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綠色帶着刺的果衣, 包裹着棕紅色油亮的栗子,看着油亮的栗子,白水不禁想起了前世, 白母的拿手絕技紅酒栗子。

盧魚見白水看着地上的栗子出神, 想着也許是白水沒見過這栗子,上前撿起一個栗子, 撥開綠色果衣,将兩個油亮棕紅色的栗子放到白水手裏, “這東西蒸着吃還可以, 對我來講跟家裏的土豆差不多。”

白水差點忘了, 這裏是以蒸煮而聞名的國度,同樣他也吃過盧魚口中所說的吃法,對于盧魚的解說也是頗為認同。

“撿些回去吧, 我給你做更好吃的栗子。”

将地上的栗子撿的差不多了,白水不太滿足栗子的數量,索性舉着自己剛剛砍下來的樹枝,打着如今挂在樹上的栗子。

期間, 白水不僅只收獲了栗子,他還打了一些核桃,以及木耳若幹, 木耳是新鮮的,需要拿回家晾曬,方便儲存。

同時白水也做好了打算,改天去鎮上的時候, 就研究一式木耳炒白菜。

說到栗子,吃的時候如何的美味,不做形容,且單說這剝栗子就是一個技術活,先統一去掉綠衣,再着重用手指剝栗子的棕紅色硬皮,前面的綠皮好處理,到了這紅色的硬皮就着實為難人了。

白水不忍盧魚剝栗子,傷到了手他會心疼,就想着讓盧魚拿些核桃給米嬸子送去。

栗子全部去皮,放進砂鍋淨煮片刻,之後倒掉已經煮紅了的水,換一鍋新的水,裏面放進少許面堿,進行去澀,反複用堿水煮上三遍,最後将清洗過後的栗子,放進早用糖水熬煮好的湯汁裏,因為這裏沒有紅酒,白水用了少量高粱酒,用來提味去澀。

盧魚回家的時候便嗅到,一股子甜香且誘人的味道,還未來得及關門,就順着味道一直到了廚房,未發現白水的人影,卻發現砂鍋裏煮的轟轟作響的栗子,他從來不知道這栗子竟然會有這般香味。

“回來了。”白水抱着柴火進了廚房,就看見撅-着屁股,在砂鍋前聞味道的盧魚,嘴角泛甜。

盧魚看白水走過來,便年糕附體一般黏上白水詢問,“這是怎麽做的?”

白水笑着将已經煮好了的糖漬栗子放進小碗碟裏,用筷子紮了一個吹了吹便送進了盧魚的嘴裏,看着盧魚陶醉的吃相,心裏更歡喜了,跟着問道,“好吃嗎?”

盧魚點點頭,笑着答應着,“好吃!”

白水看着盧魚的吃相更加開心,正欲給盧魚加餐,就聽見庭院裏傳來緊湊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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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月沒來得及敲門,直接闖入白水家,對她來講,當今最重要的就是解救她的大哥盧朝陽。

“快,快,救救我大哥。”文月跑得氣喘籲籲,神色慌張。

白水還是第一次見文月這副模樣,想着這事情可能很嚴重,“慢點說,你大哥怎麽了?”

“大哥,大哥,他在家裏要上吊。”文月邊說着邊抹眼淚。

要不是她想着給剛被從河邊救上來的大哥送煮好的蒲公英水,巧合下發現了正在準備上吊自殺的大哥,恐怕她真的就再也見不到她的大哥了,越想越覺得後怕,眼淚流的越發洶湧。

盧魚面上帶着慌張的神色問到,“文月,娘親呢?”

“娘親當時在家,一發現大哥的事情後,便去地上找了爹。”文月抿着嘴唇時不時地抹着眼淚,“最後爹娘害怕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只能找你們商量了。”

文月傳遞過來的消息,對白水來講一時間難以理解,在他之前的了解下,盧朝陽因被書院家的女兒始亂終棄,但應該不至于三番五次地自殺吧?

看着旁邊盧魚一直在詢問着文月,白水痛快地說道,“走,去看看。”

這一剛走進荊川唯一的醫館時,白水便聽見獨屬于婦女的悶哭聲,想必是顧氏,果不其然看着迎來帶着紅眼圈的顧氏,白水點點頭,便和盧魚去了醫館裏面盧朝陽所處的房間。

敲了幾下門,聽見在裏面的郎中應了一聲,白水便推開門,入目的是躺在床上眼睛死鈎鈎盯着上面的盧朝陽,嘴唇發白,面色發青看着很是吓人。

從一開始剛進醫館到現在,白水從未發現盧二的身影,心裏也猜到了盧二的想法,許是不敢面對盧魚,才選擇回避的。

“大哥?”盧魚給了白水一個眼神,率先走上前去,試探着坐在了床邊的凳子上。

“大哥,二哥跟你說話呢,還有白大哥也來了。”文月實在看不下去盧朝陽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上前吼着,“你看咱家好不容易好起來了,你怎麽又這樣了?不就是一書院的小姐,你至于茶飯不思,最後還要尋死?”

盧朝陽仍舊不為所動,奈何任誰與他講話,他都置若罔聞,那種生無可戀的表情,讓人實在猜不透,也心生懷疑,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大哥,可是喜歡那書院家的小姐?”白水與盧魚換了個座位,他坐在了距離盧朝陽最近的位置,看着盧朝陽臉上那一系列微妙的表情,就在自己說到書院家的大小姐時,盧朝陽緊皺的眉頭有一瞬間的松動,複又恢複往常。

白水乘勝追擊,“你覺得她會因為你的尋死覓活而選擇和你破鏡重圓嗎?”

“我只是一時間接受不了,芙蓉突然不理我的事實。”盧朝陽聲音沙啞,說的話就像鞋子踩在砂石上的感覺,粗粝且絕望,“她那日和我說,她的姐姐明珠嫁的好,她若嫁給我會被衆人恥笑。”

白水逐漸明白,盧朝陽并不是因為太愛女方而選擇求死,而是一種叫做男人臉面的東西在其中作祟,這樣想着事情也好解決了些。

繼續自顧自地說着,“你看我們出身農門,而你嘴裏的芙蓉呢?”

“她是書院院長的千金小姐。”盧朝陽回答得幹淨利落。

“大哥,白水說一句難聽的,這大戶人家最看重的莫過是門當戶對。”白水着重咬着最後那四個字,看着盧朝陽瞬間崩潰了臉,遂又說道,“如果大哥,覺得死能解決你的傷痛,那就大錯特錯了,死只會讓別人更加的看不起咱們。”

“那你說我該怎麽做?”盧朝陽自動忽略了白水身邊的文月和盧魚,求救似的像白水尋求答案。

這廂白水倒是不緊不慢,游刃有餘地在大腦構思說辭,“如果大哥不喜歡咱們荊川這些農門姑娘,大哥就要靠自己努力向上爬,到那個時候,不僅是芙蓉來找你,恐怕還會有牡丹,百合來找你了。”

盧朝陽聽了白水的話,動了動眉毛,抿着嘴唇,眼中再度重燃希望之光,再也不是前幾日的死灰沉沉與生無可戀。

喝了一口盧魚遞過來的茶水,緊接着說道,“我只要芙蓉對我刮目相看,至于牡丹和百合我不認識,況且書中有雲,君子當弱水三千獨取一瓢。”

白水聽着盧朝陽的話,笑容僵持在臉上,不知作何反應,他後面所說的牡丹,百合,是用來打比方的,這盧朝陽的腦回路果真清奇。

白水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将盧朝陽從絕望的泥潭中拖救上岸,他對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并沒有多大注意,畢竟早在前世為了經商,他苦修人類心理也不是白白浪費時間的,只是沒想到的是,這技能到了這裏竟然也能用得上。

反觀顧氏和一直躲在暗處的盧二則不一樣了,在如今這兩個人心裏,白水俨然已經成了他們盧家的救星,先不說早在之前帶着盧魚享了福氣,如今更是救自家大兒子于水深火熱之中。

白水勸好了盧朝陽之後,便帶着盧魚離開了醫館,他自是知道盧魚是不想面對盧二的。

“還好大哥沒事,不然娘親一定會很傷心的。”盧魚與白水并排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任由白水牽着他的手,自顧自地說着,“如果不是你恐怕我沒有這樣的生活。”

“我這不在你身邊嗎?以後有什麽事我都會陪你面對。”

白水還要說着其他的話,卻在路上遇見了米氏。

只聽着那米氏的大嗓門兒喊道,“白水,帶着盧魚幹啥去了?”

“我們沒事溜達溜達。”白水沒有把盧朝陽上吊的事情講給米氏,畢竟書呆子都愛臉面,他能做到的是,傷人的話不從他嘴裏流出,至于米氏以後從別人耳朵裏聽到,也與他白水無關了。

米氏一聽白水的話,笑得爽朗,說着,“看來沒啥事,走去嬸子家,給你倆做頓好吃的,上次幫嬸子幹活,嬸子都沒給盧魚做點可口的拿回去。”

白水與盧魚對視一眼,便與米氏一同去了劉家。

早在古書上就有記載,菜食何味最勝,且當屬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初春的頭茬韭菜和秋末的大白菜皆是人間美味。

白菜炒着吃口感清脆,稍微炖着吃則香甜柔嫩,但這些做法僅限于白水在上一世所使用的方式。

如今看着米氏将大白菜,信手一片一片地扒了下來,放在水盆裏浸泡,再看另一邊幫着扒玉米的盧魚,白水不由得心生疑問,這白菜和玉米當真能扯到一起?

在一旁叼着煙袋,與盧魚下棋的劉大伯,不小心捕捉到白水狐疑的神色,許是不知道這菜式的吃法,便在一旁解釋着這玉米是如何與白菜湊在一起的。

根據劉大伯的話,是最嫩的白菜葉為衣,玉米去須清洗幹淨,用擦絲板把玉米擦成細末,放入少許精鹽與香料,用來引甜,再用已經被水焯軟的白菜,包裹成型,放入蒸籠,靜候美味。

吃飯的時候,白水率先接過米氏夾過來的白菜玉米包,在衆人的注視下,咬了一口下去,不禁眼前一亮,一種被美味席卷的五官瞬間充滿愉悅。

白菜焯水過後變得軟彈無比,吃起來也是清甜潤口,再加上香甜玉米的陪襯,不失一種自然甜品,比想象中還要好吃。

“一想白水就沒吃過,就想着做一頓盧魚小時候愛吃的,盧魚小時候幫我幹完活都會吵着要吃這個。”米氏又給盧魚夾了一個,适才開始安靜吃飯。

難怪這麽甜,原來是盧魚最愛吃的,甜食控愛吃的東西能不是甜的?只要一想到這白水的胃口更大了,一口氣又吃了好幾個,惹得一旁劉大伯悶聲笑着。

吃完飯,白水看着米氏家的菜園子,白菜的數量并不多,可以數得清棵數,之前他也參觀過不少鄉親的菜園子和農田,種白菜的不算特別多,白水心裏計算着數量,同時也開始盤算着自己接下來該做的菜式。

“怎麽了?白水。”幫米氏收拾好一切的盧魚,一走出廚房就看到白水眉頭緊蹙的模樣。

“你們這雖吃白菜,但好像種的數量不多。”

聽着白水的詢問,盧魚還未來得及說,劉大伯便在一邊叼着水煙袋,說道,“吃白菜就是為了圖個清新,白菜雖好但不如包谷那些糧食抵得住饑餓。”

聽了劉大伯的解釋,白水才恍然大悟,畢竟居住在荊川裏的村民,有些村民的生活水平仍不是特別高,種田主要就是在滿足溫飽的情況下,再滿足味蕾上的需要。

“我想着用着白菜,研究幾個新菜式。”白水說話中帶着遺憾。

這種遺憾同樣傳進了劉大伯的耳朵裏,看着眉頭緊鎖的白水,便笑着開口,“想要大數量的話,也不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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