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就……陪我再洗一次?”
沒有瞿铮遠在邊上搗亂,謝衍的生物鐘又準了,隔天清早醒來,看到Q上好幾條信息,是肖恒宇發過來的微博視頻鏈接。
他剛開始還以為瞿铮遠把滑冰的視頻放微博上嘚瑟了,但發現并不是,這是一個陌生賬號發布的微博,而轉發和評論數很是驚人,不免讓人懷疑是不是買水軍了。
視頻不長,僅兩分多鐘,是瞿铮遠在冰場炫技的畫面,謝衍這才想起來當時有個小姑娘就跟在瞿铮遠邊上錄視頻。
視頻是經過後期剪輯調色後才放出來的,配着一首古風背景樂,曲調宛轉悠揚,副歌部分铿锵激蕩。
不論何時何地在何種情況下看見瞿铮遠的臉,謝衍總是會不由自主地笑起來。
瞿铮遠雙腿一邁,肆意地在冰場穿行,他表演的幾個姿勢看起來并不複雜,但普通人哪怕在地面上也很難做出來。
起伏跳躍時的動作流暢又輕盈,每一次落地都踩在背景樂的節奏上,腳下踩的仿佛不是冰鞋而是任由他使喚的風火輪。
最後收尾時,他在冰場直立旋轉四周半,冰刀刮過地面,就像在用機器打磨冰雕,無數冰花騰空而起,白茫茫的一片,所有觀衆的眼睛都直了。
評論區就像那團冰花一樣炸開了。
謝衍随手刷了一下評論,滿屏都是尖叫和感嘆,感覺自己都快不認識“又A又飒”這個字了。
——笑容自信又陽光,真的毫無抵抗力!
——會滑冰的男生真的好帥。
——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滑冰才帥!
——他好像用了特效。
——這身材,好想摸一下。
謝衍竊笑,他前天晚上可是每一寸都摸過了。
評論區裏還有指路微博,那個ID叫“JC江呈”的把瞿铮遠的微博號給圈出來了,謝衍順着點進瞿铮遠微博時,發現他在一夜間暴漲了好幾十萬粉絲,而且還在瘋漲。
在此之前,瞿铮遠的微博評論數單手就能數過來,如今條條破千。
肖恒宇說,昨晚這視頻上過熱搜,他就是無意間在熱搜上刷到的。
視頻原鏈接在B站,評論置頂是UP主的留言。
——誠惶誠恐,真沒想到随手剪的一小段會被這麽多人看見(早知道就剪得認真一點了),上周在冰場碰見的,覺得動(zhang)作(de)很(tai)飒(shuai)就拍了,本無意打擾,不過小哥哥已經被人認出來了,瞿铮遠,好像還是個演員,那就祝福他早日走花路叭!??ヽ(°▽°)ノ?
無心插柳柳成蔭,這一個視頻被廣大網友轉載到各大社交平臺,瞿铮遠的微博私信都翻不完,什麽樣類型的問題都有。
有正經談廣告合作的,有問他有沒有女朋友的,甚至還有問他有沒有男朋友的。
王不凡昨晚睡前翻了一下微博,這一翻,整夜都沒睡。
她是看着瞿铮遠那粉絲數一路飙升的,每刷新一下,數字就暴漲近千,又驚又喜又吓人。
這空降的熱搜讓他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暴露在公衆視野,有好也有壞。
好處是迎來了名氣,迎來了許多廣告、綜藝、影視劇的邀約,甚至還有傳媒公司想簽他去拍短視頻。
壞處是他根本沒有時間做細致地了解,團隊人手不夠,王不凡的經驗也有限,無法在那麽短的時間內篩出高質量合作對象。
“我這邊能确定兩家不錯的廣告合作,都是預付款形式,而且品牌本身就有一定的知名度,不容易翻車。”
酒店茶幾上擺着筆記本和兩杯剛送進來的熱咖啡,王不凡正将一些聯絡方式謄寫到備忘錄上。
瞿铮遠打着哈欠聆聽,擡手揉了揉鼻梁骨,他也一宿沒睡,眼睛又酸又澀,睫毛上都是打哈欠時冒出來的淚花。
這已經是他連打的第十一個哈欠,下巴都快抽筋了。
王不凡接了個電話後,又說:“《挑戰百分百》那個節目有改動,出場方式不是跳舞了,讓你踩着旱冰鞋溜出去繞場一周和觀衆互動,最好再來個轉體四周半表演。”
“……”瞿铮遠搓了搓突突直跳的額角,“那我要是靠吃播火的,他們是讓我邊吃東西邊上臺嗎?”
王不凡聳聳肩:“也許吧,為了熱度嘛,你就犧牲一下。”
瞿铮遠嘆了口氣:“我沒怎麽玩過旱冰,直排輪和冰鞋不一樣。”
王不凡:“對方說願意給你加1000塊的表演費,我一會去商場給你買雙旱冰鞋,你先試試看。”
瞿铮遠咆哮道:“我缺那1000塊錢嗎?那開場舞蹈我都練好幾星期了,說話就換,腦子有病?我看起來像很好說話的人嗎?”
王不凡繼續翻私信,嘿嘿笑了出來:“那個冰場老板找你做代言人呢,以後去他們那可以免費玩。”
“……”
“還有一家賣口紅的,幫他們推廣就送一整套口紅。”
瞿铮遠一記眼刀甩過去。
王不凡邊看邊樂,忽然一怔,倒抽一口涼氣,把筆記本屏幕轉到瞿铮遠那側,激動到語無倫次:“孫導孫導孫導!!!!孫承舟導演問你有沒有空去試戲!!!!!”
“什麽!?”瞿铮遠瞪圓了雙眼。
孫承舟出生于藝術世家,在而立之年拍攝的處女作拿到最佳導演獎,此後還在國際電影節上獲金熊獎提名,兩次奧斯卡提名,轉型指導的一部喜劇片曾刷新了中國電影票房紀錄。
孫承舟不光在導演圈很有地位,在整個娛樂圈同樣很有威望,因為他的作品成功帶火了一批又一批新人,他的名字就是票房保證。
瞿铮遠點進他的微博,确認不是高仿後,激動到飙髒話。
據了解,孫承舟最近在籌拍一部軍事題材的商業動作片,微博上分享出在國外的一組工作照,他的身邊還有好幾位著名編劇陪同。
編劇的職業性質和導演,演員不同,平日比較低調,瞿铮遠不認得他們的臉,但是認識他們的名字,在很多大片的片頭出現過。
瞿铮遠盯着那行試戲邀請,心跳無法平靜,如果能上孫導的戲,那等于是踩在蹦床上玩扣籃,開挂了!
“不過他為什麽會看中我啊?我的第一部 戲都還沒出來,又沒什麽名氣。”
幾十萬粉絲放在演藝圈裏确實不值一提,可能都不及一個三線藝人的粉絲數零頭。
王不凡說:“很多名導都喜歡新人,是因為新人的眼神很幹淨,帶着朝氣,又沒有蓬勃的野心,也不會有太大輿論壓力。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小孩兒,他什麽都沒接觸過,自然就沒有功利心,也不會計較什麽,他百分百地接納這個世界,就像新人會全情投入到影視拍攝中一樣。這是無數演員求一輩子都求不來的機會。”
天降洪福,瞿铮遠趕緊問對方時間地點,那邊給的答複是兩天後,具體時間未定,因為孫承舟這段時間還在外地。
工作室郵箱也收到不少合作邀約,徐念上線和他們商量起接下來的拍攝事宜。
王不凡說:“孫導那邊時間定不了就比較麻煩,《那些年》劇組的現場簽售宣傳還有兩場,還有導演的生日會,就在大後天。”
“生日會那種能推就推了,一切以孫導那邊為優先。”徐念說。
“這不太好吧,”瞿铮遠有些為難,“我之前都答應李導過去的。”
他在《那些年》劇組呆了快三個月,不管是導演還是藝人,都建立了挺深厚的友情,而且這是他人生中第一部 作品。
徐念還是一如既往地直接:“要是踩上孫導這塊踏板那商業價值不知道是多少部《那些年》才能抵得上的,當你在圈裏有了地位,整個圈裏都會是你的朋友。”
她的言辭總是辛辣又真實,每一個字的背後都藏着她這些年在圈裏接受的信息。
可當整個圈裏都是朋友的時候,也意味着沒有一個真正的朋友了。
瞿铮遠還是堅持道:“我會想辦法跟兩邊協調一下,生日會我既然答應了肯定會去的。”
徐念沒再多說什麽,反倒是王不凡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有種預感,王導會喜歡你的。”
瞿铮遠翹着二郎腿:“臉就擺在這,很難有人不喜歡我吧?”
王不凡舉起手裏的小本子扇過去,瞿铮遠趕忙抱頭護住臉:“別別別,我還沒來得及上保險呢!”
事實證明,女人的第六感還是很準的,孫承舟團隊後來真就跟瞿铮遠簽下合約,不過片酬不高,只有六十萬,拍攝時長約為三個月,而且需要住在劇組。
他第一時間把消息分享給男朋友。
謝衍驚嘆道:“摩洛哥啊!跑那麽遠的地方取景?”
“不止摩洛哥,應該還要飛香港和迪拜,所以只能吃住在劇組。”瞿铮遠說。
“那又要好久不回家了啊。”謝衍油然而生一種家庭主婦的凄苦。
“我去每個地方都給你寄禮物回去好不好?等我在那邊混熟了,以後就可以帶你去旅游了。”
謝衍又樂觀地笑了:“那也行。”
梅雨季來臨,天氣陰晴不定。白天,整座城裏還回蕩着鼓噪的蟬鳴,到了傍晚,黑壓壓的雲層幾乎快要觸碰高樓的房頂。
城市被黑暗籠罩,五點就亮起了路燈。
謝衍出門沒帶雨傘,從圖書館沖回小區的路上淋成落湯雞,內褲都能擰出水來。
沖完熱水澡下樓,他給虎子喂了點吃的,給自己煮了碗方便面。
瞿铮遠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他的夥食很随意,能把自己喂飽就行。
虎子吃飽喝足就躺平,寬敞的客廳就只有他吸面條的聲音。
他太想瞿铮遠了。
每當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吃東西或者看電視時,思念就開始泛濫。
自從上次上海一別,瞿铮遠就一直在忙,沒回過家。
他們期末考剛結束,還盼望着這個暑假和瞿铮遠膩歪膩歪,沒想到要出去拍戲,還是去外國。
這讓他探班也沒地兒探去。
他的生日就快要到了,也不知道瞿铮遠記不記得。
去年,某人還信誓旦旦地抱着他說以後每年生日都會陪他過的。
今年瞿铮遠半個字都沒提,還說要出去拍戲。
如果真忘記的話,他一定當場表演離家出走,帶着虎子一起去找樓下大黃。
謝衍邊吃邊在網上搜索男朋友最近的動态,這是他新養成的習慣。
照片,視頻,甚至是表情包都不落下,128g的內存都快裝不下了。
最近有媒體通過一些小細節,抽絲剝繭地調查出了瞿铮遠的家庭背景。
這事兒謝衍一直關注着。
最初是有個博主截了幾張他在綜藝節目上的配飾,開玩笑地說他把随身攜帶一動別墅,這個梗就慢慢流傳開了。
粉絲們開始搜羅他穿戴過的品牌,發現一個國産品牌男裝在他身上出現過很多次。
昨天,微博上就有個營銷號直接把他的家底給扒出來了。
上市集團老總的獨子,公司持續多年都在中國服裝行業利潤率百強企業排行榜裏,這賬號還查到了瞿平生的身價。
謝衍兩眼瞪的比虎子還圓。
他以前是知道瞿家有錢,但沒想到這麽有錢,比他想象中的多了一個零。
不過這個數字對他而言,沒什麽意義。
他嘬了一口泡面,繼續翻新內容。
《那些年》劇組在重慶的一段宣傳視頻,是現場粉絲錄制的,畫面有點晃,不過這粉絲一看就是瞿铮遠的唯粉,全程都把鏡頭怼在他臉上。
互動環節裏,有一項是比哪組吃的Pocky更短一些,一輪剪刀石頭布,瞿铮遠剛好和女主分到一組。
主持人讓女主叼着根餅幹棒,瞿铮遠和她面對面站立,還沒靠過去,底下就是一陣尖叫。
女主含着餅幹笑了,瞿铮遠也笑了。
謝衍受不了,直接把視頻暫停,将手機翻面。
看着男友在外邊沖女生笑就夠酸的了,還嘴對嘴喂東西吃。
他現在終于知道明星分手率和離婚率為什麽這麽高了,根本沒人能忍受自己的對象和別人搞暧昧吧,就算是知道工作需要,也難以抑制住那股翻湧而上的酸味。
他不想看這些東西敗了興致,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
視頻裏的尖叫聲幾乎要蓋過主持人說話的聲音,舉着鏡頭的這個姑娘一直在高喊“不要不要”,感覺她都快哭出來了。
謝衍也快哭出來了。
但是瞿铮遠的嘴唇還是一點點靠過去,女主甚至還閉上了眼睛。
“靠!”謝衍怒火中燒,氣得頭發都快立起來了,把手機怼到虎子的眼前,按住它的脖子,“你看看你爸!出門在外一點都不知檢點!”
虎子仿佛能看懂人的情緒,擡手輕撫謝衍的手背安慰。
謝衍抓抓它下巴,唉聲嘆氣:“天天不着家,背着我偷腥,咱兩的命可真苦。”
視頻最後,瞿铮遠咬斷了那根餅幹,兩人沒親上,不過屋內的那股酸意還是久久未能散去。
瞿铮遠給謝衍發了好幾條消息,謝衍怄氣沒回複。
一個小時後,瞿铮遠打了兩通電話,沒人接。
滿天的烏雲黑沉沉地壓下,雨幕在城市拉開,豆大的雨點敲擊着玻璃,濺起朦朦胧胧的水霧。
屋外刮起狂風,小區裏的樹木被吹得七倒八歪,與雨水交織出一段沉悶的音樂。
謝衍坐在書桌前靜靜看書,虎子蜷縮在他的大腿上睡覺。
雖然調了靜音,但時不時亮起的屏幕還是會吸引他的注意。
瞿铮遠第三次撥他電話了。
“幹嘛啊?”他語氣不善地接起。
瞿铮遠一下就聽出來小朋友語氣不對:“你怎麽了?在幹嘛呢,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看書呢。”謝衍小聲埋怨道,“你忙起來不也經常不回我消息麽?”
瞿铮遠的笑聲透過無線傳了過來。
謝衍擰着眉:“你笑什麽?”
瞿铮遠:“你不開心了?因為我最近沒和你一起睡覺嗎?”
他的聲音和那股騷包勁有一種魔力,謝衍那一肚子氣頓時被放走一大半,撇了撇嘴說:“我一個人睡可自由了,還能滾來滾去。”
“是麽?你跟我不也滾來滾去。”
謝衍“呿”了一聲,口不對心地答道:“反正我一個人睡都已經習慣了。”
“哦——”瞿铮遠拉長了尾音,勾勾嘴角笑了,“那我可就不上樓了啊……”
謝衍機警道:“啥意思?”
“笨蛋。”瞿铮遠把龐大的行李箱推進門,“快點下樓,我到家了。”
“啊!?”
謝衍将信将疑地起身,發現樓下客廳的燈亮着,激動地大叫起來:“你怎麽回來了!?”
他大步流星地下樓,虎子都跟不上它。
瞿铮遠是打車回來的,剛從雨幕裏穿行而過,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面料貼着皮膚,濕漉漉的頭發淩亂地搭在前額,還往下滴着水。
他擡手擦了一下,正想跟小朋友來個綿長的法式深吻,結果就聽謝衍說:“你的角色不會又被人搶了吧!”
瞿铮遠噗嗤一笑:“你就不能盼我點好麽?”
“沒被搶啊?”
“那當然!這次是白紙黑字簽了合約的,定金都付一半了,上次那個劇組壓根就沒付錢。”瞿铮遠說,“電影的開機儀式還沒确定,等統籌安排。”
“那就好,那就好。”謝衍頓時松了口氣。
瞿铮遠張開雙臂挑挑眉:“快點,你都還沒歡迎我。”
謝衍從上到下打量着他:“你都濕了,我去給你拿條毛巾擦擦吧。”
冒着暴雨趕回家,非但沒有熱烈的深吻,連個熊抱也沒有,瞿铮遠有些失望。
他一個惡狗撲食,從背後抱住謝衍,冰涼的指尖探進衣擺裏撓癢癢,又順着睡褲摸進去:“你濕了我可從來沒嫌棄過,我濕了你就躲啊?”
“靠。”
謝衍的小臉久違地泛了紅,随即又被他撓得雙膝發軟,仰着腦袋哈哈大笑,在他懷裏扭動掙紮,“我都洗過澡了!”
瞿铮遠在他耳朵尖上親了親:“那就……陪我再洗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