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回

左世成趕到,驚了。

他立馬指使盧繪出手,盧繪硬拆了打得難分難解的兩人,仲晟還想上前去,卻因為腹部的傷痛,力有不逮,忽聞齊洛慌張來報,聽說左霁為追他摔下床暈過去,立馬又焦急奔了去。

李熹心焦,也想跟過去,不想卻被左世成擋了下來。

李熹一見左世成這張冷着的老臉,頓時一怔。

他霎地冷靜下來,立馬拱手對左世成恭敬:“左丞相。”

“李公子忽然到我府上來,所為何事?”

李熹略略遲疑,說:“阿霁漏了東西在我這,我此來,是專程來還給他的。”

說謊!

左世成老眼一眯,卻沒戳穿他,說:“你把東西交予我,老夫替你拿給他。”

“這……”李熹婉拒:“不敢勞煩您老人家,這東西我想我還是當面交給他比較好。”

“可是你剛才也聽到了,他現在病榻在床,根本就無法見你。”

“李熹可以改日再來。”李熹對他:“到時候還請左丞相您能夠準許我見他,現在晚輩先告辭了。”

說罷,他便匆匆走了。

左世成沒有攔他,目送他離開,不禁哼了一聲。

“這分明是來救人的。”在旁的盧繪看出來,恭謹說道。

左世成也知道,李熹确實不是來看熱鬧的。

可惜,就是來得有點遲了。

既然他敢來 ,那就證明事情不是他幹的。

不是他幹的,他卻知道,這事跟他脫不了幹系。

“找人盯着他。”

盧繪點頭:“是。”

李熹很擔心左霁。

一路回來,心心念念,回到憩楓苑,進到茶榭,一擡眼,看到那抹背影,他的眼神立刻就變。

“你怎麽還在這裏?”

“李熹,不得無禮。”陪同在側一起等候他回來的李遷聞言立馬出聲叱責他。

他所指的這個人轉過了臉來,見他這麽瞪着自己,頓時笑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

他正是當今的二皇子,之前在憩楓苑門口兜搭了左霁的厲珝。

這敗類般的邪魅笑直接點燃了李熹心裏的怒火。

“你知不知道你壞了我的事?”

“有嗎?”

厲珝裝得十分無辜。

“明明是你想要挑撥離間,我只是覺得方法不對,稍稍幫了你一下。”

李熹的臉色十分難看。

厲珝一臉好心地對他:“你應該還不知道他失憶的事吧?他有對你說過嗎?”

看李熹的表情變化,果然。

他呵笑。

末了,說:“不就是一個左霁麽?想要得到他又有何難?只要仲晟沒了,他不就是你的了麽?”

“需不需要我幫忙,你可想好了。我可等着你的答複哦。”

說罷,厲珝離開了。

李遷知道李熹很負氣,臨走前,在他肩膀上安撫拍了一記。

李熹瞪着他倆,目送他們離去,心裏是既氣憤又彷徨。

今天厲珝來到他這拉攏他,忽然談起左霁,說到對左霁做了什麽,把他吓到了。

他立馬就趕去丞相府,沒想到還是遲了。

他跟仲晟交手時也看到了,仲晟傷的不輕。

左霁這一出手,肯定沒有好果子吃的,現在都不知道人怎麽樣了。

他放心不下,到了下半夜又跑了一趟,偷偷潛進了丞相府。

府裏環境對他來說太陌生。

躲過巡邏的府內侍衛,見一位打扮華貴的夫人進了一個苑子,他眼珠子一轉,立馬悄悄跟上。

這個決定是對的。

被他盯上的正是左夫人。

她不知道被人跟蹤,來到左霁住處,進到屋裏,來到寝室,看左霁想要爬起來喝水,趕緊過去扶好他,叫婢女把溫水端了來。

幹到發疼的喉嚨得到了滋潤。

左霁沒這麽難受後,問:“……仲晟不會還在這吧?”

“回去了,早就回去了,他其實傷得不輕啊。”左夫人用手絹細心幫他擦掉了嘴角的水,唠叨:“你們今天真是吓死我了,真是吓死我了,你說,要是……”

她老眼泛紅,淚在眼眶裏打轉,太激動,哽咽了,話都說不出來。

左霁明白的。

她今天差點白發人送黑發人,差點兩個兒子都沒了。

“……對不起。”

若他不出門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不。”面對左霁的內疚,她擺手,眨了眨眼睛,咽下了情緒,說:“不怪你,不怪你,是外面的人心太壞,太壞了。”

她愛憐地撫撫他的臉:“……還好你們都沒事,還好沒事啊,也算是祖宗保佑了……”

左夫人的手到現在都還是顫抖的。

左霁知道,她還很怕。

她的包容讓他鼻子發酸,他抓緊了她的手,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她看他這般,反抓上他的手,安撫道:“你好好休息吧,這時候不早了,受了傷就該好好躺着,什麽也不要想。”

左霁點頭,聽話躺下了。

她細心地為他蓋上被子,掖好被角,特地在床邊放上一碗熱水,然後便又帶着侍女退出去了。

夜裏房外有仆人守着。

她叮囑對方,要他小心聽差,便走了。

左夫人剛走不久,李熹就弄暈了聽差的人,把他弄成偷懶睡覺的坐姿,然後偷偷潛入了房間。

這個時候,左霁又坐起來了。

艱難爬起,下床來,揭開衣裳,他想對鏡仔細察看一下自己傷成什麽樣,被忽然出現在鏡中的李熹吓一跳。

一轉身,猛地一下牽動了傷,痛得他直龇牙。

李熹心疼他,過來一把把他小心抱回到床上去。

細線割出來的傷特別的深,是真正的皮開肉綻。

李熹看罷,拿出自己帶來的東西,對左霁:“給你的。”

“這是什麽?”

左霁見他打開來,便聞了聞,挺清涼的:“口服的?”

李熹笑了。

全身都疼還知道吃,也沒誰了。

“把衣服脫了,我幫你塗。”

說罷,見左霁不樂意,他自己動手,左霁卻忸忸怩怩的,他說:“你不要羞羞澀澀的,你這樣我看着更是心猿意馬。”

左霁“啧”地一下,抱怨。

“你別老是撩我行不行啊?就是因為你這樣……”

左霁嘟囔一句:“……我才覺得別扭啊。”

李熹淡柔笑了。

他把左霁衣帶扯開,小心揭下了他的上衣,看到這密且深的長長細小傷口,臉上的笑容漸漸沒了。

是真的很傷。

而且這些傷是很難好的。

他小心翼翼地為左霁上藥。

太沉默,反倒是令左霁不安。

過了許久,左霁問:“那人你認識吧?”

“嗯。”

果然是。

“他叫什麽?”

“厲珝。”

“你朋友?”

李熹的眼眸擡起來了。

“你果然是失憶了。”

左霁聽來,眉頭心虛一簇。

他轉過頭來,李熹正盯着他,眼中透露出來的東西讓他的心怦怦不安。

李熹見他這般,收回了視線。

繼續幫他上藥,李熹說:“你有打算告訴我嗎?”

“我沒想過要瞞你啊。”

李熹聽來,手上的動作一頓。

“那為什麽不說?”

“那時候說你會信麽?”

“那之後呢?你到憩楓苑來見我時怎麽不說?”

左霁不說話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很微妙。

久了,左霁不自在,繼續問:“那個厲珝是誰?”

“當今的二皇子。”

“什麽?!”

左霁吃驚回頭,傷口被誤觸,痛得眼淚一下飙了出來。

他咬牙隐忍,梨花帶雨的樣子看得李熹很是不忍,正想要哄他吹吹,湊近來卻被他推了推,李熹以為他難為情,擡頭看他,卻發現他看着別處,随他視線看去,見到左夫人居然就站在寝室門口震驚失措地看着他倆,李熹頓感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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