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相濡以沫

從福利院回去我的心情很好,謝辰逸沒有跟着我。他的心上人出了意外,據說被渣男的仇人弄進醫院了,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是該感嘆謝辰逸的備胎身份,還是感嘆他心上人眼瞎倒黴。

我抱膝坐在臺階上看日落,黃昏拉開巨大的帷幕,謝晏逆着光朝我走過來,他微笑着,有一種攝人心魄的恍惚。

我伸着胳膊要他抱,他看到我左手包的紗布滲了血,下意識要去找謝辰逸算賬,我搖搖頭,把頭蹭在他肩上,整個人無尾熊一樣纏在他身上。

謝晏托着我的屁股抱我進屋,替我重新包紮,消毒水的味道嘗起來一點也不好,謝晏輕輕吹着那兩道劃痕,在上面親了一下。

我不想裝乖了,把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手指一按,鮮紅的血就混在消毒水裏流了出來,我把手遞給他,謝晏表情變得一言難盡。我們以前經常這樣,他喜歡血的味道,我喜歡被他一口一口吃掉的感覺。

現在他正常了不少,我有些寂寞。

“言言聽話,哥哥有東西給你。”他用棉布擦去我手上的血,重新消毒上藥。

我陰郁地盯着他,知道他又把我當成了謝言,那個他一出生就死了的親弟弟。

新鮮的血液美味甘甜,謝晏一聲悶哼,也沒阻止我,只是安撫地摸着我的背和後頸,任他的血從生生咬開的皮膚被吸吮進我的嘴裏。

半晌,我擡起臉,像餍足的野獸,用爪子梳理沾着血肉的毛發,我抹了唇,把指腹上殘餘的血跡放進嘴裏舔,很色情的舔法,像以前舔謝晏的陰莖。

我想讓他回到過去,他想讓我走向未來。

“我願意為陳熙曾經做的事贖罪,我乖乖地聽話,你能不能放過她……”我曾經這樣求過他,但他給了我否定的回答。

然後,我第一次違背我的飼主,搶在謝晏前面給了陳熙一瓶毒藥,她死的時候一直在笑,罵我是小畜生,罵那個騙她贖身後就抛棄了她的男人,罵這個污穢扭曲的強權世界,最後她換上了嶄新的立領旗袍,戴了那對陳舊卻依然漂亮的紅珊瑚耳墜。

那晚回去,謝晏收回了給我的項圈,宣布我和他關系的結束。再過幾天,謝天華找到了我,我又被送去了謝晏身邊。由一個寵物變成了他的弟弟。

“這是媽媽的戒指,言言,你收好。謝家的東西不幹淨,咱們不要,下個月哥哥把整個蘇家給你當生日禮物。”

謝晏輕描淡寫,送給我一個百年世家的權利和財富,我卻在他輕蔑的笑容裏感到了徹骨的寒意。

他恨謝家,要讓謝家徹底消失,他也恨蘇家,這是一種沒有緣由的遷怒,他是真正在深淵落過腳的人,這世上根本沒有他真正在意的東西。

謝晏是個瘋子,他明知道我不是什麽單純善良的人,卻還要把利器一樣樣往我手裏送。

他把我當成狼在養,把猩紅帶血的肉嚼碎了喂進我的嘴裏,又妄圖我為謝言保存一份善意和良知。我幾乎要笑出聲來,謝晏是神經病入魔,以為誰都跟他一樣精分,可以在不同的角色之間輕松切換麽?

他一邊把我拐上床一邊讓我去做個正常人,十七歲,去他媽的十七歲,那是謝言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我雖然是陳熙的小畜生,可骨子裏也留着一半跟謝晏一模一樣的血。背德和羞恥,我們都視若無睹,因為沒有人在乎什麽是正常的世界。

可謝晏居然異想天開,想讓我正常一點。

“言言,你才十七歲。”

十七歲的言言,該做什麽?我顫抖着比出這句話,覺得謝晏實在是無可救藥。

謝晏沒告訴我,可他明明有答案,他心目中,十七歲的謝言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你得學着,不這麽依賴哥哥,調教你,這是哥哥最後悔的事情。”謝晏說。

殺人誅心,我以為最幸福的日子,是他認為最後悔的日子。

我不顧一切地去親他,滿腔血腥像鏽鐵,又難咽又惡心,謝晏對我說對不起,然後将我壓在了地板上。

“都是哥哥的錯,言言乖,快結束了,沒有人能傷害你。”

包括他自己嗎?

我沒有問,盡力迎合謝晏粗魯的動作,我們的性愛一點都不溫柔,像涸澤之魚在相濡以沫,每一次接吻和深交都是在汲取對方的生命。

在快窒息的時候,我突然想起謝辰逸曾經問過我,建藏月山莊的原因?

我說的是看上了那片地兒,在半山腰,右側有一方幽靜的水潭,晚上的時候,月亮就從谷底爬起來,映着潭水越埋越深,漫天的星子浩蕩,無論什麽時候擡頭或低頭,我一眼就都能看見月亮。

其實不是這樣的。

痛苦,流亡,希望,絕望,世人早已習慣做命運待宰的羔羊,好像反抗就是罪,該萬劫不複永墜黑暗。謝家沒了,謝晏的那把火燒盡了,沒有人在意餘灰将何去何從。

可我得給哥哥,一個維系生命的理由。

但這個理由,可能跟謝晏想的不一樣。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方柏就上線了……我可能寫得不好,有好多地方沒寫明白,一人稱有點難搞,我會努力把劇情整明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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