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路上紅毛憋不住想要說話,但又害怕自己聲音太大被溫庭發現,所以一直蠢了吧唧的壓着嗓子小聲比比,走在他身邊的灰毛顯然早就已經看透了紅毛愚蠢的本質,早已經見怪不怪的任他犯蠢。

溫庭的家距離酒吧很遠也很偏,而他又走得很快,如果只有紅毛一個人的話早就跟丢幾百次了,但好在還有個智商在線的灰毛,不過兩人其實都沒去過溫庭的家,所以饒是灰毛腦子好用也差點沒能跟上。

看到前面溫庭的身影,紅毛總算松了一口氣,讨好似的沖灰毛咧嘴:“總算找到了,黃毛這小子跑的也忒快了!”

灰毛翻了個白眼,擡手就準備去拍紅毛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多少水才能蠢成這個樣子。不過手剛擡起來就被紅毛敏捷的躲過了:“幹嘛???”

“溫庭比我們走得早,這裏的路又這麽繞,你覺得他要是不等我們,我們追的上嗎?”說着,灰毛看着前面溫庭的身影,眼中閃過了幾分複雜。

被他這麽一說,紅毛頓時一怔,大約過了十幾秒才終于反應過來,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是說他不但早就發現我們在後面,而且怕我們跟不上還刻意放慢速度等我們?”

看着溫庭走進那棟破舊的老式樓房,灰毛收回視線,不置可否道:“也許。”

聽他這麽說,紅毛頓時就蹦起來了:“卧槽,不能的吧!!他是不是以為我們要套他麻袋啊!”

灰毛沒有說話,站在陰影裏面,從兜裏拿出了一支煙點上,紅色的煙頭在黑暗當中明明滅滅,就像灰毛現在的心情一樣,複雜到了極點。

大約幾分鐘後,就見那棟老舊單元樓的四層亮起了燈,透過窗,依稀可見有道修長瘦削的身影站在窗邊。

如果說剛開始還不确定溫庭是什麽意思,現在已經全部明白了。将手裏的煙抽完的時,恰好樓上的燈光也已經滅了,灰毛那張被濃妝遮掩,看不出原本面貌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趁着身邊的紅毛還在懵逼糾結,擡手就想一巴掌拍過去,可手卻在臨紅毛腦袋幾厘米遠時放緩了力度,由拍變成了揉,将紅毛那頭本來就亂七八糟的殺馬特發型給揉的更加慘不忍睹。

“你搞什麽!”被揉亂了發型的紅毛頓時也不糾結了,氣急敗壞的怒吼道。

灰毛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伸手拐住他的肩膀,笑道:“走了走了,趕緊回去了,快凍死了。”

被他拐着肩膀的紅毛更生氣了,不斷的扭來扭去想要掙脫灰毛的手臂,只是到底還是沒能掙脫。

過年期間的夜晚總是非常寂寥,只是兩人的打鬧似乎無形當中将這縷寂寥打破,打鬧完了之後,街道上又恢複了安靜,兩人默默的走在路上。

Advertisement

“其實,黃毛也沒那麽讨厭,他人好像還不錯?”一直垂着腦袋難得安靜下來的紅毛突然開口問道。

走在他身邊的灰毛腳步一頓,思考了片刻後,應道:“啊……是的。”

街道兩旁昏黃的路燈照在兩人的身上,将兩人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而同一時間,看到兩人離開以後,溫庭從窗邊回到屋子裏,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卻沒有絲毫的睡意,腦袋裏面想的全部都是要去哪裏找工作的事情。

經過今晚和天井經理這麽一鬧,駐唱的工作肯定是沒有了。而那個孫經理在酒吧裏的話其實并不是危言聳聽,他的身上背着高利貸,因為這個,敢用他的地方屈指可數,如果不是這個原因他也不會在天井那樣的環境一唱就是這麽久。

更何況……他白天剛剛答應了陶先生白天要去店裏幫忙,這樣一來的話,他要找的工作時間最好在晚上,但這樣的工作哪裏那麽好找。

想到這裏,溫庭罕見的有些失眠。

于是第二天一早,溫庭頂着兩個有些顯眼的黑眼圈就出了門,他并沒有去陶先生的店裏,而是先找到了附近最近新開業的一家挂着‘招網管’牌子的網吧走了進去。

因為他迫切的需要一份工作,陶先生人那麽好,他不想欠他的錢,更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是個

沒過多久溫庭從網吧出來了,運氣不錯,這家網吧大概是新開的緣故,對他的事情一無所知,再加上他願意上別人都不樂意上的通宵夜班,所以居然很幸運的應聘成功。

只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畢竟是新開業的網吧,因為搞活動的緣故客流量很大,而網吧就開在湖新區,但凡在這片兒住的人很少有人不知道溫庭的事情,于是一來二去,網吧的老板也總算搞清楚了來龍去脈。

剛剛結束自己第一天夜班的溫庭剛走出網吧的大門就被人堵了,堵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除夕晚上那頓将他從酒吧拽出來的老熟人,都到了這種情況,溫庭又豈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原來,在知道溫庭的事情之後,網吧老板腦袋就活絡起來了,他畢竟剛剛來到A市,沒什麽根基,如果能夠用溫庭來和這片兒地界的勢力打好關系,以後肯定可以避免很多麻煩,于是老板當即就拍板去找了高利貸那夥兒人。

在看到接到消息趕來的那幾個熟人,溫庭眼神立刻冷了下來,就近找了根鋼管緊緊的攥在手裏,和那幾個人扭打做了一團,溫庭戰鬥力不弱,但那群人畢竟人多還帶了家夥,早有準備,就算溫庭再厲害也吃不消,身上已經有好幾處都挂了彩,血流不止。

但這樣的生活溫庭卻早就已經習慣了,比起白天在陶先生店裏的不真實感,這才是他原本的生活,黑暗、疼痛、冰冷和絕望。

可打到一半的時候,一陣奔跑的腳步聲在巷子裏響了起來,扭打成一團的人并沒有發現,恐怕就算發現了也不會在意,畢竟這個地方向來只有別人躲他們的份兒上,可還沒有人敢主動摻合上去。

直到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紅毛殺馬特一棍子敲在了打得最兇那個壯漢的腦袋上給他開了瓢,這才終于有人反應過來,撲上去就要打,只不過還沒近身就已經被一個同樣殺馬特無比的灰毛給一腳踹倒在了地上。

紅毛無比嚣張的叫喊道:“垃圾玩意兒還想打你爺爺,你爺爺以前混社會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這話剛說完,後腦勺就挨了一板磚。

這次不再是灰毛打得,而是一個手臂紋着蠍子的小青年打得,而他身邊的灰毛面前也圍着兩個人,完全騰不出手去幫他。

看到這一幕,原本還和那群人打成一團的溫庭下手更加狠戾,解決了擋在前面兩個人後,飛快的朝着紅毛的位置走去,一鋼管将那個手裏還拿着磚頭的小青年撂倒,溫庭一把拽起被小青年踹倒的紅毛,本來想跑,但是卻又看到被圍着的灰毛,只能咬咬牙,将紅毛扶到路邊,重新加入了戰團。

與此同時,陶先生原本安靜的飯店當中突然來了一個匆匆忙忙的矮個子男生,他滿臉焦急的沖到了陶先生的面前,語氣急促的說着什麽。

原來,這個男生是這一片的土地神,在自己掌管的地界看到前兩天在陶先生店裏幫忙的那個小卷毛被人打,急急忙忙的來給他報信了。

接到消息的陶先生皺了皺眉,從袖子裏拿出一個小巧精致的袋子遞給他,作為謝禮,托他幫忙照看一會兒店面,自己則根據他的描述出了門。

等陶言趕到的時候,這場團戰其實已經接近尾聲了,溫庭和灰毛被打的需要借助工具撐着才不至于倒地,他們倆身後護着的還有一個暈過去的紅毛,而放貸那幫人原本來了□□個,現在能夠站着的也不過兩三個人,其餘的則都躺在地上不住□□。

看着遍體鱗傷,灰頭土臉的小卷毛,陶言如古井一般平靜的眼眸深處忽然有了一絲波動,為什麽這只小卷毛總是能夠把自己弄的這麽慘兮兮的呢。

而幾乎是在陶言來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他的溫庭眼眸先是亮了亮,在想到自己現在的狼狽樣子時,眼中的光亮又一點點熄滅了,重新恢複了死寂。

為什麽每次一和陶先生見面,都是他最狼狽落魄的時候呢。

這樣的他,一定會被讨厭的吧。

那麽好的陶先生,不會再和他這樣的人有任何聯系了吧。

其實這樣也好,他們本來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像他這樣的人,無意間闖入陶先生的店裏本就是個意外,也是個錯誤,除了會給他添麻煩以外,一無是處。

想到這裏,溫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再反抗。

直到,預想當中的疼痛并沒有襲來,而耳邊片刻也不曾停歇的咒罵聲戛然而止,他感到有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撫上他的頭頂。

随後,他聽到一道熟悉的清潤聲音在耳邊響起:“還好嗎,和我回去吧。”

溫庭猛的睜開了眼睛,那雙黝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那個對他伸出手的男人,像是在确認着什麽。

見他沒有回答,陶言嘆了口氣,收回手準備去看看旁邊那兩個渾身是血的小殺馬特怎麽樣了,但在他剛剛轉過身,就感覺自己的衣擺被人拉住了。

陶言回過頭,對上小卷毛的視線,那雙漂亮眼眸裏躲閃執拗和一抹隐藏極深的小心翼翼,看的陶言有些怔住。

接着,他聽到狼狽的青年沙啞的聲音在空蕩的街道裏響起,堅定而有力:“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次被陶先生撿回去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