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裴津渡(6)

最終裴津渡用十句對不起和一筆轉賬換到了卷耳的卸妝服務。

……

北方的冬日溫度降的快,厚雪壓着枯枝聲聲作響,跨年這天,溫度已經到了零下十幾。

卷耳早早關了店,跟着裴津渡出門。

車鑰匙在她手裏轉來轉去,裴津渡握住她手腕,把鑰匙撸下來,“我開。”

卷耳無所謂地點頭。

……

l市有很多上個世紀的複古建築,南區有一片鱗次栉比的小洋房,開在這邊的飯館一餐消費不低。

停好車,裴津渡擡眼看了看,側眼嗤笑,“你故意宰我吧。”

是他之前答應卷耳,跨年請她吃飯的。

跨年夜的街上熱鬧非凡,這幾年市區不讓放煙花,但是缤紛的燈光仍然把城市裝點的更多彩。

風冷的刺骨,刮在臉上刀子一樣。

“這跟你打單子賺的錢九牛一毛好不好。”卷耳裹着大衣走在前面,服務生給她推開門,她偏頭微笑道謝,紅唇嫣然,那男生瞬間紅了臉。

“嗤。”裴津渡看了眼那服務生臉紅的樣子,莫名其妙的心裏不爽。

有什麽好看的。

沒見過女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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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個靠窗位置坐下,玻璃窗外霓虹閃爍,卷耳摘了圍巾,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菜單,“吃什麽?”

“随便。”

卷耳掀起眼皮掃他,淡淡點頭。

她把菜單還給服務生,盲背了幾個菜名。

裴津渡轉過頭,淡淡看着她。

卷耳說的那幾個菜都是裴津渡之前讓她做的。

服務生記好了菜名離開,裴津渡收回視線。

這女人,真的。

有點空子就要怼他一下。

菜上得慢,今晚店裏人多,卷耳眼睛掃了一圈,狐貍眼裏晶亮,魅惑而不自知。

“喂。”裴津渡眯了眯眼,“你看什麽呢?”

卷耳覺得這人最近有些莫名其妙。

老是管着她。

看人也不行,看景也不行。

“看有沒有大款給我傍一下。”她怼他。

“……”

“你缺錢?”裴津渡眯着眼。

卷耳紅唇勾起,“金屋藏嬌,我還養着一個呢,當然缺錢啊。”

……

北方菜比南方味道要重一些,等到裴津渡放下筷子,卷耳還在吃。

她吃相文靜緩慢,倒不像是卷耳性格。

“一會兒你什麽安排?”裴津渡開口,面色平淡,像是随便一問。

“回家。”卷耳奇怪地看着他,“不然要幹嘛?”

這幾天元旦,卷耳爸媽回老家看爺爺奶奶,卷耳嫌麻煩就沒回去,最近一直在家。

裴津渡深吸口氣,扯着嘴角,“不幹嘛。”

吃過飯走出店門,北風打在臉上刺刺的疼,卷耳剛往前走一步,腳步停住。

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女人站在他們面前。

裴津渡臉色不好地看着謝敏。

卷耳心裏隐隐有個猜測。

“裴津渡,我們談談。”

……

“你爸病了。”謝敏聲音平靜,但仍但能聽出一絲疲憊,卻不肯在裴津渡面前示弱,“他怕你擔心,不肯告訴你。”

謝敏直視着他,“你回去看看他。”

裴建國是很傳統的那種人,認為小輩一定要讓着長輩。

知道謝敏不喜歡裴津渡,他就讓兒子少回來。

這是第一次,主動讓他回家。

裴津渡不語。

“我總是覺得,我做了孽,才會認識你爸,認識你。”謝敏字句帶刀,“我知道你看不上我,巧的,我也看不上你。”

“要不是看在你爸面子上,我真的不想來找你。”

謝敏看了眼不遠處的卷耳,冷笑,“你也配和別人在一起?”

“你和你媽一樣,這種心理有問題的人,就別随便禍害別人了。”

裴津渡神色一僵。

謝敏冷笑,說完這些轉身就走。

裴津渡神色陰沉。

……

回去的路上是卷耳開車,裴津渡一路無話。

“你後媽?”卷耳淡淡開口。

“嗯。”裴津渡大方承認。

他眼裏有些什麽東西,卷耳看不清。

“我爸病了。”

裴津渡笑了笑,“你說我是不是專克他們的。”

卷耳呼吸輕了輕。

“我有個妹妹,因為我,車禍死了。”他聲音有些啞,“你說,我是不是就活該什麽都沒有。”

“明天去看看你爸。”卷耳放低了聲音,“別想那麽多,嗯?”

他不說話,低頭不知道想些什麽。

卷耳打着方向盤拐入另一條路。

裴津渡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呼吸沉沉。

跨年夜的商鋪關門晚,但趙姐放假回家,所以婚紗店裏燈關着。

卷耳松開安全帶,開門下車。

她繞道副駕駛那邊,給裴津渡打開車門,笑着說,“下來,店裏有酒,陪你喝點?”

裴津渡頓了頓,點頭。

他下車,卷耳伸手拉着他胳膊開門上樓。

裴津渡看着胳膊上白生生的手,眼睛動了動。

屋子裏黑漆漆的,卷耳開了燈,兩個人走上三樓。

“你喝什麽?”

裴津渡說了句随便。

卷耳在櫃子裏找了紅酒,指了指桌子,“過來坐啊。”

裴津渡低頭,走過來坐下。

他看着可憐巴巴的。

卷耳坐在他對面,給兩個杯子倒了酒,“嘗嘗,我爸的獨家珍藏,我搶來的,還沒喝過。”

裴津渡看着裏面的紅色液體,突然說,“今天,是我生日。”

卷耳一愣。

怪不得吃飯的時候,他問她一會去哪兒。

他情緒不怎麽好,顯然沒什麽慶祝的意思,說完這句只是悶悶地喝酒。

但卷耳想,生日,總要有點儀式感。

她站起身往外走,裴津渡視線跟着她,“你找什麽?”

二樓儲物間裏,卷耳翻了半天,拿着找到的東西上樓。

“找到了。”

“條件有限,我又不會做蛋糕。”她笑了笑,在門口摸了摸,“啪——”的一聲把燈關了。

黑暗裏的“咔嚓——”一聲,卷耳按亮找來的打火機,暖黃色的光照亮一小片區域。

看着裴津渡疑惑的眼神,卷耳按着火機湊近他,“許個生日願望吧,裴津渡。”

那火光有些熱,她遞的太近,差點燒到他的頭發。

裴津渡怔了片刻,突然低低笑了。

“趕緊的,按久了燙手。”卷耳笑着催他。

裴津渡看了她半晌,竟然真的閉眼許了個願望。

半頃,他睜眼,看着她的神色軟和下來。

“許好了?”卷耳歪頭。

“嗯。”

她把火機湊近他,“那吹蠟燭吧。”

“……”

裴津渡扯了扯嘴角,張口吹滅那束火苗。

“好燙。”卷耳趕緊松手,黑暗裏她摸索着開了燈,又握着酒杯跟他碰了碰,“生日快樂,裴津渡。”

他無言半晌,低低說了聲‘謝謝’。

她在努力哄他開心。

那酒度數不高,一瓶很快見底。

“卷耳。”

“嗯?”

裴津渡擡眸,聲音有些低,“明天,你陪我去,行嗎?”

她一怔,莞爾,“好啊。”

“我陪你去,不會讓他們欺負你。”

“嗤。”裴津渡笑了笑,仰着頭,手臂蓋住眼睛。

卷耳起身往外走,椅子上的人突然起來拉住她,“你去哪?”

她一頓,舉了舉手裏的杯子,“去洗。”

裴津渡不說話。

她卻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洗了。”卷耳放下杯子,語氣笑着,“陪你在這呆着。”

裴津渡擡頭,看了眼她被酒氤氲的瑩潤的眼睛。

他試探的,俯身抱住她。

她沒躲開。

裴津渡動作收緊。

“我爸的病,應該很嚴重。”

不然謝敏不會來找他。

“嗯。”卷耳在他懷裏,手在他背後拍了拍。

“我……”裴津渡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

“你別怕。”卷耳退開身,伸手摩挲他有些胡茬的下巴,軟着聲音說,“有我在呢,裴津渡。”

有我在呢。

我陪着你。

裴津渡看了她半晌,又俯身抱緊她。

“我很窮,沒錢。”

“沒事兒,我有錢。”卷耳語氣大方。

裴津渡把臉埋在她頸窩,“那你跟我在一塊兒圖什麽?”

卷耳笑了笑,手從他的背往下滑,像是帶起一陣劈裏啪啦的電流,最後停在他腰上,“渡哥臀翹腿長的,我賺了啊。”

……

裴津渡沉默半晌,咬着牙笑,啞聲說,“你他媽是不是女人。”

“我是不是,你不知道嗎?”

“……”

裴津渡不動,就這麽抱了半天。

“我腳要酸了。”卷耳拍了拍他,“你先放開。”

他一僵,“你要回家了?”

聲音委屈死了。

卷耳微笑,有點無奈,“我不走。”

“真的?”

“嗯,今天在這陪你。”

……

兩個人洗漱好,卷耳把之前的被子找出來鋪到床上,指了指靠牆那邊,“你睡裏面。”

她素顏,吹彈可破的皮膚嫩生生的,裴津看了眼,抱着自己的枕頭睡在裏面。

卷耳拍了拍被子,在外面躺下。

她膝蓋上抱着筆記本,正在游戲裏做着日常。

玉風私聊她,“今天狗太白怎麽沒上線打單子。”

卷耳回他,“跨年,你怎麽這種日子也滿腦子單子。”

玉風滿頭問號,“不是,他整天打單子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我看臉下菜。”

“……”

“狗太白家裏是做建築生意的對吧。”

卷耳,“是啊。”

“讓他好好混,馬上就可以救濟兄弟我了。”

“……”

跟她廢話幾句,卷耳做完日常關了燈躺下。

黑暗裏,卷耳眨了眨眼,接着窗外朦胧的光,她對上裴津渡的視線,“晚安。”

裴津渡壓着聲,“晚安。”

此刻早就過了十二點,外面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卷耳躺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的有了睡意。

裴津渡偏頭,看了眼快睡着的那人。

他試探着,往卷耳的方向移了移。

她沒動。

裴津渡幹脆靠近她,在背後把她圈進懷裏。

他眼裏有癡迷,有眷戀。

“怎麽還不睡?”卷耳開口,聲音難得溫柔。

“睡不着。”

她睜眼,翻了個身面對着他,“怎麽了?”

她沒躲開自己的懷抱。

裴津渡壓着心底的甜,低頭蹭了蹭她,悶着聲,啞啞的說,“好喜歡你。”

……

“裴津渡。”卷耳擡手,抓了抓他的頭發,笑了,“渡哥最牛逼了,這麽奶,我受不了。”

“受不了也得受着。”他得寸進尺,扣着她腰的手更緊。

“我要斷了。”卷耳拍了拍他。

黑暗裏,她看不到他有些執拗的目光。

“斷了我給你接上。”

“……”

卷耳想了想那個畫面,打了個寒顫。

“有病。”她笑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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