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白水當下也疑惑着, 按道理說鎮上的白家,老頭子已經被齊魯吓出了毛病,況且白玉也被發配罪人港, 家裏就只有劉氏一個女流之輩, 應該不能那麽快就行動。

但白水自認為自己素來不與人交惡,也從不顯財炫富, 又怎會招來小偷兒,這着實難住了白水。

出于不讓盧魚擔心, 白水并沒有表現的多麽為難, 在一旁邊換衣服邊安慰着盧魚, “別害怕,我這幾天晚上多守着點,看看到底是誰。”

“那會不會是鎮上白家?”

“這個也難說, 走一步算一步,你別想那麽多,昨晚上你就沒睡覺,現在趁着這蘿蔔睡着了你快睡一覺。”

許是盧魚熬夜熬得太困了, 聽了白水的話,躺在火炕上沒一會兒就發出一陣陣均勻的瞌睡聲。

白水在盧魚睡覺的時候,去山上尋了許多帶刺的藤條, 回家坐在院子裏擺弄了将近一天,用藤條編成了粗實且渾身帶刺兒的繩索。

将繩索一根根繞在自家圍牆上,在圍牆上形成一小圈帶刺兒的網,這樣就可以有效地避免小偷翻牆進院子。

到了傍晚, 文月悄悄溜了進來,看見白水站在院子裏瞧着藤刺兒網發呆,文月好奇地也跟着白水瞧了好久,可這看着看着仍是不明白,最後沒忍住發問道,“白大哥,你這是作甚?好好的圍牆上面豎着一圈那東西是啥意思?”

白水回過神來,便看見文月手裏攥着的信,清楚了文月的來意,接過文月遞來的回信,也将昨天發生的事情跟文月說了一遍。

文月聽着聽着就用手捂住了嘴巴,一臉難以置信,“別看咱們荊川窮,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偷盜那檔子惡事,我覺得這件事你應該到鎮上尋尋根底。”

白水在一旁點點頭,順便對文月提議道明天來他家陪盧魚,他明早要去鎮上,不想讓盧魚一人在家,如今正是風口浪尖,凡事還是要謹慎一些為好。

文月走後,白水再進屋的時候,盧魚已經起來了,睡得臉色煞白,看見白水正想同白水講話,就看見白水裹着手套的手。

倒了一杯熱茶端給白水,因怕吵醒白蘿蔔故而小聲說着,“你怎麽沒睡?手上戴着手套幹什麽去了?嗯,這手套上面怎麽會有血?”

“你一下子問了我三個問題,我該回答哪一個?”白水沒有接過盧魚遞過來的熱茶,裝作苦手的模樣将出血的手放在腦後,混淆視聽。

平時的盧魚呆呆的,可一到事關白水的事情就無比認真,看着白水顧左右而言他的模樣,越發懷疑白水的手,緊抿雙唇,将茶水放在桌上,眼神定定逼近白水,最後将白水那一直放在腦後的手,拽到自己手裏。

“你躲什麽?我就看看。”盧魚看白水臉色越發虛惶,心裏的猜想就越發肯定,直到他把白水手套拽下來的時候,看到滿手帶着血痕的小口子,有的地方甚至都帶着樹藤植物的刺,他的動作和疑問适才停止。

盧魚沒再多說話,握着白水受傷的手,鼓着嘴巴吹着涼氣兒,來緩解白水手上灼熱的疼痛感,握了好一會兒,便把白水扔在堂屋,極速跑去裏屋給白水尋治療傷口的創藥。

這創藥本來是白水買給盧魚的,盧魚每天都擺弄刻刀,白水生怕盧魚一個沒注意再割破了手,免得到時候沒有藥幹着急。

不過盧魚縱使手上受了傷,都不會打那藥的主意,一直把藥收起來寶貝着,都未曾舍得用。

白水看着盧魚手上剛開封的創藥,頗為內疚地說道,“這藥你還沒舍得用,就讓我貪了個新鮮。”

盧魚自打給白水上藥就一直低着頭,聽到白水的話只是悶悶地說着,“我倒是不想你貪這個新鮮,你說你不找時間睡覺,非要在院子裏弄藤條,那山上的藤條哪是好東西,纏腿上都能剝掉一層皮。”

聽見盧魚這麽說,白水不禁喜上心頭,這藤條竟這麽厲害,自己還真是歪打正着撞到寶了,這藤條既然能隔着手套把自己的手割破,那架在圍牆上,這小偷還能翻牆進來?

越想越激動,便輕快地說道,“沒事兒,都是小傷,我如今一想我編的藤條網把小偷兒刮下來我就一點都不疼了。”

盧魚終于明白自家白水為什麽就算把手弄傷都要編網的原因了,心裏更加心疼,給白水上好藥,開始為白水用繃帶包紮手掌,嘴上一邊吹氣一邊叮囑着,“以後小心點吧。”

白水的手被盧魚包紮的不能下廚,這一次是盧魚掌勺,一盤當地特色清蒸菜,還有一盤白水在一旁指導的炸小肉丸。

這頓飯白水吃得特別香,在他眼裏他的盧魚做什麽都是最好吃的。

吃過飯,不巧的是白蘿蔔醒了,如今白蘿蔔已經完全不再發熱,小眼睛黑豆子一樣滴溜溜轉個不停,也不哭鬧時不時還會看着盧魚笑兩聲,一直啃着小手蹬着小腿,任誰看了都心生憐愛。

只是這可愛的孩子卻在晚上不睡了,只要盧魚和白水一閉眼睛,就在一邊哇哇喊個不停,有時盧魚不理他,他直接拍動着小手急紅了臉地哭着。

從白天就沒睡過的白水,如今當真疲憊了,聽着白蘿蔔時不時咯咯的笑聲,後悔着自己為什麽要領養一個和他搶夫郎的孩子!

第二天一早起來,白水還未動身,就感覺自己手臂有些麻,用另外一只手臂支起自己的腦袋,就看見盧魚窩在自己手臂上甜甜地睡着。

白水想起半夜的時候,白蘿蔔依舊頑皮不讓他倆睡覺,直到他起身煮了一鍋羊奶羹,給白蘿蔔和盧魚吃下,白蘿蔔才跟着睡下。

盧魚的睡顏如今仍帶着幾絲憔悴,肯定是這兩天沒休息好,為了不驚醒盧魚,白水起床是用盡渾身解數,尋了一個軟枕頭替代自己的手臂讓盧魚枕上,便起身去了鎮上。

這兩天天氣就不是特別好,總是陰雨綿綿,牛車在鄉路上走,總會濺起一窪窪的泥水,白水不喜歡在這樣的天氣出門,太陽不出來人總是沒精神,這個天氣最适合做的事情就是呆在家裏。

懷着這樣的想法白水加快了趕路的進程,他到一品齋的時候,蕭瀾正坐在椅子上懶洋洋地抱着茶水杯不知思忖着什麽事情。

見白水來了,立馬來了精神,快步從屋裏走到門口,殷切問着,“好兄弟我托你給文月的信,可到了文月手裏。”

白水點點頭,撇着嘴巴不滿道,“你這人就不會委婉一點,一上來就直奔主題,我的心很難受的。”

蕭瀾狗腿狀接過白水手裏的回信,正想着開玩笑,就看見白水纏着繃帶的右手,語氣關切,“你的手怎麽了?”

“還不是我家前天遭賊了,我就搞了個小措施,傷到了手。”

“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蕭瀾如今臉上再也沒有了先前的玩笑樣,頗為擔心地又說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白水這一看蕭瀾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便也跟着妥協,坐在椅子上與蕭瀾講了一遍前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蕭瀾聽完,眉頭微蹙,手上把玩着茶杯,最後将信将疑地說道,“你懷疑這事兒是鎮上你爹幹的?”

“不排除這種嫌疑。”

“可這就怪了,白水。”

“怎麽?”

“我前天剛好在鎮上醫館買去火的補藥,正巧遇見病情惡化的白慶豐,如果說是你爹幹的,那他當時病得都快喊娘了啊。”

蕭瀾的見聞,令白水陷入沉思,如果說一個人正病的嚴重,又怎能策劃小偷來鬧事兒?難道觊觎這本餐食秘籍的還有他人?

他現在應該找出馬駒嘴裏說的跛足,那個人才是關鍵。

白水礙于手上纏着繃帶并沒有如同往日那般下廚,僅是在一旁指導其他廚子做菜,因天氣原因,來吃飯的食客也是少之又少,白水樂得清閑。

期間,白水看沒自己什麽事了,便去鎮上給盧魚買生日禮物,他回憶起那日盧魚手裏拿把快要壞了的刻刀,心裏便有了主意。

去了刀具行,白水看着玲琅滿目的刀具,跟掌櫃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在一衆刻刀中,看中了一把通體銀色,刀把兒刻着富貴牡丹圖案的刻刀。

掌櫃的一看白水相中了這一把刻刀,就開始在一旁介紹道,“白老板好眼力啊,這把刀可是西域寒鐵刃,就連縣太爺手裏的驚堂木它都能刻出個花兒來,刀把兒更是白銀加身,看着也氣派,可以說是刻刀中的極品。”

白水倒是沒有仔細聽掌櫃嘴裏說的話,只是看着這把刻刀與盧魚的性子異常相配,雖說初見之時看不透鋒芒,可到了接觸之後,就發現這把刀是任何刀具無法替代的,且越發沉迷。

白水看着這刻刀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沒有與掌櫃砍價,掌櫃見白水闊氣,便又送了一塊寒月磨刀石,作為謝禮。

白水拿着裝着刻刀的小木盒,正欲離開,卻看見白慶豐的小老婆劉氏在隔壁醫館與別人争吵不休。

白水見狀連忙彎下腰躲在人群裏打算一探究竟,只見劉氏站在醫館門口雙手叉腰,與醫館裏的郎中喋喋不休着。

“我說你們這個醫館怎麽就好像掉進錢眼子裏一樣,我們白家家大業大還能不給你醫藥費?昨天把我們老爺從醫館請了出去,今天又不給我拿藥,怎麽這鎮上就你一家醫館,你就可以欺負人?”

平日裏和氣的老郎中,如今也被這伶牙俐齒的劉氏氣得夠嗆,厲聲厲氣說道,“笑話,就算小老頭我濟世救民,也是要養家糊口的,你說你白家家大業大,怎麽在老頭兒我這開了這麽多藥就一直欠着?”

劉氏臉上略有難堪之色,奈何嘴巴仍是不饒人,“欠着又不是不給你們,我們家在這鎮上還有千味軒經營,你認為我們會沒錢付你的藥錢?”

“我不管你們是千味軒還是百味軒,老頭兒我就是要醫藥費才能給你抓藥。”老郎中固執着不顧其他親友的阻攔,繼續與劉氏對陣,“你也甭說我店大欺客,主要是你們白家把事情做得太絕,平日裏三番五次來賒賬,燕窩阿膠任你挑,可你們呢,吃完就好像忘了一樣,凡事有再一再二可沒有再三再四。”

許是老郎中說的話有些重了,劉氏看了看周圍笑話自己的人,羞紅着臉離開了醫館。

白水見狀便跟了上去,就看見劉氏走進了一個小胡同。

在白水眨眼間,劉氏便鑽進了一戶人家,白水更好奇了,據他了解這劉氏是當初随戲班子到的鎮上,除了白家不可能再有親戚。

就當白水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他看到胡同那頭隐隐約約過來一個人,也和那劉氏一樣鬼鬼祟祟閃進了那戶人家。

白水沒有忘記剛才那人的特點,跛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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