄錦。
很輕盈。
漸漸入秋了。
晚風倒也顯得冷冽起來。
衣服下擺随風而動,鲛紗微擺,蘇祀後背挺直,愈發像是落入凡塵的仙人。
孤獨,又冷清。
他站在一方看似很快就要斷掉的樹枝上,靜靜地看着月亮。
同一寸月光,照着不同的人。
徐宋此時,已經歇下了嗎。
“師弟!”
安念星的聲音傳來。
蘇祀應聲跳落。
“初七師弟。”
欲舟微颔首。
“我們亭內談。”
幾人坐于亭內。
欲舟穿着一身淡藍色衣袍,發帶卻是暖人的桃紅色。
“長話短說,初七師弟身體欠佳,還需早些休息。”
“不必在意這些,請講。”
欲舟點頭。
“經過第一層和第二層的選拔,成功留下的新弟子已經不足二十人,接下來的第三層選拔,地點是鳳凰臺,鳳凰臺內多精怪,十分危險,能順利通過鳳凰臺所設障礙之人,才有成為我派弟子的資格。”
“我們所需要做的便是暗中保護他們的安危,若是遇到他們不敵的情況,他們可飛射信號以示放棄,我們便現身前去營救。”
“好。”
蘇祀安念星點頭。
之後欲舟又說了一些,三人一同讨論了一下關于緊急情況的應對。大約半個時辰後,欲舟離開浸月亭。
蘇祀與安念星各自進到自己房間。
躺于榻上。
蘇祀思量起白日裏白山雪說的話。
該是一種什麽法器呢……
一邊想着,他眸光微微上擡,落于自己房間內一物。
幾息之後,唇角挑起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