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趙束點點頭,看向側面的玉米地,抄近路一溜煙兒地鑽了進去,這一進玉米地,借着玉米地的墨綠葉子任誰也尋不得趙束那矮小的身影了。
“罷了,就算那慫包跑了也做不得什麽大事業,今日我盧大虎不打得你白水叫爺爺,我把我腦子摘下來當球踢。”盧大虎笑得越發放肆,聲音之中帶着癫狂,仔細看能夠看到那盧大虎的舌頭根。
“對,白公子,你若是敢從爺爺的褲裆下鑽過去,今日我們絕對不打你,放你安全離去怎樣?”王老二用自己那一條短粗的小腿踩在了路旁的石頭上,指着那其中的空裆,沖着白水講着難堪的條件,圍上來的年輕人也跟着哈哈大笑,等着白水出糗。
白水不怒反笑,白皙的臉在太陽底下照得通透,劍眉星目,薄唇皓齒,看着甚是妖冶。
見未言語的白水,盧大虎心中怒火燃得更盛,憑什麽他一來就能受到鄉親們的誇獎,憑什麽他一來那個倒黴蛋盧魚就能過上好日子,當初就該聽他的建議,将盧魚賣到隔壁村的老員外家做填房!若是那樣,又怎會有如今的白水。
越想越生氣,盧大虎揮着拳頭,就朝白水揍過去,奈何拳頭被白水結實地握住,那力量完全與白水那書生模樣,截然相反,拳頭廢了好大的勁兒才收回去,吃了虧的盧大虎氣得仰天大吼,“你們這群人幹什麽吃的?還不給我打?”
盧大虎一聲吼,仍然沒人動作,那些所謂的弟兄們紛紛看向在一旁一言不發的村霸王老二,像是在等王老二的吩咐。
“老大,他這麽欺負你兄弟,你不能放過他!”盧大虎覺得自己的臉快被丢淨了,全部都是白水的錯。鼠目一般的眼睛轉了轉,複又對着王老二說道,“老大,如今咱們不打他,你的威嚴怕是立不住,聽小弟一眼,打到他服氣為止。”
盧大虎這句話讓王老二想起他那日吃癟的模樣,火氣也跟着這秋老虎的天氣一樣,噌噌往出冒,直至将心智燃燒殆盡,“弟兄們給我狠狠地打!”
“等等!我有話要說。”白水急中生智嘴裏不忘辯駁。
“怎麽求饒了?算你聰明。”王老二與狗腿子盧大虎相視一笑,好不奸詐。
白水看着面前一個個摩拳擦掌的古惑仔們,态度從容,說話更是層次有秩,嘴角噙着笑意,“我們一個個單挑可好?你的弟兄們這麽多,難道還怕我贏了不成?”
“不行!老大,我們一起上才有贏得可能。”盧大虎在旁邊第一個不同意,單個打白水他上次領教過,這白水雖是書生出身,打架的招數狠戾非常,而且打架的招數都是他未見過的,一個個輪流打怕是又要被那白水占了上風。
“你別聽盧大虎說的那些,他這是在給你丢人,你想想,如今你身為村霸還會怕了我這等書生?況且以後你以衆欺少的名聲若是傳了出去,還會有誰信服。”白水也開始搶着話來。
白水所說的字字句句都在圍繞王老二的面子與虛榮心來展開,任由好面子的王老二也不好拒絕,用腳将仍在他旁邊吹風喋喋不休的盧大虎踹倒在地,粗眉緊鎖,沖着盧大虎嘴裏不耐煩着,“是你當老大還是我當老大,再不聽話滾!”
盧大虎終于安靜了,眼看着一個個輪流被白水打得滿地找牙的男人們,心中隐隐帶着憤怒,手指抓起一把黃土,撒向了雖與人纏鬥已久但卻仍毫發無損的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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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難敵偷襲,白水漸漸有些應付不過來那些捶來的拳頭,體力不斷透支,眼睛也被盧大虎突然撒過來的黃土迷了眼,如今正努力地擦拭着,卻沒有注意到盧大虎揮過來的拳頭,正當白水以為自己要挨打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場亂鬥。
“白水!你怎麽樣?”盧魚一看白水緊閉着眼睛,嘴唇咬出了血。頓時氣紅了眼,揮起手裏的鋤頭朝人群砸去,嘴裏還不停地叨咕着,“你們這群小人,欺負我夫君一個人算什麽好漢!”
“好啊!盧魚你還敢過來,那老子連你一塊打!”盧大虎因始終沒有打到白水而怨怒着,如今看着紅了眼的盧魚,更是興奮起來,說話的聲音也高了幾分。
“盧大虎,你別欺人太甚!”盧魚抄起鋤頭就向盧大虎揮去。
盧大虎跑得快,靈巧地躲過盧魚的鋤頭,奈何卻沒有躲過白水飛速踢過去的回旋踢,一腳被打趴在地,嘴裏嗆了一口黃土。
在一旁觀戰的王老二,覺得沒有便宜撈了,想着離開,卻被站起身的盧大虎攔住了去路。
滿嘴黃土的盧大虎賊心不死,“老大,不能就這麽算了,我們合起夥來打他們,他們肯定贏不了。”
“打出人命誰負責,你要打你上,跟我們沒關系。”王老二看着那平素一聲不吭的盧魚此時急紅了眼的模樣,心裏有些打怵,他哥曾告誡過他莫欺悶聲犬,如今他算捅了大簍子了,看那盧魚明擺着就是要殺人的樣子。
“這不是老大你的作風啊,小弟今兒氣還沒撒夠,我今兒必須揍白水!”盧大虎咬着牙,不忘怒目挑釁正在給白水擦眼的盧魚。
“你們幹什麽!一群人欺負人家!”
衆人皆被身後一聲怒吼吓得循聲投以探究的目光,在看清來人的時候,都心中一沉,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荊川的村長顧鐵成,以及跟在身後趕來的趙束還有幾個年事已高的老者。
顧鐵成這個人是盧魚的親舅舅,無奈妹妹顧氏早在十幾年前被搶匪擄上山後,便有了盧魚。加之衆人對盧魚的揣測,顧鐵成很少接近盧魚,但卻又在白水買下盧魚的時候,再三叮囑白水好好照顧盧魚,白水對顧鐵成這個人也就沒有什麽壞印象,倒是個中規中矩會辦事的人。
“趙束跟我說你們又聚衆欺負人了?”顧鐵成腳步平穩,一步一步逼近正低頭不敢作聲的盧大虎和王老二,看着白水紅得充血的眼睛,語氣加重,“盧大虎,你都這麽大了每天都無所事事,除了欺負人還會做什麽?”
“我,我,”盧大虎面對顧鐵成的低氣壓,開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顧村長,你看都快過晌午了,我爹要喊我回家吃飯了。”王老二一看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也開始對着自己指指點點的,這若是傳到他哥的耳朵裏恐怕又要挨揍,心裏想着如何措辭,随時準備腳底抹油開溜。
“好你個王老二,不要以為你不是我們村的,我就不能拿你怎樣,我在你鎮上縣衙的捕快哥哥那裏還是說得上話的。”顧鐵成天生怒相,如今臉色凝重,眉頭緊鎖,就連說話的胡子也帶着威嚴。
王老二聽了,雙眼頓時瞪大,而後忙不疊地鞠躬賠禮,“是是是,還請村長不要告訴我哥哥,王二下次再也不敢了,都是盧大虎,非要挑撥我和白水,才會發生此等事情。”說完還不忘委屈地瞪了一眼此刻被出賣的盧大虎。
“老大,沒有你這樣做事的。”盧大虎這時已是百口莫辯,加之平日在村裏也幹不出什麽好事,給村裏人沒少添加壞印象,就算他講得天花亂墜也不會有人相信。
“你還有臉說話,你是想跪祠堂了吧!”顧鐵成眼睛一斜,只見盧大虎與全場都安靜了,看了眼滿眼焦慮的盧魚,加快了解決事情的進程,沖着王二與盧大虎說道,“你們倆給我沖着人白水好好道個歉。”
顧鐵成這句話剛落下,王老二便眼尖地沖着白水和盧魚鞠躬作揖的,這一系列動作完畢之後,就沖着顧鐵成鞠了個躬,帶着那十幾號小弟離開了人越來越多的小村路。
“盧大虎你呢?不接受我的提議?”
“我,我不道歉,我只不過就揚了一把黃土而已,又不會瞎。”盧大虎不服氣地瞟了一眼,正被盧魚悉心照料的白水,心裏想着小題大做。
“哎,我說盧大家的盧大虎,盧魚怎麽說也是你的堂弟,你這般陷害他的夫君,做錯事還不承認,是要為何?”開口的是聽別人議論趕來的米嬸子,走到盧魚身邊拿着濕帕子,遞給盧魚,嘴上也不閑着,沖着盧大虎就開始說教着,這換作平時她肯定不會趟這渾水,那盧大虎的娘親王招娣可不是好惹的貨色。随着米嬸子說完這些話後,所有人都開始嘁嘁喳喳,沒有一個不在講究這盧大虎缺乏家教的,與此同時,風塵仆仆趕來的王招娣和盧大扒着人群,尋到了盧大虎。
“哎喲喂,我的兒,你這又是欺負誰了?到最後還要老娘給你擦屁股。”王招娣順着盧大虎的眼睛便看到了,此時仍被盧魚等一行人照料的白水,輕蔑一笑,“我當是誰呢,這次肯定不能怨我兒子,那白水吃裏扒外,不認親戚,我兒不打他打誰去。”
“啧啧啧,這也是人說出來的話,你兒平時在鄉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的呀!欺橫鄉裏,欺負弱小,就是你這做母親的沒教好喲!”米嬸子一聽王招娣的話就忍不住反唇相譏,從未見過這般不要臉的女人。
“我愛怎麽教就怎麽教,那是我的兒,我們家事,關你這外人什麽事情喲,是不是收了那白水的東西,就變成人家的狗了。”王招娣誰都不讓,将一個個說教她的都駁了回去,開始與米嬸子你一言我一語地争吵不休。
這邊白水眼睛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這才看清盧魚那充血的眼,他也被揚沙子了?話說回來,這盧大虎還真是小人,趁自己與其他人纏鬥之時,竟然搞偷襲,今日一定要好好治治他們這群瘋狗,随着白水的一句話,在場的所有人都安靜了。
“盧魚,我的眼睛看不清東西了!”白水沖着空氣胡亂觸摸,像是在尋盧魚的身影,奈何一個撲空差點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