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試鏡
“我自己去試鏡。”謝玉然那麽說着,對上席景煊不解的眼神,忍不住笑道:“就是我演技不好,才要自己去呢。演技不過關硬把我塞進去,只會惹人讨厭,我要是自己去試鏡過了,就算到時候有什麽沒做好的,導演也不會說其他的什麽的。”
席景煊被她這一通歪理逗得直笑,笑完了還是摸了摸他的頭發:“你想去這個劇組,哥哥當然會想辦法幫你做到的。如果有人敢在你面前說三道四,你直接跟我說就是了。”
他這樣說着,還忍不住感嘆:“我們然然還真是長大了……不像以前,能為一個冰激淩和我折騰好久。”
聞言,謝玉然鼓鼓臉,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嘲笑道:“你這口氣,跟個老父親一樣。”
話是那麽說,對席景煊這些念叨,謝玉然還是挺受用的。他翹着嘴角笑了好一會兒,才又故意問席景煊:“你不是最讨厭這些拉關系走後門的?現在怎麽又不讨厭了?“
這問題的答案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席景煊看他睜着眼睛一副等着聽好話的樣子,就覺得好笑,說道:“哪兒來的可比性?我從小養到大捧在手心裏的寶貝,拉點關系怎麽了?”
他說得理所當然,謝玉然卻更忍不住得意了。他把席景煊手裏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笑嘻嘻地往他身上一撲,直接把他整個人都撲倒在了柔軟的沙發裏。兩個人的重量讓沙發重重地陷了下去。
謝玉然抱着席景煊的大腿,擡頭看着席景煊:“那你就是我自帶的大腿啦。”
他呼吸溫熱,從席景煊大腿根部掃過,甚至還有意無意地在上面蹭了兩下,每天忙着工作,下班就回家當苦行僧的席景煊被他來這麽一下,全身都下意識地僵硬了,好一會兒才好一點,略有些無奈地推了推謝玉然:“那麽大人了,快起來。”
謝玉然把席景煊的反應看在眼裏,也不再硬賴他身上,笑眯眯地爬起來給了席景煊一個飛吻。
“哥,身體挺好的呀。”
席景煊臉頓時就黑了。
對着席景煊嘴花花的結果,就是接下來兩天內,謝玉然都不得不在家面對一個黑面閻王。雖然席景煊對外人向來嚴肅冷漠不近人情,但面對謝玉然卻少有這樣。謝玉然自知理虧,也不敢再上趕着撩老虎毛,在席景煊給他聯系了喬明達後,乖乖跟着顧以藍去了試鏡的現場。
這不是謝玉然第一次來試鏡,對其中的流程度熟悉得很,連顧以藍看他那副熟練的樣子都忍不住有些驚訝。
在外面等候的時候,顧以藍便小聲交代道:“喬導的戲,別的不說,試鏡是絕對公平的。席總提前跟喬導交代了幾句,他也會對你多關注一些,只要你的演技達到及格線,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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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在等候的人不少,顧以藍便湊在謝玉然耳朵邊說了這一段話。她說完又拍了拍謝玉然肩膀,生怕他緊張,低聲說道:“你的演技雖然不算是最好,但相對來說也是不錯的,你的優勢是把劇本讀得更透,在試鏡的過程中,要把這一點體現出來才行。”
知道顧以藍是怕他在試鏡中出差錯,謝玉然便安分地坐在那兒聽着顧以藍的念叨。她說了沒幾句就閉了嘴,休息室裏的喧鬧聲卻一點沒少。他們又坐了一會兒,休息室的門才猛一下被人打開,一個長相清秀,眉眼帶笑的男人走了進來。
謝玉然對這人有點印象。
在謝玉然經歷過的前世,《春日別》男三這個位置,最後就是落到了這個叫徐陽的男人手中。因為這個角色的人設做得相當好,徐陽也借此吸了一大波粉絲,然而他運氣卻不算太好:在徐陽事業最為紅火的時候,他不知為何被人爆出了他靠潛規則上位的醜聞,還是個男小三,徐陽的名聲一夜之間一落千丈。
對這些八卦消息關注不多,再之後的事情,謝玉然也不知道了,就連這個消息,也是因為當時鬧得太大,他無意間聽到旁邊人讨論才有了些印象。
不過,不論那時候的徐陽到底怎樣,現在的徐陽,也不過是一個剛剛入圈一兩年,有了一點名聲演了兩部還不錯的戲的新演員。
徐陽對自己的實力似乎自信得很,雖然沒說什麽,但笑容卻一直都沒有從他臉上消失過。
他回休息室後不久,另外一個進去的男人也馬上回來了。他臉色不算太好看,一看就知道試鏡結果大約并不怎麽樣。
這個人回來,就該謝玉然進去了。
謝玉然站起來,難得地有些緊張。他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推開門進去,第一眼就看到正懶洋洋地癱在椅子裏,神色莫測的喬明達。謝玉然鞠了個躬,喊:“喬導。”
雖說喬明達對自己的電影有着絕對的話語權,但參與試鏡的人卻不止他一個。謝玉然又按順序乖乖叫了人,便看到喬明達随便翻了翻自己面前的劇本,然後說道:“第三個場景,來。”
試鏡的場景總共有五個,其中,第三個雖然不是其中最出彩的,卻是謝玉然印象最深的。
這一個場景,寫的是謝玉然需要扮演的男三洛懿,生命最後的時刻。
此時的洛懿,已經疾病纏身,命無多日了。即使是這樣,即使他滿身疼痛,卻依然堅持坐在桌前,冷靜地處理着自己國家那些或大或小的事物,甚至還抽空給自己的至交好友寫了封信。
說是至交好友,其實也不算。那個人與他相識多年,卻始終處在不同的立場,他們一個是權臣唯一一個兒子,一個是皇室最出色的皇子,縱然兩人都把彼此當做唯一知己,卻不得不因為種種原因分道揚镳,到他去世為止,竟已有五年之久未曾見過面。
要演好這樣一個情感既隐忍又熱烈,身世複雜的角色,對謝玉然來說,不能不說是一種挑戰。
謝玉然深吸一口氣,原本如擂鼓一般猛烈跳動的心髒,在此刻竟變得異常平靜。他閉了閉眼,那些曾在心中模拟過無數次的場景此刻在他的腦海裏一一浮現,謝玉然沉默半晌,看向自己的旁邊,問道:“邊疆……有什麽消息?”
說完這句話,謝玉然又頓了一下,他似乎聽到了身邊奴婢的回答,坐在椅子裏竟是突然笑了起來。
一開始,還是輕聲的低笑,到後面卻越發癫狂。他笑了好久,甚至笑出眼淚,才眼波流轉,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好一個封墨!不愧是朕的大将軍!”
他說了這句話,又沉默了,怔怔地望着看了遠方許久。
過了半晌,謝玉然撐着額頭,滿臉疲憊怠倦,笛聲說到底:“去,把紙筆拿過來。”
這并非正式的拍攝,自然也不會真的有人拿紙筆給謝玉然。他只是維持着那個姿勢坐了一會兒,才做出手握毛筆寫字的模樣,扭腕龍飛鳳舞地寫了兩個字。
寫完這兩個字,他又停了下來。
這一次,他停了好久,仿佛空氣都靜止了。
謝玉然望着桌面出了好一會兒神,又擡頭一臉茫然地四處張望了許久,才苦笑着低下頭來慢慢地繼續寫了下去。
寫完了,謝玉然又怔楞了好久,才将這封信交給服飾了自己多年的老太監,緩緩開口:“之後,若是封墨來了……就把這封信交給他吧。”
他說道:“若是他沒來看我,便……燒了吧。”
謝玉然推門走了出去。
顧以藍正在外面焦急地等待,一看到他出來了,趕忙迎上來問道:“怎麽樣?”
雖然自我感覺還不錯,但對自己的演技,謝玉然心裏還是有數的。他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也不知道。”
早對此做好了心理準備的顧以藍,聞言也只嘆了口氣,便将手中的水遞了過去,安慰道:“沒事,就算不過我們也有其他劇本打底。”
謝玉然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因為謝玉然排在比較前面,他再回到休息室時,裏面還是坐了好些人。進去拿了自己的東西,和在場其他人歲半聊了幾句,謝玉然便跟着顧以藍直接下了停車場。
巧的是,雖然之前沒能在休息室看到徐陽,謝玉然卻意外在停車場聽到了徐陽的聲音。他聲音不算大,音調卻相當高,談論起今天的試鏡,一副信心滿滿的模樣,這個角色似乎已經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謝玉然對偷聽別人談話沒什麽興趣,拉着顧以藍加快腳步到了自己的車旁。剛拉開車門,就有手機鈴聲響起,接着,就是徐陽撒嬌一般略顯甜膩的聲音:“嗯?怎麽了?”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徐陽笑了兩聲,語氣中帶着些愉悅:“你這人真是……那我今天晚上來找你啊?”
安靜了一會兒,徐陽笑得更開心了。
他在那邊笑得開心,這邊無意聽到別人談話的謝玉然和顧以藍卻尴尬得很。兩人對視一眼,默默地上了車,飛快地發動車子,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