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天下工後，章逸踩着車送齊念念去第二生産大隊借棉花缽子。

“不行不行”方隊長把頭搖得跟什麽似的“農具是咱們的命根子，你這要是弄壞了弄舊了怎麽辦？”

“方隊長，之前你們二隊那個帶着三個孩子的瞎子寡婦差點餓死，還是我幫忙給了大米。我也不是要邀功，只是現在想借個缽子而已，不用這麽小氣吧”齊念念很生氣，不是氣這人不給，而是他态度太差了。

“誰讓你給的？”方隊長突然來了火氣，說話的調子變得特別高“你是在指責我做事不周到？你是在指責我這個當隊長的不顧人死活？就你會做事？就你會做人是吧？你清高啊，善良啊，都誇你是個小善人，你了不起啊”

方隊長一邊陰陽怪氣的說着話一邊對齊念念豎着大拇指‘誇她’，氣得齊念念小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臉上迅速膨脹起來。

章逸見勢不妙連忙和方隊長道歉并把齊念念往外拖走。

“混蛋、王八蛋、狗蛋！”齊念念出了門坐在三輪車上一直小聲罵人，雖然這次沒氣暈過去，但是臉上還是因為過敏整個頭變成了豬頭。

“齊念念同志，咱隊長說了，你是個城裏來的優秀青年，不能說髒話”章逸拼命踩着三輪車往回趕，他得趕回去食堂吃飯。

“我說的是實話，說實話不能叫罵人”齊念念腫着嘴有些說不清話。

将人送了回去，章逸剛放好腳踏的三輪車就被隊長喊住了“你幹嘛去了？”

章逸急匆匆的邊往食堂趕邊給陳隊長簡單的說了下剛才發生的事情。

幾個知青住宿的破屋子裏，齊念念正無精打采地一個人坐在門檻上吃着糍粑。也不知怎麽的，這裏的糍粑好像吃不完一樣，來這裏這麽久就沒見過食堂吃大米飯，每次都是自己去買米買肉給自己加餐。

“小齊善人，不開心啊這是”陳隊長端着好幾條裂紋的大碗過來了，也跟着坐在泥巴做成的門檻上。

齊念念有些不好意思“隊長，別叫我小善人了，聽着有點奇怪”說着這話的齊念念鼓足勇氣道“15號的表彰大會我不想參加了”

“是因為方隊長說的話？”陳隊長看着不遠處來來往往的村民很是感慨“你這孩子，你又沒做錯事”

啃了幾口陳米和糠雜糅而成的糍粑，陳隊長很是心酸“你看這東西可能你這些城裏人不吃，但是在咱們這些地方能填飽肚子就是天大的恩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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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在地裏幹活的都得看老天爺的臉色，天氣變化無常這收成就會受影響，收成不好這大隊裏的人日子就不好過。

“就比如二隊那寡婦，那天差點餓暈在路上，是你給送糧食救了她的命，也是間接救了她三個孩子。你讓那些人填飽了肚子，是在做大好事，那些榮譽是你應該得的。”

“可…”齊念念還在為那方隊長說的話耿耿于懷。

“他是覺得你打了他的臉，所以生氣”

“那他就是壞人，不配當隊長，我要去公社主任那裏說道說道”

陳隊長搖搖頭“你這話又說錯了，方隊長比我能幹多了，這幾年他們大隊的收成比我們一隊要好，他功不可沒”

“但是…”

“你先聽我說”陳隊長擺擺手“你想吃糧就得有工分就得上工勞動不是？你幹活幹得少還為了家裏的事經常不能準時上工，那工分自然就少，是不是這個理”

“可她是個帶着三個孩子的寡婦，大隊裏不能額外開恩嗎”齊念念有些不确定的說道。

“方隊長平常就已經對她們家額外幫助過了，但是這收成是整個大隊的事，大家都是按勞動按工分分配，這是規矩，你總不能拿全隊的勞動成果去做人情不是。

再者說，今天給她開例，那明天後天又會有其他的人想要特殊待遇，這是不可能的”

齊念念有些迷糊了“所以那是我做錯了？”

“你這孩子，你在幫人又怎麽會錯”陳隊長眼饞地看着她後頭櫃子上的小半碗紅燒肉。

那到底是誰錯了？齊念念搞不懂，再看看陳隊長不時地對着櫃子上的紅燒肉咽口水，齊念念馬上被轉移了注意力“隊長，這裏是中午剩的肉，你拿去和章逸吃了吧”

陳隊長老臉一紅，齊念念以為他想拒絕正想說些客氣話就見隊長樂呵呵地端着肉出門找章逸去了。

15號，上午在公社那頭幾個主任聯合起來給開了個會，這第一嘛，是總結，總結上半年的收獲，期待下半個月乃至下半年大家的努力成果。

除了總結，剩下的一件事就是‘勞動模範表彰大會’。

勞動模範不止一個，大多是在鄉下待了好幾年的知青，又或是本地辛苦勤勞的人，這其中齊念念算是個例外。

公社主任想表揚她樂于助人的那股勁，表揚她小善人的精神，只是不能特地給她開一個會，幹脆把齊念念硬塞到這裏一起表揚算了。

“……堅持勞動第一，增強勞動人民的體魄……此次勞動模範代表人物有林小刀、安月月……，最後，也是要重點表揚的一位，4月份新來的知青，咱們的‘齊小善人’”

作為壓軸出場的齊念念壓力山大，她今天為了應景穿了一身再樸素不過的布衣，還像這裏的小姑娘們一樣紮了兩個麻花辮，可惜她臉上因為之前時不時氣得過敏的緣故一直沒消腫。

“原來是這小姑娘”出門看熱鬧的老太太很是欣慰“我就說這孩子不錯吧，你看，一臉正氣”

時郕很懷疑他母親的眼神，一臉紅腫是怎麽看出‘正氣’的？

這些天聽說過這‘齊小善人’的名聲，走到哪都有人誇，之前時郕一直以為齊念念是個‘傻子’或是做做樣子，可現在他有些動搖了，這知青雖然看起來傻乎乎的，但好像是真的有點善良。

站在臺上的齊念念思緒不由得飄遠了，剛才她和章逸等人走來公社的時候路過了下坡馬路上的那個房子。

房子後頭的桃花早已謝了，房門緊閉着。路過那裏的時候齊念念不由得想起了書中反派時郕冤枉章逸送人家去坐牢的情節。

齊念念還記得系統給她的任務，一是‘劫富濟貧’，二是不讓反派發家。

第一點齊念念是真的做到了，她一直在‘劫富濟貧’，劫她自己的富去扶貧，以至于齊念念現在的積分達到了6千多分。

這第二點嘛，是齊念念很糾結的事，她只見過反派蒙着的半張臉，而且上次被指使偷錢還被人當場給抓到了，也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打倒反派，任務實在是太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