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番外1

番外 1

第47章

“他是你哥？”

欲舟跪在地上，胳膊的血雖然止住，但臉色已然是蒼白到極點。

“回掌門。”

欲舟看向那攤被冰狠狠封住的屍體。

“是罪徒的雙生胞哥。”

“繼續說。”

雲秋落沒有對他的傷勢有絲毫的憐憫，語氣生硬到可怕。

“月來宗的首領，是他，霜雪閣的首領，也是他。當年大圍剿，他僅剩一息之命，罪徒于心不忍，想着能救他一命，便設下那結界。想着他已然是那般慘淡境地，不可能再掀起任何波瀾，罪徒真的只是想着留他一息殘喘，沒想到他會突然恢複實力，禍害蒼生。罪徒本想着親手結束這一切，但沒想到如此不堪用。”

欲舟雖然傷勢嚴重，但言語一字一句，說得很穩。

“罪徒知錯，不敢望師傅原諒，自請以命謝罪，只望死後，能讓罪徒與胞兄葬在一處。”

雲秋落沒再搭話，只是将視線轉向白山雪。

白山雪一向溫和的嘴角，如今也沒有什麽弧度。

“為師有一句問你。”

“為何。”

“師尊，胞兄他，是為了我才變成這樣的。罪徒幼時曾與胞兄誤入一處詭異之地，那處盡是屍傀，胞兄把我死死護在身下，自己身上的肉卻被那些屍傀大口大口咬掉，幸而當年得了抟搖山一位仙尊的搭救，才留下一命，自那以後，胞兄變得與常人不再相同，身體總是布滿屍斑，極為喜歡吃生肉，愛喝還溫熱的血，即便如此，但他依舊記得保護我。直到，直到他吃了父親一房側室剛剩下的孩子……”

欲舟的嘴角滲出血來，表情極為痛苦。

“我的母親雖是正室，但早早就不在了。”

“那房側室，是官宦之家的小姐，礙于一直沒有孩子，才遲遲沒有上位，父親本來是想等着孩子出生，直接扶了她當正室。”

“但是孩子卻……”

欲舟猛烈地咳嗽着，臉上帶着被回憶糾纏的苦楚。

“孩子沒了，父親暴怒，說要殺了胞兄這個怪物。”

“胞兄那時候還不像後來能說話，他拿着筆，用僵硬的手費勁地握着。”

“寫下兩個歪歪扭扭的字。”

【威脅。】

“我清楚，他是覺得那個孩子會威脅到我在這個家裏的位置。胞兄他原來，從不吃人的，為了我，他徹徹底底變成了一個怪物。”

即便深受重傷，欲舟也沒落淚，卻因為說到這，低頭哭了出來，他沒有發出聲音，但眼淚一滴又一滴地滑落。

“他們打算放火燒死胞兄，把他綁在柴房裏，其實那個時候，他的力氣已經比常人要大很多很多，那捆綁的鎖鏈根本留不住他，但是他就甘心被綁在那裏，甘心去死。我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我在那個雪夜裏整整跪了一夜，額頭也磕出了血，沒換得父親一句話。”

“後來也是我。我拼着最後的力氣，去解了鐵鎖。我對他說。‘哥，你等等我，我去抟搖山，我去學藝，我一定要拜二長老為師，我一定要學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醫術，我一定，一定，會救你，你別死，你等等我。’”

抟搖山上寂靜無聲，山外，是漫天飛雪，

“後來，當我聽說了霜雪閣，聽說了月來宗，便覺得似乎有什麽事情不對勁，而當我終于再次見到胞兄的時候，他已經不太認得我，似乎是修煉了什麽邪術，之後一步步走到今天。但一想到曾經的手足情，罪徒真的，沒辦法，看着他死，沒辦法，真的沒辦法……”

欲舟說完以後，所有人近乎沉寂了半柱香的時間。

最終，白山雪将扇子握在手中，輕輕在虎口處拍出兩聲溫潤的噠噠聲。

“欲舟，本尊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會為你醫好手臂，但需廢去你仙骨，自此你将會是個患有手疾的普通人，且不能再留在抟搖山。抟搖山也不會為難你，此後你可如常人一般生活，生老病死，因果循環。”

“第二，你的手臂算作懲罰以示警戒，失去一臂，至今所學已再無用處，但你依舊是本尊的徒弟，從經往後我教你醫術，你每年需下山游歷數月，救治世人，清心贖罪。”

欲舟暗淡的目光不敢相信地轉向白山雪，眼中的淚，忍了又忍。

頭重重磕在地上，因為失去胳膊又深受重傷，他最終無法保持平衡地倒了下去。

“罪徒，跪謝師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