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主子!”

珠兒的驚呼和那開門聲幾乎同時響起, 接着昭昭便感到手腕一緊被侍女拉了住。

“主子, 這裏進不得!”

“為什麽?”

珠兒趕緊關了那門,但關門的瞬間自然是也看到了裏頭的畫像。

然沒時間解釋,接着她便拉着昭昭跑了出去,一跑就是很遠。

倆人氣喘籲籲,珠兒壓低了聲音,“那是禁地, 死過人的!”

小姑娘一聽,吓得眼圈都紅了。

“禁地?”

“是,太子不許人進。”

“唔!”

昭昭頓時淚眼汪汪,腿都軟了。

“快走!”

這時,珠兒扶着她,趕緊又跑出了好遠。

回到寝居, 剛一進門, 小姑娘差點倒了下去。

侍女等人趕緊扶住了主子,把她送回了屋中。

昭昭雙腿發顫,一來吓的, 二來當然是跑的。

珠兒端過來熱水給了她, 昭昭接過,小臉兒煞白。

她膽子小,聽珠兒說什麽死過人就害怕了。

“有人看見麽?”

昭昭顫顫巍巍地問, 珠兒搖了搖頭,“奴婢不清楚,不過應該沒有, 主子別擔心,奴婢記得去年芳侍妾進去的那次是當時就被人抓了。”

“你的意思是那院子有人看着?”

“對,所以我們跑回來了,應該是沒被發現。”

“那會不會,後來抓人?”

“應該不會,主子別擔心。”

昭昭應了聲,但她如何能不擔心。

她膽子真的很小,而且又不是沒見過那男人殺人,當下又緩了好久,方才不那麽怕了,這時聽珠兒道:“竟然是主子!”

“什麽?”

珠兒轉過頭,解釋道:“相傳殿下有一張女子畫像,但無人知是誰?以前大家都覺得是太子妃,現下看是主子。那滿室的畫像都是主子啊!但是……好奇怪啊!”

“嗯?”

“殿下是今年六月認識的主子,今年二十有四,可那畫像之事,據說是殿下十六那年傳出的。這……這不是很奇怪麽?”

昭昭笑了笑,“不奇怪。”

“嗯?”

“因為那畫像上的人根本就不是我啊。”

“主子?”

“你忘了,姜國皇後。”

“啊!”

*********

魏臨初是四天後的黃昏回來的,沒帶回來什麽小妾,也沒弄出什麽外室,但喝了四天的花酒。

這日回來,人一如既往,沒什麽變化,也沒有生氣之意,瞧着心情還不錯。

但都是打聽來的,實則沒有女人見到太子,包括昭昭。

那蓉惠姐妹聽到了消息就去迎了太子,但到了書房便被攆走了。

當日太子便歇在了書房。

次日下午,昭昭有碰到那男人,且差點沒迎面撞上。

她從桃園出來,行到玉梅堂,走在廊道上,轉彎的時候,猝不及防,眼前一暗,若是反映的慢一些,真的就撞上了。

昭昭的腳步戛然而止,而後連連向後退去,險些跌倒了,被侍女扶了住。

“殿,殿下……”

那男人居高臨下,眯了她兩眼,但什麽也沒說,對她明顯冷漠了,再接着人就走了。

昭昭額上出了一層的冷汗。

這次雖是偶遇,但她也看出他對她的态度了。

晚上躺在床上,小姑娘思前想後,想這榮華富貴還得要,這男人還得哄,眼下太子妃肯定是看着他對她的動靜呢,一旦确定她失寵了,她肯定不能有什麽好日子過了。

是以第二日,昭昭硬着頭皮,便有意等在了路上,也是如願見到了人,比他人幸運,至少她沒被攆走。

小昭昭小心翼翼地跟在那男人的身後,語聲輕柔。

“殿下生妾身的氣了?”

魏臨初眯了她一眼,一聲笑。

“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唔……”

“孤有沒有你,都一樣。”

“是。”

昭昭揉捏着小手,慢慢地跟在他旁邊,所幸那男人走的不快。

“那殿下還喜歡昭昭麽?”

魏臨初又笑了,這時停了腳步,面朝向了她,“孤什麽時候喜歡過你?嗯?”

昭昭唇瓣顫顫,小臉兒一紅。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尋思他不是至少喜歡和她做那種事的麽。

“妾身還以為殿下喜歡昭昭。”

“是麽?”

魏臨初捏起了她嬌豔的小臉兒,似笑非笑,“那你可是大錯特錯了。”

“殿下……”

他摸了摸她的唇,笑笑,緩緩地道:“你說,除了這幅臉蛋兒,你還有什麽?”

昭昭想了想,但覺好像也是,确實也沒什麽了,但當然沒說,只是喚了人一聲,“殿下……”

魏臨初道:“可就這幅臉蛋兒,孤也看膩了,你說怎麽辦?”

小姑娘眼淚汪汪地搖了搖頭,“妾身不知道。那,那殿下以後都不要見到昭昭了麽?”

魏臨初松開了人,眯了她兩眼,沒回答,又擡了腳步。

昭昭依舊跟着,這時想了想,解釋道:“那天不是妾身讓林昭訓去的,與妾身無關,妾身什麽都不知道,衣服也不是妾身給她的,衣服丢了幾天了,妾身是禍從天降,很委屈。而且,而且,妾身,妾身,妾身喜歡一個人伺候殿下,不喜歡與別人一起……”

在說那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昭昭已然覺得要臊死了,小臉兒灼若芙蕖,說完了就咬住了嘴唇。

魏臨初很是無所謂地道:“行。”

她說了一堆,他就這一個字。

昭昭想了好幾想,鼓足了勇氣,心一橫,便追上了前去,輕輕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殿下,若不然,殿下別生氣了。”

魏臨初緩緩停了下來,轉身不緊不慢地攬住了人的腰,手輕拂着她的小臉兒,給她摘掉了落在衣上的花瓣,笑着,聲音很溫柔,“本來就是逢場作戲,孤沒當真,你也莫要當真。”

“唔……”

昭昭擡着小臉兒望着他,想起他生氣的前幾日,時常跟在她身後,似笑非笑的,雖然她心口一直猛跳,臉也一直燒,還恍惚有點夢中的那個感覺,但她當然不敢深想,實則也确實是從未當真。

小姑娘點了點頭,“妾身,知道了。”

“嗯,乖。”

魏臨初摸了摸她的頭,笑了笑,接着便松開了她。

“那殿下以後還來找妾身麽?”

這是她最關心的。

眼下已經成了衆矢之的,她當然最關心這個,起碼表面上維持一下也好。

“看心情。”

魏臨初淡淡地答着,這時也到了書房,那男人說完也便走了。

昭昭在那立了一會兒,能高興就怪了。

她暗暗地想着,這自己能挺幾日呢?

太子妃會不會發現?會不會收拾她?

總歸是不高興了。

珠兒也看出了主子不高興,但并未那麽擔心,因為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她睡一覺醒來,怕是就要忘光了,又開始招貓逗狗,無所事事,過樂一天兒算一天兒的日子了。

然侍女沒想到,這第二日清早,那個心跟西瓜一樣大的主子并沒歡喜,相反,晨時吓了珠兒一跳。

卧房之中,響起了“哇”地一陣哭聲。

“主子……!!”

珠兒還有屋中的幾名一等侍女皆是跑了進去,只見主子坐在床上“哇哇”地哭。

珠兒瞬時心都要碎了一般,奔到了床邊,眼淚兒當即就也來了。

“主子!主子你怎麽了?你怎麽了啊!”

昭昭不說話,什麽都不說,便就是哭。

“做噩夢了,是不是做噩夢了主子?”

珠兒說話,她也沒有回答,依然在哭。

侍女摸了摸她的頭,冰冰涼,并不發燒,但人這到底是怎麽了呢?

昭昭足足哭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漸漸地停了下來,這天的請安也告了病未去。

停下來,也未完全的停,抽抽噎噎,一直眼淚不斷。

侍女們看着心疼死了。

珠兒也跟着抹眼淚兒,柔柔地安撫,一直勸慰。

“主子乖啊,不哭了,是夢,是夢啊!”

她雖然不知道主子具體夢到了什麽,但記得主子說過,她一直在做一個夢,感覺很真實,很真實的一個夢,還說過那夢中還有她。

這一日,昭昭連床的沒起,不哭了也在一直抽噎。

待太子上了朝回來,珠兒便什麽也不管地跑去了書房門外。

她叫人通報了,但太子當然沒見她。

珠兒便一直跪在那外面。

“殿下,主子一直哭,一直哭,殿下去看看主子吧!”

她喊了好多聲。

李多福着急忙慌地出來,壓低了聲音。

“你這丫頭,瘋了麽?不要命了,住口,你要是再這樣,我也幫不了你了啊!”

珠兒瞧着這太監,抽噎了兩聲,知道他是為她好,想來太子定然是不耐了。

李多福擦了一把汗,再度叮囑了一遍,“回去吧,快!”

珠兒當然是不敢了,但她也不走,就跪在那等着。

她一想主子哭,就心疼。

珠兒太了解她了,覺得事情不對。

她自然知道昨天主子和太子的那些對話,雖然不是好事兒,但她家主子根本就不是那種能因為失寵就哭成這樣的人。

失寵,以珠兒對她的了解,主子在意不過一日,這是她極其肯定的事兒。

小侍女現在整顆心都要熟了,她好急。

她足足在此跪了快兩個時辰,而後終于看到書房的門開了,太子走了出來。

李多福打眼兒一看到她還在這跪着,吓得頭的汗,暗道:真是個不怕死的丫頭,唉!

珠兒管不了那些了,遙遙地看到太子,她便哭了起來,“殿下,主子早上醒來就一直哭,一直哭,一句話不說,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殿下,求殿下去看看主子吧!”

魏臨初在她身邊停了,但根本沒就着她的話說,而是警告。

“孤要是再聽到你在此大喊大叫,就殺了你。”

“……”

小侍女當然是怕的,渾身哆嗦,再不敢說話了。

而後,那男人便走了。

珠兒回到毓秀居,居內一片沉寂,半分以前的生機都無了。

“主子睡了麽?”

“睡了。”

“我走後怎樣。”

“還是那般,不吃不喝,時不時地便掉眼淚。”

那答話的侍女說着也跟着抹眼淚。

昭昭平日裏待她們都極好。整個毓秀居一直都非常歡悅,也都知道主子一天天招貓逗狗的就是高興。眼下這一見她落淚,她們心都碎了,連小太監都跟着抹淚兒。

睡了醒來,珠兒便又聽到了那啜泣聲。

她輕拂着她的背脊,不斷安撫。

**************

乾承居中,第一日,魏臨初如故睡着了。

第二日,他就睡不着了。

“兩日未吃未喝,也沒說話,便就是常常掉眼淚,若不然,殿下還是去看看吧。”

魏臨初聽得煩躁。

“這個女人!”

他去上朝一直也是心不在焉的,下了朝人就回了府,而後便叫來了李多福。

“三天了,還是那樣,據說每次醒來前哭的最甚,其餘的時候好一些。”

魏臨初越聽越煩躁,到底是沒好氣兒地甩了東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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