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這邊還未來得及對小結巴打招呼, 白水就被旁邊走來的女人攔住了,“白水?”
眼前出現的柔美女子,身着華服, 頭上更是插銀戴金, 秋水眼眸,此時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這女人的忽然出現令白水一時怔愣, 怔愣之際白水這具身體的原主人便悄悄給了白水一股冰冷的陌生記憶
按照記憶的提示,面前的柔弱女子名叫李明珠, 鎮上書院院長李達的嫡女, 在父親的教導下, 自幼飽讀詩書通曉達理。
也因從小與白水這身體的原主一起長大,便在兒時與原主結成了娃娃親,那時白家與李家就好像一家人一般, 和和睦睦。
可奈何自從白母離世,白家由二姨娘劉氏管理,這原主也不争氣越發不似曾經那般機敏惹人喜愛,兩家便商議将明珠許給了同樣為白家兒子的白玉。
原主則在這時被發配到窮鄉僻壤的荊川, 與盧魚結親,與此同時,白玉則在鎮上辦了場豪華的喜宴, 在衆人的豔羨下抱得美人歸。
白水雖說有了零星的記憶,但當真不知怎樣與眼前的陌生女子寒暄,畢竟自家魚在自己身邊,怎麽說他也不能把自己的寶貝夫郎放在一邊和另外一個陌生女子攀談, 這世界的人們仿佛都特別喜歡捕風捉影和散播謠言,白水更不想因為一個不想幹的女人給盧魚帶來任何不便。
李明珠見白水仍未說話,拿着手絹擋住嘴巴哂笑一聲,“你還是老樣子呆呆的,你們請坐。”
“額,我只是一時沒想起來你是誰。”
白水這句話說出來李明珠便尴尬了,輕咳一聲,遂又轉移話題,“我當初聽白玉說你在一品齋的時候,我還不信呢,我說就憑你那性子還能做菜?但這一見就另當別論了。”
白水仍舊不知如何作答,不住地向自家魚投去求救的目光,奈何自家魚壓根不理自己,僅是在一旁喝茶水不說話。
李明珠看白水一直在看着旁邊的男人,滿眼情愫,讓她看着頗為反感,在以前這眼神明明是屬于自己的,但奈何有些事有些人就算回頭也早已物是人非。
“人是會變的,就像我現在,我已經忘記曾經的種種,想要重新生活。”白水當真不願在這與李明珠幹耗下去,索性果斷介紹道,“這是我夫郎,想必你也看得出來。”
李明珠驚訝白水把話說得這麽痛快,再看看桌上交疊緊握的兩只手,黯然道,“我自然看得出來,當初是我傷你在先,我不該把你的感情當作兒戲,聽從父母之命選擇了那個敗家子白玉,事到如今說什麽也晚了。”
“什麽傷不傷的都過去了,也多虧了你們讓我找到了最喜歡的人。”白水毫不避諱地說着心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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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因白水這句話有了各色不同的表情,李明珠一時驚訝複又傷感起來,與李明珠不同的則是盧魚,因白水那話一時間羞紅了耳朵,可面上仍是故作淡定地喝着茶。
白水見盧魚那故作鎮定的小模樣,沒忍住露出一副癡漢笑容,果然在外面就要學會讨好自家夫郎,看自家夫郎那臉顯然很滿意。
李明珠萬萬沒想到曾經只追着自己跑的呆書生,如今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夫君,更可氣的是這白水不僅壯了高了,還越來越有男人味兒,而且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還有那個被白水寵愛的男人明顯比自己過得幸福,她本以為當初放棄白水選擇白玉才是最好的選擇,可事到如今當真是她誤斷了。
李明珠心裏說不感傷那是假的,但為了淑女的優雅她忍了,輕搔黑發繼續說道,“看見你能過得這麽好我的心也終于跟着寬慰不少,自從和白玉成親後,我寝食難安,生怕你到了鄉下一時想不開再尋短見,好在伯母在天之靈保佑着你。”
“多謝你的關心,有他在我不可能尋短見的。”說着白水便給盧魚續了杯茶水。
李明珠見狀,輕輕敲了敲桌面,只見小結巴立刻端着茶壺給自己倒茶,察覺到白水一直盯着自己身邊的小結巴,複又說道,“這不是我房裏的丫頭和白玉胡搞,我便換了一個,我怎麽不信那沒良心的連個結巴都不放過。”
這句話一說完,在場的人都安靜了,白水從未想過這李明珠會說出這等令人瞠目結舌的話,可這話越想越不對勁兒,莫名同情起在一旁的小結巴,小結巴惹着誰了,再說小結巴怎麽了?長大了興許還是一枝花呢。
李明珠忽然感覺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合大體,遂又說道,“這些事本是不想說給你們聽的,但這話我不說你們遲早也會聽到,與其這樣,倒不如我先說給你們,也當我吐吐苦水。”
按照李明珠說的,那白玉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自從李明珠與白玉成親後,白玉沒少在外面沾花惹草,更是深得父親真傳要納二房,李明珠又是何等不讓人,一聽這事就火了,回家将這些事一五一十地跟着她父親說了去。
這李明珠的父親更是愛女入骨,隔天就帶着女兒去了白府,給白玉裏裏外外說教了一番,好在白家如今家道中落還要靠書院幫襯,這白父當着衆人的面給白玉一頓抽,方平息了這場鬧劇。
說到這,李明珠悠悠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上輩子是做了何等虧心事,遇見了這麽一群冤家。”
白水正打算如何帶着盧魚遠離這是非女人,好在廚房裏的廚子給力,吆喝着自己去廚房幫忙,白水應了一聲便轉頭對仍在滔滔不絕的李明珠說道,“廚房有事找我倆,就失陪了。”
白水這廂剛說完,就要帶着自家魚回廚房,奈何卻被李明珠再次叫住。
李明珠從椅子上站起來,對着盧魚笑了笑,“可否把你夫君借我一借,我有要事要告訴他,在這裏人多嘴雜怕是不方便。”
“不行。”盧魚痛快回答,頗像一個護食的小孩子。
“那,這可如何是好?”李明珠略微為難地看了一眼白水。
“有什麽事,在這說就行,這裏都是食客,你且放心。”白水用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盧魚,看着盧魚那張顯然生氣的臉,小心髒撲通了兩下,看來今晚自己是不可能再抱到自家魚了。
李明珠無奈嘆口氣,沒想到這白水竟是個耙耳朵,遂即看看四周,複又拿着手絹擋住了嘴巴,對白水輕聲說道,“你最近要當心些,你父親在京都做生意虧了好些錢,所以才不得已回到了這小地方。”
“這,這又與我何幹?”白水實在琢磨不出,那白父做生意虧本與他有何幹系。
李明珠說話的口氣不禁加重了幾分,“看在你往日還算聽話,我也厭惡極了白家那一家子,我怎能讓他們的奸計得逞?我今天就把這事情說予你,至于你想怎麽做就随你自己了。”
“那你就說,我們洗耳恭聽。”
李明珠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随後說到了重點,“你那父親看着賺不到錢了,就算計着你娘的遺物,前些日子他夥同我婆婆把你娘曾經的遺物全部翻了出來,我不曉得在找什麽,但聽說是一本書,我來就是告訴你,如果你有這本書一定要藏好,他們拿這本書肯定不幹好事兒!”
白水這廂一聽,連忙與盧魚交換個眼神,心下就全然明白了,難怪這白家會回鎮上,而且還盤了個千味軒來經營,原來是借着白母的做菜秘籍來賺一筆,奈何他們倒黴,這秘籍早已進了他的口袋,還指望他交出來?
“我并不知道什麽做菜秘籍。”白水心裏清楚,雖說李明珠如今跟他們說着關于白家的事兒,但誰都不知道這神經兮兮的女人下一秒會做出什麽事,他是不會向李明珠透露任何底細。
李明珠随後呷了口茶,眼角帶着憂郁,戚戚然道,“你也當尋尋那本書,切莫讓那群冤家得了手,好了這話我也只能說到這份上,你當自己好好斟酌一下,莫被算計了。”
李明珠說完,便笑意潺潺地看了眼盧魚,随後說道,“小哥你莫慌,我明珠就算過得再落魄也不會吃回頭草,你且放寬心好好過日子,再者說,我明珠平日最恨破壞人家庭的外來貨,我又豈能做跟外來貨一樣的勾當?”
李明珠說罷,便領着丫鬟小結巴離開了一品齋。
“看樣子這本書要好好藏一藏了。”白水自李明珠走後,就算計着怎麽能把那本書藏得好一些。
正要走進廚房,白水沒有聽到盧魚的回應還挺納悶的,遂即轉過頭,就看見自家魚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盧魚你說實話,你,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今天都瞪我多少回了,你不知道咱家誰老大嗎?”
盧魚聽了瞟了白水一眼,遂即将人拉到自己身旁,把手放在白水耳朵邊小聲說道,“都說要藏了,你為啥還說那麽大聲?你是想讓全天下都知道心才舒坦?”
白水聽了差點沒笑出聲,想想這如今的環境,食客都走的差不多了,該幹活的仍舊幹活,有誰會無聊到偷聽他倆說話。
但仍舊裝作恍然大悟的模樣,對盧魚說道,“是我考慮不周了,夫郎教訓的是。”
忙活了一下午,白水帶着盧魚提前從一品齋溜了出去,兩個人手牽手的在大街上亂逛,徉徜着一直到了賣農耕種子的地攤兒才開始辦正事。
玲琅滿目的種子以及其他商品,令白水目不暇接,挑了幾款日常必種的種子,他還發現了苦瓜和南瓜的種子,索性也買了些,想着夏天讓它們爬籬笆,也挺好看的。
盧魚一看到苦瓜就扁着嘴巴,說道,“那東西恁苦,你還種它。”
“留着夏天吃給你敗火用,你總吃甜食對牙口不好的。”
盧魚平日最聽白水的話,如今白水這麽一說,也便不再多說什麽,也在一旁看着各色種子。
挑選好了種子,白水就帶着盧魚,拎着大包小包,趕着牛車往家走。
一路上的景致早已從冬日裏活了過來,遠處的山有了綠意,在日光的照射下仿如一幅山水畫,近處的楊柳也有了飛絮,榆樹上也開始結了榆莢,仔細一聞還能聞到混合的樹木清香。
“你倆今兒回得怪早的。”米嬸子手裏拿着雞蛋向白水他們走來。
白水這一看自家鄰居過來了,連忙去開門,招呼着一臉喜氣的米氏,“米嬸子進屋,快。”
米氏聽了搖搖頭,歡快說道,“不了,家裏還做着飯呢,我來就是給你倆這個!”
“啊?米嬸子這是?”盧魚盯着米嬸子手裏的一枚小雞蛋愣了好一會兒,又看看同樣懵懂的白水,完全懵了。
米氏看着兩個小年輕傻氣的模樣,臉上笑開了花,咯咯笑了好久,又說道,“你們家的母雞偷跑我家和我家紅公雞好上了,這雞蛋是你家母雞在我家下的,肯定能孵出幼崽的,你倆拿回家攢着,春末的時候,鐵定一窩小雞仔。”
白水終于聽明白了,哈哈跟着笑了起來,“成,我給這蛋攢起來,回頭捂上。”
“那敢情好,我先走了啊!”
米氏走後,白水進屋準備晚飯,只有盧魚一人蹲在雞舍外,對着一直咯咯咯的母雞說道,“連你也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