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治療
即使明白謝玉然的堅持和追求, 但此時此刻,他提出的這個要求,卻還是讓席景煊又是無奈又是頭疼。他眉頭緊皺,盯着謝玉然的眼鏡,問他:“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不等謝玉然做出任何回答,席景煊就立馬神色嚴肅地自己給出了回答:“然然, 你這是對自己身體健康極不負責的表現!”他深吸一口氣, 努力壓下心中的憤怒, 謝玉然還是頭一次見他那麽怒火滔天的模樣,一時間竟然有些傻了。
“你現在不是普通的病, 是耳聾!演唱會會對耳朵産生多大的負擔, 你應該會比我更清楚!”
席景煊連珠炮彈一般說完了一長串話, 說完了才意識到此時的謝玉然大概連自己所說的一個字都聽不清。他有些頹然地垂下肩膀,想要再說些什麽,想把剛才那一段話打到手機上讓謝玉然看看,卻不知怎麽的什麽事都做不出來了。
他的手突然被謝玉然緊緊地捏住了。
謝玉然的手有些涼,比席景煊的小上一些, 中指處因為常年握筆有着一個不大不小的硬塊,他緊握着席景煊的手,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讓他說話一時間也有些困難,但他還是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沒關系的,我能夠承受後果。”
他偏偏頭,沖席景煊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我都要離開了……總要跟我的粉絲們說一下, 我還欠他們一場演唱會,我也有一件一直想要完成的事情,必須在演唱會上面做才行。”
席景煊瞪着謝玉然的眼睛,半天,還是敗下陣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寫與人的堅持與追求,所以在這個時候,反而更加拒絕不了,也不能拒絕。
最後,他還是無奈地同意了謝玉然的請求。只是,他同意之前,還是有着自己的要求:“我一會兒和醫生商量一下,找一個合适一點的時間給你辦演唱會……”他嘆氣,頓了頓:“耳返我也會讓人來專門給你重新定制一個,但是演唱會的一切,包括規模伴奏等,都要由我來決定,你不插手,好好養病,行嗎?”
在謝玉然點頭答應後,席景煊又接着說道:“演唱會過後,我希望你能從此退出一切娛樂圈內的活動。你需要靜養,在徹底好之前,不再涉足圈內的任何事。”
席景煊向來說到做到,在答應了謝玉然會給他舉辦一場告別演唱會後,他便馬上聯系了顧以藍,把一系列的事情交代了下去。因為他自己對音樂并不很懂,在伴奏這一塊還特地聯系了季竹和席若筠來幫忙。
兩人聽到謝玉然的情況後紛紛趕到醫院來探望,向謝玉然打着包票一定能将這件事情辦好,而好友的出現也确實讓謝玉然的情緒好了不少,不再像剛得知耳聾那時那般低沉,在和席景煊聊天時也會時不時露出笑容。
病後第三天,席景煊從一陣兵荒馬亂裏脫離了出來。謝玉然的病來得突然,各種各樣的瑣事也讓他忙得停不下來。在謝玉然的堅持下,席景煊還是在他今天的治療開始之前,就通知顧以藍帶了常合作的那家媒體的記者來,讓謝玉然自己向大衆宣布這個決定。
按照席景煊的意思,這件事本該由公司代勞,然而謝玉然無論如何都要自己來。“不管怎麽樣,這麽重要的決定,都應該我自己來宣布。”謝玉然态度堅決:“不論是開告別演唱會,還是離開娛樂圈,這都是我自己決定的,我自己将這件事告訴所有人也是理所當然的。”
顧以藍帶着記者到來時,謝玉然的治療還沒好。席景煊在房間裏陪着他,顧以藍和記者則坐在了謝玉然的病房內等待。
每次的治療都會讓謝玉然精疲力盡,等他從治療室裏出來時,他已經是臉色蒼白,甚至連走路時腳都有些發軟了。他跟在席景煊後面,慢慢踱着步進了病房,一開門就看到坐在裏面的顧以藍和扛着攝影機的媒體,他笑了一下,和顧以藍打了個招呼:“以藍姐。”
準備了一會兒,這次采訪就開始了。說是采訪其實也不太對,因為謝玉然聽不清話,幾乎全程都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
謝玉然身上還穿着醫院的病號服,藍白色的條紋服裝顯得他的臉色更加難看,謝玉然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沖着攝像頭和大家打了個招呼:“大家下午好。”
這是他自上次的訪談後,第一次出現在媒體大衆面前,雖然并沒有幾天的時間,但對于謝玉然的粉絲來說,卻度日如年。
謝玉然在節目上異常的表現讓他的粉絲擔心不已,在他進入醫院後也立馬有了相關的工作人員發了微博并被粉絲們找到,雖然他及時轉院以至于不被媒體粉絲打擾,但這條消息的流出還是讓謝玉然的粉絲們焦心不已。再加上之後撞見謝玉然與席景煊在電視臺對話,并将當時的視頻上傳後,更是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而現在,他出現了。
他再次出現在了人群面前,并宣布了自己已經患有突發性耳聾,決定舉辦告別演唱會,并暫時退出娛樂圈養病的消息。
最後,謝玉然在視頻中說道:“這場演唱會,大概很難給大家一個很好的交代了。”他說完笑了笑:“但是我們會盡力做到最好,也謝謝這幾年來所有人對我的支持,如果病情能夠好轉,我一定會再次回來,繼續我的音樂生涯的。”
這個視頻,無疑在謝玉然的粉絲中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得知這是告別演唱會後,粉絲們都紛紛陷入了瘋狂,而在這時候趁機攪亂渾水的黑子則被粉絲和路人一通臭罵,最後竟也漸漸陷入了平靜。
網絡上的那些紛紛擾擾,謝玉然統統不知情。他這段時間過得極為養生,每天定期去做治療,治療過後就在房間內安靜地看着那些他以前一直想看卻又沒時間看的書,晚上十一點不到便被催着早早入睡。偶爾會看看一些搞笑視頻,雖然聽不見聲音,但光是看着字幕腦補聲音,就足以讓他哈哈大笑。
然而,注射治療的效果,并不是很明顯。
意識到這一點時,謝玉然的注射治療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星期,在再一次完成了聽力測試發現療效不盡人意時,醫生最終提出要改變治療方案。這個醫生是這方面絕對的專家,不論是謝玉然還是席景煊都對他保佑十足的信任,很快同意了醫生的說法。
鼓室注射沒有像是之前那般頻繁,在鼓膜進行三天一次的注射,與往常相同的是,在進行治療時,席景煊始終在他身邊陪着他。
第二次進行鼓室注射是在下午,那時候夏日已經在不知不覺間來臨,席景煊帶着謝玉然在走廊上走着,緊緊握着他的手,笑着用手機告訴他:“現在已經是夏天了,我都能聽到外面知了叫喚的聲音。”
從謝玉然聽不見起,席景煊似乎就成了他的耳朵。他将所有的工作都推給了夏奕星,全心全意陪着他在醫院休養治療,他代替謝玉然與外界進行着所有的語言交流,并每天告訴他外面出現了什麽新的聲音,有時還會和謝玉然一同彈奏他最喜歡的那首《胡桃夾子》,鋼琴的震動讓謝玉然偶爾也能短暫地聽到琴聲,那樣歡樂又空靈的聲音,對謝玉然來說,無疑是天籁之音。
治療時,席景煊如同往常一樣陪在他的身邊,醫生則站在另一旁進行着注射治療。這一針還沒打完,謝玉然就聽到了席景煊所說的知了扯着嗓子胡亂大叫的聲音,這樣的叫聲在往日裏被他定義為噪音,可現在,在謝玉然的耳中,卻如歌聲一般美妙。
謝玉然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他躺在躺椅上,握着席景煊的手,一時間又哭又笑:“哥哥!我聽到了!”他不斷抽泣着,卻忍不住咧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眼睜睜直直地盯着席景煊,看見他震了一下,也随着自己笑起來,又不住歡呼:“我聽到了!我聽到你說的知了的叫聲了!”
席景煊用力握住他的手,覺得心中酸酸澀澀,胸膛中憋悶得不行。他感覺透不過氣來,就像一條魚被人倒扣在碗裏。
最後,席景煊在謝玉然結束治療後狠狠地抱住了他,他的眼淚順着謝玉然的脖子流進他的衣服,涼涼的。
他哭了。
這次治療的成功,無疑給了謝玉然和席景煊極大的鼓舞。雖然持續的時間并不長,但兩人開始對接下來的治療充滿信心。
在他們治療的時候,謝玉然的演唱會也在有條不紊地準備着,明白這是自己好友的願望,不論是季竹還是席若筠都拼了命地想要辦好這場演唱會,顧以藍和他的粉絲也是如此。就連早早地去了後援會的袁子晉,也在組織着粉絲們每天為謝玉然加油。
這些消息都是席景煊告訴他的。他每天都會準時将粉絲們的消息告訴他,明顯的療效與粉絲們的支持,讓謝玉然的精神好許多。
就這樣,演唱會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應該在晚上了,坐了一天去打球了,大家晚上見w<!
回來才發現有的地方忘記标注了,文中“他感覺……被倒扣在碗裏”一段來自《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一書,關于耳聾治療的內容參考了知乎“一米九三”在“得突發性耳聾是怎樣的一種體驗”下的回答,以及向基友詢問的內容。如果有不妥當之處請指出,會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