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
他親手折斷了她的手腳,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懷裏。神情悲傷而又痛快。
“你一直一直都在騙我!!!!!!!什麽夥伴!!什麽信任!!!你一直不都把我當成一個惡魔來看待麽!!!那麽為什麽……為什麽當時來救我!那時候如果你讓我死掉!!!我就不會再一次的毀滅掉你的世界了不是麽!!”
男孩嘶吼般的悲痛傳達到了她的耳裏,失血過多導致的身體虛弱,她用了好久的力氣才擡起頭:“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會選擇...救下你。”沾染上鮮血和灰塵的臉龐如同往常一般的露出笑顏,卻因疼痛而微微的皺起眉頭。
“我只是相信你…沒有人一開始,就會變成惡魔……而且,你是我的孩子啊,傑爾夫。不過我的任務也算是失敗了。”她微微閉上眼,卻露出滿足的笑容,“這下...終于可以見到你們了……”最後的低喃被風聲收走,低頭呆坐在地上的男孩震驚的開始搖晃她的身軀,無論如何呼喚都再也換不回她的回應,狂風呼嘯旋轉在他的身邊,帶動她右手空蕩蕩的袖子在風中翻滾。
最後的最後,連她也消失在這個空間裏。
“……是的,你說過。你并不是這個時間裏的人。露西。”
他擡起臉,扯起怪異的笑容。
“沒關系的露西,我可以等着。一直一直的等着你的出現,畢竟……這裏是過去。”
“直到你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将再也不會放手。”
“殺死你,折磨你。将你的靈魂永世禁锢在的身邊!!!!”
十三歌
莉拉已經很久沒有在其他人面前唱過歌了。
她現在更經常的是,躲在角落,哼着自己新創編的各種各樣的歌曲。一旦有人靠近,她便停下輕唱,以微笑注視着對方。
“莉拉,你為什麽不唱了?”
“抱歉,我的歌曲...想給一個人聽。想讓她第一個聽到。”她這樣回答着。
久而久之,大家聽到她的歌唱,也下意識的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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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個旋律以顫音結尾。她放下樂器,鄭重的将自己新寫好的歌譜夾入一疊厚厚的紙張內。
那疊紙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寫着樂譜和歌詞。
反複出現的字眼不過幾個。
‘露西’’想念‘等等。
歌詞普通,而當莉拉唱出來的時候,大概能感受的到那樂曲裏深沉的思念,和隐晦的愛意。
星靈是不可以愛上人類的。
無關種族或是其他。
單單時間上的差異便是最大的阻礙。
人類的壽命本身就比星靈近乎無限的生命來的短小,更別提星靈的一天堪比人類的2、3個月這樣的對比了。
可是那又能有什麽辦法,比起某個金毛獅子的家夥,她的愛意深藏的近乎連自己都要騙過去。
吶露西,你已經很久沒有召喚過我了。
快召喚我吧。
我有好多,好多的歌曲。想唱給你聽呢。
她垂下眼,嘴角牽起笑容,眼眸深處漆黑一片。
快點,召喚我吧。
十四恨
手指撫摸過她的鎖骨。
最近是越來越瘦弱了。
躺在床上,連輕微的呼吸都有可能随時斷掉。
單薄的身軀深陷在大床裏,金發鋪灑。
多麽美的一幅畫面不是麽。
他輕笑着拍了拍她的臉,她掙紮着睜開了眼睛,褐色清澈的瞳孔流露出深沉的恨意,用緊要住的牙關裏硬生生的擠出他的名字。
“……冥王,你個混蛋。”
她每次閉上眼的時候都是同伴被吞噬的模樣,大陸人們凄慘的呼喚。
而自己則在那一瞬間被他打昏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失去了與星靈之間的聯系。
……魔法,沒了。
就算是這樣,冥王的計劃依舊無法實現。魔力依然不夠充足來召喚END。
而自己被忽視的一直吊在哪裏之後,冥王卻忽然關注起她來了。
“讓那個東西活下來。”他這麽說着,轉身離開。
自己期間昏睡過去無數次,每次迷迷糊糊掙紮着要起來,卻怎樣也睜不開眼睛,只有冥王的觸碰才能讓自己擁有力氣。
在這日複一日的絕望裏,冥王似乎對自己這個微不足道的人類産生了異樣的興趣。每天的碰碰拍拍,都能讓露西偷偷地儲存一些起來。
我要逃走。
我要逃走。
仿佛自由已經在向自己招手,露西閉着眼緩緩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反正都會走的,總有一天會的。
在露西的床側,冥王也同樣勾勒出一個大大的惡意笑容。
沒有什麽,比給予了希望又将破碎更能讓人感到高興的了,對吧露西?
我非常期待那時候你絕望扭曲的眼神呢。
真的是,非常的美麗。
十五尋找
“喂,露西你怎麽躲在這裏。”格雷一把拉起露西,面部帶着一貫不耐煩的表情,卻眼含笑意。
“誰躲在這裏了!我明明是被人丢下來——嗚哇!!!”露西話語未完,從天而降的魔法攻擊吓得她跳腳。
格雷一把将她推到身後去:“乖乖在這裏等着,我等會來找你。”
半//裸着的背影………稍微有那麽一點的帥。
不不不,我才沒有說他帥呢!!
“喲露西你在這。”格雷拉開門悠哉的對露西打了聲招呼。
“………………”
“怎麽不說話?”
“不要...."
"嗯?”
“不要再人家洗澡的時候理直氣壯的過來啊!!!!能不能好好的從門口敲門進來!!!我窗戶明明都關緊了?!”
格雷拿下砸在臉上的肥皂,狂拽酷霸屌地哼了一聲。
“區區一個窗戶怎麽可以擋的住我?!”
“……你對我的窗戶做了什麽啊!!!!!!”
“吶,格雷,你怎麽知道我在這。”玩捉迷藏結果一下子就被人抓出來的露西有些喪氣。
格雷頓了幾下,手指撓了撓臉:“…因為你是露西啊。……無論在哪我都會找到的。”最後一句聲音低弱宛如輕哼一般。
露西轉頭疑惑:“你剛剛說什麽?”
“不,沒什麽。”他笑笑,只是自己又在心裏堅定的述說了一遍。
因為你是露西,所以我會找到你。
“所以…我會找到你的。“寒風凜冽的刮起男人的鬥篷,站在山峰上的他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少年。
身後傳來腳步聲,來人恭敬的鞠躬道。
”這座城市也沒有。“
”……是麽,往下一個地方去。我們還差哪裏沒找。“
”還有5個大城市和13個小城市和35個鎮子。“那人躊躇了一下,又道:”格雷大人,你真的還要去尋找她麽。已經過了9年……“他對上男人的眼神渾身一顫,跪下住了嘴。
”屬下冒犯了,請懲罰。“
”我會找到她的,無論多久。“男人并未理會跪在一旁的人,只是這般堅定的。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悲涼
露西哈特菲利亞,你要記得沒有經過你的允許,誰也不能讓你難過。
——題記
露西在很久之後的後來,突然想起一本她曾翻閱的書籍,裏面有這一句話。
初時,大抵是因為年少,不甚懂。
并不能夠理解那個句子所表述的深重情感,只是朦胧地覺得,啊,那個男人一定很愛他的妻子。
然後,就再未細想。
時間如白駒過隙,鬥轉星移,像是從不回頭的河流,不帶一絲眷戀的向前奔馳。
當在露西額頭上硬生生的刻上了痕跡時,露西才終于了解到那看似平淡的字字句句下是怎樣的撕心裂肺,怎樣的百轉千回。
但露西現在只覺得歲月靜好,人生中的很多事真的只有等到白發蒼蒼才能夠領會。
露西年少時經歷了太多,看過許多地方的風景,也用最好的年華深愛過一個人。
雖經常遇險,但幸而每次有人生死相救,也算是不負此生。
但可能是太老了,露西有點不記得那個人的模樣。
啊,大概是有着世界上最燦爛的笑容吧。
就是那種一看就會讓人覺得很幸福的笑容。
露西就這樣沒有任何來由的堅信着,這樣的堅定就好像回到了年少時光。
露西的丈夫是個平庸的男人,當然這個平庸只是相對于魔導士來說。
作為一個丈夫,他深愛着露西,用自己的全部來包容着露西。
早年,剛結婚的時候,常常有被露西牽連之禍,從不與露西開口相提,默默善後。
回家之後,洗衣做飯,實乃丈夫的絕佳人選。
露西慢慢的也開始被這樣的生活影響,不是說身為魔導士不好。
怎麽會不好呢,有那麽多美好的羁絆,那麽多美好的回憶,還有她那麽愛的人,還有,還有最美好的年華。
但每個女人最後總是希望有一個歸宿,這個歸宿不一定要是個男人,可以是棟房子,是個小物件。
但一定要讓她安心,這樣的才可稱為歸宿。
“露西!”
耳邊宛如驚雷響起,啊,真是數十年如一日的有活力啊。
真了不起,夏。
露西記起來了,她啊,現在是在公會裏,叫嚷着她名字是她的愛人,夏。
露西現在雖垂垂老矣,也還是渴望着曾經的生活。
你瞧,人就是這麽貪心,當滿足了一個願望,就會緊接着出現無數個願望,永無止境。
現在露西得嘗所願有一個愛着自己的丈夫,一個歸宿,卻又開始渴望自己愛着的人。
真難看啊,這個樣子的自己。
該走了。
露西起身打開公會的大門,如記憶裏一般的厚重,給人安心的感覺。
閉上門,将喧嚣隔絕。
夕陽照在露西身上就好像露西即将離開一般,剛剛趕來接人的丈夫心不由一慌,緊緊地握住露西的手,一同邁向歸路。
這輩子又能有幾個人最終真的得嘗所願?
當你老了,睡思昏沉,爐火旁打盹。
請取下這部詩歌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只會有一個人會愛你蒼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那個人只會是露西的夫。
并不是說夏不會,只是夏的心太大。
人生百年常在醉,不過三萬六千場。
會想起這麽多,大概是卡娜今天的酒太醉人,撩的人心神不寧。
罷了。
罷了。
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後來啊後來,有人來拜訪露西,看見露西倒在她丈夫的遺物前,本子打開着,像是日記本,
一整夜只有一句話。
“I am only afraid of losing you. I feel you’re gonna disappear.
我唯一害怕的事情就是失去你,我感覺你就要消失了。”
最後的後來,有人去參觀傳說中的星靈魔導士露西哈特菲利亞丈夫的墓地,墓志銘只有一段話。
“Loving you is the important thing, Miss Lester.
There are some people who think love is sex and marriage and six o’clock-kisses and children, and perhaps it is, Miss Lester.
But do you know what I think
I think 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
時光靜好,與君語;細水流年,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
露西這一生落幕。
大幕拉起,關于露西哈特菲利亞和夏多拉格尼爾的往事還在戲臺上咿咿呀呀唱的沙啞。
作者有話要說:
☆、彼岸燈火
【白晝之光,豈知夜色之深】
城市的光亮被夜晚吞噬後便只餘下一群寂寞而黯淡的影子,浮華迷亂在失格的人間,觥籌交錯成妩媚的世界。
少年坐在酒吧的吧臺上,喝着不知名的烈酒,妖異的綠色,容易讓人聯想到古老的神話與結成蔓斯的藤蘿,與他碧色的瞳孔恰好融成一處了。
又有一個人敗興而歸。
迎面向他走來的少年賭氣般叫了一瓶平時不敢想的威士忌,一飲而盡,惡狠狠地說:“真是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你說那個嗎?"他轉過頭,視線所及之處是一名喝得爛醉的金發女子,醉态中透出三分可人,七分妖嬈。
“是她,”後者無奈地擺手,“少婦,有錢,寂寞——全都符合游戲規則,我們幾個真的盡力了,只剩下你啦、、、RUFUS,你要是能把這女人拿下,錢什麽的,老板一定會給你的。”
"這倒無所謂。“RUFUS站了起來,帶着勾人心魄的微笑,"我只是...對獵物很感興趣.....“
”得了吧。。。你要成功才是怪事呢。。“
”那可不一定哦..‘他回首,輕笑,竟是使這夜幕傾倒的劇毒。
【站在金字塔頂端,如黑魅般夜色的致命誘惑。】
【RUFUSLORE】
女子金色的長發在酒吧五彩缤紛的映照下已經失了原有的色彩,直到察覺到身邊又多了一個人,她才擡頭;這一次,他看清她了,臉上是濃濃的困倦,雙眼仿佛夾雜在醉生夢死之間,惟這睫毛還似那振翅欲飛的蝶,平添幾分豔麗。
“哈。。又來一個。。沒用的..“她喃喃着,再也沒有尾音;充斥在他耳中的,只剩下女子似唏噓似大小的、宛如來自地獄的呼號。
對方驚醒般起身,終于看向他,很久。眼波流轉,似暮色的流年盈滿,天翻地覆般将這夜色融化,全都撲進這似琥珀般濃郁的眼中。
【我把我的事情告訴你,你會愛上我嗎?】
金發的少年終不語,擁她入懷。
身心的震驚轉化為似水的柔情,明知這是一個華麗的陷阱卻無法控制自己已經深陷;她想掙脫開,少年很單薄,輕易就可以掙脫開的,她卻被這溫柔的夢境攻陷,無法自拔。
金色的長發糾纏在一起,女子沉寂了幾秒,突然爆發出歇斯底裏的哭聲,他聽不清,也不需要聽清。他知道的,很明了的,甚至連這迷離的月光都清楚。
那一刻,她已經把自己獻給他了。
你會因為一雙濃郁似琥珀的眸愛上一個人嗎?
他會。
【時光吞噬生命】
夜晚的寵兒被黑暗籠罩至徹夜不眠,待到黑暗的心髒已然在喧嚣中風化,人群才漸漸散了開去;偌大的酒吧只剩下疲憊的影子與永不消散的惆悵。
他還是坐在原來的位置,高高的吧臺旁只剩下他一個人,手中還是加了冰的綠色烈酒,那冰卻被他的視線消減成透明,在杯中綻放耀眼的冰花,仿佛剛才的剛才都是夢一般。
修長的手指貼上冰涼的酒杯,那種冰涼似乎穿過他的血肉沖向神經末梢,直到腦海中金戈鐵馬踏遍般的陣痛襲來。
【我告訴你,你會愛上我嗎?】
夜晚的冷風有着讓人戰栗的溫度,她獨自走在空蕩蕩的街頭,終點很明了,過程卻是如這世界般的行屍走肉。
終于走到華麗的大宅門口,裏面燈火通明,幾個糾纏的黑影嚣張地印在窗戶上,女人的尖叫,男人的大笑,玻璃支離破碎的鳴聲,全都沾染了暗色的□□的味道,她猶豫着要不要敲門,但終是沒有勇氣面對那一幅幅破碎的畫面,放下了手,任憑它被冷風侵蝕。
【他仿佛一道天光,溫暖了我冰封的生命。】
門突然開了,那個男人醉醺醺的臉撲入了她的眼簾,擡手便是一個狠厲的耳光,若非三年的歲月使她麻木,這疼痛與屈辱早逼得她昏厥;她惶恐地低頭,沒有與他對視的勇氣。
“賤人!晚上背着我死出去幹什麽?”男人轉頭,重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衣衫不整的女人卧躺在他身旁,濃妝之下的臉美豔無雙。
她覺得自己的腦子中轟的一聲響,再也沒有然後了,步伐沉重地回到房間,皎潔的月光綻放成一朵一朵的絕望。
【沒有什麽誰飛奔向誰,在雨中擁吻。】
白天的酒吧總是很冷清,沒有太多心中郁結難解的女人來這裏尋找安慰,也沒有什麽奢侈的闊少來這裏花天酒地,只有斜倚在不同角落的少年們,帶着如冬日暖陽的微笑,說着屬于他們的過去,現在,未來;或者還有酒吧的老板與某些顧客進行的一筆筆不可以為人知的交易。
看着老板的背影,他突然想到了一些本該已經灰化的過去,如此虛假,如此真實。
老板說他是他在店面門口撿回來的,可是他從來沒有相信過,他總是覺得自己的父母一直在身邊,沒離開過,像一場華麗而盛大的夢魇,牢牢跟在他身後——看不見,摸不着的..
也感覺不到。
【你這條命是我撿回來的,所以.......把你的一切都獻給我吧。】
【這不是交涉,這是命令。】
老板已經和一個女人談畢,轉頭;他□□的上身肆無忌憚地盤踞着一只蠍子,發際線已經退到了讓人幻滅不已的地步,時光在他的臉上留下皺紋,卻泯滅不老那對散發幽光、如同黑曜石的眸子;松垮垮的肌肉在他臉上招搖,顯得滑稽又可笑、鈍重又頹唐。
閑談的少年們全都坐得更端正了些,他也把放在茶幾上的腿放了下來嗎,佯裝看着巨大落地窗外的匆匆人間。
室內的時間總是異常緩慢的,不如外面來得充實迅捷。
老板經過他這裏的時候,目光似乎是緊緊收縮了,類似于大型貓科動物發現獵物時的嗜血的微光。
夜幕如期而至,各種各樣的人在各種各樣的事上糾纏萬分,他百無聊賴,那個瞳孔濃郁似琥珀的女子終是沒來,他自嘲地将杯中不知名的綠色烈酒一飲而盡;這酒他本來想查查名字是什麽的,結果到現在也耽擱了,只覺得它好喝,想還未萌芽就已經枯萎的愛情。
【我擁抱過很多女人,聽到過很多哭泣,注視過很多美麗的眼睛,可偏偏這一個,讓人如此着迷。】
他皺了皺秀氣的眉,将空酒瓶放在吧臺上,向房間走過去。
眼前被亮如白晝的燈光刺激,一時緩不過來,明明是雙頰烈酒的灼熱,卻變成了冰涼的、不知名的東西。
那是一個女人冰涼的唇。
完全陌生的女人,衣着輕佻,濃妝掩飾不了她枯如樹枝的皮膚。
他驚訝地躲開,左臉上冰涼的觸感,容易讓人聯想到全身硬甲的爬行動物異彩紛呈的舌頭中分泌的黏液;那女人落落大方,笑着解釋了理由,“酒吧的老板敲了我五千多元買你初夜,沒關系,親愛的,我知道你值這麽多。”
他竟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麽。
木然地退出去,眼前又是斑駁的一片,隔着薄如蟬翼的屏障,他看到金發的女子款款步入,臉上帶着的是不同于前日的輕松;喜悅還沒有完全到來,那女人卻撲上來,糾纏的唇舌發出濕濘的音色。
金發女子的眼中,似乎有什麽熄滅掉了。
【凡凄涼處,一定曾溫暖過。】
空氣似乎凝固了,狂歡的人群突然鴉雀無聲,只有悲傷的小調在偌大的空間中孤寂地回響。
【Wellyouonlyneedthelightwhenit*sburninglowOnlymissthesunwhenitstartstosnowOnlyknowyouloveherwhenyoulethergo】
那幕金色也消失在,再也看不到邊。
“喂!怎麽了?”無窮的思緒被輕喚打斷,黑發的少年笑得一臉詭異,“你這是戀愛了吧?從剛才開始就魂不守舍、還一直向着窗外發呆,然後還經常一個人傻笑——這是你嗎?像個青春期的小男生一樣...“
“可是我已經十九歲了...青春期早都過了。”
黑發少年突然變得嚴肅,這樣的表情在他那張俊秀ide臉上極其扭曲,“可是你忘了嗎?我們是不能愛上別人的。”
【對我們而言,女人只能是一種贏利的途徑;你讓那麽多女人因為一句暖心的話,一個溫柔的擁抱,一杯敞開肺腑的烈酒而愛上你,而又瞬間讓她們希望落空,這才是我們的生活,我們——也只能這麽生活。】
他閃身,出了酒吧;外面的世界漆黑而寒冷,他有些不敢想象那麽單薄而纖弱的女子怎麽走上這條街的;她是誰?她在哪裏?這些都是未知,他能做的,只有找她,找到她,然後,狠狠愛上她。
無果,終是無果。
兩鬓的發絲已經貼在了臉上,有種蒼白而病态的美好;呼出的白氣已經奢侈成一縷煙硝,月光也被它熏傷,看不出絲毫的閃光。
疲憊地回到酒吧,無數女人的臉,模模糊糊、兜兜轉轉,都是她。
皮膚如枯樹皮的女人大肆撒潑,将茶幾上的煙灰缸掃落,将玻璃的碎片踩成渣滓,将一瓶瓶啤酒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流了滿地的五彩斑斓的液體;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直到酒精模糊了視線;斑駁中老板來到身邊,這次臉上的觸感火熱而非冰涼,卻也給人十分的寒威與冷氣。
【我們,不能愛上別人。】
【我們都是,被遺棄的一部分。】
【要麽愛,要麽死。】
身下的女人,枯樹般的皮膚映着潔白的床單,他突然吻上她,聽不到她的嬌笑。也不想聽到,金色的長發放肆地鋪滿女人的臉,月亮升得很高,高到一切醜惡都難以遁形。女人的頭枕在他單薄的胸膛上,一點點褪去他潔白的衣衫。
【我的一生都是你的,你對我的人生卻一無所知。】
【我告訴你,你會愛上我嗎?】
【會的。】
金發的女子莞爾一笑,嬌小的身影消失在無邊的黑暗中。
終于從無邊的沼澤中倉皇爬出,睜開眼,身旁的女人面色潮紅,頭發淩亂地散落,本就極少的衣服扔在地上,竟是□□。
他終也沉靜了,沒有再多想,也沒有多看,整理好衣物就出了房門,清晨的陽光照在他那雙綠寶石般的瞳中,盈盈的仿佛就要融化。
太陽,總是灼傷人眼的程度。
天與雲之間浮現出的是日落時分最美的色彩;最美的色彩,自然要最美的人來相襯。
她便是在這黃昏之時款款而來,是讓這晚霞都失色的容顏。還是綸着素淨的發髻,臉上不加任何雕飾,衣着得體而顯得沉靜優雅;他手中的還是不知名的綠色烈酒,還是病态的蒼白膚色,還是妖異而淡淡的微笑。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又似乎都改變了。
“這次我來。。。是和RUFUS君告別的。”
他驚詫了,同時帶有幾分欣喜——她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她臉上帶着如同春風的微笑:“有些話。。。不想告訴家人,卻願意告訴RUFUS君,可能。。。我已經喜歡上RUFUS君了吧。。。我的丈夫。。他要和情婦離開這座小城了,因為我。。不想留下不賢德的名聲,所以——”她突然擡頭,“我要離開這裏了。。盡管RUFUS君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
【請把這張臉,镌刻在記憶裏吧。】
他一直沒有看她,直到她單薄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喧嚣的人流中。
【我已經,沒有資格注視她了。】
【那雙明眸那麽美,怎麽能被這片黑暗浸染。】
她也像一場盛大而華麗的夢魇,燦爛過他浮誇的生命,又瞬間碎成一地迤逦。
迤逦上是一圈又一圈的紋路,寫着命。
【我對她的人生一無所知。卻那麽冒失地闖入了她的生命,也讓她敲開了我的心扉。】
“就是他。’突然出現了這樣的聲音,他有些慌亂,手中的玻璃杯同夢境一齊破碎。眼前的女人,皮膚如同枯樹,不是那個撒潑的□□又是誰?身邊還有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女人衣衫不整,不住哭訴道:”我昨天來酒吧看朋友。。結果被人下了藥。。。就是他!老板可以作證!”
酒吧的老板鬼魅似的冒出來,沉聲說:“是這樣。”
百口莫辯,他也不想争辯些什麽。這種事情,捅出來沒什麽好。
真的沒什麽好。
“哦?是麽?”男人走近了些,仔細端詳他的臉,“你媽倒是給了你一副好皮囊,但就算他媽是這樣你這小賤貨就可以随便勾搭老子的女人?小子,找錯人了。”
那塊寧靜的綠寶石,突然碎掉了。
【尾聲】
疼痛來得短促而尖銳,整個視線所及之處已然是漫天的殷紅,頸部的傷口瘋狂地噴出血漿,模糊了每一雙眼睛。這傷口虔誠,卻如同灰燼十字一樣無情,五彩斑斓的顏色仿佛回歸生命的本身,瞬間這片色彩又燃燒出灼熱的紅蓮了。
很疼,但是他感覺不到,只有撩人的窒息感從大腦的最深處傳來,如同真正的雙手扼住喉嚨,一點點用力,剝奪他在這世界上存在的意義。
溫度下降至冰點;這次不是灼熱的火焰,終于是讓人心死的冰涼。
【我告訴你,你會愛上我嗎?】
【有些話。。不願意告訴家人。。卻願意告訴rufus君。】
【可能。。我已經喜歡上RUFUS君了。。】
【請把這張臉,镌刻在記憶裏吧。】
女子那雙琥珀般濃郁的瞳出現在一片血紅中;記憶的洞簫叩響心的彼方,涼風習習,她在另一個地方,過着自己想要的生活;那裏沒有酒後發狂的男人,沒有淡妝濃抹的女人,也沒有一個金發比陽光還耀眼的少年在她失意的時候,擁她入懷。
顫抖着伸出手觸碰那遠方的光明,黑色的羽毛舞出一把死亡的巨刃,又瞬間凋零;伸出的那只毫無血色的手沾染了紅色的罪惡,在血泊中再也不動了。
——THEEND——
作者有話要說:
☆、千洋花
01
“叩叩叩”,白野敲着一扇有些痕跡的木門,木門嵌在高矮不一的石頭之中,材質的差別讓它格格不入。
正在白野凝神的時候,木門被打開了,走出來一位40歲的婦人,這就是他今天要拜訪的客戶——露西·多拉古尼爾。
“白野先生你來啦,請進。”她微微欠身讓白野進門,進入木門後是一個中庭,其餘三面是簡單的日式房屋,但這些都不是讓白野在意的,他一進門就看向了那片火紅的花,它們在仲夏理所當然地嬌豔着,奪人眼目。
還沒等白野問出口,露西就笑着說:“這是我在我先生去打戰的時候栽種的,花種是先生寄來的,他是個粗心的人,也沒告訴我叫什麽名字,我就自己命了一個,叫千洋花,‘洋’就是‘大洋’的‘洋’,這個名字……”
“很漂亮。”還未等女主人的話說完,白野就打斷了對話,一臉公式化的表情讓女主人也稍顯局促,“抱歉白野先生,我不是這裏本土的人,不是太懂規矩啊,到現在連敬語和平語都不是很分得清,去茶室坐一下吧,我先生還沒有回來,等回來後你們再談。”
說完她轉身向正廳走去,走了幾步又調頭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指了指左邊,這樣年輕的女孩才會做的動作放在她身上,至少在白野眼中,并不顯得突兀。
“這邊,請。”
聲音其實也很動聽。
02
露西是一個蹩腳的日本人,她和她的丈夫都不來自這個國家,戰争的時候一起移民到了這裏,擁有一雙漂亮的褐色眸子和耀眼金發的她來到這裏以後,是很多已婚或者未婚的男人心中那點龌龊的夢,可惜也就只能是夢罷了。
她的丈夫,夏·多拉古尼爾是一個看起來就暴躁又熱氣騰騰的男人,所有人見到的第一感覺總是——這個男人的拳頭大概很疼吧。夏的外表也很硬朗,漸漸相處下來,性格脾氣直爽,不計較地幫了這個小鎮很多,兩人也算是漸漸融入了這個城鎮,平靜地生活起來,雖說“平靜”這個詞在那個戰争年代确實不太适用。
從20多歲到40多歲,這前後二十年中,夏有過一段時間參戰的經歷,後來平安回到村裏,這大概是他們平靜生活的唯一插曲。
所有的這些都是白野提前就詢問到的,面對客戶他一向這樣,畢竟自己做的生意總是緊緊關乎着每個客戶的家庭。
露西把他引到茶室後,就不太娴熟地開始點茶,白野看着她有些發抖的手只好将視線再次放到窗外。
“那些花,不會敗嗎?”輕輕問出的話語還是被對面的人捕捉到了。
“不會哦。”露西将視線也移了出去,茶的熱氣氤氲在空氣中,木質的地板與石頭制作而成的桌子依然格格不入。
“很奇怪吧,一開始也會敗的,後來大概被我養得太好了吧,哈哈。”白野聽到她這樣說,微微展眉,她果然是平語和敬語分不清呢。
但是露西只是笑。
是一個,意識不到自己失禮的人。
03
白野走在夜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