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稀裏糊塗陪着司懷衍去了趟矽谷, 看他雷厲風行?地解決了一?堆爛攤子，還莫名其妙被他的商業版圖給?秀了個底兒掉，容蝶真的很想罵人。

她窩在頭等艙裏, 拿命在補覺。

不過真就見了鬼了, 容蝶在背地裏咬牙腹诽, 明明全程都是他出力，她只要負責叫就好, 怎麽回回完事兒他都神清氣爽的？？而她都快要累死?了。

渾身都像是散了架一?樣, 胳膊疼喉嚨也疼, 哪兒哪兒都疼, 就很不公平，給?她無語死?了。

司懷衍看着她戴着眼罩, 一?嘟嚕烏黑的長發包裹着瑩白的臉蛋兒, 睡在座椅內, 是側卧的姿勢，姣好的身體曲線一?覽無遺。

不由得, 他的喉頭又有些緊了緊。

但是見她這麽累, 想着還是算了, 放過她了。

容蝶：？我謝謝你奧

從矽谷回來後, 容蝶的pp還有些隐隐作痛。

此刻她正在工位上記錄金融周報, 還有更?新銀行?的月度數據庫, 打字的速度已?經快要飛起來了, 差不多五行?俱下?的程度。

突然, “cynthia？”有人在叫她。

“啊？”容蝶用小拇指敲下?一?個逗號, 扭頭, “怎麽了？”

是hr，時隔4個月, 容蝶終于見到?hr了，上次見面還是去年十一?月，不過，她居然大肚子了。

容蝶：“。”還挺意外的，她的表情錯愕了一?瞬，回過神連忙說，“恭喜啊nana姐。”

說罷，容蝶的目光落在她漂亮的隆起的肚子上，沒忍住咽了咽口水，還未開蒙的母愛隐隐有些泛濫，就天?生對?懷孕的女人有敬畏心?就是了。

“謝謝，還習慣吧？”nana姐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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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行?。”容蝶幹脆轉過身，“nana姐找我..是有什?麽事兒嗎？”

“沒什?麽，就我前陣子休假了，你入職我也沒來。”

原來如此，容蝶笑了下?：“小事兒。”

這時，一?旁的鄭思?南——東大高材生也來到?了容蝶身旁，他見容蝶這邊在和hr說事情，就撓了撓後腦勺站在了原地，想等她們聊完。

“你忙吧。”nana姐就單純想來跟她打聲招呼，微笑着說完，拍了拍容蝶的肩膀就走了。

“好。”容蝶同樣對?她露出幹淨的笑容。

這時她擡頭，注意到?不遠處的鄭思?南。

見她們聊完了，鄭思?南立馬對?容蝶說：“那個，開會。”

聽見要開會，“來了。”容蝶随即起身。

她帶着黑框的素顏眼鏡，瞧着很溫婉。

莫名的，鄭思?南的耳朵有些紅。

這一?時期，開會早已?成了群魔亂舞，主?管已?經管不了他們了。

在座的因?為有華诏撐腰，資金那叫一?個多，底氣那叫一?個足。

“衆所周知，現如今的熱點投資領域已?經從C端消費轉向更?硬的卡脖子領域，也就是先進領域，包括先進制造、硬科技、芯片、半導體、醫療健康、企業服務等等。”

部門裏最說一?不二，最大男子主?義的Jack率先發表了觀點。

“那些所謂的power □□，100億公司從零到?一?，基本上都是這些領域。”Jack他雙手抱胸，眼底自信。

容蝶默默聽着，覺得有點道理，但是又覺得理論性不太強。

L姐在一?旁抿唇，沉默不語，這時主?管盛哥問：“所以你想融資這家貝思?特醫療健康？”他翻了翻手中的文件。

“不單單是我，LPR也會傾向這些領域。”Jack說。

語畢，會議室陷入短暫的沉默。

這家貝思?特醫療健康，總部在東城區，容蝶曾在線上調查過，人氣麽，是很高，但是水分也很足，如果短期投資的話，确實?能?撈一?筆，可要是長期下?去....就不得而知了。

并且作為醫療健康産業，這其實?有些致命，因?為沒法?兒估計後果。

這時，新來的東大高材生鄭思?南打破了會議室的僵局，他英文名叫Zane，在聽了Jack的意見後，他扯了扯嘴角：“國外有一?個致力于做社會大衆心?理調研的紅人。”

因?為他突然開口說話，整個會議裏的目光不由得都落到?了他的身上。

Zane繼續說，語氣有些洋洋灑灑：“這個網紅，他呢，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憑空捏造了一?個壓根不存在的餐廳，通過饑餓營銷和刷好評的手段，讓餐廳的排名數日登頂貓頭鷹軟件第一?，每天?預約想去吃飯的人不計其數。”

——TripAdvisor，俗稱貓頭鷹軟件，就是國外的大衆點評，可以用它找美?食和好玩的地方。

“你是想說，這家醫療健康企業也是通過營銷的手段...”盛哥欲言又止。

“但只要目的達到?了，他就能?通過此來獲利。”Jack覺得這點無可訾議。

Zane合上筆記本，模樣有些輕狂：“那個人雖然就此登頂了貓頭鷹第一?，獲得了很多的客源，可這種做法?的後果也可想而知，就是他的店終究是假的，被下?架。”

“但他也因?此收獲了名利和人氣不是嗎？”Jack覺得現在的年輕人實?在是血氣方剛，他毫不客氣地說，“你是來賺錢的，不是來做慈善的，understand？”

Zane沒忍住，笑了下?：“我好想給?你一?拳。”

會議室裏頓時陷入一?陣可怕的靜谧。

容蝶也微微的愣了下?，沒想到?他居然會這麽直白。

這時候，當着會議室一?衆熟人的面，Jack突然間展現了他那極高超的涵養的另一?面，他對?Zane說：“如果你喜歡拳擊，ok，下?了班我可以陪你，但賺錢的本質就是這樣，很殘忍，你還很年輕，多學着點吧。”

Zane不說話了。

瞧着年輕人到?底還是敗給?了浸淫現實?多年的老手，L姐笑了下?：“行?，今天?的會議就先到?此結束。”說完這句，身為mentor的她又忽然叫住容蝶，“啊對?了，cynthia，你有什?麽看法?？”

都準備起身離開了，容蝶忽然被cue，她：“……”

這會兒會議室的人都看着她呢，容蝶覺得不說不行?，她只能?硬着頭皮上。

她擡了擡黑框的素顏眼鏡，随口說道：“我覺得吧，兵書上說過，掠鄉分衆，廓地分利，懸權而動。就如果每次做什?麽事情都過度顧忌民衆安危的話，難免會被敵人道德綁架。慈不掌兵，義不理財，具體到?底該怎麽做，還是看結果吧，或者幹脆做籃球卡。”

——籃球卡。

司懷衍教她的招數，沒想到?這會兒居然派上了用場。

她這回答還挺高深，把會議裏一?衆人給?說愣住了。

容蝶：“……”意識到?什?麽，這恐怖的要死?的氛圍。

該死?，都是司懷衍，書房裏那麽多書，愣是把她變成了這麽個習慣性裝逼的人，靠，這下?完了……

沒想到?L姐聽了，還覺得她說的很不錯：“嗯，有道理，大家散會吧。”

還好還好，終于結束了，容蝶松了口氣。

不過離開之前，鄭思?南，就是Zane在經過她的時候，看她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奈何容蝶只在司懷衍面前明察秋毫，是個不折不扣的偵探，其餘人面前她就是個鋼鐵直女，就像是一?把筆直的鋼尺，任誰都難以撼動計量半分。

終于熬過了坐班時期，接下?來的工作內容則更?具挑戰性——盡職調查。

就免不得要出差之類的。

站在茶水間裏，趁着中午短暫的休息，容蝶趕緊活動活動筋骨，不然馬上又得繼續坐着啃數據。

容蝶泡了一?杯香香的大麥茶，司懷衍每天?出門前都會裝進她包裏邊。

為了方便她攜帶，他直接給?她包成很多的小茶包，每天?花樣都不同，有時候是茉莉有時候是山茶。

不得不說，這男人的手藝一?直都很在線。

熱水緩緩浸泡茶包，杯子裏漸漸被暈染成金黃色。

容蝶剛準備喝一?口，這時有兩三個前輩口角争論着走進來，好像是在讨論行?業內的話題，容蝶于是留了幾分心?思?聽了會兒。

“現如今那麽多行?業，神仙打架，金融行?業的利潤率依舊占比21%，遠超排名第二的互聯網14.77%——”

“so，這行?本來就卷啊，我又沒說不卷。”

“那你還一?直嚷嚷着互聯網互聯網。”

想必他們是在聊整個行?業的生态，容蝶不動聲色地聽。

“互聯網怎麽了？互聯網就那樣，你看看國內的京東阿裏字節跳動，都卷成那樣了，也沒見你金融落寞啊。”

“确實?。”

“并且你這就是差距參差最大的行?業不認不認？”

他們正聊着，忽然注意到?容蝶也在，她就這麽站在那裏，沖他們微微一?笑，很禮貌。

其中一?個哥們頓了頓，接着招呼道：“實?習的丫頭你也在啊。”

容蝶默默喝了口大麥茶，笑着點點頭說是。

他們暫時停下?了行?業內卷的話題，轉而開始接水，接着接着，很快話題又扯到?了薪資水平上。

“我這麽說吧，投行?能?做到?月薪3w5，行?研1w3，櫃臺撐死?只能?5k，要是你家裏有背景麽，一?切都好說。”

“确實?，畢竟這狗屁行?業裏只有10%的人賺到?了90%的錢。”

容蝶站在茶水間，默默的聽着前輩們吐槽，心?說的确是這樣沒錯，就光司懷衍一?個人估計就賺了80%不止...真就萬惡的資本家啊。

但是他就是有這個實?力你還真拿他沒辦法?，出身好就算了，偏偏實?力還這麽強，該說不說，司懷衍他确實?很牛，碾壓的那種。

突然的，其中一?個前輩看向容蝶，見她還年輕，就對?她語重心?長地說：“資源才是金融行?業裏最重要的東西，妹妹。”想必是怕她吃虧。

确實?，金融本質上不産生任何價值，可以理解為中介，容蝶很認同這一?點。

上到?巴菲特，下?到?民營p2p本質沒什?麽區別。那既然是中介，什?麽最重要？當然是資源，光憑學歷背景技術很難發展。

“你們課本裏說的什?麽金融的本質是杠杆、是信用，這些都是胡扯。就這麽說吧，只要你有資源，哪怕你山溝溝來的，都能?秒殺我們這所謂的光鮮亮麗的金融投行?人員。”

确實?。容蝶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

所以當得知在系裏有個同學和了不得的華诏集團老總是男女朋友關系的時候，院兒裏的那些人瘋了似的來混眼熟，容蝶深谙這一?點。

“而投行?也是分層次的，就像我們這種級別的投行?呢，基本就商務談判，每天?混吃等死?，喝喝咖啡紅酒之類，指點江山，跑到?奇奇怪怪的地方出差。”

“真的會很奇怪嗎？”

容蝶聽聞，心?裏還是免不得咯噔一?聲了，她問了出來。

“差不多，畢竟投行?的業務就是幫企業做融資并購或者上市嘛，就免不得就需要做調查，看那些企業符不符合融資條件。不管是業務財務還是法?務，樣樣都得查。”

“對?啊，為了真實?性呢，這就必須得去人家企業地實?際查看，有些企業還好，有些嘛....就不好說了。”

他們見容蝶是個萌新，還是很耐心?地和她分析了好多，堪比內幕。

...

不過，雖然知道出差是件很累很苦的事情，是dirty work，但容蝶的內心?居然還有些期待，就很瑞思?拜。

于是，為了切身驗證那些前輩們所說的話，容蝶很認真的參與了第一?次外派。

她去到?了一?家連鎖餐飲店，這家店是主?打一?個賣彈牙牛肉丸的，自産自銷，目前正準備上市。

為了調查這家餐飲企業的資質到?底如何，是不是真如老板所說的那樣好，容蝶在人家門口潛伏了三天?……

當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司懷衍他人就坐在華诏頂樓，正打算喝一?口手工的貓屎咖啡。

他一?向是很冷靜、且優雅的人。

紐扣工整，西裝筆挺，坐姿端正。

可當左周說完那句話時，他差點沒把剛喝進嘴裏咖啡..給?噴出來。

是的，他噴咖啡了。

左周：“……”

司懷衍：“……”

下?一?秒，他淡定且迅速地拿起面前的經濟報，雙面撐開，遮住自己的整個上半身，并且火速抽出一?張紙巾，擦幹淨領結上沾染的咖啡漬。

左周內心?OS：哦啊啊啊啊啊靠！要死?了！內心?早已?八級地震但是還得裝作什?麽都沒看見若無其事的樣子。

內傷都快悶出來了。

再待下?去只怕是小命不保，于是他火速鞠躬：“老，老大...要是沒事我就繼續監工去了！”

“嗯，去吧。”

左周幾乎逃也似的跑出辦公室，将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