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會揚州

揚州比他記憶中更繁華了,絲毫看不出她經過戰火的洗禮,依舊是滿城風月。

因為關飛渡的關系,附近的守兵都調到揚州來了,大夥只好喬裝改扮,在城外五十裏的白雲觀彙合。

此次出動的除了蘇無咎、唐渡阡、宮北路那些關飛渡的老朋友之外,還有關飛渡的部下五丁手劉和、花生豆花逢春兩個就近的堂主,楊虹、唐北兩個少年英豪,還有‘影子門’的門主月中飛宋玉山、排教的一聲雷雷洪等20多個武林人士,還有不少人正趕過來。這次天下武林可謂精銳盡出了。

花逢春率先開口,他長的有點滑稽,矮短身材,兩道八字眉分的開開的,但大家都知道,這個不起眼的‘花生豆’曾是李闖王的得力戰将,重創過清軍兩對鐵甲軍,那是有智有勇的好手。他先四面作個揖,才道:“各位英雄仗義相救,我代我家舵主謝過了。”

唐渡阡道:“花堂主不必客氣,總舵主是對天下都有好處的人,天下人當然盡力相抱,請花堂主介紹一下現在的情形如何?”本來在場最年長的人是宋玉山,他是三十年前就上了武林榜的高手,曾在當年圍攻柳傲松一役中幫了大忙的人,和蘇無咎唐渡阡是忘年之交。該由他發號施令的,不然就是武功最好的蘇無咎,可是宋玉山為人老實,蘇無咎不善策劃,唐渡阡了解兩個朋友,所以就直接站出來說話了。

花逢春苦笑了下,道:“我們已經折損了30幾個兄弟,連總舵主現在到底在不在揚州都沒打探到。”

唐渡阡問道:“揚州現在兵力如何?”

花逢春臉色更暗,道:“不下20萬!”

大家聽的倒吸一口冷氣,任他武功蓋世。最多可敵百人,20萬一人一口吐沫也淹死他們了。

唐北突然插言,道:“花堂主,揚州地方不大,20萬兵駐紮何處?”

花逢春道:“在鹽城,鹽城背靠運河,東連泰州,進退得宜,這樣的布置,多十倍的兵力也能擋上幾個月了,帶兵的揚州将軍薩木多羅實在是個打仗的好手!”

唐北道:“20萬大軍供給所費不賃,當官的一向虛報兵丁數目領饷,這樣迅速召集實數20萬的部隊裝備齊全嗎?”

白雲觀的主持太玄接口,法號很氣派,其實他是個30幾歲的年輕人,他道:“揚州是最富庶的地方,這次府尹吳士道可是花了大血本的。”

唐北道:“軍需戰馬這些應該不是一時三刻可以湊齊的東西。”

太玄道:“唐少俠有所不知,南七省商會孫會長就駐紮揚州,他就是靠軍需起家的,別說20萬軍的裝備,就是百八十萬,也難不到陸上龍王啊。”

唐北默然,一會道:“普通士兵可敵不過武功高強的好漢,我們可以來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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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逢春道:“只是在20萬軍中不被發覺談何容易,鹽城靠河,河對岸的山上都站滿了兵士,離10裏就被發覺了,混到軍隊的弟兄也沒一個活着回來,薩木多羅早起戒心了。”

楊虹在一旁道:“鹽城緊靠運河,在下知道一條小路穿過山洞,我們連夜穿山,讓那些士兵在我們頭頂上戒備去吧。”

唐北道:“關伯伯不知困于何處,我們如果一次未成功,打草驚蛇更是麻煩,不如分成幾路,盡快收尋。他20萬兵不是有很多臨時征集的嗎?我們不如也當一回兵……”

一旁他的伯父唐渡阡道:“怕是沒有那麽多時間?”

唐北道:“不是真的當兵,是抓幾個人問問口號,混進去!但是要讓他不知不覺才好。觀主!您知不知道這些兵痞子和什麽人相熟?”

太玄道:“最熟的就是地面上的混混了,自打杜四爺當了揚州的頭,就讓手底下人和衙門裏的,兵營裏的一起混。聽說揚州城破以後最開始賺的錢都是士兵的,都是杜四爺想辦法讓他們吐的,要不怎麽剛打完仗,別的地方都還窮的底掉,打的最狠的揚州能富成這樣?”

唐北道:“杜四爺的大名我早聽過了,聽說揚州可保無恙,是他花一千萬兩銀子買下來的,錢還罷了,這般膽色氣度當真讓人心折!”

楊虹道:“那不是杜四幹的,是他手下的兄弟梅花老酒梅九爺所為。杜四不過沾了做老大的光罷了。”杜四有意無意總找他家別扭,打完仗後楊家就中落了,被迫遷走,楊虹從心裏不喜歡杜四。

唐北道:“我覺得我們大夥不是關鍵,如果有辦法引得杜四爺相助,那成功的機會就大了很多。觀主、楊兄弟,你們久居揚州,可知道什麽能打動杜四爺嗎?”

他年紀雖輕,但是思路缜密,衆人早不覺聽了他的話。

楊虹道:“杜四看起來什麽都喜歡,還真不好說他最看中什麽。”

太玄道:“但四爺什麽都有啊,不如就對他曉以大義吧。”

楊虹冷笑:“為錢可以和官府稱兄道弟,為了個美女玲珑玉挑了南京三個幫派,為了有人罵他句‘黃皮猴子’把人腿折斷。這樣的人懂什麽大義。他其實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流氓混混!”

太玄不悅的看着他:“楊少俠,你這些話要是敢站在揚州城裏說我佩服你!”

唐北道:“不管怎樣,我們現在十分需要他的幫助,我們可以依足江湖規矩,大大給他個面子,看看他有什麽條件,為了關伯伯,能答應的全答應。”

楊虹道:“可他不是江湖人士,又認識官府,萬一他把我們出賣了豈不是後悔莫及?”

唐北道:“不怕,我們有這麽多有分量的江湖前輩拜訪他一個後輩,他怎麽也得給些面子,給他這麽大面子同時風聲也傳出去了。我們隆重找他求救,他不救也罷了,要是還把我們送給官府,他辛辛苦苦經營這麽多年的名聲就完了。到時候刺殺他的人怕比刺殺吳三桂的還多。”

大家将心比心,果然誰也不敢做這樣的事,于是正式準備了些禮物,一張拜帖上順序寫了宋玉山、蘇無咎、唐渡阡、宮北路等人的名字,趁天色還早,又去揚州最有名的魁元樓去訂一桌酒席。

魁元樓依水而建,半個樓身已經建在湖中了,一樓大堂正中留着一大片湖水,設計極其巧妙,那水是流動的,卻看不到入口出口,包間酒桌皆在臨水修建的小亭子裏,曲曲折折都是回廊小橋,大堂的桌子臨窗面水,風景也是不錯,蘇無咎一行人坐在桌子旁叫了點冷盤點心吃着等他們定的酒席。

魁元樓的點心小巧精致,宮北路是北方人,夾起一個豆腐皮小包子,看也不看就咬,結果一口熱湯激射而出,全噴到他臉上了,他驚道:“這點心有鬼!”

旁邊臨桌一個20歲上下的少年‘嘻’的笑了起來,楊虹在一旁不悅道:“有什麽好笑?”

少年生的十分漂亮,他道:“嘻嘻,對不住,至于有什麽好笑嗎?我可也說不上來啦!”他嘴裏道歉,可眼裏還滿是笑意。

楊虹就要發作,蘇無咎伸手把他攔下來,臨別時楊劍聲寫信把兒子托他管教,楊虹見姑父阻止,也就坐回去了。但心裏不忿,擡手叫了小二過來。

店小二以為他要點菜,楊虹道:“你這是什麽點心?少爺小時候也在揚州呆過,又不是湯包,幹嘛灌湯,你上錯了,快給少爺換換。”

店小二道:“這是本店特色點心-玉燕歸巢,好燕窩不都是長在海上的嗎?一般的湯包是直接灌的湯,這是包的時候包進一塊高湯熬的凍子,所以才能包在豆腐皮裏啊。那火候掌握可是難了,幾位看看,這多象個燕子!”

楊虹道:“這是什麽狗屁解釋……”

開始笑他的少年突然道:“可不能這麽說,這點心可是杜四爺身邊的玉姑娘所創,杜四爺親自起的名字。幾位爺來揚州找大酒樓主廚挨個問問,哪個不服玉姑娘的手藝?”

楊虹失了面子,道:“名字裏帶着鄉下氣。”

少年道:“這位少爺,你該多喝點水。”

楊虹道:“什麽?”

少年道:“加上水,你這土包子也變湯包子,自家人,那湯包子以後不就不噴你了!”

旁邊食客都笑起來,楊虹大怒,劈手一個醬油碟子打過去,少年手向下一引,在順勢往懷裏一帶,油碟子被他穩穩接住了,道:“土包子吐的水,果然顏色不同。”

蘇無咎他們都吃了一驚,楊虹雖然年少氣傲,但他出身名門,功夫是很紮實的,要不也不會這麽有名。這少年小小年紀,竟若無其事接下這招,手法純熟,完全借着楊虹的發力,那是深刻了解‘力’的精髓才能做到,這不是武功範疇,而是悟性的範疇了,蘇無咎也是最近幾年才對‘力’有這般感悟的,揚州哪來這樣的英雄?

他攔住要跳起來的楊虹,道:“別生事,我們還是早點去會杜四爺吧!”

少年一亮眼,道:“你們找杜四爺何事?”

楊虹道:“我們找杜四關你屁事!”

少年臉色一沉,道:“你小心,以後杜四後面記得跟個爺字。四爺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嗎?”

唐渡阡突然想到,在揚州,這樣好身手,然後道:“我這個侄子莽撞了,不知少俠可否就是四爺?”

楊虹道:“唐叔叔,他不是!杜四外號‘杜黃皮’,長着焦黃的一張臉皮,最好認不過。”

話音剛落,臉上吃了一記耳光,那少年道:“不長記性,記着叫四爺!”

這下突如其來,楊虹未能防備,跳起來沖上去。兩人堪堪打個平手,蘇無咎越看越佩服,那少年武功沒有套路,卻顯然深得‘力’的本質,他巧妙的露出身體破綻引的楊虹發招,打破楊虹身體平衡,這樣失去平衡,任何招數都有了破綻,教他的師傅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那少年邊打邊對店小二道:“這幾個人路數不對,叫林捕頭來拿人!”

大家一聽全變了臉色,如果驚動官府,那一切都完蛋了,看小二答應一聲就要去,蘇無咎手裏一把筷子撒出去,那幾個要走的都趴在地上了,同時宋玉山的手也按在那少年的後心上,宋玉山號稱月中飛,輕身功夫在場不做第二人想,這樣級數的高手不是少年能抵擋的了,他以點了少年幾處穴道,問:“你是誰?”

少年受制,卻一點也不驚慌,傲氣的道:“小爺的名字你們大概也聽過,我是四爺的兄弟梅九,你們想拜見我老大,看來沒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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