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劉大伯停頓了一下, 猛吸了一口煙袋,複又說道,“我們可以在咱們村和隔壁村統一收白菜。”
劉大伯的這個提議, 使得白水豁然開朗, 在離開之際與劉大伯定下了明日一早去收白菜的約定。
回到家時,已是月朗星稀, 秋風刺骨的夜晚,時不時會傳來狼的哀嚎, 與狗的嗚咽聲。
白水倒完洗澡水後, 關上大門, 急匆匆地鑽進了裏屋,汲取着撲面而來的溫熱水汽,還有獨屬于盧魚身上的軟嫩氣息。
“剛洗完澡, 你就出去倒水,冷了?”盧魚看着直打哆嗦的白水,乖巧地從白水身後抱了上去,以前自己冷了, 白水都會這麽做,如今也是時候自己表現一下了。
“我身上有涼氣,你還是離我遠些。”白水說話的聲音比在外面凍着的時候還要哆嗦, 不是冷的,而是被這呆魚吓得。
白水哪裏受過這樣的待遇,平時在接吻或者其他羞羞的事情上,都是白水在引導和誘惑盧魚, 如今盧魚這幅模樣,真的讓白水在冰火兩重天中煎熬。
“就是你身上冷,才想為你取暖。”盧魚聲音有些失望,卻還是沒放開從後面緊抱着白水的手臂。
“這樣會凍壞你的,乖。”
白水不忍盧魚難過,想要妥協,又不忍盧魚受了涼氣,一陣激烈的思想鬥争後,白水回過身,從正面抱住了盧魚,啞着嗓音說道,“你等等我脫了衣服,你再幫我暖。”
“嗯。”
白水這邊剛要脫衣服,就發現了他人生中最嚴肅的問題,盧魚怎麽沒穿褲子,那雖然穿着外袍,卻仍舊裸露在外的兩條白嫩嫩的小腿,勾着白水心裏的欲火。
“你怎麽不穿褲子呢?”
“啊?”盧魚顯然被白水突然提出的問題問懵了,後又不假思索地說着,“我想着反正一會也睡覺了,就不穿了,況且屋子也夠暖和。”
白水趴在盧魚耳朵旁低聲說着,“你這是在引我犯罪啊!”
盧魚總是在無形中把白水勾得五迷三道,如今在夜黑風高的夜裏,白水再度化身為狼,開始欺負着不聽話的呆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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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白水按照與劉大伯約好的時間,清醒了過來。反觀旁邊仍睡得香甜的盧魚,白水嘴角輕輕翹着,忍不住地伸出手指,以極小的力量戳了戳盧魚軟嫩的臉頰,只見盧魚像小動物似的輕聲“嗚咽”了一聲,推開了白水的手指,嘴裏不自覺地喊着白水的名字。
此刻心裏異常甜蜜的白水,一不小心發現盧魚眼睛底下有些發青的眼圈,盧魚天生膚白,怎麽也曬不黑,以至于黑眼圈極易被察覺。
白水看着看着,心裏滋生了憐愛的愧疚,想起昨晚纏着盧魚去做那些羞羞的事情,不讓人睡覺,直至天微亮才放盧魚去休息,這樣做是不是有點欺負人家了?
白水為了讓盧魚早上好好睡一覺,便放輕了穿衣的動作,但秋天穿的衣服有些厚重,而且在極其安靜的環境下,就算再小心一個抖弄衣服的聲音都會将人弄醒。
就比如現在,盧魚睡眼朦胧,腦袋上豎着一撮不安分的呆毛,仔細看眼白處都布滿了紅血絲,聲音不似之前的軟糯可人,如今竟帶着一種沙啞的性感,“白水,你幹什麽去?”說完這句話盧魚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都這麽晚了,還沒吃早飯呢!”
白水将正要起床穿衣的盧魚,再度按在床上,嘴唇輕觸着盧魚的額頭,說道,“你乖乖躺着吧,我去給你弄早飯。”
一直以來什麽活都要搶着做的盧魚,如今頹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就算有那想幹活的心,也沒那力氣去搶着幹活了,渾身上下尤其是小花隐隐作痛,只能辛苦白水了。
早飯熬得小米粥,還有前陣子在山上采來的野菜,用鹽和香料腌上些許日子,如今正是食用的最佳時間,野菜的清爽和熬出米油的小米粥是絕佳的搭配。
清粥小菜對于盧魚如今的身體應該是最好的,白水心裏暗暗發誓下次一定不戀戰,然而這只是發誓。
白水端着餐食進屋的時候,盧魚正窩在被窩裏看白水平日練字的小冊子,裏面全都是白水在閑暇時候,用來記錄生活的詞句,一個粗簡的小冊子盧魚看的那般入神,甚至沒有察覺白水進屋。
盧魚喜歡看白水做飯時壯志滿滿的樣子,也喜歡看白水平日練字時無比認真的模樣,更喜歡白水看自己時那溫柔的神态,白水的一切對于盧魚來講都是值得用一生去珍藏的。
白水看盧魚在火炕上拿着小冊子出神,他很想仔細去觀察,這條呆魚能夠呆到何時,但想着小米粥涼了就不好吃了,還有自己一會兒要去收白菜,适才狠下心打斷盧魚說道,“在想什麽呢?”
“沒,改天,你再教教我寫字吧!”
“你不是不喜歡看書寫字?”白水仍舊記得,某魚在自己教導寫字的時候打了多久的瞌睡。
看着白水不情願的表情,盧魚動了動身子,有些惶急地,光着腳跳下了地,就像最初時那樣拽着白水的衣角,大大的眼睛裏寫滿了期待,并保證說,“我這次絕對不睡覺,我要好好學習。”
這樣我就能看懂你寫的每一句話了。
白水正考慮着要不要答應盧魚,正當他用眼睛瞥到盧魚踩在地上那白嫩的雙腳時,白水眉頭不自覺地緊蹙着,連忙點頭,示意答應,說話也帶着慌忙的味道,“你怎麽光腳站在地上,快去炕上。”
身體在這一個秋天的鍛煉下,越發強壯的白水,對于抱着盧魚抛高高都毫不畏懼,如今更是家常便飯一樣,一把抱起盧魚,将盧魚抱上了火炕,用被子裹住了盧魚的身體。
将桌上的小米粥遞給了盧魚,手上也沒閑着地開始伸進被子裏,幫盧魚焐腳,一邊感受着手裏的溫暖,一邊笑意滿滿地看着盧魚吃早飯,等到盧魚吃完白水才去了廚房草草應付了一口。
“你在家等我回來,地裏的活都忙完了,你就別出去了,省着別人讓你幫工。”白水在離開之際不忘囑咐盧魚。
盧魚手裏握着小冊子,點點頭,眼睛裏盡是不舍,就在他以為白水離開的時候,裏屋的門再度被打開,只見白水扒着門框,露着一只腦袋,可憐巴巴的樣子。
“怎麽了?”盧魚不解。
“沒什麽,就是告訴你午飯自己按時吃。”白水不放心地叮囑着,就像一個不放心孩子的大人。
“白水?”盧魚見白水仍沒有要走的架勢,有些懵。
“我問你,趙束再來找你洗澡你該怎麽辦?”白水仍舊不放心。
盧魚不假思索地回答着,“這大冷的天,上哪洗澡。”
這答案,白水貌似不太滿意,嘴裏帶着吃味的口氣說着,“那天熱你就去咯?是這意思嗎?”
“不是的,我答應你的事一定能做到,以後都不跟其他男人去洗澡了。”盧魚這句話仍舊是想都沒想,就像是本能的一種忠誠。
聽到這白水滿意地點點頭,面上輕松地說,“乖,等我回家給你做好吃的。”
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當盧魚再一次見到扒着門框的白水時,他表示已經習以為常。
“你在家也要穿好褲子哦,不然肚子會疼的,還有穿上鞋子再走路。”
見盧魚一一應下,白水終于放下心地去找劉大伯,一起去鄰村王家村收購秋白菜。
這天氣在屋子裏觀察的時候,豔陽高照,想必是暖和的,但當人一出來,白水才意識到,這天雖然晴空萬裏,但這刺骨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劃着路人的耳朵和臉頰。
“這天怕是要入冬咯。”劉大伯幫白水趕着牛車,這俊俏漢子哪裏都好,但不會屈駕牲口真是個硬傷。
白水因在一邊用手捂着耳朵,對劉大伯的話聽得不是特別真切,這天氣說句話都有白氣了,他懶的開口,只在一邊點頭應和着。
“回頭,我讓我家那婆娘,給你做一副手套,一頂皮帽子,我看你不抗凍啊。”劉大伯心裏考量着,這白水出身富貴人家,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仍能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當真不易,總想着做些事來幫襯一下。
白水一聽眼睛都跟着亮了,這天氣真要弄一套禦寒物件,想到了盧魚又說道,“能不能叫米嬸子也給盧魚做一套?我們兩個大男人當真不太會做這些東西。”白水說到這讪笑着。
劉大伯聽了便哈哈大笑,“這個你不用擔心,你不說那婆娘也能做的,別看我家那婆娘粗枝大葉的,但意外地疼愛盧魚,要不是馬駒不喜歡男人,她早就把盧魚偷回家了。”
話匣子一打開,劉大伯就開始講着自家妻子米氏,早在盧家孤立盧魚的時候,就偷偷照顧盧魚,他也覺得盧魚這孩子可憐,這一出生就背負着罵名,兒時更是受盡了盧大家的白眼。
白水與劉大伯在談話中度過了這漫長且冰冷的路途,到了王家村,劉大伯與一些農戶寒暄了幾句,便帶着白水挨家挨戶大掃蕩一樣的收購白菜。
“劉大哥,這是誰家的漢子!長得這精神。”一村婦因凍手将雙手交叉插在袖管裏,頭上圍着圍巾都擋住了嘴巴,卻沒有擋住那滔滔不絕的大嗓門。
“我家鄰居,今年剛搬來荊川。”劉大伯回答痛快。
只見旁邊那夫人,又上下打量了白水幾眼後就拉着白水到一邊說話,“可想娶妻納妾?我給你介紹介紹?”
還未等白水做表示,劉大伯在一邊一聽這話便火了起來,“娶你個頭,人家有夫郎而且過得好好的,我看你這個婆子搗亂的。”
“哎呀,你生什麽氣哦,我倒想嫁,不也要看人家小夥兒幹不幹?我不就是随口那麽一說嘛,看你這牛脾氣!”
“大娘,我有夫郎,以後也只要那一個,承蒙擡愛。”白水沖着婦人抱了抱拳,言辭拒絕果斷,不容人再去摻言。
婦人見沒好果子吃了,用眼睛剜了一眼劉大伯,就氣鼓鼓地離開了。
“別聽那娘們胡說,就是一瞎配婚的媒婆,在她手上毀了多少對眷侶,她心裏還沒個數。”
劉大伯吹着胡子,瞪着眼,滿臉的不屑,白水看了看,沒有說什麽,只是低頭繼續幹活。
挨家挨戶地搬白菜,直到将牛車塞滿,白水才停下來,看着已經快要下沉的日頭,白水不禁感慨,這時間是如何的飛速,想着家裏還有條魚在等着自己,不由地勸說劉大伯盡快回村。
牛車比來的時候慢上了許多,一是因為白菜壓了重量,二是傍晚地上有了霜凍,走路都有些滑,更別說駕牛車了。
還未走出王家村,白水就聽到不遠處傳來屬于男人低沉的叫罵聲。
“那不是王老二嗎?還有他的捕快兄弟。”劉大伯完全不懼寒,繼續甩鞭前進。
白水在路過的過程中,看着那王老二低着頭,任憑那捕快哥哥訓誡,沒有了往日的嚣張,怕是又欺負哪家人了吧,白水順着捕快指着的方向,看見一旁不停捂臉的女人,心裏猜想,許是這王老二欺壓了哪家民女。
不巧,那捂臉的民女擡起頭,與不遠處的白水對視,哭腫的眼睛瞬間有了活泛的神色,不顧衆人探究的目光跑上前去,攔住了劉大伯與白水的馬車,面上帶着試探,側着頭看着白水的臉足足半晌,嘴裏輕聲喊着,“可是白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