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蠍座的吧!

謝衍沒瞧見瞿铮遠越來越黑的臉色,繼續火上澆油:“沒想到我這麽快就有大侄子了。”

中央空調嗖嗖吹,瞿铮遠腦門上的冷汗嘩啦啦往下淌。

“嘴皮子倒是利索,不過他們還沒登記結婚,随時分道揚镳,你這個舅舅當不當的成還不一定。”

屋外,高跟鞋的聲音由遠及近,謝衍擡眸望過去,一男一女帶着一小姑娘進門了,大概是一家三口。

女孩兒膚白貌美,鼻梁上架着副黑邊眼鏡,黑亮的頭發盤成一個球,身形偏瘦,T恤配短裙,簡簡單單的打扮也挺搶眼。

她先是沖瞿平生喊了聲“舅舅”,緊接着就看向瞿铮遠,“哥,我微信發你消息怎麽都不回?”

瞿铮遠假模假式地看看手機,“哦”了一聲,“我沒看見。”

騙子。

謝衍記得剛剛消息明明彈出來了,瞿铮遠忙着打僵屍順手就劃掉。

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陸昀,叫阿姨。”陸昀的母親提醒道。

陸昀看了一眼謝蔓,笑着問瞿平生:“這是我未來小舅媽嗎?”

瞿平生似乎是沒料到會被問這樣的問題,愣了愣,微微颔首。

“那就不應該叫阿姨了啊,”陸昀甜甜地叫了聲“小舅媽”。

謝蔓立馬應聲,眉開眼笑,伸手推了一下瞿平生:“你怎麽不跟我說你侄女兒要過來,我都沒準備什麽禮物。”

瞿平生說:“他們知道你來,臨時過來的,反正以後見面機會多,下次準備也沒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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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大人在寒暄,陸昀的視線落到謝衍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問:“你是我哥的朋友?”

謝衍完全按照陸昀的思路回答:“我是他小舅舅。”

腳指頭處立刻傳來一股鑽心的痛,謝衍“嗷”地一聲,抱住小腿,改口道:“未來的,未來的。”

陸昀向來熱情,沒有一點見着陌生人的拘束,往謝衍邊上一坐:“你多大了?”

“馬上十七了。”

“那你比我小好幾歲呢,得叫我姐姐。”陸昀說。

“哦。”謝衍乖順地喊了聲姐姐。

瞿铮遠的聲音冒出來:“我跟她是一輩的,你讓我喊你舅,怎麽不讓她喊你舅舅啊?”

謝衍對輩分這種東西不是很了解,再次點開親戚稱呼計算器按了按。

答案顯示:關系有點遠,年長的就叫老祖宗,同齡人就叫美女帥哥吧~

瞿铮遠:“……這軟件也太弱智了。”

陸昀的個性開朗主動,短短幾分鐘,謝衍已經和她互加好友,還一起上線開賽車。

不多會,謝蔓低柔的聲音從餐廳傳至客廳:“都過來吃飯吧。”

有種小女主人的架勢。

謝衍瞅一眼瞿铮遠的表情,頓時覺得這客廳可以不用開空調了。

十人座的大圓桌,瞿铮遠坐在朝客廳的位置,謝衍坐在他正對面,中間隔着條銀河,他左手邊是謝蔓和瞿平生,右手邊是姓陸的一家三口。

“知道我們平時吃什麽了嗎?”瞿铮遠忽然開口,語調中帶着譏諷。

全場安靜。

只有謝衍聽明白了。

那天在刷瞿铮遠朋友圈時,他說想知道有錢人家都吃些什麽。

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記得一清二楚。

天蠍座的吧!

謝衍不動聲色地剜了他一眼。

熱菜一道接一道的上來,餐桌上的氛圍算不上多熱鬧但也不尴尬,主要是陸家的人都是能說會道,話題從工作聊到陸昀的學習,再到日常生活,一直沒斷過。

“對了,小蔓在哪裏工作啊?”陸昀媽媽問。

“盛鼎地産。”

“在裏面做什麽的啊?”

“銷售。”

陸媽媽嘴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哦”了一聲,繼續成年人之間的客套與恭維:“那也蠻好的,能認識不少人。”

“我覺得不太好,”瞿平生說,“那邊工作太累了,我準備讓她到我公司裏來做我秘書。”

“秘——書——?”

謝衍和瞿铮遠的聲音同時響起,目光齊刷刷地彙聚到瞿平生身上,清亮和低沉的嗓音混雜在一起,怪腔怪調,疑惑中還帶有一點意味不明的情緒。

前所未有的默契。

默契到,兩人在說完之後還對視了一眼。

“是啊,怎麽了嗎?”瞿平生說,“她對設計挺感興趣,我過兩天出國看面料的時候準備帶她一起。”

“哦——看面料啊——”

謝衍和瞿铮遠再次默契地對視一眼,瞬間從敵對陣營轉到同一陣營。

這種感覺該怎麽形容呢,就好比任課老師問學生你為啥子不帶作業本,學生說被狗叼走了。

明明覺得這事兒賊不靠譜還得配合地來一句:“哦?是嗎?”

桌上,霸道總裁俏秘書的話題仍在繼續。

桌下,謝衍偷偷給謝蔓發消息。

謝衍:姐,你不會真要辭職去他公司當秘書吧?

謝蔓:當然,他說會讓人教我設計衣服。

謝衍:你什麽時候對設計感興趣了?

謝蔓:我一直都很感興趣。

謝蔓去瞿平生公司上班的事情不是一時興起,她念小學就愛給芭比娃娃縫衣服,不光如此,還給謝衍織過帽子圍巾和毛衣。

街坊領居公司同事見過她手藝之後都願意出錢讓她打毛衣。

當年因為要掙錢照顧謝衍,不得不辍學打工,放棄了設計夢。

瞿平生的出現就好像上天賜給她的禮物,重新點燃她對服裝設計的熱情。

遇見瞿平生,她從頭到尾,重獲新生。

陸媽媽附和道:“你倆這樣挺好的,有共同語言。”

瞿平生轉頭看向兒子:“你呢,有什麽意見沒有?”

瞿铮遠:“我能有什麽意見,您的決策多高明,看人眼光多準确,一定沒錯的。”

瞿平生笑笑:“我就知道,我兒子一向站在我這邊的。”

謝衍心說:可拉倒吧,你兒子在背後罵你大傻/逼來着。

瞿平生仿佛陷入十七八歲的初戀狀态,瘋狂地往謝蔓碗裏投食,一會是剝好的蝦仁,一會是去了殼的蟹肉。

陸媽媽見了,酸溜溜地說:“還是平生知道疼人。”

陸爸見狀,趕忙将手中的鮮蝦去殼,沾上調料放入老婆的碗中。

酒過三巡,飯桌上的氣氛越來越熱烈。

瞿铮遠原本是打算睜一眼閉一眼的,在看到老爸給謝蔓挑魚刺的時候,搓了搓額頭。

這狗糧還沒完沒了了?

“都一把年紀了,注意點影響行不行?您是在養閨女嗎?”

謝衍瞅了一眼對面,又瞅瞅瞿平生,一把冷汗浮出來。

他忽然意識到,原來瞿平生在車上的那句“你比我兒子聽話多了”并不是虛僞的客套。

這哥們上輩子大概是臺制冰機。

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最擅長的就是把火熱的氣氛搞到凝固。

太僵硬/了,誰來救救場子!

好在陸昀及時跳出來:“一聽你這發言就知道你是單身狗,女朋友就是要像女兒那麽寵的。”

謝蔓笑得一臉嬌羞。

瞿平生又将剔好的蟹肉裝勺裏遞過去:“吃吧小公主。”

!!!

謝衍被一口鮑魚飯嗆得臉紅脖子粗。

這他媽也是個狼人!

果然虎父無犬子!中年人騷起來真是沒年輕人什麽事了。

瞿铮遠已經沒有了下筷的欲望,起身道:“我去樓上看虎子。”

謝衍一驚:“你們家還有人啊?”

瞿铮遠頭也不回,瞿平生替他答了:“他養的貓。”

二樓的陽臺非常寬敞,堪比學校教室,半露天,有玻璃房頂遮雨,四周都是開闊的,能瞧見院裏的葡萄藤。

陽臺的燈亮着,小小的星星燈,無數根細線不規則地纏繞在家具和房梁上,燈光緩慢而富有節奏地跳動,像極了綴在夜空的星辰。

謝衍一眼掃出去,餐桌、沙發、遮陽傘、燒烤架,角落還有木質的秋千椅,骨架上纏滿了不知是真是假的綠植。

瞿铮遠蹲在鯊魚狀的貓窩旁邊,手裏拎着根逗貓棒。

夜風拂面,盡是盛夏的暖意。

謝衍也蹲到貓窩邊,一只胖乎乎的虎斑貓肚皮朝天,伸爪配合瞿铮遠的逗弄。

他這才知道瞿铮遠那微信頭像不是網上存的。

“它叫什麽名字來着?”

瞿铮遠抓了抓貓咪圓滾滾的肚皮:“謝衍。”

“別以為我沒聽見啊,你剛剛分明不是這麽叫的。”

瞿铮遠單手撸貓,掀起眼皮看他:“怎麽着,我的貓,我現取一個不行嗎?”

謝衍無奈:“行,随你。”

“謝衍。”

“幹嘛?”

瞿铮遠的雙手卡在貓咪的胳肢窩位置,掂掂重量,一把抱到腿上,占盡便宜:“你看你又胖了,再這樣下去爸爸可要抱不動了。”

謝衍:“…………”

可真他媽欠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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