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荊川坐落在山與山之間,背靠險峻的山川,也就是如今白水與盧魚攀爬的山,每次去鎮上都要趕着車下山。在盧魚的敘述中,白水得知,早在百年之前,這裏因荊棘鋪山而被祖輩稱為荊川,雖說荊川坐落在崇山峻嶺之中,出行堪憂,但大自然的饋贈卻也剛好撫平了人們的內心。
當到初秋,山上的林木卻還是綠的發黑,茵茵綠影讓人嗅得見草木的芳香。複雜種類的灌木讓白水分不清種類,加之對這山還不甚了解,無奈只能跟在盧魚身後,“盧魚,可尋到你要的木頭?”
盧魚因白水的一句話而回頭,白水也未想到盧魚會突然地回頭,一瞬間一個向前一個回頭,兩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湊在一起,均一時間的怔愣,爾後尴尬地恢複原貌繼續趕路。
“還沒有找到,你若是累了,我們就在原地歇一歇。”盧魚紅着臉再也不敢回頭,生怕自己這副模樣在被白水看見,但是只要一想到剛才白水那滾熱的鼻息撲在自己的臉上時,心髒總會漏掉一拍那般,讓人惶惴不安。
“我還不累,就是問問,繼續走着吧!”白水沒有時間看向別處,唯有虎視眈眈地盯着前面那只呆魚心裏才能舒坦着。
山上的資源還真不少,秋木耳,秋蘑菇,都被白水發現并裝進了盧魚背着的籮筐當中,除了吃的盧魚也發現适合自己雕刻的板栗木,板栗木,不僅易于砍伐,引燃,就連雕刻也極其順手,是盧魚最為喜歡的木頭。
“等等盧魚!你看那樹後面那是什麽?”就在白水與盧魚正欲離開的時候,白水發現那板栗樹後面藏着一大片金黃色的向日葵花田。
“這東西就是好看,但如今已經枯萎了,便沒有別的用處了,以前村裏的女孩子愛摘些好看的花盤,拿回家玩耍,你喜歡?我去給你找一個好看的。”盧魚向來對白水的喜好沒有疑問,只要白水喜歡,盧魚都會照做。
有些葵花已經枯萎了花瓣,只留下帶着葵花籽沉重的頭,有些幹枯的葵花莖此時顯得有些滄桑,低着的頭讓人看着更是心酸。
白水拉住正欲行動的盧魚,不禁問道,“你們這不吃它嘛?這東西叫葵花籽。”
“不吃,這要怎麽吃?那東西殼那麽硬,咬着吃真的不會紮舌頭?”盧魚木着的臉,因為白水的疑問更加呆萌。
“哎,你們這叫暴殄天物!你在這等着,把籮筐放在那就行,我摘些成熟的瓜子盤拿回家給你炒着吃。”
一不做二不休,白水自打混進了那片葵花田後,便徜徉在豐收的喜悅當中,心想着既然這裏的人不知道葵花籽的好處,他盡可利用這個優勢來賺一筆小錢,他依稀記得當初自己與盧魚在鎮上路過戲坊的時候,那裏的人都是吃着糕點,喝着茶水的,如今若是他把葵花籽推銷出去相比也是極好的,想到這裏更是幹勁兒十足。
收了一籮筐的葵花籽,在下山的路上,白水怕盧魚累着,與他換着背着那滿滿登登裝滿葵花籽盤的大籮筐,一路上沒少招人白眼。
這荊川裏的人一看白水與盧魚這番模樣,有心疼的,有嘲笑的,但這些白水都沒有在乎,你們笑歸笑,我賺我的錢,看誰笑都最後就是了。
“盧魚,你只管把這葵花籽從盤裏挖出來就行,放在咱家的麻袋裏,我去熱鍋一會與你一起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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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水将鍋熱了起來,便走到盧魚身邊,看着盧魚一直低着頭幹着活一點都不怠慢,心裏暖洋洋的。
“你就不怕我這不賺錢,你看那群人就像看傻子一樣看着咱倆。”
“賺不賺錢都沒關系,只要你喜歡做的事,我都會陪着你。”只要你需要我,我都會去做。
“你真是只呆魚。”白水明顯被盧魚的話取悅了,笑眯着眼睛,再也忍不住地在盧魚頭上抹了一把,這個動作他可是想了很久,如今終于圓滿了,見盧魚沒再說話,繼續道,“你放心我不會再讓你餓肚子,也不會再讓你任人欺負,只要你好好地跟我過日子。”
這句話白水說出口後,便見盧魚停止了手上的動作,白嫩的臉以及那泛紅的眼圈,讓人看了楚楚可憐,就在白水以為盧魚要掉眼淚的時候,白水發現盧魚笑了,雖然笑容淺淺卻足以讓他的心無規則跳上好半天,卻又因為盧魚後面說的話而更加激動。
“嗯,只要你需要我。”
這個人看起來太讓人心疼了,白水心裏直呼不好,再也控制不住地越過那裝着葵花籽的大-麻袋,彎下身子照着盧魚的軟嫩嘴唇親吻着,除了雙唇相觸再無其他,卻異常甜膩。
白水終于将自己兩世的初吻奉獻出去,心情那叫一個舒爽,想要繼續動作更深一步卻發現自家院子的大門打開了,外面進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文月?你怎麽來了。”盧魚見自己與白水的暧昧動作,臉上不禁一熱,連忙說着話掩飾着自己的心虛。
相比之下白水倒是顯得自在得多,很正常地在盧魚臉上毫不避諱地親了一口,笑嘻嘻地迎着盧文月,“快進來吧,我在做好吃的,一會兒跟着吃點。”
盧文月看着白水對盧魚的寵溺動作不禁羞紅了臉,卻還是故作鎮定地走進了院子,觀察着盧魚手裏的活計,“這是在做什麽,這花這時候還摘它作甚?”這意思是如今這葵花早就沒了看頭,也不知弄這裏面的種子做什麽。
“你白大哥要給咱們炒了吃,他說好吃。”盧魚向來對白水的話深信不疑。
“哦,這樣啊,诶呀!我差點忘了我來這裏是要幹嘛的,給!”盧文月從寬口袖子裏拿出兩個大玉米面饅頭,忙不疊地交待着,“還是老規矩,千萬別讓爹娘知道,本想給你多偷點出來,但最近手頭緊,家裏也靠着這去年磨好的玉米面子過活。”
盧魚看着自己手上盧文月遞過來的玉米面饅頭,心裏泛着酸澀,正想着如何解釋自己如今已經過得很好,不料,這話正巧被白水搶了先。
“文月啊,謝謝你這麽惦記盧魚,以後不用再偷偷做這些危險的事了,這些事若是被你家發現,你肯定會被處罰吧。”見盧文月還未明白的樣子,白水繼續解釋,“我在鎮上謀了個生意做,賺了些錢,不會再讓你二哥跟着我受罪了。”
“那就好,這樣也免得我天天擔驚受怕,前些天,奶奶和大伯母又來鬧了,說是賣二哥的錢已經花光了,我家再不給贍養費就要去官府狀告我們,爹無奈,只能把大哥預備上學的學費給了出去。”說到這裏盧文月的臉上盡是憤怒,一字一句好似都要把人吃了。
白水将已經挖好的瓜子晾在早已鋪上幹淨麻袋的地上,稍後進行烘炒,一邊扒拉着麻袋上平鋪的葵花子一邊安慰着盧文月,“我天,這糟心親戚哦,你別想那麽多了,陪你二哥好好聊會兒天。”
“哎,對了,白大哥,你今天是不是和我哥惹禍了?”盧文月沖着正往已經熱好的大鍋裏倒着葵花籽的白水說道,“我大伯父又來我家時,還在說你不是個省油的燈,把我二哥都教壞了。”
“噗,什麽叫省油的燈,任由他們欺負就是好燈了?笑話,我白水可不是任人欺負大的。”白水用鍋鏟炒着葵花籽,看着盧魚在那與盧文月講今天發生的事,那樣神采飛揚的模樣還怪好看的。
“我天啊,這盧大虎也太不是人了,竟然這麽欺負你們,白大哥你當時咋不揍死他呢,從此咱們荊川就少個禍害。”盧文月氣的臉色有些紅,嘴上說着與她年紀不相符的狠話。
“這怎麽行,你可不能這麽教唆你白大哥,他哪天要是真殺人了可怎麽辦。”盧魚說這句話的時候十分嚴肅,完全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吓得盧文月直呼,“哎,我不是在開玩笑嗎,況且白大哥又不是傻子,哥你咋那麽護着他。”
“你們哥倆快別吵了,來嘗嘗我新炒的葵花籽,都老大不小的,怎麽還興吵嘴架。”
白水将剛炒好的葵花籽放在了黑陶托盤裏,焦香四溢,彌漫着整個庭院,将葵花籽放在盧魚兩兄妹面前的時候,見那兩人用手擺弄着卻不知怎麽吃,便率先,用手撥開了一粒,放進了嘴裏,盧魚與盧文月紛紛效仿。
起初皺着眉頭的兩人在吃到葵花籽裏面的仁時,不禁舒展眉毛,接着吃了起來,期間盧魚只顧着吃,倒是盧文月話多了起來。
“白大哥,這東西我以前怎麽沒發現這麽好吃呢,以前我就光看着那花好看,如今花這裏面的種子炒起來竟這麽好吃。”
“這食物也是要靠用心鑽研的,同樣的食材你可以給它做成不同尋常的風味,這便是成功。”
“嘿嘿,我倒是有點嫉妒我二哥了,難怪最近都發現他好像胖了。”盧文月說完便又将眼神投注在此時正剝瓜子剝得無比用心的盧魚身上,笑了又笑,他哥也算是苦盡甘來,雖然對象是個男的,但幸福就好。
“你又看我做什麽?我哪裏胖了。”
“盧魚只是健壯了,文月你說完我都怕盧魚不再吃飯了。”
“誰說的,你做的飯那麽好吃,我哪裏舍得不吃。”盧魚一是心直口快,将心裏話說了出來,只見白水笑着。
“好了,我這個未出嫁的小女孩懶得看你們在這膩歪人,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家了,不然家裏肯定又該到處尋我。”
告別了盧文月後,庭院再一次陷入安靜,時不時有幹柴在烈火爐中迸發的聲音,還有夏蟲最後的呻-吟。
白水又接着炒了許多葵花籽,盧魚在一旁默默地剝着瓜子,無比安靜。“給你,只見別人吃沒見你吃,真的很好吃。”盧魚将手裏早已剝好的葵花籽仁全部放在了白水一只閑置的手上,幼圓的眼睛裏寫滿了期待。
“好,一會兒我就全吃了。”白水接過盧魚手心裏的葵花籽仁,痛快地一口氣吃了下去,見盧魚再一次轉身坐回原來的位置,仔細看着眼裏的人,明明是個悶葫蘆,但做起事來總會讓人心動,難道自己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