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從溫庭的眼中,陶言看到了很多東西,信任、堅定以及隐藏極深的不安,這讓他不由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他也曾為溫庭這雙漂亮的燦若星辰的眼眸而心軟。
而如今距離初見不過幾天而已,陶言發現自己依然沒有辦法對小卷毛無動于衷,他似乎總是對這個孩子有一種特殊的感情,也或者是,小卷毛總能觸動他心底最柔軟的那部分吧。
溫庭緊緊的抓着陶言的衣擺,不想松開,因為他害怕如果他一旦松手,眼前的人就會反悔了。
陶言看着被小卷毛抓住的衣擺,臉上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神色,伸手拍了拍小卷毛的頭發,道:“先等一下,那個紅頭發的孩子傷得很重,我去看看。”
他說的紅頭發的,當然指的就是被人一搬磚蓋在後腦勺上,直接打昏過去的紅毛了。
聞言,想到紅毛倒下的模樣,原本心中還有些忐忑的溫庭頓時松開了手,努力在陶先生的攙扶下從地上爬了起來,乖乖的跟在他身後一起去查看紅毛的情況。
灰毛看到他們來,摟着紅毛擡頭,神色難得的有些慌張,語氣急促的說道:“他情況好像不是很好,頭上一直在流血……”
說着,溫庭一下子就看到了灰毛拖着紅毛腦袋的手上滿手都是刺目的血液,那血液還沒有止住的跡象,一滴滴的不斷從灰毛的手心不斷滴落在地上,看上去非常恐怖。
溫庭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如果不是因為幫他的話……
“別怕,讓我看一下。”就在這時,陶言溫和的聲音響起,他的音量并不大,卻似乎帶着一種可以安撫人心的力量,讓原本手足無措的兩人情緒都漸漸緩和了幾分,氣氛也不再那麽沉重緊繃。
灰毛和溫庭小心翼翼的幫陶言按住紅毛,溫庭伸手查看紅毛的傷口,神識在他的傷口處逐一進行檢查,在确定只是皮外傷,并沒有傷到腦子後,從袖口拿出一片紅色的葉子,用手指将其碾碎敷在後腦的傷口處。
大約只過了短短數秒鐘,紅毛原本血流不止的傷口就已經止住了血,除了傷口還略顯猙獰以外,已經不再如同剛才那般恐怖了。
陶言收回手,看着明顯情緒還有些緊繃和不安的小卷毛和灰毛,安撫道:“沒事,只是皮外傷,沒有傷到腦子,修養一段時間,等到傷口愈合後就沒事了。”
灰毛愣愣的看着紅毛已經止住血的傷口,又看着那個已經站起來的溫潤男人,他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可是在觸及溫庭的視線時,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了,他眼中閃過些許的茫然,但在看到像是睡着了一樣,難得安靜的紅毛時,那抹茫然又轉為了堅定。
無論那個那人是誰,他都不會将今天發生的事情對任何人吐露一句,他不管那個男人是誰,他只知道那男人幫了他們,救了紅毛,有恩于他們。
那麽他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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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言出門的時候是孤身一人,而回來的時候身後卻多了三個尾巴,而且這三個尾巴居然全部都是人類,這讓店裏的食客非常好奇和驚訝,要知道,陶先生的店雖然開在人界,但接待的人類卻屈指可數。
不過他們驚訝歸驚訝,誰也不會那麽沒眼色的去詢問陶先生,畢竟命只有一條,如果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就丢掉的話,那可就太得不償失了。
想到這裏,原本擡頭的食客又紛紛的低下了頭,一個個安靜如雞的吃着自己桌上的食物,非常有紀律。
看到大家都這麽實相,倒是讓陶言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挑了挑眉,溫聲道:“今日招待不周,菜品酒水一律八折。”
聽到這句話,原本還安靜如雞的在座食客們頓時沸騰了,一個個眉開眼笑的謝過陶先生,連帶着看向他身後的三個小尾巴的視線都溫和了不少。
不少機靈的食客還将這三人的面容記了下來,決定以後看見的話一定要給幾分面子。
這天,因為要照顧小卷毛和他的小夥伴,所以在沒排上隊的食客幽怨的眼神裏,陶先生大手一揮,早早的關了店門。
溫庭坐在長凳上,臉上神色有些坐立不安,他動了動唇,幾次想要開口說什麽,可最終都被憋了回去。
看着小卷毛欲言又止的樣子,坐在他面前正在給他包紮傷口的陶言頗感幾分好笑。放輕了手上的動作,将繃帶細細的纏好,陶言開口道:“還有哪裏?”
不想麻煩陶先生的溫庭搖了搖頭,就要将自己的手臂抽回去,只是因為動作太猛導致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開始滲血,感受到陶先生看過來的視線,溫庭的唇抿的更緊了。
陶言嘆了口氣,知道自己即便再怎麽問這只小卷毛都什麽也不會說的,于是也不問了,索性直接用神識檢查了一遍小卷毛身上的傷口。
這一檢查,倒是令陶言自己都有些驚訝了,因為小卷毛身上的傷口太多了,新傷舊傷,好不可憐。
陶言心中有些複雜,他将小卷毛的另一只手臂拉過來,掀開袖子,果不其然看到一條長長的,像是被尖銳物體劃破的傷口。
被抓到的溫庭手臂瑟縮了一下,在對上陶先生平靜的視線時,嘴唇輕輕的動了動,低聲道:“沒、沒關系,很快就會好的。”
這樣的傷口往往愈合的很快,對于溫庭而言,早就已經習慣了,沒有必要浪費先生的藥……
陶言卻根本不理他,直到将他身上的傷口全部包紮好,才開口囑咐道:“傷口三天不要沾水。”
雖然陶言的聲音聽上去和平時沒什麽變化,但是溫庭卻明顯能夠感覺到,陶先生生氣了。
這個認識讓溫庭有些慌張,他想要解釋,可是卻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什麽才能夠讓陶言消氣,在看到陶言準備離開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又一次想要去拉陶言的衣擺,只不過這一次,似乎出現了些許的偏差。
溫庭的手沒有抓到陶先生的衣袖,而是好巧不巧的抓住了陶先生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
看着被抓住的手,陶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面色糾結,耳根爆紅的小卷毛,不發一語。
而被陶言這樣看着的溫庭頓時像是觸電一樣,慌忙放開了手,腦袋低的恨不得直接垂到地裏,憋了半天才悶聲憋出了一句:“對、對不起!”
許是被小卷毛此時的窘迫的樣子給逗樂了,陶言心中原本的那點不悅也随之煙消雲散了,也罷了,既然這人入了自己的眼,以後自己多護着點就好了,沒必要再因為這個生氣。
想到這裏,陶言伸手拍了拍那頭金色的小卷毛:“坐下吧,我去給你們熬點粥。”
聽到陶言的話,也聽出了他話語裏似乎已經沒再生氣,松了一口氣的溫庭非常聽話的立刻坐回了凳子上,只是腦袋垂的愈發低了,耳根也越來越紅,完全不敢擡頭和陶言對視。
陶言笑着搖了搖頭,朝着廚房走去,只是走了沒兩步,在溫庭終于擡起頭的時候突然回頭,四目相對,陶先生一本正經的囑咐道:“以後要保護好自己。”
那眉眼間的笑意讓溫庭有片刻失神,這下子,不但耳根紅了,就連臉上的溫度也在不斷的升高,溫庭簡直要被自己給氣哭了,為什麽每次只要和陶先生呆在一起就會不自覺的犯蠢,簡直蠢爆了。
陶言離開以後,原本一直昏睡的紅毛終于幽幽轉醒了,而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卧槽,哪個孫子敢在背後陰老子,看老子不揍死丫的!”
溫庭臉上的溫度頓時褪的幹幹淨淨:“……”
灰毛扶額,完全沒眼看:“……”
似乎是被小夥伴嫌棄的視線看的渾身不自在,紅毛咳嗽了一聲,打量着四周的環境,幹笑着飛快的轉移話題道:“呵呵呵,這是哪啊,我們剛不是在打架嗎,最後誰贏了?”
如果不是顧及紅毛頭上的傷口還沒好,灰毛一定會毫不猶豫的一巴掌拍醒他:“閉嘴,蠢死了。”
被怼了一臉的紅毛悻悻的閉上了嘴,可還沒安靜幾分鐘就又憋不住了:“那什麽,其實剛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釋,那真的是個意外,我從小和人打架就沒輸過……”
忍無可忍的灰毛一巴掌拍在了紅毛的肩膀上:“頭還暈不暈,不暈我們就走吧。”
“嘶!你怎麽又動手呢!”紅毛揉了揉自己的背,不滿道。
他試探性的晃了晃腦袋,搖了搖頭:“不暈了,走吧走吧。”說着,就要站起來。
但卻被一條纏着繃帶的手臂給攔住了,紅毛和灰毛齊齊看向手臂的主人,是溫庭。
對着除了陶先生以外的人,溫庭又恢複了那副冷淡的模樣,問道:“你們為什麽會在那裏。”
知道他問的是為什麽兩人會在網吧門口,紅毛立刻說道:“當然是路過啊,不然還能是刻意去幫你不成,你想的也太多了好吧,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
相比起紅毛的啰啰嗦嗦欲蓋彌彰,灰毛卻并沒有急着解釋,而是盯着溫庭,突然問道:“你到底欠了他們多少錢?”
“和你們沒有關系,以後不要再來找我。”溫庭冷聲道。
聽到他這話,原本還在啰啰嗦嗦的紅毛頓時就怒了:“你以為我們想管你啊,要不是擔心哪天你死路上都沒人給你收屍,誰管你啊!走走走,灰毛我們走,別跟他這個白眼狼說了!”
被拽着的灰毛沒動,他看着溫庭,語氣平靜的道:“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高利貸的事情不解決,你連份像樣的工作都找不到,你還要這樣多久?”
溫庭皺眉,仍舊是那句話:“不用你們管。”
灰毛從兜裏摸出一支煙叼在嘴邊:“我以為我們算是朋友。”
看到他的動作,溫庭臉上的神色更難看了,直接伸手将他手中的煙搶過來丢進了垃圾桶裏:“不要在他店裏抽煙。”
意識到溫庭口中的‘他’是誰時,灰毛眼中閃過一抹驚訝,沉默了幾秒後,才試探性的開口問道:“那位陶先生,對你來說很重要?”
聽到他的話,溫庭神色又冷了幾分,既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這下子灰毛心裏就有數了,他突然笑了笑:“那位先生真的是個很好的人,看得出來,他對你也很重視。”
“只是,你就打算以現在的樣子待在他身邊嗎,狼狽、落魄、一無是處……就算他不在意,那你呢。”灰毛的視線緊緊的盯在溫庭身上,言辭犀利。
不在意?怎麽可能不在意。以這樣一副糟糕的樣子出現在他的面前,溫庭非常在意,在意的要死。
灰毛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宣傳頁推到了溫庭的面前:“我和紅毛下周一準備去試試,二缺一,考慮一下。”
說完,灰毛拽着紅毛對溫庭擺了擺手,懶洋洋道:“走了,不用送了,幫我跟那位先生道謝。”
作者有話要說:
陶先生:(托腮笑)嗯?現在也很可愛的呀,我不在意的。
小卷毛:(被先生誇可愛了高興的想要轉圈圈圈圈,紅着臉嚴肅道)不想再以這樣狼狽不堪的樣子出現在先生面前了,想要變得更加優秀,更加耀眼的出現在先生身邊。
陶先生:唔,為什麽呢?
小卷毛:因、因為……因為先生值得最好的,所以我要變成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