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3)
尼爾後都拉着露西的手在眼眶裏面醞釀着好多好多酸澀。在他們的口中,夏依舊是一個陽光向上有點傻的大男孩,做每件事都很執着,也做的很成功,就是這麽一個人,在最後的任務完成的同時也因為身體的重傷而死。
夏一向是這樣的,露西知道,一邊聽一邊搭話,說點夏的趣事,幾天來也都是在村裏人的陪伴下游蕩在夏去過的地方,晚上睡覺的時候也很踏實。可是露西也能發現那個女孩,總是遠遠地跟着她,卻一句話也不說。原本不理解之餘也沒想着去追究,可是就今天晚上這個情勢看來,不理不行。
露西正走在會住宿地的路上,女孩在身後踏得越來越響的腳步,甚至有了“跺”的嫌疑。露西轉過身看着女孩,雖然看到了女孩來不及收起使勁擡高的腳而泛起的紅暈,但立刻她就幾步跑過來,一臉嚴肅而認真「我要跟你談談,露西·多拉古尼爾。」
「好。」露西笑了笑等着下話。
「我喜歡夏!」女孩理直氣壯,然後看到了露西的一臉驚訝後很滿意地接着說「夏是我見過最棒的男人,我要和你競争他!」
露西再次一怔,然後仔細地看着年輕女孩的表情,很認真跟夏一樣的認真,一瞬間的失語後又聽到對方不耐煩的詢問才也認真地回答「第一次有人和我有同樣的想法,好,我當然會接受挑戰。」
「啊?什麽想法?」
「夏是個男人,不是個男孩。」
女孩臉紅地咳了咳然後接着滔滔不絕地說要怎麽競争,一開始露西覺得可笑,夏已經離開了還有什麽好競争的呢,聽着聽着才發現,只有這個女孩在提醒自己,夏還在。
「喂,露西·多拉古尼爾,其實你現在比較有利呢!」
「啊?為什麽?」
「因為夏跟我說過他這輩子最愛三樣東西。」
「是什麽?」
「同伴,露西,露西和我的孩子。」
露西一瞬間看見了夏笑嘻嘻而有鄭重的表情。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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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那天晚上睡覺之前突然想起艾露莎臨走前告訴自己的。
「好幾次我都看見夏打扮地黑漆漆地悄悄跟着你去了醫院,然後在門口等你出來,再跟着你回家。有一次我就問他為什麽不直接跟着你去,他說,就是想陪着露西。」
「露西,我聽米拉說,這次這個長期任務裏有一個附加的小任務,希望有人能去領回那邊一個村裏無力撫養的嬰兒。」
「不覺得,夏那小子一直都在默默地做着點什麽嗎?」
想到這裏,露西發現自己笑了,然後哭了。
12
時光之外,有一個叫夏的人依舊笑得燦爛,告訴露西說「露西,我們結婚吧。」
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對于每一天,就像是新生一般。
那些東西處于時光之外,是露西最愛的那個人和關于那個人的回憶。
Fin.
作者有話要說:
☆、惜,悵惘
拂過亂世的煙塵,藏匿在故去的匣子裏的,逃不出的落魄身影,在痛苦中掙紮的。原來,不止我一人。
——————
握緊手中的鑰匙,金色銀色交撞出異樣的光輝,照進某人的心坎裏。
【放心,我會永遠,愛着你們,無論發生了什麽……】
默默間,淚水輕流而下,滴落一片渾濁的悵惘。苦苦追尋,卻觸摸不到你嚴肅的面容。
懷抱這一片落寞,露西沉沉睡去。
————
【灰,你不覺得露西自從上次掃完母親的墓以後就怪怪的嘛?】夏搔了搔頭。
【誰知道呢。】漆黑的發絲下,是一張沒留下多餘感情的臉。
啪!妖尾的門被猛烈地推開,印進來是艾露莎臉上驚慌失措。
【怎,怎麽了!!】驚異于艾露莎臉上百年一遇的神色,妖尾衆也懼怕起來。
【露西她……】紅豔如火的長發散落在肩頭,眼中似乎有什麽傷痛拓開,劃出淡淡的傷痕。
【她的父親死了。】淹沒在悲傷中的雙眼蒙上黯淡。
【殺死他的,是露西的星靈們。】淡然一語,在心中微顫。
……
死寂。如同褪色的卡侬,再喝不出香醇。
【怎麽回事?艾露莎你說清楚點!】夏全然忘卻以往對艾露莎的敬畏,拍桌而起。
【惡魔莎克裏。那是會控制人心的怪物。摸索到了星靈們與露西的勾拌,利用他們對她父親的憎恨之情,而将其殺死。但是最後莎克裏也被黑暗吞噬了。】
【什麽!露西什麽時候獨自去完成那麽危險地任務的!!】
【她謊稱是去掃墓,其實,挑起惡魔莎克裏的罪惡的,便是露西的父親。她恐怕是不想讓我們知道,不想讓我們為難。想要自己去了結,所有的怨念。】艾露莎沉下頭,【是首領救下了露西。】
刷—————
灰甩門而出,夏抓住他的肩膀,說出原本不可能從他口中脫出的深沉的話語。
【灰,留給她,一點空間去承擔。】
然而,灰并沒有理會夏,這些他怎麽可能不知道。這種時候,獨自舔傷,是最好的良劑。
但是,獨自一個人承受的寂寞,他太了解。
不,這裏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這個時候,他怎麽能,撇下她一人,凝聽這亂世繁華低奏的凄歌。
他,辦不到。
————
【灰!】夏吼着,望向漸漸消失的黑影。
【夏,讓他去吧,現在誰也攔不住他,你不可能不了解他吧。】艾露莎的眼也是凝在遠方。
【就是因為我了解,我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那你為什麽不一起去,露西也是同樣需要着你的。】
【不一樣,我知道的,很早,就知道了。
她對我的感情,和他不一樣。】晦暗的臉色塗抹在夏的臉上,看不見往日的神采。
妖尾的火龍,永遠的單細胞,呵,誰都不曾料想到,也能在這時,望見他的這般姿态。
————
淚水早已不能代表悲哀,空洞的眼中被一波浪潮淹沒。
露西蜷縮在牆角,長長地劉海淹沒眼際。看不出是何表情。
真諷刺。面對對于母親的死卻不屑一顧的父親。不是應該滿腹仇恨的嗎?那現在是什麽,是在做些什麽,為什麽哭,為什麽,
這般疼痛難忍。
發光的鑰匙跳躍着不凡的色彩。金光餘後,一位挺拔的男子從身後将露西圈住。
【對不起……】
他說,對不起。
真傻,她怎麽會怪他們呢?那個時候的情形,是他們救下了她啊。
但是想要說出的話語卻被疼痛的喉嚨阻住,什麽都說不出來。
只能讓他這樣抱着,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環住她的雙臂,她期待從哪裏得到慰安。
———
艾露莎的紅發消失在黑暗中,仰頭望向月圓。這麽快,就入夜了麽?
輕巧的手撫上脖頸。碰觸到了那條火紅的絲帶,和她的頭發一樣,
真是漂亮的嫣紅色。
金發女孩曾經對她這樣說過。然後親手為她系上,輕輕地,溫柔地。
甜甜的微笑蕩開,她笑得很美,說着,“傑拉爾一定會稱贊你的。”
艾露莎頭一次在別人面前,卸下堅強,一片紅暈在臉上暈開。“你在說什麽呢。那家夥,怎麽可能。”
“我知道哦,艾露莎每天都有到那個地方,關押傑拉爾的地方,但是,為什麽都不進去看看呢?他一定會很高興地。”艾露莎先是一驚,繼而也探出笑臉來。
是啊,為什麽呢,明明已經到了那裏。已經近得只剩下一道阻隔着的門。
但是,卻永遠越不過去。
在同一扇門下,抵着肩靠着,有時候,才是最遙遠的距離。
“進去看看吧”“恩?”“試着進去看看,然後,讓他好好看看,你帶上這條紅絲帶的樣子。”露西笑得如暖陽,讓人溫暖。
進去,看看……
對不起,露西。艾露莎輕靠在牆上,顯出一片陰暗。
那個時候,我沒有勇氣去嘗試。
這個時候,我也沒有辦法保護你。
遇見你,我才知道,其實女人不需要太過堅強。至少,在你面前,可以卸下盔甲,卸下隐忍。
“艾露莎啊,你太堅強了,不過,真帥!”
一頭金發的女孩,笑着這樣說着。
露西,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的堅強不在表面,在心底。
——————
夏還是坐在大廳上,墜入一片噪雜當中。
深深地把頭埋進黑暗中,頭一次如此沉寂,如此消極。就如同,失去什麽似地。
就如同,那日。
【夏,你沒事吧。】米拉晃到夏的跟前,這副樣子的夏,她曾以為她一輩子只能看見一次。
就一次。
【沒事,米拉。】擡起頭,瞄見那頭白發,恍惚間另一頭白發也顯現在眼前,一切,剎那白了一半
他又沉下頭去,莉莎娜,兩年前死去的,他曾經愛過的女人。
爽朗的笑臉,與生俱來撫平人心的溫柔,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與令一個人重合起來,在眼前晃啊晃啊,竟變得一片模糊,淡去了。
她不是她,他是知道的。他也從來沒有把她當做她來看待,她把她,看得很特別,這是有異于另一個女孩的。但是,他還是無法抑制的,喜歡上了她,和她如此神似的她。
是孽緣麽,非得讓他與她碰面,非得讓他,就這樣喜歡上了她。
她,一頭白發,總是拽着他的手臂,對他微笑。
她,一頭金發,總是在他的身邊笑得一臉坦然。
在那次任務中,他失去了她,就像泡沫一樣,從他身邊一晃而過,什麽都沒有留下,記憶中,滿是她的笑臉。
在幽鬼之戰的時候,他看見她哭着對他說,“我最喜歡妖精的尾巴了。”他難掩飾的有一瞬驚異。
從高空中接下他的時候,他一肚子怒火,氣她為什麽這麽随便。她也只是對他一笑,“我知道你就在下面。”那一刻,他真的敗了,抱緊她的雙手,不禁加上了力度。
然而,這一次,他卻抱不起她了,不知要從哪裏,才能救下她。
露西,有沒有人對你說,有個同你相似的女孩,曾是我的愛人。
而現在,我卻愛上了同她相似的你。
————
緊抱着露西的雙臂,久久沒有松開,像是在害怕,放開了,就會失去。
所以他把她抱得很深,把她看的很深。洛奇把頭伏在露西的肩頭。一片沒落。
為什麽緊抱着你的時候,你要努力不顫抖。
為什麽不把你所有的情感展現在我的面前,我就這麽,不值得你去信任麽?
還是說,你在恐懼,恐懼這個染上你的父親的血液的我。這個罪惡的我。
沒有資格,這樣抱着你,是麽?
不自覺的加大了擁抱的力度,露西的眼中閃過疑慮。【洛奇?】
【拜托,就一會兒,讓我抱着你……】沒了聲響。
【就一會兒……】
沉寂的雙眼透着不甘,為什麽沒有保全你,在你已經殘碎得厲害的心上再添傷疤的人,
就是我啊。
盡管這樣,自私的我還是想緊抱着你,
你說,這樣能給你溫暖麽,能将我的體溫傳給你麽?
呵,星靈的體溫原本就是冷卻的,怎麽能溫暖你呢?
我是在,期盼些什麽。。
我說過的啊,我最讨厭的就是星靈魔法師。
讨厭,不是說說就算的。因為這樣,因為這份厭惡,我害死了我前任擁有者——卡蓮。
就是因為這份厭惡,我殺死了你的父親。
害怕,我好害怕。
也會因為這份厭惡,
讓我無形的将你抹殺……
可是,面對這樣的我,這樣充滿罪惡的我,卻能得到你的救贖。
那日在星靈王者的面前。被你救下了,那日,我便許下,保護你的誓言。
讓我做永遠守護你的騎士,
明明我是這樣說的。
但是讓你這樣哭泣着的,卻也是我。免不了,心如刀絞。
“殺了我吧!”殺紅了眼的我的殘碎的話語在風中搖曳,你卻緊緊抱緊了我。“說什麽傻話,我辦不到!!我是,這麽深愛着你們,深愛着星靈們。”
你有感受到麽?我微顫的身子。
你還不了解麽,我需要的,并不是你對我的,向着星靈那般的愛。
我要的,是什麽,你不懂……
露西有沒有人對你說,被你抱着的時候,我的心才在跳動。
————
寒風赤啦啦的吹過,在灰的身上鞭策下,一條條血紅的印痕。
好冷,好冷。
從來,沒有感受過,這般刺骨的寒意。
你現在,也是這麽寒冷的麽?你需要,我麽?
獨自舔傷,那已經過去了好久。
是的,在遇見你之前。所有人都是這樣子的,表面看起啦元氣滿滿,在心裏卻被鎖上了悲傷的匣子。
誰都不願意掏出,誰都不願意讓第二個人看破。夏也是,艾露莎也是,洛奇也是。
我,也是……
我是忘不了的,惡魔戴利歐娜奇襲村莊的那一天。天空像是被鮮血染紅了般,紅得像是要滴下血那般
然後,所有的人都被殺死了,朋友,父母。
為什麽只留下了我,為什麽?
是要我報仇麽.
醜惡的心理再一次讓我害死了我最敬重的師傅——烏魯。
絕對冰極,那是奪去她生命惡魔。但是真正讓她死去的,
卻是我自己。
保護,保護。我說過的,允諾過的,要保護的人。
卻都是為了保護我,而葬送了性命。
所以,保護誰,這個字眼讓我恐懼起來。
我不曾像誰提及。
那是因為我不夠強大,那是因為我缺乏勇氣。
沒有底氣去,告知你,我的感情。
我觸摸不到你的過去,你在那個大宅子裏是過着怎樣的灰暗的生活。我什麽都不知道。
你媽媽的死,扯碎了你對父親的,最後的信任。,也把你的歡樂一下子抽走了。
抽得一點不剩。
我以為,我們兩個不可能有情感的交集。
我是在亂世中苦苦掙紮的,遭人唾棄的流浪兒。
而你,是從小生活無憂的大小姐。
迥異的人生。只能是兩條平行線。
然而。我錯了。
命運的惡趣味落在我們身上。
讓我遇見你,讓我愛上你……
看到你對我笑,心便漏跳了一拍,有沖動想要把你拉進懷裏,讓你只對我一個人微笑。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看到你無助的哭泣,我也想要挪開心中的一小塊位置,讓你在我的心中,我們一起哭泣,這樣,就不孤單了,不是麽。
我是不是太過愚蠢。
在你心中,可能什麽都不是呢。
對于你,誰才是特別的存在。
永遠都不可能是這麽懦弱的我吧。
第一次在你面前落淚。是為了烏魯。
你不語。輕身坐在我的身側。
“你,很悲傷。我可以,做些什麽麽?”微顫的睫毛充滿悲哀。
“那麽,至少讓我這樣陪着你,”你笑得苦澀。
“我不想,讓珍愛的同伴獨自悲哀。”
你說。不想讓珍愛的同伴獨自悲哀。
于是,你做到了。我的悲情,總是印在你的眸子裏。你總是在我的身邊。
作為,。一個同伴,陪伴着我。
我卻還貪婪的期待着,我想要的并不只是同伴。
但是,我還是害怕。
始終不敢,想你坦露,
我所有的情感。
不敢想你許下承諾,因為,
我不知道是否能夠圓諾。
我真是個懦弱的男人。
但是今天,至少今天,也讓我陪着你……
不要,一個人哭泣。
即使,你看不見我也在默默流淚。
露西,有沒有人對你說,我愛你,卻不敢抱緊你。
———
被洛奇抱在懷裏。靜靜的,不敢動彈。
我這是怎麽了,這麽被抱着。
為什麽,卻感受不到溫暖。
明明是那麽憎恨父親的,明明是那麽深愛星靈的。
我真是個醜陋的女人。
在洛奇刺穿父親胸膛的時候。
我竟會感到憤恨,我竟會心痛至極。
我,這個虛僞的女人。
明明說過了,最愛的,是星靈。
少女閉上了眼睛,也緩緩伸出雙手,擁住了洛奇。
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過會永遠愛你們,無論發生了什麽。
可是,有那麽一瞬間,土崩瓦解。
想要抱緊你們,證明我不會食言。
卻又為什麽,止不住想要顫抖。
所以我拼命繃直身體,不讓你們明了。
我在懼怕。在懼怕,你們。
對不起,洛奇。
【沒事了,我已經沒事了,洛奇。】露西露出了慘淡的笑容。那裏面藏着太多。
但是,那緊抱住她的雙臂,卻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這樣被抱着,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幸福?
但是,為什麽止不住淚水的決堤。
呵,露西,你也太欲求不滿了吧。
你還在,期待着些什麽。
突然間,一頭烏發在腦間炸開。純黑的發絲,幽靜的眸子。線條分明的鎖骨。
是他?
為什麽,在這個時候。
我想起的,會是他?
罷了,承認了吧露西,不是從很早就開始了嗎》
這種感覺。
慢慢依賴上他的,感覺。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快樂的時候,我向他展露微笑,希望他能夠将我的幸福圈褁起來,希望他能夠感受到,我這花樣般的單純的幸福。
然而,他也只是轉身,望進我的眸子裏,看得很深。
然而,我卻看不懂他眼神中的色彩。
他對我,只是淡然。
也許,根本就不想理睬我這只煩人的小狗吧。
悲哀的時候。我的懦弱的淚水浸濕了夏的龍鱗圍巾。眼睛,卻是望向一旁沉默的他。黑色的劉海零零散散,覆住了他的雙眸。在那裏的他,一片冷寂。他,就不擔心我麽。
我就這麽,不值得,他去擔心麽。
吶,我很狡猾對吧。
明明喜歡,卻不敢開口。總是把什麽同伴同伴的挂在嘴邊,卻只是想要掩蓋,這顆想要被保護的,過于脆弱的心。
太過懦弱的女人會被讨厭呢。
所以我,好喜歡艾露莎,我羨慕她,但是,卻不能參透,她眼中的悲哀。屬于她的,不能讓人讀懂的寂寞。
看到他,為了師傅烏魯流下淚水。
心,便赤啦啦的疼起來。
我一時失措。面對這樣的你,我竟然不知從何安慰起。
真是失敗。
我只是想,在你最需要的時候,陪着你而已。
即便,你的眼中,沒有我……
呵,從很早開始,就這樣想着。
灰,有沒有人告訴你,我愛你,卻不曾說出口。
————
【露西,你沒……】灰沖進露西的房間,方才還慌張的語氣戛然而止。就像是突然凝成了冰晶
在他面前的,是相擁着的兩個人。
呵呵,他早該想到了。她身邊,還有洛奇。
【灰……你怎麽……】灰的突然來臨,讓露西的眼中燃起一絲光亮。洛奇看得清明。
【對不起,打擾了。】灰沉下頭,被過長的劉海遮住了眼睛,看不出表情。
轉身,搖搖晃晃的走出了露西的視線
【灰——你等等……】露西立馬松開了擁住洛奇的雙手,而洛奇的手也在這一刻緩緩滑落。
就在露西将要跑出房間的時候。洛奇拉住了她的手。她回過頭。對上那一雙悲哀的眸子。
【洛奇,對不起。】
她說,對不起。便轉身離開。
對不起?我想聽到的,不是這三個字。
呵呵,洛奇冷笑起來。笑自己太狼狽。
【但是,】洛奇望向逐漸消失的人影。
【盡管這樣,我還是會永遠留在你身邊,哪怕,只是一條忠犬(是獅子)】
————————
夏望着卡娜的酒杯,入神。
【但是,】他微微一側身,像是要睡着一樣。
【盡管這樣,我還是會陪伴你,哪怕,你不懂得。 】
——————
站在露西家門外,灰仰天喟嘆。
【但是,】灰背抵着粉色的門,
【盡管這樣,我還是希望對你說出“你是我要保護的女人”,哪怕,你看不見我。】
——————
露西慌亂的跑下樓梯。
【但是,】伸手去觸碰門鎖。
【盡管這樣,我還是想讓你抱在懷裏,哪怕,你心中沒有我的存在 。 】
——————
【因為
——————
【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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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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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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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
[ the end ]
作者有話要說:
☆、安徒生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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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這個名字是露西給取的。
五歲的露西第一眼看見這個全身皺褶多得像老頭的嬰兒時,腦海中就出現了一大片紅色的櫻花林。飄落着的绛紅色的花瓣,仿若粉色櫻花的同胞胎。
盛開了整個春季,一直燃燒到夏天的櫻花。是一幅很奇怪,但也奇妙的畫。
她笑起來,小小的夏也跟着她笑了。
露西伸出手,在夏肉嘟嘟的臉上輕輕戳了一下。夏立刻咿咿呀呀地叫嚷起來,小肉手不斷揮舞着。露西用食指點了點夏粉色的鼻尖,小小的夏被露西的手指吸引了注意力,尚未完全睜開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跟随着露西的動作而飄忽不定。
「好奇妙呢,小小的你。」露西的食指滑過夏嬰兒時特有的圓潤皮膚,在夏的額頭上停下,微微用力地彈了一下。
「啊嗚……」夏卻沒有因為遭受彈額頭而哭泣,跟別的嬰兒不同,他咯咯地笑出聲,不安分地踢動短短的、胖胖的小腿,向露西伸出手。
夏握住了露西的小拇指。
「噗嗤——」露西忍不住笑出聲,「夏真的很奇怪耶!和我其他的娃娃都不一樣!」
年幼的少女仍不清楚「人類的嬰兒」和「小巧的洋娃娃」之間的區別。
她只是把夏當做一個剛剛種下的,将來會長出绛紅色櫻花的樹種來愛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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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歲的夏破壞力驚人。
露西每次回家,都會發現這位在她五歲時領養的小弟弟已經把什麽東西破壞了,正在破壞什麽東西,并且即将破壞什麽東西。
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會——
「夏!我宣布你晚餐沒肉吃了!」
夏聽見她的聲音首先是整個人一縮,接着像個小機器人般緩慢地轉過身來。他會用幼兒純真得不可思議的大眼睛怯怯地瞟一眼叉着腰一副女王姿态的露西,再撅起嘴,鼓着腮幫,很不要臉地往地上一坐,臉憋成和他頭發一樣的粉紅色,「露易絲姐姐好壞……」
此刻露西就只有繳械投降了。
她攤着雙手走向夏,「好啦好啦你快起來,到底還想不想吃肉了哼?」
夏聽見某個關鍵字眼,眼睛一眨眼神一閃,他迅速地站起來撲向露西,「啊啊我就知道露西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了!」露西接住了五歲男孩不算輕的身體。
她依然用盡力氣将他抱起來。
用手指輕輕彈了夏的額頭,「果然,你這個小鬼總是故意叫錯我的名字啊……」
夏嘿嘿地笑着,也沒回答露西的問題。他像只粉色的小貓,往露西的脖頸鑽去,用臉頰蹭了蹭露西乳白而細膩的皮膚,輕聲地呢喃着。
「露西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姐姐喲。」
「哼,但某個人可是全天下最差最差的弟弟啦。」
露西微微側着臉,語氣洩露了滿滿的驕傲和疼惜。
樹種在土壤裏蜷着身體慢慢成長,後來它在陽光下頂起了第一片綠葉。
它在風中搖擺的姿态,就像一個童話故事般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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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的露西收到過很多的情書。
「這個也不行麽……那這個呢?啊啊露醬你的男神到底應該是什麽樣的啊!」蕾比拿着一封淺藍的信在露西面前晃來晃去,「真是的,再這樣我就不管你咯?」
「蕾比你是我媽媽麽……不過正常的父母沒有會支持早戀的吧!」露西讪笑着推開蕾比的手,「好啦好啦,話說你不去陪伽吉魯真的可以麽?」她歪了歪頭,眼神裏的戲谑和奇怪的語調引來蕾比一個爆栗。
閨蜜之間,可以用輕巧的語調和故作的對話将戀愛的話題或是敷衍,或是認真地提起和結束。
那麽,姐弟之間呢?
露西微微皺眉,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夏最近有一些非常奇怪的表現,讓做姐姐的她很是在意。她用手指在書桌上繞着圈,心裏想着:夏不會有喜歡的女生了吧?好糟糕啊他才十歲啊……媽媽知道了會很擔心吧,不對不對媽媽可能會很溫柔地告訴他應該怎麽去追女生……啊這樣只有身為姐姐的我來矯正少年的三觀了呢,感覺自己萌萌噠!……可是戀愛的話,十歲好像也沒有太早了呢?
——等等,好糟糕的是自己才對吧!?
露西回過神來,拍了拍不知是羞愧還是羞赧而泛紅的臉頰。「啊啊為什麽這種話題都能想到夏?我不會是那什麽傳說中的……弟控……不可能不可能啦!」
所以十歲的夏來到他親愛的姐姐班級門口時,就是這樣一幕——少女泛紅的臉頰,略帶苦惱和害羞的棕瞳撲閃着,輕輕咬着柔軟下唇的牙齒,手指不安地交疊在一起,微微聳起的肩膀。
——他當然體會不到绮麗的青春元素,夏只是如往常般想牽着姐姐的手回家。
「露西姐,回家啦!」
露西擡起頭來。她好像恍惚之間看見了,小小的樹苗努力伸展着枝條,想要離陽光更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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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拖着行李箱在人潮中逆向而行。
已經結束大二生涯的她,在暑假回到半年未歸的故鄉時,實在是相當激動的。露西喘着氣,終于回到車廂裏,找到被她落下的物品。
「還好還在這裏啊……我真是激動過頭了吧!」露西吐着舌頭拍了拍腦袋,想起家裏一個不适應坐交通工具的笨蛋弟弟,喜悅就由心而生,「他應該會喜歡的吧……」
——就算嘴上這麽說着,其實露西也有點搞不清楚青春期的夏除了肉以外還有什麽一定喜歡的禮物。
正處于叛逆期的夏,讓做姐姐做了十五年的露西有些許不适應。
雖然夏從嬰兒開始就和別人不一樣,但是一直在一根筋中帶點小別扭和出人意料細心的他,在近幾年卻漸漸變得更加……怎麽說呢,故作老成?
不像小時候那麽喜歡跟露西牽手擁抱,不像小時候會故意地跟她撒嬌,不像小時候會一直跟在她的身後,不像小時候每年她生日都會自己動手做一個造型奇葩的手工品等等。
總之就是,不像小時候了啊……
露西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的口吻向着怪阿姨的巅峰越奔越遠。
她遠遠地就看見夏在招手。
露西踮起腳向夏揮舞手臂。她拖着行李箱向夏走去,無限怨念地吐槽自己,居然覺得夏小時候那樣考拉抱樹式猛撲很懷念。
「喲!」
是夏先開口打招呼了。
「露西!好久不見啦!」
露西一瞬間覺得悲傷。無論多麽上揚的語調和嘴角都無法挽回聖誕樹下她抱着他講安徒生童話的小時候——她注意到了,夏不像小時候那樣,親昵地叫她露西姐姐。
小樹會抽枝發芽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生長。
昨天晚上的安徒生,已經不再需要姐姐幫他講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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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和露西在同一座城市。
一個在城市最南讀書,一個在城市最北上班。所以兩人并不是天天見面。
夏騎着他的「哈比」——露西送給他的,二十歲生日禮物。
他的生活裏到處都是露西的影子。牙刷、毛巾、鬧鐘、文具盒、自行車……不過都是影子。
像是安徒生童話故事裏的城堡,有現實的影子,但并不現實。
「啊啊,今天也去露西家裏蹭吃的好了!」夏笑起來,「順便把禮物給她!」
露西打開門,亂糟糟的金發被高出她許多的夏大力揉了揉——到底誰是年長的那個啊——露西還沒有來得及吐槽,便被夏頭頂的一個小東西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很驚喜地伸出手抱起夏頭頂的那只小貓。「啊露西你知道這個,我也沒專門賀啥,就是想給你……」夏低着頭喃喃着,擡起頭才發現對方早就抱着小貓走掉。
「诶露西你很喜歡的話要養它嗎?」夏關上門後朝屋裏吼着,「養它可是很麻煩的!最初幾天我來幫你吧!」
夏走進客廳,看見露西躺在地上,小貓趴在她身旁,露西擡起手輕輕地在貓的頭頂彈了一下。
陽光軟軟地趴在他們的身上。
近得觸手可及。
樹苗成長為了樹木,發現溫暖一直在身旁那麽近的地方。
安徒生拿起他的筆,為他親愛的姐姐寫下童話故事裏的美好。
那裏沒有戰争,沒有背叛,那裏的姐姐和弟弟,都會很幸福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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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歲的夏不知道的事TOP1:
十七歲的露西寫的童話,裏面的男主角總是在一根筋中帶點小別扭和出人意料的細心。
而由于某種說明不了的原因——可能夏覺得露西也會像別的女生那樣喜歡言情小說裏霸氣成熟的男人,可能夏覺得那樣的男人會把他的姐姐奪走,也可能兩者都有——青春期的夏固執地不再稱呼露西為姐姐,言行開始故作成熟——雖然根據灰語:沒啥效果。
「姐姐和弟弟怎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