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病倒

駱濱的事, 謝玉然幾個小輩最後還是沒能知道得太多。雖然席家向來崇尚讓孩子們多面對、經歷一些事情,但這到底是他們處理不了的、事關整個席家的大事,長輩們還是沒讓他們牽扯太多,只是往席若筠所在的樂團打了個電話請假,又交代了謝玉然這幾天盡量不要出門,待在家裏。

因為現在正在籌備新專輯的事, 謝玉然又忙着寫新歌, 試圖再往專輯裏多塞幾首歌, 就算整天都只能待在家裏,他對此倒也适應良好。反倒是因為不能出門, 沒了各種各樣事情的煩擾, 謝玉然寫歌時思路反而更加順暢。

而在這段時間裏, 席景煊忙着處理因為駱濱的事公司出現的問題,席景沛則跟着席義信為了駱濱這件事而四處奔波。

雖然駱濱在之前早已與席曼雲離婚,但畢竟有席安在,他不能完全說是和席家脫離了關系,再加上他貪/污時還是席曼雲丈夫的身份, 政/敵們在對席家進行攻擊時,更是有了一個準确的方向。

為了這件事,席老爺子甚至拉下臉去找了自己的幾個老友,請他們幫忙出面發聲,席景沛去了一趟,謝玉然雖然沒跟着,但聽他回來過後的語氣, 似乎過程還算是順利。

然而,即使如此,從入了秋之後身體便一直不大硬朗的老爺子,還是因為這件事倒下了。

席老爺子病倒的時候,謝玉然正在房間裏一心譜曲。他在寫的那首告白曲,做了好幾次大改動也不見得滿意,反倒是越改越糟心,寫到後面直覺得煩躁。

就在他正暴躁得向砸東西的時候,席景煊正好推門進來,看他煩躁地從房間這頭走到房間那頭,便不覺好笑,問他:“怎麽了?這是在幹嘛呢?”

謝玉然心情不好,連帶着看向席景煊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他從鼻子裏重重地哼了一聲,沒好氣地問:“你不去忙公司的事,過來幹嘛?”

剛把公司的那些鬧劇處理得差不多了的席景煊心情正好着,聞言笑着回答:“公司那邊忙完了,就過來看看你了。”他在沙發上坐下,看謝玉然板着長臉心情極差的樣子,又問:“這是怎麽了?”

“寫不出來。”

謝玉然嘆了口氣,将他的小本子丢到席景煊膝蓋上,苦着張臉将其中一段哼給席景煊聽,完了便問:“是不是很奇怪?我也覺得很奇怪。”他抓抓頭發,又做到鋼琴邊談了一段:“可是把這個音改低一點……又沒那麽好聽,太突然了。”

是有一點。

這首曲子總體的曲風是極其浪漫的,然而在謝玉然彈出來那一段裏,高一個音,則顯得太急促尖銳,低一個音,卻又泯然衆人土裏土氣,席景煊埋着頭思考了好一會兒,上前在鋼琴鍵上按了幾個音,轉頭問謝玉然:“這樣呢?”

比剛才好一點,可是……

謝玉然皺着眉,跟着席景煊剛剛彈奏過的幾個鍵位又彈了一遍,将其中幾個音符稍一改動,眼睛一亮:“就是這個!”

他坐下來将剛剛的一小段結合整首曲子彈奏一遍,臉上也漸漸展露出笑容:“就是這樣了!”他興奮地轉頭看向席景煊:“怎麽樣?”

席景煊笑着點點頭:“很不錯。”他等謝玉然奮筆疾書,将剛才那一段譜子記錄下來後,才将他寫了譜的小本子拿過來,滿眼都是笑意:“我們一起來彈一次怎麽樣?”

這還是席景煊第一次和謝玉然彈奏他所寫的曲子。

曲子寫了那麽幾天,謝玉然早已爛熟于心,他甚至不用低頭看鋼琴鍵,就能夠知道下一步按下哪一個鍵。而席景煊雖然并不熟悉這首曲子,但對謝玉然長期以來的曲風也是記在了心中,除了剛開始因為不熟練而有了點小失誤,到了後面就能完美地與謝玉然進行配合。

出于自己的私心,在彈奏之前,謝玉然便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在彈奏時更是盡心盡力,剛一彈完,他便停止了錄音,又将剛才兩人合奏的地方播放了一邊,頓時就有些忍不住笑容。

他舔舔嘴唇,希冀地看着席景煊:“哥哥,這首歌的伴奏,你和我一起去錄好不好?”

沒等席景煊給出答複,外面就響起了鐘姨慌慌張張跑下樓來的聲音:“二少爺!老太爺他出事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留在家裏的幾個人都是一驚。

急急忙忙地将席老爺子送往醫院後不久,席義信幾個也匆忙趕來了。來時席曼雲甚至還穿着在會所的衣服,看起來風情萬種,女人味十足。她慌忙沖進來,抓着席安的手急急地問:“爺爺呢?爺爺怎麽樣?”

所幸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點,身子骨也不是很硬朗,但那麽多年都一直有按照醫囑吃藥休養,這次雖然突然倒下,但也漸漸緩了過來。

現在老爺子還在沉睡,後面接連趕來的幾個人也放下了剛才還懸着的一顆心。席義信臉色極差,一過來,便劈頭蓋臉地問席景煊:“怎麽回事?為什麽爺爺會突然出事?”

席景煊早問了鐘姨原因,此時聽到席義信的問話也只是嘆了口氣,含糊不清地回答:“爺爺……受了點刺激。”

看到席安不動聲色地将席曼雲帶到遠處去安慰了,席景煊才繼續說道:“駱濱的那個新聞……您也看了,”他低聲解釋:“爺爺也是看到了這個,一時之間氣不過,緩不過勁來,就……”

席義信一天都在關注這件事,自然知道席景煊說的是什麽。他頓時默然不語,好半天才說道:“這個……就暫時不要讓你二姑知道了。”

這一點,席景煊早在他們來之前已經告訴過留在家裏的幾個小孩兒了,他應了下來,沒多長時間就從護士那裏得到席老爺子醒過來了的消息。

席家幾人連忙進了病房,老爺子正躺在床上,神色虛弱,他微微睜開眼睛,往日清明的眼裏此刻竟然有了些許渾濁。他的眼神顫顫巍巍地從在場的幾個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席義信身上,他低聲說道:“老大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聞言,其他人紛紛退了出去,只留下席義信在房間裏與老爺子不知在交談着什麽。半個多小時後席義信慢慢走出來,步履竟然有些蹒跚,他在病房門口站着怔楞了好幾秒,才對席曼雲說道:“爸……找你。”

席曼雲進去後沒多久,便紅着眼眶走了出來,之後便一一是席一鳴、滕若萍與席景沛,最後,他将席景煊喊了進去。

席景煊進去的時候,老爺子正望着窗外出神。席景煊進來了也不敢叫他,只規規矩矩地站在床前,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席老爺子慢慢轉過頭來,擡起眼皮緩緩打量着席景煊。

“我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席老爺子首先開口,說起往事,眼中滿是懷念:“那個時候你還小小的,連笑也不會,現在就突然長成那麽大的人了。”

席景煊笑了一下,坐在床前聽席老爺子繼續說道:“我對你……一直都是很放心的,你從小都有主意,從來都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學習也好工作也好,我從來都沒替你操過心。”

雖然不知道席老爺子怎麽突然提起這個,但席景煊還是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認真聽着,時不時“嗯”一聲,他看老爺子停頓了許久,才長嘆一口氣:“可是你現在,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嗎?”

看着老爺子原本還有些渾濁的視線突然變得銳利,席景煊先是心中一緊,馬上不動聲色地問道:“我當然知道,”他甚至還平靜地沖老爺子笑了一下:“我一直都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

“可你想要的不是什麽普通的東西。”席老爺子冷哼一聲,他試圖坐起來,席景煊見狀忙在後面給他墊了個枕頭,扶着他緩緩坐起,靠在上面,他望向席景煊的視線中有着極明顯的不滿:“然然雖然不是我們家親生的孩子,可他的父母對你爸媽,對我們整個席家都有恩!你這樣做,監守自盜,又怎麽對得起他父母對我們的信任?!”

席景煊頓時噎住了。

愛上自己親手帶大的小孩,這是他永遠過不去的坎,他沉默半晌,低下頭,無奈又堅定地說道:“爺爺,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心怎麽想,卻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

聞言,席老爺子卻沒什麽太過激動的反應。他又緩緩望向窗外,半晌,才說道:“我也沒幾天活頭了,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麽想怎麽做……我是管不了的。”他深深地吸氣,又重重地吐出來,似乎這樣才能将積悶在胸口的那口郁氣散掉。

“你二姑當初将駱濱帶到我面前來時,我曾經也反對過,可惜我倔不過她,也只能由着她去了。”老爺子說道:“現在,你說你愛上然然,我也并不贊同,可惜我時日不長,也沒你們這些年輕人的精力……”

他緩緩道:“我只希望,不管最後你們是個什麽結果,你都要問心無愧才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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