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通行令牌的材質非常特殊,根本不可能僞造,陶言将令牌還了回去,但卻并沒有放過面前這人影的意思,開口道:“你從天界過來時,放行的人應該和你反複強調過規矩吧。”

明知故犯,後果只會更嚴重。

聞言,那道纖細的身影又開始顫抖了起來,它用力點頭,哭道:“先生饒命啊,我知曉人界的規矩,從來到人界以後一直兢兢業業經營着一家美容院,遵守人界的法律,從來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有違天地規則的事情啊!”

陶言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看上去卻分外冰冷,眼眸當中原本淡淡的金色漸漸轉為暗金色,不再特意收斂自身的氣場:“那殷樂臉上的皮,是出自誰手?”

聽到陶言提起殷樂,地上跪着的那身影漸漸停止了哭泣,哽咽道:“是殷家人主動找上門把我騙過來的,而且不知道殷家用了什麽方法,我想走也走不出去,生生被困在殷家困了一年多!”

“殷家那個小子臉上的皮确實是我畫的,但那也是他主動找上我的,我、我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萬沒有害他性命的意思啊!嗚嗚嗚……”那纖細的人影,也就是畫皮鬼說着說着又捂着臉哭了起來。

畫皮鬼哭的凄慘,陶言卻不為所動,在畫皮鬼驚恐的神色中擡起了手準備動手。

以為自己在劫難逃的畫皮鬼害怕的閉上了眼睛,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心中把殷家祖宗十八代都給罵了個遍。

但預料當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畫皮鬼感覺自己的額頭被人輕點了一下,接着感到了一陣暖流由額頭處漸漸傳到了四肢百骸,渾身就像是被泡進了溫水當中一樣,束縛了它長達一年多的無形屏障也随着這股暖流被破除的幹幹淨淨。

它猛的睜開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陶言,讷讷道:“陶、陶先生……”

“不是開了美容店嗎,快些回去吧,下次記得別再這麽貪吃了。”陶言無奈的搖了搖頭,若非早看出畫皮鬼雖然捉弄殷家父子,身上卻幹幹淨淨,沒有背負人命,他又豈會留它這麽久。

這下子,畫皮鬼終于明白了陶言剛才并不是要揍它,而是要放了它,它眼圈立刻就紅了,嘴裏不停的道:“謝謝先生,謝謝先生,我、我以後一定再也不貪吃了!”

如果不是它因為受那股久違的香味所吸引,它也不會稀裏糊塗被困在殷家困了整整一年,要不是運氣好遇到了陶先生,它還不知道會被困多久呢!說到底全都是因為自己貪吃!被關在殷家的這一年多裏它已經無數次痛恨自己貪吃的嘴了。

畫皮鬼原本覺得這件事情太丢人,所以并沒有說出來,誰料陶先生居然已經全看出來了,它已經完全沒臉跟陶先生說話了,只想趕緊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但剛走了兩步,卻突然想起了什麽,扭頭快速的說道:“殷家有古怪,先生還是早早離開吧!”

聽出了它聲音裏的關心,陶言笑了笑,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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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皮鬼很想趕緊離開這個讓它感覺非常難受的殷家,但它卻強忍着不适,抓住了陶言的袖子,認真又道:“我知道先生很厲害,但、但是……先生和我一起走吧!”

說這話的時候,它眼中的焦急不似作僞,是真的想帶陶言一起走。

陶言搖了搖頭,道:“事情還沒辦完,我暫時不能離開。”

殷家的事情處處透着古怪,且不說畫皮鬼這種有通行證的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裏,單說殷家別墅上下籠罩着的濃郁死氣,和殷家能夠幾次三番準确找到他的飯館這兩點,就足夠匪夷所思。

畫皮鬼咬了咬嘴唇,秀氣的眉頭擰的死緊,幾秒後像是終于下定決心,它突然湊到了陶言的耳邊低聲交代了些什麽,随後才轉身離開,消失在了殷家的別墅裏。

幾乎是在畫皮鬼剛剛離開,就見樓梯處上來了一個熟面孔,正是剛才在殷家別墅門口給他開車門那個身材魁梧的西裝男,他恭敬的對陶言鞠躬:“陶先生,老爺有請。”

他口中的老爺,顯然不是殷志鵬,而是那位殷家真正的老太爺殷德山,正式這位老爺子的存在,才使得很多人雖然眼饞殷家的産業,卻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所在。

想來,陶言飯館具體位置殷家人也是靠着這位老爺子才找到的,明面上三番五次上門請陶言的是殷志鵬,實際上背後卻是殷老爺子的意思。

陶言并不意外,而是非常平靜的點了點頭,在那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的帶領下,來到了別墅二樓一扇古樸考究的大門前。

男人敲了敲門,當敲到第三聲時,一道蒼老且中氣十足的聲音從門內傳出。

“進。”

西裝男将門打開,卻并沒有往前走,而是恭敬的站在門口,躬身示意陶言自己進去。

剛踏進房間,就聽到一聲沉重的悶響,門再次被關上。

“久仰大名,陶先生。”與關門聲一同想起的,還有那道蒼老的聲音。

陶言循聲望去,這個房間面積很大,看起來應該是書房,寬大的老板桌後,坐着一個須發皆白,身穿灰色中山裝的老者。

“殷老先生。”看着面前的老者,陶言的聲音依舊沒什麽波瀾。

殷德山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我在您面前,又怎敢稱得上什麽老先生,您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可以。”說着,他伸手示意陶言随便坐。

陶言倒也沒有客氣,随手拉開一把椅子便坐了下來,很多時候,陶言都是氣質溫雅,人畜無害的模樣,現在亦是不例外。

但興許會被他溫和俊秀的外表給迷惑,認為他脾性溫和好欺,殷德山卻不會。

他有些渾濁的眼睛看着陶言時,閃過了一抹懷念,沉默了幾秒後,嘆道:“上次見到陶先生時,我還只是一個跟在家父身後牙牙學語的稚童,光陰似箭,一轉眼再次見到陶先生,我已到了耄耋之年,先生還一如初見時那般年輕。”

此言一出,陶言微微蹙眉。

像是猜到了陶言在想什麽,殷德山笑了笑:“年月久遠,先生不記得也在所難免。這次我厚着臉皮三番兩次的上門請先生過來,實屬無奈,實在是有求于先生,還望陶先生莫怪。”說到這裏,他的神色嚴肅起來。

陶言不置可否的端起面前的茶盞,輕輕嗅了一下,當真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見陶言不接話,殷德山沒有絲毫生氣,反而态度越發恭敬了起來:“不知先生,可曾聽說過……太歲。”

聽到這句話,陶言将手中的茶盞重新放回了桌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殷德山:“你覺得呢?”

殷德山沉默了良久,這才再次開口道:“傳說食太歲能輕身不老,前些年機緣巧合之下,我得到了一個太歲。”

“你請我過來,就是為了讓我幫你處理太歲?”陶言的聲音始終淡淡,讓人聽不出喜怒。

聞言,殷德山苦笑着搖了搖頭,道:“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我又豈敢奢望打破這份規律,想必先生也看到了,我如今已經是将死之人。”

陶言笑了笑:“看你面色紅潤,精神十足,并不像将死之兆。”只是黑色的死氣幾乎濃烈到快要将他吞沒罷了。

“這正是我此次借大壽為由,找先生的真正原因。說出來不怕先生笑話,我年輕時辦了不少錯事,老了不得善終也怨不得別人,我早有預料,只是我沒想到為了保住我老頭子一條命,我的幾個兒子卻動起了歪腦筋,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殷德山痛苦的閉上了眼。

良久後,才再次緩緩開口:“此次請先生過來,實屬無奈,我怎麽樣都無所謂,只求先生能救救我家那幾個不争氣的子孫,而那太歲,若先生不嫌棄,就贈與先生,權當是先生跑這一趟的謝禮。”

陶言淡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沉吟片刻後,卻是搖了搖頭:“這事,不成。”

殷德山原本希冀的眼神漸漸變成失望,他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渾身的力氣,頹然的靠在椅背上,渾濁的眼眸當中閃過了些許的淚意,口中不住的喃喃道:“報應,報應啊,全部都是報應……”

“陶先生,這件事情,就再也沒有回轉的餘地了嗎?”殷德山就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近乎是祈求的看向陶言。

陶言也看着殷德山,緩聲道:“因果報應,死氣纏身,命不久矣。即便我答應了你,也只能保得住他們一時,保不了他們一世,更何況你那長子身上的死氣黑中帶紅,想來沒少沾血,我若是護着他……”

說到這裏,陶言忽然伸出手,指了指窗外:“會遭天譴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卷毛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但表急,順利的話下章就上線了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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