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能說明我們有緣分吧
陸野跟齊燕白約好晚上見面,但下班去了培訓機構卻撲了個空,被前臺告知齊燕白已經提前下班了。
“齊老師今天下午臨時請了事假。”陸野平時來接陸明明都是在院外等,前臺不認識他,于是只把他當做來咨詢的學生家長,見縫插針地推銷道:“請問您是來給孩子咨詢課程的嗎?其實齊老師現在的課表已經排滿了,如果您有興趣,可以了解一下我們其他的老師。”
“不,我不是家長。”陸野說:“我是齊老師的朋友。”
齊燕白不像是會無故放人鴿子的人,所以陸野想了想,又多問了一句:“不過我能問一下,齊老師去做什麽了麽?”
“那不太清楚,只是聽說有急事。”前臺說:“如果您實在有事想找齊老師,可以先在前臺留言板這邊留下聯系方式,等齊老師明天上班,我再通知他聯系你。”
“那就不用了。”陸野禮貌地對前臺人員道了謝,說道:“我自己聯系他吧。”
他說着退出培訓中心,但也沒走遠,只是站在街邊的角落裏給齊燕白播了個電話。
作為培訓機構的老師,為了防止突發情況,齊燕白的電話從來都是暢通的,陸野的電話剛撥過去,幾乎只響了一聲,就被齊燕白接了起來。
“野哥?”齊燕白的聲音裏帶着點很明顯的意外:“怎麽了?”
他語氣裏的意外太過理所當然,以至于陸野自己也很納悶,心說齊燕白應該不是記性這麽差的人吧。
“沒事。”陸野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培訓機構的大門,問道:“你請假了?”
“是啊,我——”齊燕白說着愣了愣,緊接着反應過來什麽,連忙問道:“你去我工作的地方了?”
“實在抱歉,野哥。”還不等陸野回答,齊燕白就嘆了口氣,小聲認錯道:“我下午的時候有點急事,所以給你發微信說了——我以為你看到了。”
他聲音裏夾雜了一點很明顯的歉意,陸野愣了愣,他短暫地移開手機,調到微信界面往下翻了翻,才發現下班前一個小時齊燕白确實給他發了消息,說是晚上有點急事,可能要跟陸野延後見面。只是那時候他忙着審人,一直沒看手機。
等後來他從審訊室出來,齊燕白的消息早被密密麻麻的工作消息壓到了底下,看不見了。
“是我沒看見,不能怪你。”陸野松了口氣,又問道:“對了,你有什麽事這麽急——遇到麻煩了?”
“沒有。”齊燕白在電話那頭笑了笑,說道:“一點私事,我自己能處理。”
陸野是個相當獨立的人,跟人交往時也大多直來直去,很少繞彎子。既然齊燕白說自己能解決,所以他也沒有過多追問,只确定了他沒有惹上麻煩就好。
陸野原本打算晚上請齊燕白吃個晚飯,但既然他臨時有事,陸野就只能暫時擱置這個計劃,轉頭回家。
他還沒買房,就在離分局不遠的小區租了房子,交通便利,上班也方便。新城區這邊的集中住宅并不多,掰着手指算算也就五六處,陸野租的小區是前年剛交房的,裏面的入住率不高,一入了夜就顯得黑漆漆的。
物業崗亭的保安天一擦黑就開始打瞌睡,安保工作幾近于無,小區門口的多功能食品車多得幾乎要排成個小夜市,俨然已經成了氣候。
陸野獨自一個人住,平時懶得做飯,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門口随便買點什麽對付一口。他像往常一樣在燒烤車前面停下腳步,正想點單,卻不知為什麽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齊燕白的囑咐,于是腳步一挪,又往前走了個攤位。
“一鍋生滾粥。”陸野掃了下攤位車上的付款碼,點單道:“要菠菜豬肝的。”
攤位車沒有堂食桌,一應餐點只能外帶,陸野從攤主手裏接過外帶的砂鍋,轉頭抄了個近路,從側門回了小區。
深秋天黑得早,小區裏地燈還沒開,只有幾條主路上的路燈亮着。陸野穿過一條樓間的小路回家,離得老遠就看見自己家樓下的路口停着一輛深藍色的皮卡,一堆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樓前的臺階下,一半被樓前燈照亮,一半隐在夜色裏。
摞高的箱子旁邊站着個年輕男人,他微微彎着腰,單手撐在行李上,正在輕輕喘着氣。
陸野眼睛微微一眯,覺得這人實在眼熟。
陸野回來前,齊燕白已經樓上樓下跑了好幾趟,但他東西多,又只有一個人,工作效率實在堪憂,努力了半個小時,連一半都沒搬上去。
他平時運動量不大,獨自一人搬家顯得格外吃力,正靠着行李發愁,就聽身後有人喊了他一聲。
“齊老師?”
齊燕白循聲回頭,只見陸野站在他身後兩步遠的地方,他單手拎着保溫袋和外賣,正意外地看着他。
“野哥?”齊燕白顯得很驚喜:“你怎麽在這?”
陸野沒想到齊燕白會“先發制人”,聞言愣了一瞬,才揚了揚手裏的東西,又偏頭示意了下旁邊的高樓,說道:“我住在這。”
“好巧!”齊燕白眼前一亮,說道:“我今天剛好搬過來。”
齊燕白說話的聲音還有點不穩,額上出了一層薄汗,柔軟的鬓發有些淩亂地黏在耳邊,腳邊堆着大大小小的零碎東西,臺階下還有十幾個用油紙包裝得嚴嚴實實的畫框,看着大包小包,确實是像搬家的樣子。
但他倆剛剛才取消了見面,結果轉頭就在自家樓下偶遇了,饒是陸野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心說這也太巧了。
或許是職業病作祟,陸野總是會對小概率情況多在意幾分,他低頭看了一眼齊燕白腳下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忍不住感慨道:“真巧,好像最近我們總是在偶遇。”
“确實。”齊燕白大大方方地擡起頭看向他,笑着說道:“可能說明我們有緣分吧。”
“而且之前你不是說,雙子公寓那邊的治安不太好嗎。”齊燕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我就想換個地方。正好中介今天說這邊有個房子空出來了,價格位置都挺合适,我就定了。”
陸野想起來了,這話他确實說過,也确實建議過齊燕白更換住處。
新城區能租的小區不多,這處住宅年限新,位置也不錯,性價比在同期房租裏算是實惠的,齊燕白能租到這裏,好像也不是什麽多意外的事。
陸野輕輕松了口氣,心說不過小區裏二十多棟樓,齊燕白能不偏不倚地租到他同樓,确實也是一種緣分。
“你別說,還真有可能。”陸野語氣輕松了許多,閑聊似地随口問道:“你自己一個人搬?”
“嗯。”齊燕白點了點頭,說:“搬家公司說我預約得太晚了,他們下班後不提供上樓服務。”
“幾樓?”陸野問。
“九樓。”齊燕白說。
“那真是巧了。”陸野撲哧一樂,伸手把手裏拎着的東西一股腦塞給齊燕白,打趣道:“中午吃的飯,這不就得還上了嗎。”
齊燕白愣了愣,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捧着溫熱的砂鍋粥,茫然地看着他。
“我也住九樓。”陸野說:“這樓型一梯兩戶,不出意外,我應該住你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