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盧蓮花被推得呆愣着躺在雪地裏, 眼睛裏帶着驚訝,一瞬間又化為不可掩飾得憤怒,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一直軟得任人宰割的盧魚, 如今有了力氣把自己打倒, 不行!她怎能被這樣的人打倒?

盧蓮花在錢氏的驚呼下,起身用手打掃着自己身上的積雪, 眼中帶着狠戾地朝盧魚撲去,奈何被白水擋住撲了個空。

“你憑什麽打我?盧魚, 是不是你和白水生活久了, 就忘記自己是誰了?”盧蓮花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 在如今空無人煙的小巷中顯得略微突兀。

白水強壓制着自己急于爆發的火氣,眯着眼睛用着似笑非笑的口吻,對着盧蓮花說道, “這句話我應該問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誰?這是我家,你帶着你家老太太上我家訛錢,老太太沒訛成, 你又出這損招來嫁禍于我,這都是誰教你的?”

随着白水的話,盧蓮花一時啞口無言, 仿佛被說中了心事,她這麽做無非是按照自己父親的安排,早在昨天夜裏,她父親盧大就與她和錢氏一同商量對策。

若是錢氏的苦肉計沒辦法實行, 她就當場撕破自己的衣服,說是白水羞辱自己,她本是不想這樣做,在她的想法中她應該要嫁給比白水還要優秀的人才對,但事到如今唯能委屈了自己。

白水沒能容忍盧蓮花暗自沉默多久,他步步逼近盧蓮花,那似笑非笑的笑容讓盧蓮花忍不住地向後退着,白水也不多廢話,沉聲說道,“也許你這麽做會有人信,從而救了你的哥哥盧大虎,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未來?你會因此沒了貞潔名聲,你的少奶奶夢也就會因此破滅,以後只能在這荊川熬着身子,我就問你值得麽。”

“這。。。”盧蓮花恍然大悟地看向錢氏,怒吼道,“奶奶,在你眼裏大虎是你親孫子我就不是了?你們這是在坑我!”

“蓮花,你聽奶奶說,哎,蓮花,哎喲,我的老腰啊!”錢氏慌亂中想要抓住盧蓮花的手,手沒抓着,卻一頭栽倒在地。

“盧魚,你舅舅不幫咱們也就算了,連你也不幫咱們,你的良心讓狗給吃了?”

盧魚聽了錢氏的話怒極反笑,說道,“對于你們,我實在是不敢再拿出自己的良心,我怕你們再次把它撕碎。”

“哎喲,這是欺負老人哦。”錢氏看着盧魚冷酷的臉,想起自己往日對盧魚的種種,便不敢再面對盧魚,而是躺在地上哼唧着,巴望着能有個來看熱鬧的人。

白水把身子有些涼的盧魚抱進懷裏,看着如今在地上痛苦□□的錢氏冷笑着,“以後別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一語作罷,白水便關上大門,不再理會錢氏在門外的□□,至于錢氏是什麽時候離開的就不得而知了。

白水只知道在第二天從米嬸子那裏聽說,王招娣倒賣假冒魚肉幹的事情,經多家食肆證實,就是她賣的假冒魚肉幹,證據确鑿,王招娣和盧大虎被判在獄中服刑十年。

再加上鎮上大人的女兒,臉上的毒瘡久久不愈,氣得那大人派人拿了鐵刷子刮了王招娣的的臉,如今王招娣的臉算是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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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村長夫人張氏則一口咬定自己是被騙的,她對假冒魚肉幹并不知情,再加之顧鐵成在一邊找人脈,托關系,方把張氏救了出來。

至于錢氏為了救盧大虎想要把老宅子抵押出去,卻被盧大阻止,按照盧大的意思則是,他都已經失去妻兒,就不能再失去家裏的錢財。

愛孫心切的錢氏一聽自家大兒子這般冷血,再一次被氣昏倒在了床上,而盧大則是該幹嘛幹嘛,甚至連在監獄的妻兒都未曾理會。

這日子過得越來也快,這眼看距離過年就只剩下一天了,各家各戶都在張燈結彩準備迎接新年。

白水這一日喝了一碗熱油茶,就開始在盧魚裁剪好的紅紙上提筆寫春聯,春聯這東西白水還是頭一次寫,他想去村頭找教書的朱先生來幫提筆,不料卻被盧魚反駁,按照盧魚的想法那就是自家的春聯必須要家主提筆才是最吉利的。

如今的白水則是在盧魚的殷切盼望中想着詞句,一邊要絞盡腦汁地構思詞句,另一邊則是要感受着自家魚的期盼眼神,白水表示他很煎熬。

在宣紙上練了幾筆後,看字體還不錯,便在紅紙上正式寫下他來到這世界的第一幅春聯。

“這麽好看,咱們貼上會不會招來更多的人來求你寫字啊?”盧魚這邊捧着白水剛寫好的春聯,寶貝着。

白水聽着盧魚天真的話,不禁甜蜜襲上心頭,柔聲說着,“也許就你覺得好看,來,我在寫幾個福字。”

許是這身體的原主人擅長寫字作畫,再加上白水平時也會寫兩筆,這筆墨洋洋灑灑間透露着英氣,帶着大氣之風,幾個福字稍頃間便已完成。

盧魚從白水寫字開始臉上就沒缺過笑臉,酒窩若隐若現地撩撥着人,眼睛裏也盡是笑意,如今更是拿着白水剛寫好的福字,在一旁吹氣,讓其快些幹。

“幹得差不多了,你若是想現在貼就貼吧。”白水看着盧魚喜氣的模樣,臉上也跟着帶着微笑。

只見盧魚耳朵動了動,就跑去廚房盛熬好的漿糊,漿糊是按照老方法熬制的,在鍋裏倒入清水,再放入水量三分之一的面粉,用筷子順時針攪拌,使面粉充分溶解于冷水中,随着水溫逐漸上升,水裏的面粉已經全部溶于水中,期間一直攪拌,直至面粉漿把水分吸收,待到鍋裏咕嘟白泡的時候,就已經标志着漿糊即将完成,這時攪拌越來越費勁也就證明漿糊已經完成。

屋子裏屋和堂屋都被盧魚貼好了福字,盧魚對于貼對聯福字這些事情頗為感興趣,白水自然看得出來,便默默端着漿糊碗,跟在步伐無比輕快的盧魚身後指點位置。

“盧魚,再往東一點,哎,對,別忘了福字要倒着貼。”

盧魚站在凳子上回頭說道,“我還是頭一次聽說福字倒着貼,這是為啥?”

“意思就是福到了。”白水對于盧魚的疑問往往都會很耐心地去解釋,他也樂得其所。

盧魚站在凳子上,手裏拿着福字僵持了好久,把福字正過來倒過去地看着,待反應過來時,複又開懷大笑,一把将福字倒着貼上了,“哈哈,我們的福到了,白水。”

白水發現盧魚的笑是會傳染的,他如今就像個傻子一樣跟着盧魚傻兮兮地笑着,見盧魚一個沒站穩差點跌下去的時候,白水一把将盧魚攔腰抱住,“再鬧盧魚也倒了。”

白水抱着盧魚的後背,用身體感受着盧魚因大笑而顫抖的身體,只覺得這聲音是世界上最好聽的音樂。

盧魚的笑聲慢慢減弱,如今只能感受到盧魚的呼吸韻律,沒過多久盧魚便說道,“盧魚到了就不會走了。”

盧魚這句無比尋常的話,如今在白水耳朵裏卻變成了另外的含義,白水眼圈微紅,抱緊了盧魚,答應道,“嗯,就算這只魚想跑,我也不會放走這只魚的。”

屋裏貼好了對聯和福字,盧魚又裁剪了幾張小正方形的紅紙,眼巴巴地央求着白水在這上面又寫了幾個福字。

家裏還有哪裏需要這麽小的福字?白水納悶着,直到與盧魚出去貼大門對聯的時候,才明白這魚的用意。

盧魚一出門便拿着塗好漿糊的小福字,一下子貼在了自家哞哞的牛圈栅欄上,下一個則貼在了霸氣老母雞的雞舍外,這意思是他家哞哞和母雞的福氣也到了。

冷風吹得盧魚臉通紅,白水有些心疼,貼完自家大門的對聯後,便催促着盧魚快些進屋。

這大門還未來得及關,就看到文月扛着一個大包裹進了院子。

“你倆現在就貼上了?怪快的,咱家大哥還在寫對聯呢,還讓我過來問你們家需不需要。”文月跺跺腳上的雪,就四下看着院子裏的裝飾。

盧魚聽了文月的話,滿懷驕傲地說,“不用大哥寫,我家白水就都寫完了,你看是不是比平時大哥寫的好看?”

文月聽了盧魚的話特地回頭跑到大門口,看了看大門兩邊的對聯,點點頭,“确實挺好看的,要不是家裏大哥寫了,就找白大哥寫了。”

盧魚哼了一聲,鼻息吹出的氣兒似一縷煙霧,悠長軟綿,“我家白水只寫自家的,誰都不幫。”

文月見狀撇了撇嘴,“二哥你今天有點飄啊,算了懶得理你,喏,這些給你們的。”

白水聽着這兩兄妹鬥嘴,差點忘了問文月這次來的目的,卻又在詢問之時,文月打開了自己硬扛過來的粗布包裹,包裹裏面盡是個色肉幹還有一大坨凍上的年糕,都是占重量的食物。

“我娘親說了,你倆肯定沒打年糕,就讓我帶着些過來,到吃的時候你們拿鍋裏熱一下就成。”

白水拿起文月放在地上的包裹,便讓盧魚帶着文月進屋,他則去廚房把早上炸好的小肉丸拿進了堂屋。

進屋的時候就聽着文月與盧魚抱怨着,就在昨天,盧大去了盧二家,對着顧氏萬般道歉,求顧氏原諒,讓顧氏替他們家向村長顧鐵成求情。

也不忘賣着可憐,家裏王招娣和盧大虎進了監牢,如今人家喜慶過年,他們家連年貨都沒買,錢全部用在了給錢氏買藥上。

這錢氏更是自從昏倒之後,就整日躺在床上哼哼着,要見自己的親孫大虎,就算蓮花在一邊多麽努力照顧陪伴都沒有用,這老太太心裏只顧着大虎。

這盧大見情況不妙,想着籌集銀錢來把大虎贖出來,就想着挨家挨戶去借錢,奈何在這荊川沒有一家願意把銀錢借給他家。

他對着盧二和顧氏說,自己也是逼急了才迫不得已來求他們,只求能讓顧鐵成動用關系把自己的兒子救出來。

“那娘親同意了嗎?”盧魚思忖了半晌,才鼓起勇氣詢問文月,“娘這性子這麽軟,我當真有些擔心。”

文月聽了搖搖頭說道,“娘,這一次倒是很痛快地拒絕了大伯一家,爹爹也沒多說話。”

文月貪吃地吃了好多顆炸肉丸,最後在嘴巴終于閑住的時候,看向在一旁喝茶水的白水,“對了,白大哥,文月有事想要征求你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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