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容蝶的睫毛天生的根根烏黑細長, 被造型師精心夾卷後更顯得彎曲迷人,在有光的環境自上而下看的時候,會?在眼梢處形成一?圈漂亮的陰影。

聽聞她這樣詢問, 司懷衍笑?了笑?, 一?雙眼眸像是無垠的黢黑深海, 他的語氣平常且熟稔自得,可如果聽到深處還?是會?覺得夾帶那麽一?絲絲的壞意:“剛才容小姐也說了, 你我是朋友關系, 既然是朋友, 那我幫你這個忙, 再正常不過吧?”

容蝶差點被他的話術給套了去:“......”有些啞口無言,緊接着焦急地申辯, “可是這樣, 會?造成困擾的。”

周圍太多有心之人了, 而他的舉動,如此大張旗鼓的偏袒, 會?造成很多無法?預知的後果, 況且他剛才分明說的是‘我的人’, 這下就更說不清了。

容蝶皮下的血液有些沸騰,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膽大包天的經歷, 此生頭一?遭。

沒想到司懷衍卻完全不以為意, 而是反問道:“你怕麽?”

容蝶:“……”一?陣啞澀。

很奇怪, 有他在, 容蝶的內心不覺得害怕, 反而是充滿底氣。

幾秒鐘的靜默後, “不怕。”容蝶實話實說。

“那不就得了。”司懷衍笑?,“喝水吧, 剛才就注意到你唇有些幹。”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容蝶也只能硬着頭皮無言依允。

匆匆趕來的林太太還?沒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走近一?看才發覺不對勁,急忙看向丈夫,林先生對此也表示很懵,他剛才一?直在和友人寒暄,并不知道這邊的事情。

北茜趕緊跑到他們二?人身邊,簡述了剛才發生了什麽。

“不得了...”林太太後知後覺,“小容這是遇到頂天的貴人了。”

——貴人。

此時此刻的容蝶在旁人眼中确實搖身一?變了身份,成了期望多多接觸‘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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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點的看着容蝶喝完那杯水,直到她原本?有些焦渴的唇瓣重新變得紅潤司懷衍才滿意。

接着他就從會?場內離開了,期間沒知會?任何人,一?如來時的強勢與霸氣。

場內的議論聲幾乎止不住。

等到酒店的管理人追過去尋他時,已經來不及,管理人被随後到的左周攔在門外。

左周本?來有其他任務,這會?兒匆匆過來是為負責容蝶後續的照顧和安排。

司懷衍剛才的所作所為,無疑是在同場內所有人表态,容蝶是他們惹不起的。

雖然容蝶本?人知道他是在幫助她掩飾,可是這樣的做法?無疑是給她套上了枷鎖,現在她的一?舉一?動都是焦點所在。

本?來只是想來幫林太太一?個忙,可是沒想到卻被惹不起的人物大張旗鼓的從頭到腳包裝了一?遍,容蝶的疲勞阈值已經達到了臨界點。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場內就有人頻頻來和她碰杯。不出意外的話,這些人這樣做無非是為了能通過她巴結上全京城炙手可熱的一?號人物,也就是司懷衍。

司家百年?的基業,向來在各個領域都是龍頭老?大,如今新上任的家主,難免新官上任三把火。

要是這個時候能巴結上他....日後定能有太平日子過。

而容蝶,似乎就成了眼前?的第一?塊敲門磚,還?是個如此漂亮精致的美人兒。

剛才那些說難聽露骨閑話的,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得罪錯了人,臉上青白一?陣,準備趕緊去賠個不是。

眼前?衆多酒杯換盞,那些堆笑?的人臉,容蝶深知自己?已經是羊入狼窩,難以逃脫。

也是在這一?刻,容蝶忽然能明白,在很多年?以前?,有一?個人和她此刻面臨的,或許是同一?種境地。

不過當時那個人拒絕了,可最終結局慘烈,而今輪到容蝶——

她似乎能懂他了,懂得什麽叫身不由己?。

眼下林太太帶不帶侄女前?來已經無人在意,容蝶是不是假扮的誰也沒人敢考究,目前?最炙手可熱的話題,莫過于司懷衍突然多了個女人。

并且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必須要順從他心意親眼盯着她喝完一?杯水的程度,二?人之間的關系想見?一?斑。

容蝶忘記了那夜最後她是怎麽從酒店裏?出來的,只記得從頭到尾喝了很多酒,來者不拒,一?出酒店的門她僞裝的冷靜就都悉數卸去。

左周和林家太太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容蝶最後上了左周的車,坐上車後太累了,蜷縮着竟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柔軟的不真實的天鵝絨床墊裏?,天花板上挂着的是從未見?過的吊燈,窗簾繁密而精瑣。

是在做夢嗎。

容蝶想。

她閉上眼睛又睜開,可畫面并沒有改變。

“醒了?”

身旁忽然傳來聲響,她驚坐起,只見?男人雍容自得地坐在旁邊的椅子裏?,眉眼具溫沉。

是司懷衍。

窗簾沒有拉開,屋內靜悄悄的昏沉,整體的色調偏暖,和眼前?人一?貫彰顯的冷硬風格有些不匹配,倒像是為了誰而特意改良了似的。

容蝶不禁想起其實她很喜歡暖色,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只是後來長大才漸漸變得随性,只要物品便宜貼身,用的舒服,不容易髒,她就都接受。

可這些都不是重點,容蝶忽然反應過來,腦海中閃過完蛋二?字——

今天是周一?,有不能躲的思政課,并且她為什麽會?睡在司懷衍的卧室裏???

容蝶滿腹心急:“我.....”她一?開口,覺得自己?的嗓子疼的厲害。

這時,司懷衍合上看了大半的英文原版書,将她即将要說出口的疑惑解答。

“左周做事不經考慮,我已經批評過他了。”

容蝶:“……”

“他不知道容小姐家住哪兒,而你又睡着了,貿然叫醒也不太好,于是就自作主張将你送到了我這兒。”他的措辭格外合乎人情,挑不出半點瑕疵,且語氣柔和斯緩。

“想必,容小姐不會?介意吧。”

容蝶忽然回?憶起昨晚,她确實是稀裏?糊塗上了左周的車,因為太多人盯着了,她又不能直接上林太太的車。

此刻,看着自己?被換下的衣服,身上正穿着柔軟舒适的睡衣,昨天那身華麗麗的洋裙已經不知所蹤,容蝶想趕緊下床時又一?次感覺窒息:“.....”

恰好這時家裏?的阿姨敲門進?來,灰白頭發的嬸婦梳着發髻,穿着極為莊重的黑白制服,一?舉一?動都看得出來是經過相當周到的訓練。

“家主,請問早餐是準備中式還?是美式?”她立在門邊恭敬地問道。

“中式吧。”司懷衍說。

語畢,阿姨很懂人心地出去。

“放心,昨晚是周姨照顧的你。從下車開始。”應該是看出來容蝶的窘迫,他回?答得游刃有餘。

容蝶半天憋出句:“謝謝......”

司懷衍無聲勾起唇沿。

容蝶因為宿醉酒醒,此刻狀态很糟糕,有些不願意将這種狀态暴露在司懷衍面前?,想下床去。

司懷衍望見?她躲閃的動作,郁着嗓音道:“下次不要逞能,喝酒這種事情直接拒絕就好。”

他還?是聽左周交代才知道她昨晚喝了很多酒,有些不明白她為什麽不拒絕。

司懷衍很了解容蝶的脾性,但是又似乎一?點兒都不了解她。

那樣的場合,只要她願意,分分鐘都能全身而退,畢竟前?路已經替她鋪好,可是她并沒有,而是選擇喝下那些人舉到眼前?的杯酒,為什麽?除非……司懷衍眼底諱莫如深。

容蝶像是忽然之間被戳中了什麽隐秘的忌諱,下了床後,站在原地。

不知為何面色漸漸得沉了下去:“但其實,并不是所有的酒杯都能被拒絕。”

她說話的時候,眼神有些空洞得目視前?方,似乎在懷念着什麽久遠又晦澀難捱的畫面。

司懷衍看着她,很想就此将她抱進?懷裏?,輕輕拍打着後背,柔聲安撫,叫她不要怕。

就像多年?前?,在他年?少?而她年?幼時,他曾經做過的那樣。

可要真這樣做的話,應該會?吓到她吧?司懷衍轉念又想。

有些冒進?,有些不切實際。

于是他僅僅放下銀色封皮的英文原版書,從椅子裏?起身,一?點點靠近容蝶。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們都各自長成了期待中的模樣,甚至可以說容蝶的變化比他期待中的還?要優秀奪目,光彩照人。

容蝶能感覺自上而下灑落的陰影,不知什麽時候,男人身上的香味變了,不再是克制與疏離的冷調香,而是如同綻放在清冷花園小徑上的,白色玫瑰花的香氣。

如果說拿破侖象征着破釜沉舟一?擊即中,那麽白玫瑰則象征着純情和潔白,所謂的禁欲氣質大概就是這樣了,他似乎天生就适合西裝。

很奇怪,容蝶向來對香水這種東西從不感冒,可是卻對司懷衍身上的味道很是着迷。

司懷衍盯着她沒血色的臉,輕聲詢問:“頭疼?”

容蝶下意識後退了半步,靠的太近了,而她剛睡醒一?定很狼狽,趕忙搖頭說:“不是,我只是,還?沒适應。”

這回?答有點兒意思。

“哪兒沒适應?”司懷衍挑眉,笑?着問。

容蝶在他面前?無法?扯謊,心髒邊邊像是被細針滾過一?圈。

關于拒絕酒杯這件事,她确實有些反應過度,這麽多年?也該釋懷了,牙床抵咬舌苔的滋味叫她清醒,趕緊收拾好心緒說:“...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謝謝司先生的幫助和收留。”

昨天的經歷過于夢幻,她到現在還?有些分不清自己?的定位,和這些位高權重的人之間,她隔着銀河,要是再這樣下去,後果難以自控。

如此這般容蝶沒有再想着沉溺,而是冷靜了下來。

司懷衍從她的眼睛裏?看見?一?束光,又眼睜睜看着光熄滅。

看來她的心底還?是不認同他,甚至對于這樣的明目張膽的偏愛和照顧有所排斥。

畢竟她是容蝶,獨一?無二?的姑娘,對于這世界的千姿百态有她自己?的一?套态度,司懷衍喜歡這樣的容蝶,喜歡和她這樣有來有回?地相互試探和過招。

如果現在就亮牌的話未免為時過早,要是時機合适他還?是期望她能自己?選。

就在氣氛有些微妙之時,“家主,早餐準備好了。”先前?的女管家再度敲門。

“送進?來吧。”司懷衍說。

雖說是居家的裝束,穿在他身上依舊顯得很貴氣。

容蝶不動聲色地打量,扭頭不小心望見?落地鏡中的自己?,被自己?慘白的臉吓了一?跳。

卧室門被推開,楠木色的雙開門顯得很大氣,接着推着銀色餐車的傭人魚貫而入。

容蝶趕緊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使得看上去不那麽淩亂,随後跟随仆人的指引走進?洗手間。

換上周嬸替她準備的衣服,容蝶簡單洗漱後出來,發現司懷衍還?坐在原地,姿态雍容,仿佛歲月就此凝固,他修長的指節輕輕翻動着未看完的書頁。

察覺容蝶出來,他将食指扣在書籍的脊背,擡起頭,看見?容蝶穿着新衣服後,神色不經意地舒展,朝她微微一?笑?。

“吃飯吧。”他說,說罷起身。

容蝶沒有穿過如此柔軟面料的衣物,是一?件藍色的毛衣,而她衣櫃裏?也有一?件同色的,不過是小商品市場裏?100元錢淘來的,和如今身上所穿的這件簡直無法?類比。

長裙和馬蹄褲,容蝶最後挑了褲子,她腿長,完全能撐得起。

頭發被打理柔順過後沒有紮起,而是順從的服帖在耳邊,一?張玉色質地的臉,未施粉黛就已經美得驚心,只是她自己?毫無察覺。

本?以為中式的早點會?是豆汁酒釀丸子一?類,可沒想到随着精致早點而來的,還?有一?整份的紅棗姜茶、香煎鵝肝以及一?盤紅碩碩的櫻桃,都是清一?色補血的食物。

容蝶:“……”看着滿滿登登可口的食物,精美的瓷碗,有些說不出來話。

這是要給她補血的節奏?她确實有時會?犯貧血,是小時候落下的毛病,不過她小時候那會?兒調理得還?算好,其實并不會?特別影響現在的生活。可以說,知道她隐性貧血的人并不多。

是巧合嗎?容蝶想,應該是昨晚見?她臉上慘白沒血色,上了車就睡着而推測的。

面對這樣的好意,容蝶有些受之有愧。

剛才想開口說不用麻煩,她出去簡單買點吃的就好,可是女管家已經領命離開,且男主人的言辭舉措中分明是想留她一?起用餐,昨晚多虧了他幫助,容蝶也無法?開口說不。

“周姨祖籍廣東,嘗嘗她的手藝。”見?她不動,司懷衍輕松化解了她的局促。

要是不吃未免太不給面子,于是在司懷衍的注視下,容蝶喝了一?口滋補養血的紅棗茶。

确實不像大陸的烹饪法?,生姜的辛辣味道被不知是什麽食材給沖淡中和,入口只有濃濃的紅棗甜香。她本?就嗜甜,這湯很合她的胃口。

明明司懷衍也坐在餐桌旁,卻沒有動筷的意思,“您不吃麽?”容蝶放下勺子,問。

司懷衍說:“這是周姨為你準備的。”言外之意,只有你能吃。

莫名有些透着不容置喙的感覺,容蝶:“……”畢竟居他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她悻悻的不再多言。

容蝶吃了一?會?,唇邊不小心沾染了一?點湯漬,她意識到趕緊用紙巾擦幹淨,動作快到沒有給司懷衍絲毫伸手的機會?。

吃完渾身都有了力氣,頭也不再暈乎乎,如果沒猜錯的話剛才的食物中應該有解酒的成分。

緊接着周嬸又給她送來一?件白色的外套,光看牌子容蝶就已經知道價格不菲,看來這份恩典是牢牢刻在心頭揮之不去了,過幾天她還?得找個時間來還?衣服。

可是這個念頭下一?秒就被拍碎,“這是專門替容小姐準備的,要是還?回?來怕是....”閱人無數的嬸婦恭謹道,“怕是我們也只能丢棄了。”

丢棄。

未免浪費。

容蝶于是改變方式,說:“我可以付錢...”

周嬸從善如流地回?答說:“這套衣服全相京只此一?套。”

容蝶:“……”

只此一?套未免太誇張。

周嬸繼續解釋:“家主說,這套衣服送給容小姐,算是他的一?點心意。”

容蝶不禁扭頭看向司懷衍,後者依舊是那副鎮定坦然的姿态,她:“……”

容蝶從旋轉樓梯上下來時,忽聽見?下方有仆人在讨論什麽,聽清楚後腳步倏停。

“一?克就要300多的雪頂人參,家主愣是派人連夜去買...”

“可不是嘛,還?是頭一?次見?家主帶女人回?來,左周小爺昨晚那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領了個夫人回?來....”

這時身為話裏?的‘家主’,司懷衍本?人低咳了一?聲,仆人聽見?立馬噤聲,鞠躬火速撤離。

容蝶的臉上有些火燒,原來剛才喝的湯羹裏?有無價的藥材,還?有那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帶個夫人回?來’,實在是....

正在她尴尬無措之時,“我派人送你。”司懷衍及時開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容蝶立馬拒絕:“不用,我自己?打車就好,不麻煩您。”

說着就三步并兩?步地走完最後的幾節臺階,逃也似的從這裏?離開,再沒看身後的人半眼。

熟悉的4號線,容蝶踏上電梯,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人,明明置身于熟悉的場景卻依舊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她居然剛才和司懷衍一?起用餐,還?穿上了司家替她準備的衣物,簡直如夢幻一?般。

一?回?到寝室她就趕緊将衣服給換了下來,然後在宋姐喋喋不休的勸誡下,冷靜如耳旁風地在兼職app裏?繼續下單,沒有再回?頭看。

一?連多天,日子按部?就班,這天容蝶坐地鐵時擡頭又見?齊穆。

昔日性情溫和的青年?似乎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眼底的紅血絲明顯,應該沒休息好,他攀着吊環一?點點挪到容蝶眼前?。

“很抱歉那天…那天是我太沖動了。”他猶豫了很久,才說出口。

容蝶被迫又想起來那天發生的事情,語氣有些疲倦,她說:“沒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齊穆見?她這副淡漠态度,頓時有些急了,聲音也不可抑制地拔高,“便利店最近歇業了,我找不到你,聯系不上你,我一?直都想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容蝶,你別不理我。”

“齊穆,我沒有不理你。”容蝶覺得耳邊嗡嗡的很煩,也很吵鬧,她倏爾打斷他,漆黑的眼眸定定望着他,一?字一?頓道,“只是我們之間沒可能。”

話音落,列車進?站了。

而她也跟着人流一?并踏出,彙入人海。

齊穆呆呆伫立在原地,手腕處青筋橫陳,他一?動不動看着眼前?的姑娘頭也不回?地離他越來越遠,卻再也沒有勇氣去追。

代替林家小姐參會?的任務算是完成,雖然最後意外頗多,過程曲折,結果有些差強人意,可是因為有司懷衍的幫忙,所有的錯處都可以忽略不計,林太太也沒想到容蝶居然和司懷衍認識——

“這不是親上加親麽,母親。”

正在寫毛筆字兒的北茜打斷了林太太邊擦古董花瓶瓷器邊不住的碎碎念,說,“雖然你跟司家小舅舅的親緣已經隔了好幾代,但是不妨礙我們家沾光呀。”

“淘氣鬼!”林太太嗔怪,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完事又說,“對了你容老?師還?得再輔導你一?年?,看你表現。”

“好耶!”

林太太打到卡裏?的金額比容蝶想象的要多得多,幾乎是一?整年?的家教費用,足夠她支付掉五期的病床費,容蝶默默地想,看來她還?要再輔導林北茜小朋友一?整年?。

不過挺好的,她跟小姑娘還?挺有緣,合上手機,容蝶繼續看向講臺上的黑板顯示屏,盤算着就差最後一?筆游樂園兼職工資到賬,她媽就能進?去手術。

時間也跟醫院提供的吻合,後續的醫療花銷也不要緊,因為很快她就能去大廠實習。

十一?月已經過完大半,不知不覺立冬已經過完了,不知道那天領導在留學生公館有沒有順利吃上稱心如意的餃子。

容蝶記得那天她有跟宋青遇通電話,電話裏?說了很多,而那會?兒她正打算去面試,想着以大二?在讀的學生身份去面試金融基金機構,可所有的面試官幾乎都給了她同樣的回?答:資歷不足,即便是名校,畢竟還?沒有經過完整的系統訓練,但是都承諾來年?會?給實習機會?。

她連去了三家,都是一?樣的說辭,站在高聳入雲霄的巨樓內,從摩天樓宇的觀光電梯裏?一?路向下,落在地表,穿過旋轉玻璃門,一?頭紮進?無垠的人海。

立冬過完,不知不覺相京也變了色彩,巍巍帝都,首善之地。

宮門的朱紅漆和銀杏葉的明黃交相輝映,天空中落日熔金。

容蝶中午兼完職暫時回?到寝室,隐隐感覺氣氛有些不對。

她放下包,先是看了一?眼譚妙,後者牢牢抿住嘴唇,用一?種類似于隐忍和忽然之間有了底氣的目光迅速掃了她一?眼就背過身去,容蝶分明望見?她用袖子用力地抹了一?把臉。

接着容蝶又看向一?臉不爽的宋青遇,緊接着宋姐就把她叫到外面,一?五一?十說了。

原來寝室這樣糟糕的氛圍是因為顧年?玺,這姐們兒失戀了。

“失戀不是很正常麽。”容蝶抱着雙臂,有些不明所以。

“你也不看看是誰,是哪個祖宗失戀。”宋青遇頭大得不行。

不說都要忘了,容蝶一?下子回?憶起什麽,點點頭:“她這是又鬧情緒了?”

“可不是嘛,她這前?腳剛失戀,後腳就把火氣撒在我們身上,尤其是譚妙啊,都快被她說成什麽樣了,嘴巴也沒個輕重的。”

容蝶了然:“嗯,要不找個時間好好跟她說說吧,總不能老?這樣。”

難怪剛才譚妙用袖子抹臉了。

宋青遇一?臉的去路無門,接着對容蝶露出救世主一?般的表情:“我們說的她可全當放屁,唯有你....”

容蝶:“......”

手是上午那會?兒分的,顧大小姐一?回?來就開始卸妝,椅子摔得震天響,接着就開始挑剔這那,一?寝室的人都被她惹的毫無情緒可言,還?是容蝶回?來了,她這才消停些,沒有再造次。

沒想到剛才一?直嫌棄這那,現在又口口聲聲說着一?會?兒要跟某人出去唱k。

可已經過了半拉點了,全寝室的人都在用一?種很震驚的目光看着她。

“你怎麽還?不化妝搗鼓你那紅毛,年?姐?”周楠忍不住問。

顧年?玺窩在椅子裏?,長長的法?式指甲是晶瑩剔透的粉櫻桃色澤,聽聞這句話,她毫不在乎的笑?笑?:“我怕什麽?他是我即使不化妝不洗頭,素顏見?面都有底氣的人。”

一?直沒出聲的容蝶忽然輕聲道:“那放着這麽好的人不要,是不是太蠢。”

顧年?玺愣了一?秒鐘,騰的站起來,快要氣瘋了:“容蝶!我平時可是對你最客氣!”

天都知道這個寝室,顧小姐誰人都看不上,唯有容蝶能叫她給幾分薄面,可是沒想到容蝶卻這麽不給她面子。

容蝶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多幹預,感情是雙方的,她自己?都過得一?團糟,有什麽資格管別人?

可這話要是不由她來說,是寝室其他人說的話顧年?玺就更聽不進?去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容蝶語氣裏?透着一?抹疲倦。

她搖了搖頭,又接着解釋:“只是那個你素顏見?面都有底氣的人他最近騷擾你下鋪還?有對床的人時間太久了,如果你們不能心平氣和的說話,就不要來打擾我們這些外人,畢竟我們都不是你,做不了你的決定,更不了解你。”

“他,他找你們做什麽?”顧年?玺懵了,瞪大眼睛看向宋青遇。

宋青遇單手按着太陽穴,有些無語的翻了個小白眼:“還?能是什麽?當然是為了通過我們,來了解你啊。你喜歡什麽,讨厭什麽,幾點下課....”

說罷她背起包,點到即止,聳了聳肩就從寝室出去了。

容蝶倚靠在寝室桌旁,低頭收拾,神不知鬼不覺含了根糖,也沒再多說什麽,很快也拿着包離開了。

獨自留下顧年?玺,瘦成紙片一?樣的姑娘丢掉手機,煩躁地抱住頭。

“這是又要去哪兒,容小蝶?”

出了寝室,見?容蝶又往門口方向跑,宋姐不住的晃腦袋,對她露出惋惜心疼的眸光。

容蝶笑?着:“還?能去哪兒,去賺錢。”

“我算是徹底弄懂了,我之前?怎麽不知道你這麽愛財?深藏不露啊容小蝶。”

類似的話宋青遇已經快說膩了,也已經不指望她能回?歸正常的學校生活,只求她在校外平平安安就好。別是被什麽壞人給騙了,最後能脫身就好。

能脫身嗎?容蝶只笑?,沒吭聲。

和宋青遇告完別,容蝶再度踏上了賺錢替她媽治病的旅程。

一?切她都計劃得非常完滿,等最後的游樂園兼職金到手,應該就能湊齊手術費,這些天雖然沒日沒夜,但好在有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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