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冬烏

炎夷部落的人原非仔細觀察過, 其實也不用仔細觀察,單從平常就可以看出, 以力量為尊, 雄性戰士或多或少都有些好戰, 愛面子,所以,恐怕不會讓一個雌性外出打獵吧,雖然他除外, 在炎夷部落的這段時間沒見過哪個雌性打過獵。

原非試着開口,聲音淡然:“你, 你家的雄性知道嗎?”這是一個結過契的雌性, 盡管他額角的圖騰很淡,但看着應該有些年紀了,這個年紀的不可能沒有結契的雄性。

原非話一出口,冬烏不說話,好一會, 他才擡起頭, 幹裂的嘴唇上下動了動,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一切:“他,有了新的雌性……我怕我挨不過這個冬天。”他說着抓緊手中的武器, 是一根削尖的長矛,但削的并不是很尖銳, 凹凸不平, 用來打獵刺戳獵物可能無法戳刺進獵物的皮囊。

原非記得好像炎夷部落的族長說過, 部落裏雌性少,所以才會到河刺刺部落掠奪雌性,來繁衍生育,這一個雄性可以要兩個雌性?……真奢侈,不過想想,岐當初想要的還是四個,又覺得沒什麽了。

“抱歉,你也看到了,我一般都是一個人去狩獵,叢林裏的環境我不太熟悉,帶你,我可能負責不了你的生命安全。”說着原非又怕他聽不懂,解釋道:“就是,我保證不了你的安全。”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原非不想去過多的插手麻煩事。

“沒事,我可以自己保護自己!”冬烏立馬着急的開口,一把抓住原非的手腕,又反應過來自己太過于冒犯,迅速的松開了手,眼眶有些泛紅:“我想活下去,求求你。”

他太瘦了,在抓住原非的一剎那,像是冰冷的手铐一樣,又冷又硬。

半響,原非道:“好,我帶你,但你要聽我的指揮。”

***

炎夷部落的雄性戰士們早已經結隊出發到叢林深處去進行狩獵了,岐大多數都是跟着原非一起去,但在冬季來臨之際,他也必須為了部落結隊出發去狩獵。

部落外圍放哨的人看到原非也不奇怪,最近這幾天基本都是原非一個人出去,都能帶回來一些獵物,算得上很厲害了,比起雄性戰士狩獵也絲毫不遜色,但今天,看到原非身後還帶了個瘦瘦弱弱的雌性,有些不放心的提醒了幾句。

“是我自己要去的,被獵物吃了是我自己的事。”原非還沒開口說什麽,冬烏搶着開口了。

他一開口,放哨的人認出了他,不知道想到什麽,倒是沒在說什麽。

叢林裏的溫度冷的更是刺骨,在其間穿梭,即使微暖的太陽已經升起了,但樹葉草叢中的水珠還沒有蒸發,上身幾乎都打濕了。

冬烏有些笨手笨腳的跟着原非,按理說就算是一個雌性,長年生活在危險的環境中也不會嬌貴到哪裏去,原非覺得大部分應該是心裏因素。

乃大最近開始犯懶,聲音懶洋洋的:“哎,原非,你現在就像是老母雞帶着一個剛破殼還不會走路的小雞,帶着他,今天還打不打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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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獵,你以為我出來是游山玩水,不管怎麽說,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正正總不會是……”負

“碰!”

原非停下轉頭,身後的冬烏以一個兩腳朝天的姿勢摔倒。

原非:“……”

乃大:“……”

冬烏立馬站了起來,他剛剛腳下打滑,踩到一個長滿青苔的石塊才摔倒的,對上原非冷冽的瞳孔,一激靈站了起來,在原非擰起的眉梢中,他握住手中的長矛:“下……次不會了。”他帶出來的長矛原非和部落放哨的人換了一根,這根打磨光滑,削的極其尖銳。

“你不用心急,雖然可能你沒到叢林深處打獵過,但你在部落裏生活了這麽長的時間,總歸應該比我熟悉。”原非斟酌着開口:“還沒有看到獵物,你就這麽驚慌失措,看到獵物之後,你怎麽辦?”

冬烏抿了抿嘴,點點頭。

兩人最後到達了狩獵的地方,原非不準備再往深處走,就在附近探查,找了隐秘的地方隐藏住自己,而冬烏則躲在原非斜上方的位置。

天冷了,落單的獵物少,但并不是沒有,總有獵物會出來獵食,特別是食草獵物總會趁着冬季來臨之際,把帶有綠意鮮嫩的草葉填滿肚子。

周圍的草葉這處的最鮮嫩,而且完全沒有被啃食過的痕跡。

等了好一會,有一只從土洞裏鑽出的小耳獸踏入了原非看入的地盤,原非輕輕的朝斜上方的冬烏比了個移動的姿勢,讓他挪到對面去。

這邊的冬烏收到了原非的信號,盯着草叢中的小耳獸眼眸興奮小心翼翼的挪一步再挪一步。

原非從背簍裏拿箭拉弓,眼眸變的鋒利,反手抓住竹弓,指尖繃緊的瞬間——停住。

“嘶嘶嘶”

草叢中游走滑動的軌道,原非視線下移,一條花蟒靠近毫不知情的小耳獸。

兩只獵物,這次賺了,原非這麽想,但,對面的冬烏已經跳了出來,拿着長矛要攻擊小耳獸。

一時,兩頭獵物,一個雌性,三目相對。

原非:“………!!!”他跳出來幹什麽。

乃大:“大概把小耳獸叉了喂到即将冬眠的花蟒嘴裏,順便把自己也喂進去。”

空氣沉寂了一秒,原非“嗒”的快速把骨刀抽了出來,他扒開草叢沖了出去,同時在看到他出來的瞬間,沒有任何狩獵經驗的冬烏竟然沒跑,而是“咚”的倒在了地上。

花蟒:“?”

小耳獸:“?”

原非:“……”

這麽做的結果就是花蟒被地上的烏冬吸引了注意,當原非用骨刀砍下它的頭時,它大概還在考慮冬烏的味道怎麽樣吧。

原非拎着帶血的骨刀,神情淩厲嚴肅:“你幹什麽。”

冬烏從地上爬起,擦了擦被花蟒的血液濺到的血污,他看着花蟒長長粗壯的身體,眼睛泛着饑餓的目光:“我裝死吸引它的注意,你就可以獵殺它了。”

“……”原非深吸了口氣:“我要趕不及,它一口把你吞進肚子,你希望我刨開它的肚子把你挖出來嗎?你還要不要命了。”最後幾個字原非語氣拔高帶着冷漠。

冬烏低下頭去:“沒有食物,我肯定熬不過去這個冬天。”

原非用腳踢了踢花蟒:“這應該是我見過最蠢的獵物。”

兩人随後開始處理地上的花蟒,花蟒有很長的一條,兩個人一個扛頭一個扛尾把它扛了起來,回去的路上,原非又砍了一枝帶着好多葉子的樹枝。

冬烏有些好奇問拿去幹什麽。

“這種樹可以把葉子都摘下來,用鹽果磨成的粗鹽腌好,配着其它的食物可以一起吃,可以放很久。”

冬烏從來沒聽說過還可以這樣,但他打算試一試,于是也弄了一根葉子多一點的樹枝,不過他身板過于瘦弱,只能拿着拖在地上走,等到部落的時候,樹枝上的葉子都快禿嚕光了。

但烏冬還來不及可惜,因為原非他倆到部落的時候,剛好和部落裏出去圍獵的雄性戰士們碰上了。

為首的岐看原非身上沾着的血污,頭發上還帶着剛從樹林裏鑽出來的樹葉,他走過去,大手把原非肩膀上的花蟒接過:“我幫你扛回去。”

原非退一步躲開:“不用,這條花蟒是和冬烏一起獵到的,我們平分。”

“冬烏!你在這裏做什麽!”

圍獵的雄性戰士中其中一個人走了出來,他走到冬烏的面前,用不可思議的語氣:“你,你去打獵了?”

冬烏抿嘴低着頭不說話。

“回去!”一個有雄性的雌性跑去狩獵,這讓這位雄性臉上無光了,他說着就去扯冬烏。

“麻煩讓一讓。”手臂被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捏住。

原非擡起黑色眼珠對視上去:“我要切割獵物,麻煩站遠些。”他說完松開了手,從兩人之間走過。

那個雄性不動,他生氣的瞪了一眼冬烏,對帶着父神使者帽子的原非雖然沒說什麽,但眼神惡狠狠的。

原非用透亮的手指丈量了一下花蟒的長度,大致估算了一下在什麽部位切割最合适,手腕骨靈活的轉動了一圈,随即蹲下身去,活動過的手腕高高一擡,在一群雄性戰士都有些害怕驚蟄的氣勢中,面無表情,骨刀揮下。

“呲”

花蟒噴出的一股血全都噴到冬烏的雄性身上。

原非挑眉,難得勾起了嘴角,露出了臉頰上的梨渦,漫不經心:“啧,讓你站遠些。”

梨渦晃花了岐的眼,他悶不吭聲,走過去,一把冬烏的雄性推開,差點把人推到地上:“你擋到光了。”

冬烏的雄性:“??”太陽都落了,哪來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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