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貧窮
明月高懸,連綿不絕的山巒巍峨聳峙,起伏的輪廓像是在月夜之下盤踞起來的猛獸。
蘇源止攀着懸崖下方的藤蔓,耳朵貼着岩石,仔細去聽那些逐漸逼近的淩亂腳步聲。她皺了皺眉,似是嫌棄對方走得太慢,幹脆偏過頭,用牙咬住藤蔓,空出右手去扯左手的袖子。
被法術簡單處理過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傷口只比她的手臂短上那麽一點,深到能夠看到破碎的骨頭。即便是處理之後,血液依舊沒能完全止住。此刻失去袖子的阻礙,紅色的液體更是淌過軟軟垂下的手腕,順着她的手指朝下方滴落。
血腥味散溢開來。
上方的腳步聲頓了頓,接着以更快的速度朝這邊趕來。
蘇源止放下袖子,再次用右手扣住藤蔓,同時在心裏面默數:三,二,一……
随着轟然一聲巨響,半座山都被照得雪亮。
巨響之後又響起了幾聲尖叫,同時有人喝止:“安靜!我們這些前途大好的築基期才俊,被一個練氣期罪人吓成這樣,像什麽話?”
同行的人嘴角發苦:“不是說蘇源止偷了師門最好的功法嗎?萬一她用的是那上面招式,我們招架不住,不也很正常。”
“我看你是吓破膽了,蘇源止一個練氣期,還受了傷。她能用出多厲害的招式?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事不宜遲,我們……啊!有妖怪!是陷阱!”
通往懸崖的路徑上頓時一片混亂。
而那些混亂都不再跟蘇源止有關。她引爆了陷阱之後,便順着藤蔓滑了下去。最後還勉強用靈力護住自己,淩空橫躍,落到了樹稍上。
不巧手臂遭受了跳躍的沖擊,左手甩成了面條,牽動傷口,蘇源止痛得雙眼都成了死魚眼,過了好半天才緩過來。
她看着依舊沒有止住血液的手,長嘆口氣,抱着手臂,辨別一會兒方向,朝樹林深處走去。
這一整片山脈,都屬于妖族的最高學府——萬靈學宮。妖族與仙門有龃龉,大小摩擦都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了。現在勉強和平,雙方訂下條約,結丹期往上的修者不能随意踏進妖族的地盤,妖族同樣。仙門的尊者與妖族的大妖遙遙對峙,倒是讓蘇源止這種逃難的練氣期小修者獲得了一星半點生存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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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小麻煩也不少便是了。
她前年年初被師門一個“盜竊秘籍”的罪名砸懵了,争辯不得,便一路逃到了這裏,安頓了下來。到如今,被追殺的經歷沒有一百回,也有八十回了。
也因為如此,她去診所就像尋常人去茶館一樣頻繁。
診所是一間森林裏的竹屋,去竹屋的路七彎八拐,自帶陣法。沒人引領的話,十之八/九會迷路。就算是擅長解陣的蘇源止,每次去治一次傷,都要掉大把頭發。
她想吐槽診所的設計好久了。外面設那麽一個陣法,不是平白給患者添麻煩嗎?難道妖族的學習風氣已經濃厚到了這種程度,就連看個病都要先解個題才行?
吐槽歸吐槽,去是不得不去的。她這種傷,也只有竹屋裏那位巫醫才能治好。
她穿過一段小路,走進竹林,開始解陣。
一個時辰後,蘇源止靠在竹子上,疲憊地蓐頭發。不知是不是今天失血太多的緣故,她腦子似乎沒有以往那麽好用。以往她還感慨萬一誰運氣那麽背,求醫的時候迷路了怎麽辦?不想她感慨的是自己。
夜晚的竹林格外森冷。蘇源止倚着竹子,把自己手上的傷再度處理了一遍,不知不覺閉上眼睛。
冰涼的晚風一陣接一陣吹來,竹林裏的霜似乎要占到她身上似的,蘇源止迷糊之際,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所剩無幾的體溫好似随着不斷外溢的血液而流逝,而她的四肢已經沒有力氣再動了。
忽然之間,蘇源止感覺自己的肩頭好像被什麽東西砸中了。她順着竹竿滑倒,睜開眼睛,卻見臉頰邊似乎有一根毛絨絨的條狀物在動?她伸手一拉,那條狀物上的毛紛紛炸開,同時耳邊響起一聲慘烈的“喵嗚”。
腦子還是漿糊的蘇源止放開條狀物,接着便看到一團棉花似的動物跳到她面前,沖她喵喵叫。
蘇源止眼睛漸漸恢複焦距。她終于反應過來,那是一只貓。貓的眼睛是明亮的金色,渾身的毛蓬松得像雲朵。不過奇怪的是,貓的身上套了一件藍色短袖,短袖上有四個大字:學渣本渣。
“真漂亮。”她不自覺說出口。
貓頓時一挺胸膛,前爪驕傲地拍了拍短袖,眼睛更是滿足地眯了起來,身上的毛也一浪浪抖動。
一副吸了變異貓薄荷的模樣。
蘇源止爬起來,想要上手撸一把毛。然而她看着手上的傷口,沉默下來。
貓低低叫了一聲,轉身跑了幾步,然後回頭看蘇源止。
蘇源止明白過來,跟上了貓。
幾個轉彎之後,竹屋出現在蘇源止面前。
蘇源止有些驚訝:“你會解陣?”
問完才想起,這裏是萬靈學宮,這樣軟萌的一只小動物,也有可能是某個妖怪家族精心培養的下一代大妖。
貓噠噠跑開,翻進窗戶。
蘇源止敲了敲竹屋的門。
門開了,門後站着身着巫袍的男子,他臉側斜戴了一張白骨面具,一半臉隐沒在白骨面具之下,一半臉則繪滿了古怪的圖案,看上去更擅長殺人,而非救人。
蘇源止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臂上,連忙解釋:“我是被築基期修者傷到的,雖然不清楚對方用的什麽法術,但我已經給自己用了止血咒和接骨咒、回春咒。”
一般而言,修者受傷之後用這三種法術處理傷口,是沒有什麽大錯的。
巫塗輕拍額頭:“你應該慶幸我不是你的醫術老師,不然你永遠別想通過這門課程。”
蘇源止小聲道:“我又不是萬靈學宮的學生。”
巫塗已經轉身了,挂在牆上的燈随着他的腳步而燃起。蘇源止連忙跟了進去。
她坐到平常自己看病的竹凳上,用右手小心地把左手擡到桌上。她傷得那麽重,顯然已經沒有辦法彎曲胳膊了。
巫塗抽出一個竹筒,把藥液倒進蘇源止的傷口裏面。
蘇源止又被痛成了死魚眼。
巫塗收好竹筒,開始念咒,一條接着一條的蟲子從她手臂之中飛了出來。
蘇源止還沒反應,耳邊就響起了一道炸雷般的聲音:“喵嗚!”蘇源止回頭,只見那棉花似的貓正蹲在碗架上看她的傷口,身上的毛全都炸了起來。
蘇源止扯着嘴角,苦中作樂嘲笑貓:“現在的妖怪竟然害怕蟲子?”
接話的人卻是巫塗:“他不是妖怪,你傷口裏面的也不是蟲子。”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蘇源止愣神。
正等着巫塗解釋,卻聽他道:“天上有神族,其狀如虎,其毛勝雪。”
所說的是白虎神族,跟白貓一個天一個地。但若是非要從外形上扯關系,那也不是不行。
蘇源止自然是不相信的,只當這貓家族強橫,要跟神族攀扯親戚。她随口道:“稀有品種?”
巫塗一邊給她接骨,一邊點頭。
蘇源止驚嘆一聲,轉過頭去,目光在貓頭和貓尾巴之間移動,妄圖用眼神撸禿貓。
貓乖巧地跳下來,蹲到蘇源止腳邊。
蘇源止伸手摸了一把,見貓沒有反抗,趕緊快速撸毛。直到她發出滿足的喟嘆,貓仍然黏在她腳邊,沒有半點不滿。
蘇源止心滿意足收回手,感動得差點哭出來:“真可愛,要是我有一只貓就好了。”
巫塗語氣毫無波動:“你想要,抱回去就是了。”
“算了吧,聽說萬靈學宮對學生的安全十分看中。今天我敢抱它走,明天學宮守衛就能把我挂到學宮大門上。”蘇源止笑道。
巫塗重申:“他不是妖怪。”
“難道他真是神族不成?”蘇源止說完,自己就愣了。
妖族的生物不是妖怪,那麽有兩個可能。一個可能性确實很扯,只能當笑話聽聽,那就是之前巫塗所說的神族。而另一個可能性,則是被抛棄的妖怪家族小孩。
那些被抛棄的小孩,或許有靈性,甚至有可能開了靈智,卻因為種種緣故無法修行。家族不肯養沒有潛力的廢物,所以會等到那些小孩到了動物的成年期後,将他們掃地出門,讓他們以動物的身份度過短暫一生。
蘇源止看貓的眼神頓時多了幾分憐憫,尤其看到他衣服上“學渣本渣”那幾個字,更覺得難過。
巫塗問:“考慮好了沒有?”
蘇源止苦笑:“我自己都被人追殺,哪裏還能養貓?”
哪怕躲到萬靈學宮,她的仙門通緝令依舊以小廣告的形式貼遍了大街小巷。如今她跟鄰居打招呼,對方都會随口調侃一句:“今天你還活着啊。”
想想也是心酸。
“被追殺算什麽,反正你也沒死,反正每次都有萬靈學宮幫你擺平。”巫塗幫她包紮好傷口,“明早上起來就能痊愈了,你這次傷重,五個下品靈石。”
蘇源止掏出錢袋子,倒出一個半下品靈石,嘿嘿笑道:“巫醫大人,您醫者仁心妙手回春舉世無雙……”
巫塗冷眼看她:“不賒賬,你上次欠三個靈石,還了八個月才還清。”
“我這次不會了,我轉正了,每個月有十個下品靈石。”
“我聽說你們老板準備帶小姨子跑路了。”
“誰說的?老板連跑路的錢都沒有!”
巫塗冷漠:“所以,你大概多久能還上?”
蘇源止雙手合十:“大佬,寬容使人修為飙升。”
“我不需要修為。”
兩邊正鬧着,學渣貓跳到桌上,把靈石推到了巫塗面前。巫塗接過靈石,晃了晃,靈石就成了貓毛。
巫塗露出一絲笑容,把貓塞進蘇源止懷裏,然後把一人一貓從窗口丢了出去。
作者:開新文啦!烏拉!
(毒誓時間)這篇文我有好好寫大綱,要是後面再崩,我就去剃頭發,把禿頭照片發到微博!【或者點開第一章 ,删除這條作話】沖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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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顆星球送給你》
【文案】
身為一個後勤機械師,最羨慕的事情是什麽?
科諾覺得,是同個艦隊的小夥伴都能開着機甲立大功領獎勵,而自己只能在後方修機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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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她戰鬥力突然飙升上前線一個人打跑了半個艦隊的敵人,一舉奪得最高獎勵——某未開發星球的産權。
科諾抱着星球産權證明去找頭頂上司:“長官,這個星球送給你。”
蒙加禮貌地收下:“謝謝。”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科諾的好友/戰友/機械師夥伴們:“切!渣男!貪官!欺負我們科諾傻!”
不久之後,在一次打擊星際暴徒的行動中,科諾慘遭俘虜,并且在敵方艦隊上見到了“因病離職”的前上司。
蒙加穿着擦得黑亮的軍靴走到科諾面前,将手中比詞典還厚的一疊産權證明遞給她:“你要哪個星球?我送你。”
科諾:……
我想要的是你,你卻拼命往我口袋裏塞星球?
【碼字機聲明】
1.女主行為不值得提倡,請大家處cp期間仍然看緊自己的貴重財物。
2.由文案可知,女主缺心眼。
3.男主前期徘徊在黑化邊緣,女主是他的救贖(x)錢是他的救贖。
4.這是一個互相救贖(x)組隊賺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