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喝了半碗粥, 容蝶臉上消退的血色已經回來了,唇瓣也?恢複了原本生機勃勃的櫻粉色澤。
不過,在拒絕了司懷衍繼續為她加餐的念頭?後, 她的腦袋就?一直垂着?, 整個人縮在快大她兩倍的黑色皮質商務椅子中, 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瞧着?有些擰巴, 又有些恹恹的乖戾。
帽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她給摘了, 此刻像是垂耳兔般的軟趴趴地被丢在辦公桌的角落裏, 無人問津。
她的頭?發有些長了, 側邊有幾绺不聽話?地垂下來,遮住了眉眼, 瞧不清她的顏色。
司懷衍見狀去?擡她的下巴, 要是放在以前, 她的下巴被擡起後不久,必定會迅速掙脫掉, 可是這次居然聽話?不已地任由眼前之人擺弄, 久久也?沒個動?作, 僅僅是眉尖微微蹙着?。
司懷衍見狀, 眉骨微擡, 他掌下的容蝶瞧着?有些不太對勁。
“真?的飽了?”司懷衍問。
“嗯。”容蝶答完, 忽然有些沖他羞澀的笑了笑, 但細看, 她這笑臉深處分明藏着?一絲絲的挑釁, “要破開給你瞅瞅麽?”她反問道。
“胡鬧。”
見他面露被冒犯的神色, 容蝶突然間又笑開:“開玩笑!”
嘻嘻哈哈地打诨玩鬧結束,見她頭?發有些亂了, 司懷衍沒忍住擡手幫她整理,眼前的男人眉眼奕奕,姿态和目光具是虔誠且認真?周到,手的動?作很溫柔,像是在對待什麽世間珍品。
容蝶在他的掌下一動?不動?,靜靜觀察他所有的臉部表情,包括細枝末節,就?連睫毛根兒都沒放過,可始終也?瞧不透
——一直以來都瞧不透,遂只?能默默接受他如對待小貓小狗一般的摸頭?和親昵愛.撫,不吭一聲。
司懷衍身?為大名鼎鼎的華诏集團老總,每天?有很多工作需要忙,容蝶自?然知曉,她躺着?躺着?,就?從?他專屬的老板椅躺到了落地窗那兒,360度無死角的巨大落地窗,外面的高樓盛景一覽無遺。
“她們都好聽話?哦,這麽快就?已經打包好行李離職了。”
容蝶坐在鋪滿冬日陽光的落地飄窗上,忽然間有些唏噓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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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下是柔軟至極的奢侈品墊子,印着?LV和菱形等的紋樣,不久前司懷衍剛差遣Kevin小哥去?LV店現買現送來的,怕她坐那兒着?涼,或坐着?不舒服。
不過哪怕此刻整個相京都盡收眼底,容蝶也?沒什麽興趣。
她的目光只?是牢牢看着?樓下,剛才還在行政總臺光鮮亮麗的兩個人,這會兒已經收拾好全部家當從?商廈裏出來了。
只?是真?有這麽倉促麽?連制服都沒來得?及換,不過也?正因此而顯得?她們兩個人更加有辨識度,幾乎一眼就?瞧見了,容蝶默默的想。
從?如此高的距離往下看,她們渺小的就?像是兩只?緩緩挪動?的白色螞蟻,高跟鞋使得?她們走路的姿勢和別?人不太一樣,不過瞧着?倒越發像是螞蟻。
容蝶又何嘗不覺得?自?己也?像是螞蟻,不過她是酒紅色的小螞蟻,勉強特殊些,或許是沾了什麽不該沾的血泊造成的。
雪化了很多,此刻相京一半冰鐵色,一半朱紅色。
容蝶說罷她們聽話?,忽然又看向不遠處正在工作的司懷衍。
“那你覺得?我?聽話?麽,司sir?”
從?司懷衍的角度看,容蝶她是側坐着?的,一頭?烏發濃密似海藻,且弧度微卷,襯得?那張雪白秀醴的臉蛋美得?有些驚心,兩條腿不安分的交疊着?,只?是由于角度問題,她微微擡着?下巴,瞧着?像是偏頭?在用挑釁的方式在和他對話?。
司懷衍握住漆黑鋼筆的手腕不由得?微微頓住,就?這麽拾起眼眸靜靜地望着?她,不言不語,眉骨微擡。
半晌後,“容小蝶。”他輕聲喚。
“在。”容蝶櫻紅色的唇瓣一啓一合,答應得?相當乖巧麻溜利索,仿佛下一秒就?要應聲蹿到他身?邊,默默聽候差遣似的。
瑩白的臉,烏黑的長發,漆黑的眸子裏不見一絲波瀾。
“不鬧了,好不好。”司懷衍眉心起皺,他不喜歡她這樣。
容蝶不依不饒,只?沉默着?又問了一遍:“我?聽話?麽?”
她吐字清晰,只?想要個答案。
她真?的很好奇,很好奇司懷衍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究竟怎麽才算是‘聽話?’?她注定不是會聽話?的那種人,那既然這樣,不如早做打算,就?算是裝也?要裝的像樣點,畢竟此刻,她還不能離了他。
母親巨額的賭博費、醫藥費、療養費還有住宿費都還等着?她去?償還,在她能真?正賺錢養活自?己之前,她不能叫他厭倦,不然這一切都功虧一篑。
慎始如終和居安思危這兩個品質往往會同時出現,并且祖先世代農耕經濟下養成的血肉倫常,叫她不得?不謹慎,加倍的居安思危——一邊堅信我?命由我?一邊又陷入惶惶不已的杞人憂天?。
她跟了司懷衍這麽久,別?的本事沒學到,這一點倒是依樣畫葫蘆,學的像模像樣。
見他不言語,容蝶又問了一遍:“我?只?想知道,我?聽話?麽?”她的态度明顯有些變了,擰巴且較真?。
司懷衍眸色微沉,不願意同她糾結這些,只?說:“你現在,就?夠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我?有你,就?夠了,但不知道為什麽話?到嘴邊就?又變了。
說白了,他怕——他怕容蝶最後會不要他,會離開他,但是他又絕對不會放了她。
他不敢乞求她什麽,他雖然看起來大度、有分寸,但其實他知道他骨子裏有多敏感多疑、有多善妒、占有欲有多強烈、又有多偏執,他怕有一天?她會厭倦他,惱了他,想離開他,所以他必須要做好萬全的對策,哪怕是禁锢着?她。
可他這樣信誓旦旦計劃的同時心裏也?很清楚,這樣對容蝶來說不公平,但是他無法忍受身?邊沒有她。
因此,他話?到嘴邊卻成了另外一種說法。
容蝶似乎得?到了她想得?到的答案,又似乎沒有,她默了默,嘴巴微張,發不出半個音節,像是在原地打轉。
那她現在這樣算是‘聽話?’?
唔,想必是聽話?的吧,不然他早就?生氣了。
“行。”容蝶得?到了答案,将?頭?轉回去?,繼續盯着?腳底下,那兩只?螞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緊接着?她輕聲說,“我?會繼續聽話?的。”
會叫你滿意的。
像是在賭誓言,又像是在起咒。
還沒到正午,兩人在辦公室裏各忙各的,容蝶看上了司懷衍辦公室的書架,炭黑色的金屬書架瞧着?很氣派,裏面填滿了各種各樣的書,上到天?文下至地理,遠到古今中外。
她的指節順着?道道書脊一路劃過,突然落到了《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這本書上,如是說了什麽?遂停留,被吸引着?将?這本書從?架子裏抽出來。
容蝶正抱着?千挑萬選的‘如是說’書讀了幾行,忽然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進來。”司懷衍說。
容蝶下意識将?心思從?書中轉移出來,豎起耳朵聽。
敲門者應聲推門進來,是一名戴着?銀色細邊框眼鏡的高瘦男士,這人的五官端正歸端正,就?是瞧着?未免有些太瘦了,西裝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落落的,不免叫容蝶想起顧年玺,同樣是瘦成紙片人一般的模樣。
這名男子的手裏握着?一份紙質的文件,他站在司懷衍的工作臺前,微微躬身?,雖瘦,但周身?的氣質倒也?沉冽不俗,他将?手中的文件遞過去?:“司總,這是昨天?的財務報表。”
聲音聽着?有幾分渺遠的耳熟,像是在哪兒聽過,容蝶陷入點滴恍惚。
“放着?吧。”司懷衍淡淡啓唇。
容蝶趕緊摒棄盤亘在心頭?不切實際的念頭?,繼續仔細盯着?這個敲門進來的眼鏡男士,将?他的模樣記在心裏,想必他應該就?是司懷衍本人的禦用財務沒錯了。
這名財務交完報表,朝大老板略微欠身?,接着?就?轉身?離開了。
容蝶驚覺他要走,似有所念般的忽然起身?,新寵書籍啪嗒一聲掉落在身?後的飄窗上她也?無暇顧及,而是趕緊站起來,想跟着?他身?後一道追出去?。
可容蝶才剛悄悄溜到門邊,忽然,“去?哪?”身?後傳來司懷衍的嗓音。
他不是一直在看合同嗎,為什麽會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容蝶都懵了,心跳得?很快,可是沒辦法已經被發現了,她腳步一滞,背影也?有些僵,為了不被他看出來破綻,只?能背對着?迅速調整好呼吸,然後緩緩說:“衛生間……”
司懷衍了然,接着?按下內線電話?,那邊秒接。
“roy,帶容小姐去?衛生間,她不認識路。”
語畢,內線挂斷,不多時就?進來一個年輕的助理。
容蝶心裏邊很急,生怕這時候出去?已經沒有剛才那名財務的身?影了,但是很不幸她被司懷衍抓到了,只?能等名叫roy的助理過來再帶她出去?。
容蝶本以為計劃泡湯了,沒想到很幸運,她出去?的時候,剛才那名戴眼鏡的財務還站在外面的走廊和人溝通着?什麽,容蝶的視線一直盯着?他,懸起的心也?落回了原地。
她故意走的很慢,直到盯着?那名財務走進他自?己的辦公室才像是完成任務般的長松了口氣。
從?高級衛生間出來,roy一直在外面等候,年輕的助理四肢修長且模樣出衆,表情管理得?一絲不茍,果然司懷衍身?邊的人都有顏值牛逼症,容蝶暗自?在心頭?腹诽。
她默默跟在年輕助理的身?後回到司懷衍辦公室。
司懷衍見她去?完廁所,乖乖跟着?助理回來,又繼續窩回飄窗那兒,拾起剛才在書架那裏千挑萬選好半天?才選出來的某本書籍,頭?靠着?軟墊繼續閱讀,坐着?就?不動?了——
除了随着?風而微微飛揚的頭?發,還有她緩緩撥動?書脊的手指,其餘皆是靜谧的,這樣的場景很動?人,很美好,她的周身?色彩分明。
司懷衍不由得?看呆了幾瞬,等反應過來,眼前的合同已經不慎被暈染開幾滴豆大的墨水漬。見此情狀,他不由得?啞然失笑,接着?緩緩将?鋼筆合上蓋子,放回原地。
容蝶一直窩在他辦公室,沒有走的意思,手裏的書翻看了幾頁,又開始擔心不久後的期末考,于是就?央求司懷衍叫左周去?趟印河幫她把複習資料帶過來。
司懷衍當然是什麽都聽她的,并且巴不得?她能在公司裏陪着?他,遂想也?沒想就?吩咐左周去?辦了。
左周剛從?建築部忙完,暈頭?轉向之餘又被叫去?印河,辦完所有事情回來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容蝶窩在總裁辦公室的飄窗上,對着?外面設計感十足的‘褲衩樓’複習了一下午,中午和司懷衍一起吃了公司廚師做的粵式菜品。
師傅想必是廣東人,手藝極好,水晶蝦餃透明軟糯,小炒肉色香味爆表,容蝶吃飽喝足又鑽進了司懷衍的專屬老板椅裏,想就?地窩着?睡會兒午覺。
她正準備阖上眼睛睡會兒,忽然看見司懷衍辦公桌上的沙漏畫,很漂亮的工藝,遂被吸引。沙子順着?既定的軌道緩緩下墜流逝,等流逝完畢後,就?會在下邊形成一副新的畫作。
“你很喜歡沙漏麽?”容蝶悶悶的詢問道,視線瞥向身?前的司懷衍,“我?記得?你君越的書房裏也?有一個,但是比這個要大,要更漂亮。” 容蝶不知不覺盯着?沙漏盯得?快要入了迷了,随口就?問了出來。
容蝶盯着?沙漏,而司懷衍盯着?她,各司其職,誰也?不耽誤了誰。
容蝶問完也?沒等他回應什麽,對着?緩緩流淌的細沙有些看呆,兀自?繼續說:“沙漏提醒我?們時間正在流逝,但漂亮的沙漏往往制作精良,讓我?們忍不住浪費時間,盯着?它?看....”
她像是有些被透明框內的細沙蠱惑到,居然緩緩說出這樣一句帶有點兒哲學含義的話?來。
——想必是剛才看了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留下的後遺症。
司懷衍聽聞這番話?,又何嘗不覺得?容蝶就?是他的‘沙漏’,他點點頭?,對于這番話?表示贊同:“沒錯,漂亮的沙漏的确制作精良,美麗的不像樣,明明是用來警惕世人時間正在流逝,可我?依舊忍不住浪費時間盯着?她看。”
其實這段話?他并沒有說得?全,後面還有幾句被司懷衍有意無意地隐去?了,他想說:容小蝶,你知道嗎?我?喜歡盯着?你看,喜歡同你一起流逝光陰,直到地老天?荒。
容蝶從?他口中得?到相同的評價後,心滿意足了,唇角彎了彎,又看了一會兒眼前流淌的細沙,細沙一點點的墜落,像是在輕撫摸她的眼皮,漸漸的困意席卷,她緩緩閉上了眼睛。
司懷衍見她熟睡了,默默拿過平常自?己使用的絨毯,輕輕蓋在了容蝶身?上。
見她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偏頭?躲避絨毯的侵襲,好在并未醒來,他實在沒忍住,欺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又語态輕柔地伏在她身?前輕聲道:“午安。”
出去?後,輕輕幫她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
他下午去?開會,容蝶就?窩在他專屬的辦公椅內,至于她期間去?了什麽地方也?沒人管,因為總裁辦公區域樓層的員工基本都是主?管級別?的人員,這些人都很忙,并且也?都心照不宣的默許容蝶的存在,且不妨礙她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一個會接着?一個會的開,每天?的行程都很滿,從?市場部開到營銷部,從?風險投資開到P2P,輪軸轉。
忙完回到辦公室,司懷衍本來滿身?倦怠,可一眼就?望見窩在飄窗的容蝶,他陡然一下子就?不覺得?累了。
她一直在這裏複習,看來今天?效率不錯,滿打滿算能有6個小時。她一邊嘬左周給她買的輕顏奶茶,一邊嘴裏還斷斷續續念叨着?專業的英文單詞,電容筆在新買的ipad上時而填寫什麽,整個人安靜而專注,渾身?都冒着?聖潔的光暈。
司懷衍本來覺得?需要短暫的休憩,但是一看見她就?像是陡然間蓄滿了電量。
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容蝶忽而擡頭?看過去?,漆黑清透的雙眸直直撞向站在門邊的司懷衍,二人視線相碰。
見他回來了,容蝶對他露出一枚幹淨的笑臉。
看着?這一幕,不知道怎麽的,司懷衍很想時間就?此停駐。
——她永遠在他身?邊,她學她的,他忙他的,回來之後相視一笑,地老天?荒也?不過于此了。
司懷衍脫下大衣,随手搭在途徑的沙發靠背上,緩緩走近容蝶所在的飄窗邊。
晚間天?色,城市燈火具名,耀夜的霓虹燈點亮了夜空,璀璨不已、如火如虹。容蝶此刻就?在落地窗邊,身?後就?是繁華絢爛的帝都夜景,而她填在中央,身?後俨然是一座‘不夜城’,她整個人有些明豔耀眼的不真?實。
司懷衍不禁微微有些看入了迷。
“唔,可以在這裏過夜麽?”容蝶見他緩緩挨近,趕緊坐坐好,手撐着?下巴,對他露出可憐祈求的顏色,詢問說。
像是在撒嬌,亦或是在求他開恩。
司懷衍覺得?她今天?一整天?都未免太‘乖’太‘聽話?’了,像是能讀心一般:“怎麽?”他緩緩靠着?她坐下,眼底深處含着?幾分似笑非笑的味道。
“我?想睡你、辦公室的、床。”容蝶一字一頓,釣而不自?知地說了出來,“嗯...可以麽?”
“是想睡我?,還是想睡我?的床?說清楚點兒。”司懷衍心說既然這麽喜歡演,那就?陪着?她演,看她究竟能演多久。
從?上午就?開始了不是麽?一直在試探他,到現在還嫌不夠。
行,那就?陪着?她演。
容蝶沒想到他居然滿腦子都是那檔子事,羞憤的要死:“當然是你的床!誰要睡你啊,每次,每次都疼sile....”她聲音越說越低,低得?快聽不清。
“什麽?”
“沒什麽,反正....反正我?想睡你的床!”容蝶有些破罐子破摔地說,她今天?還不能走,至少等明天?結束....
想讨好他是一方面,最主?要是她還有沒完成的任務。
“為什麽想睡我?的床?”
“那張床瞧着?黑乎乎的,看着?和君越不一樣,迷之透着?很好躺的感覺,很想試試咯。”容蝶扯着?謊,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行啊。”司懷衍雖然回應地輕飄寂淡,但微微揚起的眉還是暴露了他心頭?的歡愉,他對着?容蝶松了松領帶,“那今晚就?睡這兒。”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演多久。
既然求着?要留下過夜,夜裏自?然是要吃些苦頭?的,容蝶心裏知曉。
只?是她還是第一次睡在如此高聳的頂樓之上,浮華與喧嚣像是一瞬間遠去?又一瞬間降臨。
夜晚空中還有直升飛機飛過,棟棟高聳入雲的樓宇像是巨大的怪獸。
這張床太大,又基本上沒什麽機會被主?人臨幸,她渾身?雪白和墨黑的床墊形成鮮明的對比,容蝶在他掌下化成一灘水,“不要了...不要了...”她哀求着?,哆嗦着?陷入沉睡。
...
隔天?睡醒,容蝶去?摸手機,一看時間6點半,但是身?旁已經空了。
司懷衍走的好早,但沒忘記給她留了紙條,容蝶望見床頭?小夜燈下壓着?的紙條,趕緊将?其抽出來。
他說臨時要去?隔壁市出差,中午就?回來,叮囑她好好吃飯,一日三餐不許應付。
容蝶盯着?紙條上他勁瘦遒勁的筆跡,心說是是是,不就?是養小狗麽,誰人不會?
只?是昨夜辦事的時候他的情話?格外密,力度也?分外兇,像是要把她撞壞似的,容蝶被撩撥得?臉紅心跳,也?不知道他發什麽瘋,如果不是容蝶心裏有杆秤,時刻提醒着?她要保持乖巧和聽話?,不然估計真?就?信了他的那些鬼話?了。
他喜歡的,不過是她的聽話?,就?像是小貓小狗。
認清這些後,容蝶的內心始終很平和,對一切都看的很清明。
睡醒她趕緊起床複習。
黑金色的羅馬古鐘就?懸在頭?頂。
沒過多久,“左周~~~”容蝶在司懷衍的辦公桌上抱頭?長吟,“左周!”
左周心說這小姑奶奶到底是怎麽了,短短一個鐘他已經被叫了不下十幾遍,但也?不敢不從?,身?體的反應可比大腦要快多了,他連忙從?外面跑進來,“我?的小小姐啊,您怎麽了?”
容蝶對他露出痛苦且震驚抓狂的神色,摸着?自?己的心口處,仿佛下一秒那裏就?快窒息停止跳動?般的誇張開口:“你知道我?媽,她這段時間,一共花了多少錢嗎?60萬!整整60萬!”她痛心疾首地叫道,“我?的天?吶,居然花了這麽多錢!”
左周聽聞,皺眉有些遲疑地開口:“王女士的醫療費加上住院費,明明只?花了20萬不到啊。”
左周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被诓了:“......”,老大叮囑過他,不準向容蝶透露這些的,他一不留神竟然犯了錯了!
“奧,原來才20萬。”容蝶的手雖然依舊在心口處錘頓,但是那眉眼語氣明顯已經冷靜了許多,“看來是我?記錯了。”她忽而又改口糾正。
“容,容小姐……”左周深知自?己犯了大錯。
容蝶從?司懷衍的大皮椅裏擡起漆黑冷淡的眉眼:“嗯?”
左周的臉色明顯變得?很難看,話?語裏也?沒了平日的冷靜和穩重:“我?,我?也?是道聽途說,具體的,我?并不知曉。”
容蝶知道他反應快,不像昨天?那個終日裏只?跟數字錢財打交道的財務,估計到現在都沒反應過來。
同樣的招數,容蝶昨天?也?詐了司懷衍的財務,得?知他曾經給某賬戶彙錢,那是某網絡高利貸企業,彙了大約100萬,想必就?是她媽網絡賭博的那筆債。
這麽說,目前為止差不多120萬,還行,不至于到無可挽回的地步,容蝶暗暗的打算。只?要在司懷衍厭倦她之前,連本帶利還夠這120萬就?可以,至于其他的,她一概不要。
只?是看來畢業之後,日子不太會好過,她必須要加班加點地上班,努力工作,不能有絲毫懈怠。
容蝶這麽早已經開始替未來的自?己做起了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