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9

鬼切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目睹如此奇異的一幕:來自未來、古稀之年的他,頂着他們十三歲時候的幼嫩面龐,用他如今十八歲少年的聲音,僅僅隔一扇門,正與他們共同的愛人暗流洶湧地對峙——“源賴光,你不僅出爾反爾,單方面撕毀與我的婚約,還動用卑鄙手段,将我鎖在這人類插翅難飛之地,你就這麽想打擊一個小朋友對你的愛情嗎?你就這麽低估即将成為你丈夫的人?啧,我靠,還讓我‘服從安排’,說什麽‘為了我好’,我看你就是想把我養成一個頭腦空空的廢物吧?你這家夥,可真是個混賬啊。”

O的語氣透出十足的狠酷,襯得他秀麗眉目出奇得淩厲,他一拳捶向擋在他與源賴光之間的門,震得門板戰戰兢兢、簌簌發抖,“你欺騙我的行為,讓我感到非常憤怒。我知道你是個習慣于掌控一切的男人,你當然希望我也受你所控制,如果我們身處古老的年代,你一定是生殺予奪的主君,而将我收為任你調教的仆從,你會全心全意地将我打磨成你最想要的模樣吧?呵呵,但很可惜,時代不同了,你我生而為人,生而平等,我一點也不抱歉地告訴你——源賴光,你想得美。”

“你不是我的主人,你無權命令我。我知道你總把家族、責任和‘更偉大的利益’置于愛情之上,但你的底線是一個名為‘鬼切’的傻小子的健康與安全,所以你翻來覆去的那些廢話,‘不許接近你’、‘不許保護你’、‘不許愛你’——我呸!我的人生由我做主,我偏要去做你不準我做的事!”

O又一記拳頭砸向屋門,咬牙切齒而氣勢萬鈞,鬼切十分懷疑那門所受“內傷”不輕,但隔門與O相對的源賴光卻依舊一副置身事外的疏遠口吻:“鬼切,別鬧了。要麽你從內側開門,要麽我開槍射穿門鎖。想必你沒見過我用槍?你可以趁此機會稍微感受一下,我和你身處的世界有多大的不同,以及你僅憑一腔熱血就想闖入我的世界,是個多大的錯誤。”

源賴光那充滿個人特色的、暗含諷刺的磁性聲音令鬼切心髒緊縮,但在七十三歲的O聽來,自己那二十八歲的丈夫還是太年輕、太幼稚、太容易被他看穿了。

O用鬼切的聲音反唇相譏,那語氣竟是完全不輸于源賴光的尖刻毒辣:“我說老公啊,你也就比我大十歲吧?連三十都不到吧?少拿唬小孩似的語氣對我說話!信不信我讓星熊幫我駭進社保局的中心電腦,把我的年齡改成比你大十歲,然後由我叫你‘小朋友’啊!”

因為隔了一道門,鬼切不知源賴光是何表情,但他自己卻是猛地捂住了嘴,以免因“噗”地笑出聲而被情緒激動的O一腳踹飛。

只聽O繼續隔門怒斥自己年輕的丈夫:“會用槍就很了不起嗎?我三歲就會用泡泡槍和茨木他們幹架了,我都沒向你炫耀呢,你得意個什麽勁!還給我一口一個‘你的世界’、‘我的世界’——煩死了,你的世界就很與衆不同嗎?再與衆不同,能有你男人我與衆不同嗎?!源賴光我告訴你,本人,鬼切,不服你管,但要管你!我非得按我的規矩,把自己老公那爛七八糟的世界給整治清爽不可!那些威脅我男人的家夥,我都會——”

“砰!”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槍響,尖銳如一記極不耐煩的耳光,“瘋話說夠了沒有,鬼切?你再吵再鬧,我也只有一個回複,不。不可,不準,不允許,我嚴禁你做超出我安排的事。”

原來源賴光在門外朝天花板開了一槍,用槍聲喝止了O的反诘,一大一小兩位鬼切都由他的話語中,聽出了海嘯來襲前夕般的狂怒與危險:“小朋友,你的叛逆在我看來,都是一時沖動,而我對你的安排,都經過精心的考慮。既然你也知道我的底線便是你的健康與安全,服從我,對你有利無弊。如若不然,你那些朋友們,都得被我取出棋盒,置于棋盤之上。你也不想酒吞之流因為‘毒品交易’等妄加之罪锒铛入獄吧?我與族內某些手腳不幹淨的老家夥一旦産生利益交換,酒吞和茨木等不良少年出身的小朋友,就是我用于轉移警方注意的極佳棋子。”

“我還有很多種手段讓大江山酒吧關門歇業,讓你的朋友們走投無路,逼你做出選擇——我,還是他們。即便你能扛住來自友人的壓力,對你這種不成熟的孩子,操控你的愛恨在我看來仍舊太過容易,因為你只是我的底線,絕非我的全部,我早已将你納入我的計劃,你是我必須留到最後的那枚‘國王’。你的人生可以由你書寫,但必須落筆于我為你劃定好的網格線之中。”

源賴光尾音剛落,就聽一聲“喀嚓”,似乎他在門的另一側更換了彈夾,“我的話就是這些,聽明白了嗎,小朋友?”他将槍口重新瞄準電子鎖,最後對“鬼切”隔門道,“我數三聲,開門,鬼切,否則後果自負,我不介意把你送去國外的療養院,之後安排你在海外名校上學,也令我更加放心。”

但源賴光的“三”還未出口,O就仰天大笑,邊笑邊後退,邊笑邊退至書桌之旁,伸出左手一捏書桌邊緣,憑強悍的機械之力振臂一揮,就将重達好幾百斤的實木書桌甩向已然半破的落地玻璃窗,令整牆的玻璃轟然全碎,“鬼切?!”敏銳的源賴光當即于門外發出呵斥,“你在做什麽?你打碎了窗戶!?”

O俏皮的“咯咯”笑聲像極了在樹冠間蹦跳的銀喉小山雀,他拖長了音道:“你——猜——啊。”這膽大包天的挑釁令鬼切既振奮又解氣,但O接下來的話語卻讓他感到了某種調情似的壞心眼,只聽O壓低了聲線,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認為一切盡在你的掌握之中嗎?可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拿到了你要求的戒指,你會不會大吃一驚?呵呵,你先別說話,我知道你會反駁我‘那不可能’,但事實就是如此——我靠某種方法,打破了你禁锢我的‘密室’,得到了能讓你啞口無言的戒指,而我并不打算告訴你我的方法是什麽。”

“你會覺得很沮喪嗎,源賴光?因為我竟然逃出了你天羅地網的監控,我竟然也有了你所未知的‘秘密’,名為‘鬼切’的棋子竟然開始脫離你安排的軌道。”O緩緩退至失去了玻璃屏障的空窗邊緣,用幼小的後背承接湧入書房的凜冽之風,他再退一步就将從108層墜落,但他擡起左手,以嚴厲的眼神制止了鬼切上前拽他的動作,繼續朝源賴光的方向不卑不亢道:“先生,我很明白,你極端自律,極其自控,擁有堪稱變态的控制欲,你最難以忍受的,就是‘失控’。但我一直很好奇,你是否也會有失控的時候?我能否用‘鬼切’的失控,讓你也失控呢?”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一臉懵怔的黑發學生眨了眨眼睛,更添疑惑,但門外的源賴光卻憑借過人的直覺與判斷力一點就通,他憤怒的聲音似乎預示着某張面具即将完全破碎:“鬼切,停下!退回來,別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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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O卻又大笑,右腳的後腳掌已然踏出了書房邊緣,腳下便是霞光、晨曦,與四百餘米的藍紫色深淵,“可我不是你最愛的傻小孩嗎?我不做傻事,誰做呢?丈夫啊,我明明告訴過你,我夢見你被奸人所害,你留我一人在這世間,我感到恐懼,我不想被丢下,我想保護你,可你找盡理由推脫!你總覺得就算是死亡,也在你的計劃之中,而你對我的安排,也包括了你的死亡——哈哈,哈哈哈哈!”

O的笑聲帶上了歇斯底裏的瘋狂,鬼切從不知道自己的聲音也能爆發出那般凄厲的怒嚎:“混賬源賴光,你根本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麽!那些你在我面前死掉的夢太真實了,噩夢一個接一個,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啊!我只是想在夢境成真前保護你,你卻不願意!你就是不相信我,你總覺得我是只有脾氣沒有頭腦的小朋友,你要我一輩子都做一個只能被你保護、不能保護你的無能蠢小孩——”

“——去你的吧,我受夠了。我受夠你所謂‘善意的欺騙’與‘體貼的隐瞞’了。這次,輪到我搶占先機,丢下你。就由你來感受一下我對你的‘安排’吧。”

“等我走後,可以請你成為‘鬼切的未亡人’嗎,賴光先生?”

“我的要求并不高,五十年就夠了。只準再多五十年,不許少一秒鐘哦,我的丈夫——我的未亡人啊。”

O嘆息般的話語還未落地,門外的源賴光已經開始槍擊門鎖,并用身體沖撞門扇,不住地呼喊:“鬼切!開門!鬼切,鬼切!”素來毫無破綻的銀發男子驚慌失措,他叫喊着少年的名字,面具粉碎而瀕臨崩潰,但O卻朝那扇門露出了淺淺的微笑,俏皮地側眸眨眼,用口型對鬼切說:交給你了。

而後,小小少年原地轉了個圈,如乘上風帆的葉片般縱身一躍,跳下了108層淺藍色鋪開的天空,跳進了被晨光揉軟的潔白雲彩,跳上了懸浮着等候他的鬼武頭頭頂,完成了他為自己設定好的犧牲與付出的必要環節:失去最後一次與先生會面的機會,成全那位更為年輕的自己。

随着O墜夢無痕般地離去,源賴光也用擡腳猛踹破門而入,鬼切還來不及看清他的表情,就被一雙灼熱的手掐住上臂,力道是失而複得後的極度兇狠,“先生!”這股力令他整個人都撞進源賴光的懷中,成年男子身上煙草與火藥的味道就像月下狂潮般沖向他的面龐,他感到窒息與眩暈,但源賴光與他緊緊相貼的胸膛又似巨輪之錨,那一聲聲透過胸骨傳來的、帶着後怕的震顫讓他在安心後難以自制地竊喜:太好了,源賴光終于為“鬼切”而失控,O的計劃成功了!

“先生……賴、賴光……”這一前所未有的勝利令鬼切喜不自勝,他聲音發抖,想掙脫源賴光雙臂的束縛,凝望他丈夫的面容,親手撫摸他的臉頰,但源賴光沉默地收緊了臂膀,不讓鬼切離開自己的懷抱,也不許他看自己的臉,似乎仍被那股殘留的後怕所折磨——如果鬼切真的跳樓自殺,雙子塔108層四百米之高,絕對會令他粉身碎骨,扭曲成一朵血泊中的小花,留給傲慢之人無窮的悔恨與痛失所愛的無盡絕望。

但鬼切是以自殺相脅的那一方,并不明白被威脅的一方所受的傷害,他在源賴光用手臂和胸膛構築的堅固牢籠中不滿地扭動,孩子氣地抱怨起丈夫的專制:“先生?為什麽不讓我看看你?”他堅持不懈地擠擠蹭蹭,終于從源賴光肩頸線的間隙探出半只眼睛,瞅向地板上晶瑩四散、如斷刃殘片一般的落地窗碎玻璃——

那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碎塊通過不斷折射的光線,既清晰又模糊地倒映出源賴光此刻的神情:他沒有在微笑。他慣常佩戴的諷刺、自信、桀骜、游刃有餘的面具不知被遺落何處,而他無暇尋覓。

他也并沒有哭泣,但他那紅瞳中的光彩變得如此黯淡,讓他像極了一頭溶化在雨中的白色雄鹿,似乎即将與隐藏在碎鏡深處的遠山雲霧融為一體。

“先生!”源賴光是第一次露出如此空茫的表情,像一尊悵然若失的安靜人偶,把拐彎抹角偷窺他的鬼切吓得不輕,“賴光先生!你——您怎麽了?!您、您生氣了?還是您哪裏不舒服,受傷了嗎?”

源賴光輕輕呼出一口氣,并不答話。他将鬼切半摟半抱地帶離了因無窗而寒風四浸的書房,帶進溫暖的主卧室,将他往可以向下陷的懶人沙發上一放,就準備走出房間替他倒點熱茶暖暖手——卻被一跳而起的鬼切迎面撲住腰部,被少年反其道而行之地扣進了自己單薄的胸膛。

“我很抱歉讓你生氣,但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賴光先生?我的方法也很簡單,對吧?”鬼切趁熱打鐵地伸長雙臂,用十指攥緊了源賴光後背的衣料,給予所愛之人一個安慰的擁抱,“請原諒我,我還是太笨了,我沒有你聰明,只能想到那個辦法……但你如果仍不接受我的求婚和守護,我還是會永不放棄地踩你的底線!你必須将你的生命與安全分一半給我,讓我成為能替你排憂解難的左膀右臂!”

“我一定會盡快成長,變得比誰都成熟可靠,我絕不會讓你後悔與我結婚的,賴光先生!”

鬼切激動之下,竟一把推開源賴光,他急吼吼地從褲兜裏掏出兩枚戒指,連招呼都不打就扯過源賴光的左手,将稍大的那枚指環套進了他的無名指,而後把自己的左手無名指往較小的那枚指環随便一塞,緊接着又鑽回源賴光的懷中,重新伸展雙臂,仿佛小貓小狗圈地盤般,環住了源賴光的胸膛,附帶喉間“咕嚕嚕”的開心哼哼,好似為源賴光戴上了戒指就等同于走完了婚禮的全部流程,源賴光再反悔也沒用了。

這十八歲小少年毛毛躁躁的行為讓源賴光除了頭疼地嘆息,就是無奈地扶住他的腰際,與他暫且分開,俯視他滴溜溜的緋色眼睛道:“你就這樣為你的丈夫戴戒指嗎,鬼切?”

鬼切仰視着面色恢複了從容常态的源賴光,慢慢地眨巴了下眼睛,他想了好一會兒才倒抽冷氣,發現自己為源賴光戴戒指時——忘記單膝下跪了!他竟然那麽草率地就為源賴光戴上了戒指,一點儀式感都沒有!

好歹是O千辛萬苦送來、将訂婚與結婚的功能合二為一的寶貴戒指,他竟然忘記了那般重要的一個步驟——呃,那個,他還能再來一次嗎?

可再來一次就意味着要為源賴光褪下戒指……如果源賴光在戒指被取下的空當,又一次翻臉不認人地反悔,O的努力豈不就白費了?

鬼切心虛地回瞪源賴光的赤瞳,滿腦子都是“這、這可如何是好?”的忐忑與緊張,源賴光則被他太過明顯的局促逗得勾了勾唇角,輕聲道:“我的小丈夫啊,你的膽子是大,心卻不夠細,若你我身處舊時,我源氏是陰陽術與武術的大族,像你這樣莽撞胡來的家臣,就算在戰場上再英勇無匹,還是會遲早被我遣返回鄉。”

明明是來自配偶的婉轉批評,鬼切的注意力卻全放在了“我的小丈夫”這一親昵暧昧的稱呼上,他知道自己應該擺出嚴肅而虛心的表情,但畢竟太過年輕,心裏藏不住事,一沒繃住就笑出了聲,“是,賴光大人!”他學着古時武士回複主君的語氣,秀麗的眉眼猶如雨後清潤的木槿,眼下的淚痣好似花蕊般鮮妍,明豔得像是要燃燒。

源賴光見自己少不經事的丈夫又開始傻樂,單純得像是一面晶瑩剔透的三棱鏡,卻能令無色之光折射出最真實的模樣,将他的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和色欲一并接納,不禁內心溫柔湧現,對鬼切的憐惜從心底蔓延到眼角眉梢。

可他刻入靈魂的審慎與控制欲卻讓他壓抑了溫情,命理智掌握主導,不令多餘的情緒延長:“既然我已正式答應你的求婚,并願意接受你所謂的……‘守護’,你該将你的秘密告知于我了,鬼切。”他伸手掐住少年的下颌,用大拇指滑過唇線,以指腹摩挲唇珠,紅瞳就像是不可直視的熾熱恒星,灼燒着少年不谙世事的眼睛,“事到如今,我認為你有至少一名同盟者。理由,一是你不可能逃離我禁锢你的密室,因為雙子塔的所有監控都沒有拍到你離開過8816號房間。”

“二是你為我戴上的戒指,指環內側的紋樣是三花三葉的龍膽,亦是源氏家紋的改版。據我所知,平安京內沒有一家首飾店膽敢在沒有源氏首肯的情況下私刻龍膽紋及其變體,而源氏也從未授權任何族外首飾店龍膽紋及其變體的刻印權。即便你真的如幽靈一般,瞞着監控離開了8816號房間,在平安京也找不到首飾店為你連夜打造這對戒指,因此,我合理猜測,你一直停留在8816號房間,而你的同盟者提前準備了這對戒指,并為你及時送來。”

“三是……”忽然,源賴光猛地扯下身上藏青色的羊絨大衣,将鬼切一裹、推倒在地。他将自己的大衣作為鬼切後仰摔倒的緩沖,令鬼切不至于受傷,他本人則傾身而上,雙手如鐵鉗般扣住了鬼切的肩膀,并用膝蓋分開了鬼切的雙腿,膝骨暧昧地抵住了鬼切的胯間,別有用意地隔着長褲布料,輕緩磨蹭少年某處柔軟的器官。

源賴光一廂對鬼切做着下流的挑逗之事,一廂卻神色如常地對他居高臨下道:“或許你已知曉,約從昨夜21時始,源家的——不,是我的敵人們開始遭受不明人物的暗殺與清洗,目前遇害人數已有85之多。截至當下,沒有人宣稱對此負責,沒有任何監控拍到那是何許人物,襲擊現場也未發現任何蛛絲馬跡,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開始懷疑那兇犯是否為人類。”

“而你,鬼切,你也是從昨夜21時,開始執着地逼我結婚,你堅稱我會在未來某時遭受危險,并強硬地向我提供保護,你甚至對我說除了完全不像是你會說出的話——不像是你這個年紀的小朋友會說出的話。你所展現出的對我的了解,也遠遠超出了合理水平,你以為我不會向晴明和博雅再度确認?晴明表示從未在你面前喝醉,也從未提及我手機的開機密碼位數,而博雅……呵呵,我從小經受的各項訓練,有其反人道的成分,我怎麽可能允許自己的堂兄弟接觸到本家最深的黑暗之一?博雅只需在我的保護之下,做個如你一般天真無邪的魯莽小笨蛋即可。”

“終上所述,由種種矛盾與巧合,可以引出一個猜測。鬼切,你的同盟者,就是為我肅清潛在敵人的那一位、或那幾位無名義士。你急于保護我的想法和措施由‘他’或‘他們’催化及保障,而‘他’或‘他們’,也在為了我的利益枉顧人倫、掠奪生命。”

“究竟誰是你的同盟者,鬼切?告訴我‘他’或‘他們’的名字,我的丈夫。”

被源賴光斷罪天平般的目光俯視,鬼切的五髒六腑都在抽搐,他下意識地咬緊了唇肉,竭力裝作無動于衷,殊不知自己的小動作完全被源賴光看在眼裏、了然于心。

“你的默認證實了我的猜測啊,鬼切。但為何不願告訴我‘他’或‘他們’的名字?你們為何向我隐瞞?”源賴光俯首吻了吻鬼切咬得發白的嘴唇,微微起身後柔聲道:“我的小丈夫,你渴望與我平起平坐,我明白你想要保有秘密的賭氣之心,但你可別忘了,我有很多讓你坦白的手段,而且是你主動開口相告。除了酒精、催眠術,還有性愛、搭配某些微小的懲罰——你應該見過我戴手套?但我工作時用的手套,和我揮鞭時用的可不是同一種。你最好不要在開口坦白之前,被我抽到像只小狗似的掉眼淚,鬼切。”

源賴光也是習慣使然,無意間又開始使用高高在上的威脅語氣,怎料鬼切早就被O教導過如果二人的計劃面臨穿幫,該如何寸步不讓地應對,于是他擡高音量便氣勢洶洶道:“你也有很多秘密不曾告訴過我,現在卻想讓我對你開口?行啊!但我絕不會坦白我的秘密。源賴光,我對你開口,只會是為你口交。”

鬼切的話語如此露骨,讓源賴光都為之一怔,但少年說着便笑了,唇紅齒白的擡颌挑釁道:“你看,我為了弄破窗戶,把你的書桌砸壞了,你想訂張新桌子,由我在桌下為你口交嗎?我也很願意在你開視頻會議時鑽進你的桌下,解開你的皮帶,用我的嘴和舌頭讓你既舒服又苦惱,那些只能看見你的臉的上流人物,一定不知道你的小丈夫在暗中對你做什麽壞事吧?”

本着“行勝于言”的心思,鬼切張開嘴唇,探出舌頭,挑逗地對源賴光勾了勾舌尖,“想來一起做點壞事嗎,先生?”他更極其大膽地蹬掉雙腳的鞋,擡起纖長的雙腿,翹上了源賴光的後背,用腳面勾住了他丈夫的腰,輕微磨蹭那隐藏在襯衫下的緊致肌肉,“今天是周末,時間足夠,您完全可以給予性沖動優先順位。而且……而且你答應和我結婚了,戒指都已戴上,你這次也該對我勃起了,說好的婚前性行為,不許反悔!”

鬼切在O填鴨式教學法下速成的“如何挑起你老公的性趣,讓他沒空懷疑這懷疑那”,實踐起來着實蹩腳,具體體現于他在源賴光俯視的目光下,整張臉都燙得似乎能煎荷包蛋;源賴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讓他根本維持不住“挑逗”應有的魅惑語氣,他不一會兒就将O的叮囑忘到了九霄雲外,滿面飛紅地粗着嗓子嚷嚷:“讓你見識一下我舌頭的厲害,先生!”

他擡起脖頸就想主動出擊,咬住源賴光的嘴唇後對他來個“鬼切式熱吻”,怎料半途卻“呃”地一聲——

他在起身時不慎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奇重無比的一下,疼得他又跌了回去。

“唔嗚……這、這次不算,我……呃……舌、舌頭……”鬼切哭喪着臉,恨不得像O那樣殘暴毆打關鍵時刻愛掉鏈子的自己,但他可憐又可愛的笨拙行徑讓源賴光莞爾一笑,溫和地逗弄道:“很厲害嗎?我看未必。”

他朝沮喪的鬼切俯低上身,先是用嘴唇碰了碰鬼切汗濕的前額,親了親他眼下的淚痣,又略側鼻梁,吻了吻他的嘴角,最後才朝他那小丈夫的耳蝸輕聲說:“還是我來吧,但我将對你做的壞事,會是非常之壞的事……如果你想保守秘密,就試着與我抗衡。”

“現在,張開嘴,讓我檢查一下你咬到了哪裏,我的小傻丈夫……我的鬼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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