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洞中救寶

祝棄說要請元岳吃一次頗負盛名的幾十年老字號,元岳固然期待,可淡淡的別愁卻纏繞着他,讓他沒辦法徹底開心起來。

他希望滿滿能再賴一會兒床,這樣就能與祝棄多說一會兒話。可惜事與願違,滿滿一聽說有好吃的,非常利落地爬了起來,還不住地催他們快走。

三人出了澡堂,正要去公交車站,元岳突然覺得面頰一涼,仰頭看去,又是偌大一滴水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下雨了?”元岳的心頭突然一松。話音未落,豆大雨點自天幕傾倒而下,一場瓢潑大雨霎時将整座城市籠罩于水霧之中。

“下雨喽!”滿滿開心地舉起手,想去接空中的雨滴,祝棄拎起他向前跑去。

然而很不巧,三人身處背街小巷,兩遍全是光禿禿的牆,頭上也無房檐遮擋。祝棄怕滿滿淋雨受涼,抱着他發足狂奔一陣,尚未出得小巷,渾身卻已經淋得濕透。

轉頭一看,祝棄氣個半死。只見元岳慢悠悠行走在雨幕裏,像是在散步。

“快點跑!”祝棄沖他喊。

“可是前面也在下雨呀。”元岳指着前方說。此時雨勢愈大,白茫茫的水簾隔絕視線,地面也慢慢積起一層污水。

祝棄一腳踢了過去,濺起無數水花:“呆小子,你看到這個,沒想到什麽?”

元岳認真想了想。他想起自己這一路上遇到的形形色色的許多人,但即便是看起來最幸福的人,生活中也充滿着各種細微而連綿的不幸。對人們來說,生命何嘗不是在大雨中行走,前無去路,後無歸途,只有雨絲毫無憐憫地自天而降,有時大些,有時小些,卻永遠不停。

他将這份體悟說給祝棄聽,祝棄一邊快步走着,一邊用空着的一只手抹了把臉,像是看着什麽無可救藥的東西一樣地看着他:“你腦子裏進水了吧?誰說這個了!我是說我們住的水泥管子!媽的這麽大的雨,一定全淹了!”

半小時後,元岳舉着買來的傘,遮在祝棄頭頂,祝棄抱着滿滿,他們一路小跑,終于排除千難萬險,來到暫居的水泥管道。

果不其然,裏面已經積了跟洞口齊平的深深一汪黑水,原本舒适幹燥的被褥被泡成爛泥。元岳可惜地嘆口氣,正要說什麽,突然手上一沉,卻是祝棄把滿滿塞到了他手裏。

“在這裏等着。”祝棄深吸一口氣,跳進污水裏,摸索着往管道深處走去。

元岳吓了一跳。他自小在山裏玩慣了,最是知道山洞積水的厲害。這可不是好玩的,且不說藏在水裏面的蟲蛇,此刻雨勢雖小,卻仍連綿不絕。管道的地勢低,光線又暗,萬一絆上一腳,就可能再也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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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連忙把滿滿放在一塊高一點的地方,讓他舉着傘等着,自己也下了水,向着祝棄的方向淌去。

祝棄扶着水泥管道,發出嘩啦嘩啦的水聲。元岳很快就追上他,一把拉住他的手,想将人扯回去。

“放開我!”祝棄态度激烈地用力甩手,“我的——我的錢還在裏面!”

元岳怕他掙紮時腳下不穩滑倒,只得将祝棄的另一只手也抓在手中,耐心地勸道:“錢又不怕水,可是你怕啊。”

祝棄罵了一聲,突然扭過頭,靠近元岳抓住他的手臂。

電光石火間,元岳借助昏暗的光線看到了祝棄逐漸靠近的雙唇,唇瓣色澤淺淡,形狀優美,十分柔軟。将那雙唇印上自己的手背,元岳稍微分了一下神,心中莫名其妙地浮現出淡淡的期待。

緊接着,他就感覺手上一痛。祝棄咬了他。

“我還沒洗手啊。”元岳喃喃地說。祝棄咬得并不疼,但已經足以表達他的決心,元岳只好慢慢減小力氣,放祝棄離開。

祝棄剛一得到自由,立刻頭也不回地往裏走。元岳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以防有什麽萬一好及時将他撈出去。

祝棄終于摸到了他的木箱。這個提前放在這裏的箱子,被他很有先見之明地墊高了,如今還頑強地露出水面,只被淹了一點點。祝棄手忙腳亂地打開箱子。

元岳看到,雖然箱子沒有整體被淹沒,但水已經從縫隙處鑽了進去。裏面的一疊紙張已經被泡爛,滿滿的零食罐子也進了水。唯一完好無損的,是被放在最上面的一個首飾盒。

這個首飾盒不大,樣子也很樸素,看起來很輕,不像盛放了什麽貴重珍寶。可祝棄卻那樣鄭重地捧起它,仿佛怕它會被磕疼了一樣。

見祝棄這樣重視,元岳忍不住猜想或許首飾盒裏放滿了他最喜歡的錢。可這麽小一個盒子,究竟能裝多少錢呢?胡思亂想間,他看到祝棄已經将它小心翼翼地裝起,轉身向洞外走去。

元岳有點想問裏面是什麽,但祝棄的神情是那樣認真,近乎虔誠。自從認識以來,祝棄好像從沒有露出這樣嚴肅的神色,這讓他看起來不像是個小混混,而是個……是個什麽呢?

元岳那少得可憐的詞彙量并不足以幫助他想一個惟妙惟肖的形容。最後,他決定用“非同一般的好看”來進行定義。

走出潮濕陰暗的水泥管道,一縷陽光刺痛了兩人的眼睛。原來已經雨過天晴,被雨水洗刷得分外澄澈的天空下,滿滿還在舉着傘,正探着腦袋看他們。

元岳莞爾,率先跳上陸地,回身将祝棄拉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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