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針對

突然靠過來的小小軟軟的身子讓陸行渾身一僵。

偏偏抓着他的手腕靠在他背上的女孩好像點兒不舒服,她小聲抽氣,嘴裏叽裏咕嚕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麽。

嘟囔完了,她還靠在他背上蹭了蹭,小聲道:“涼涼的,好舒服哦……”

淺淺的感嘆讓陸行瞬間回想起不久前那個冰冷的雪夜,女孩被凍的神志不清,卻又蠢呼呼的把兩只手伸進他懷裏取暖,滿心滿意都依靠着他的模樣。

陸行額前青筋突了突,僵硬轉過身來,女孩卻順着他轉身的動作一下倒在了他懷裏。

陸行把她攬住,站在一旁的靳曉卻沒了笑意。

他冷然站着,面色沉沉。

他此刻被打了一拳嘴角滲血,穿着睡衣也因為幹幹的沖突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

可那股子沁入冰寒的冷意,讓人無法直視的威勢,完全壓過了他此刻的狼狽。

“你和她什麽關系?”他質問。

夏以膽子很小,從來不會和不熟悉的人走在一起,更不可能無緣無故那麽親密的叫陸行阿行哥。

想到某個可能,靳曉眼中迸發出寒光,危險的氣息瞬間席卷整個房間。

陸行卻好像什麽也沒感覺到,不知是得意還是什麽,伸手把女孩往懷裏攏了攏。

他忽而擡頭,扯起嘴角,把身前把自己賣了還能給別人數錢的夏以攔腰抱起來,丢下一句:“關你屁事!”

他的态度狂傲不羁,靳曉的臉色又難看了些。

陸行把人帶走,屋中又重新恢複了安靜。

玻璃桌上的高腳杯中猩紅的液體倒映着床邊男人不甚明朗的面孔。

………………

陸行才剛帶了夏以出來,夏以又出幺蛾子。

“難受……難受……”被攔腰抱起的女孩兩只手臂亂舞着,還時不時揪一下衣襟。

吃瓜三人組在一邊看着,見狀連忙移開眼,卻又和兩人保持着一定距離,确保能夠穩穩吃上瓜又不會遭受池魚之殃。

“閉嘴!”陸行冷冰冰道。

懷裏的女孩被他這麽一喝果然老實了。

可她安靜了沒幾秒鐘,忽然癟了癟嘴,眨眼間就紅了眼眶,還委屈巴巴道:“你好兇……”

陸行被她這副蠢樣氣的頭頂冒煙,如她所說兇巴巴道:“再不閉嘴我就把你扔地上!”

也許這句話真有威懾力,女孩癟着嘴不敢說話了。

可陸行才走了沒兩步,女孩忽然湊到他面前,用那雙迷蒙的眼睛瞅着他,還像要分享什麽小秘密一樣湊到他耳邊。

暖暖小小的氣吹在耳邊,陸行沒頭顫了顫。

女孩道:“陸行……你為什麽要讓我叫你阿行哥呀?”

她語氣淺淺,還帶上了語氣詞,白皙瓷嫩的面孔在會所走廊不甚明朗的燈光之下,顯得格外撩人。

陸行不自在的移開眼,心不在焉反問兩字:“什麽?”

問完了,他才意識到夏以說了什麽,忽然蹙起眉頭。

什麽叫他讓她叫他阿行哥,不是這小蠢豬自己偷偷摸摸抱着手機在房間裏這麽叫他的嗎?

都被他逮了個現行,如今還敢倒打一耙,果然是喝了酒壯了膽子。

他冷冰冰道:“我什麽時候讓你這麽叫了?”

夏以見他敢做不敢承認,瞬間撅起了嘴巴:“就是你讓的!就是你讓的!”

平日乖巧的女孩若是撒起潑來,一時之間還真是叫人招架不住。

陸行嗤笑一聲,不待見她這嬌氣蠻橫的模樣,雙手一松,砰的一聲,夏以徑直被摔在地上。

該操作過于無情,兩人身後跟着的吃瓜三人組此起彼伏一陣驚呼。

萬錦:“……行哥好無情。”

岑右銘:“…………他這樣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霍成燕:“………………要找孫女婿,靳曉不香嗎?老爺子可能會把阿行一腳踹出門。”

會所裏的走廊都鋪了柔軟的毛毯,即便是這樣,夏以被毫不留情扔到地上,也疼得她眼角飚出淚花。

陸行居高臨下抱着胸,對她冷眼睥睨,過分無情。

夏以吸吸鼻子,心頭的委屈一股一股往上冒。

她揉着屁股費力從地上掙紮起來,随後在身上摸來摸去,很快就從兜裏摸出了手機。

她迷迷糊糊按了好幾次密碼都沒按對,最後才傻乎乎用指紋解鎖。

陸行見着她這副蠢樣,輕哂。

夏以壓着眼角的紅痕,憤憤然把手機蓋到陸行臉上。

陸行沒有防備之下還真被她摁了個正着。

陸行:“……皮癢了是吧?還想再摔一次?”

也許是摔這個字太過具有威脅性,夏以動了動還發疼的屁股,飛快往後挪了一步。

偏她覺得自己還沒讨回公道,學着他的模樣兇巴巴道:“你看!明明是你給的備注!”

綿綿的小兔子,就算努力兇巴巴,兇得力度也不足以讓人害怕。

陸行更是不把她這點兒小火氣放在眼裏。

他嫌棄的看向夏以伸到他面前的手機,看到備注一欄的a行哥,嘴角不由抽了抽。

他沒說話,夏以就當他無言以對,像兔子龇牙,兇巴巴道:“就是你!就是你!”

陸行嗤笑一聲,無情的吐出一個字:“蠢!”

一個蠢字重重壓在夏以腦袋上,她呆愣了一秒鐘,搖頭晃腦着重複着蠢的讀音,仿佛想要努力了解這個字的意思。

可她這模樣,像極了個小傻子。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陸行也被折騰出一身汗,他扯開衣領道:“既然你這麽有精力,那應該能自己回去。”

說完,他不想搭理面前胡亂蹦跶的蠢兔子,擡起長腿往前走。

他真是瘋了才會陪她在這浪費時間。

陸行走了沒兩步,身後就沒了動靜。

他步伐一頓,幹巴巴轉過身。

而剛剛還鬧騰着的女孩,把手機丢在一旁,正抱着膝蓋蹲在牆邊,歪着腦袋一呼一吸,像是睡着了。

陸行:“……”

剛剛還一臉嫌棄冷笑着要離開的少年,認命走到女孩身邊,把她抱了起來。

将一切收入眼中的吃瓜三人組——

萬錦&岑右銘&霍成燕:“真香!”

話音才落,陸行橫眉冷眼直直看了過來。

吃瓜三人組瞬間一抖,閉嘴的閉嘴,摸頭發的摸頭發,偷手機的掏手機,不約而同散發出一種“我剛剛什麽也沒看見”的求生信息素。

陸行冷笑一聲,緩緩移開視線。

吃瓜三人組頓時松了口氣,萬錦連忙扯了扯身邊兩個小夥伴的袖子,三人飛快從另外一個通道離開。

人家小兩口熱鬧的開心,他們瓜也吃了,還是別杵在這兒給人添堵了。

………………

夏以一覺睡到晚上十二點,醒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痛欲裂。

她搖搖晃晃從床上坐起來,肚子叽裏咕嚕也叫得厲害。

她艱難的從床上爬起來,努力想了想,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自己是怎麽回家,又是怎麽在床上睡到現在的?

夏以洗了把臉,清醒了不少,捂着咕嚕咕嚕叫的厲害的肚子,趿拉着拖鞋來到廚房。

好在她跟王姨說了她偶爾有晚上吃面的習慣,王姨一直都在冰箱裏備着面條。

想到吃面,夏以難免想到上次和陸行一起吃面。

她小小哼了一聲,小聲嘀咕着。

哪想到她一轉頭就看到了打着哈欠,同樣趿拉着拖鞋從樓上下來的陸行。

做賊心虛的夏以險險後退了一步,生怕自己剛剛的話被陸行給聽去了。

好在陸行好像并沒有發現她的異樣。

只是……她覺得陸行看着自己的目光裏多了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夏以捏着衣角,努力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麽讓他不喜歡的事。

想了一下沒想到,夏以尴尬着問道:“我要吃面,你要吃嗎?”

陸行的目光在她臉上駐留了一秒鐘,懶懶點頭。

這漫不經心的态度符合他一貫的氣質,夏以幹巴巴哦了一聲,拿着面條進廚房。

煮面時,夏以全程心不在焉。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可偏偏又什麽都想不起了。

她把面端上桌,把自己糾結了十來分鐘的疑惑問了出來:“我……我今天怎麽回家的?”

不問還好,一問夏以就發現陸行的臉上多了幾分嫌棄。

半晌沒得到回應,夏以有些不安的捏了捏手指,局促道:“我們——”

“以後離方冉遠一點。”

夏以喉嚨裏“先吃面”三個字被陸行突如其來的話卡住。

茫然了一秒鐘,她看向陸行,不太懂他這話什麽意思。

陸行卻沒解釋的打算,而是埋頭夾起面條送進嘴裏。

氣氛又尴尬了些,夏以屈着手指也捏起筷子。

她總覺得今天好像發生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可她思來想去,也沒辦法找到今天完整的記憶。

突然,夏以無意識吐出四個字:“曉曉哥哥?”

無意識的話才剛出口,夏以就茫然的眨眨眼睛,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想到了曉曉哥哥。

她的疑惑還沒完,才将一口面夾進嘴裏的陸行忽然啪嗒一聲放下了筷子,冷冷道:“閉嘴!”

夏以被他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他這又是怎麽了,只好縮着腦袋,再不敢吱一聲。

周日,陸行一整天都沒在家,夏以惆悵了一早上,最後決定不再糾結昨天晚上陸行的反常行為,轉頭徜徉在刷題的快樂之中。

眨眼到了周一。

不知道怎麽了,夏以覺得今天的方冉有點奇怪。

她上課有個筆記沒抄全,下課時想借方冉的筆記過來抄,方冉卻好像沒聽見她的話,徑直離開了。

一整節課方冉都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對她的态度更是不像之前熱烈,還隐隐約約透露出不耐煩。

夏以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先是惹得陸行不高興,如今方冉好像也開始讨厭她。

夏以拉開椅子。

以往都是方冉拉着她,要她陪她去上廁所。

今天,方冉一個人走了,還和班上的其他女同學說說笑笑。

夏以忍住心頭的失落,心不在焉往廁所走去。

她還沒進門,忽然聽到廁所裏頭傳來一陣肆意的嘲笑。

“你們說夏以剛剛的模樣是不是像個蠢貨?竟然還找冉冉借筆記?”

“她人前一面,人後一面,明知道冉冉喜歡陸行,卻還在私底下勾搭陸行,真是太惡心了。”

“就是,昨天陸行發那麽大火,甚至揚言要讓我們都滾出H市,我就不相信她一點都不知道。”

“當了女表子還要立貞潔牌坊呗!虧她還裝出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奧斯卡影後都沒她能演。”

“別別別,你可別這麽說,指不定人家是真的蠢,現在的聖母白蓮花可是一大把,人家指不定想當那朵傷害了別人還想讓別人原諒她的蓮中蓮。”

“唉,也不知道昨天後來發生了什麽?你看她那模樣,靳少應該沒來得及下手。”

“下手?別說的那麽難聽好不好?上杆子當靳少女朋友的人能從這兒能排到巴黎去。”

“好了好了,知道你仰慕靳少,唉靳少要是光看外表還真是個溫文爾雅的翩翩佳公子,怎麽就那麽多情?”

肆意的笑聲從廁所裏彌散出來,不斷包裹着夏以。

她整個人都傻住了,她就算再怎麽單純再怎麽愚蠢,也不會聽不懂裏面兩人話中蘊含的意思。

突然,昨晚陸行兇巴巴警告她的話忽然在她耳邊乍現。

“以後離方冉遠點!”

夏以突兀睜大眼睛,而此時廁所裏說話的人也走了出來。

說人壞話轉頭就被人聽見,這理堪比真香定律。

剛才還張狂着大聲說話的兩人,瞬間尴尬的面面相觑。

背後肆無忌憚的說人壞話是一回事,轉頭就被人家撞見又是一回事。

陸行昨天的怒火兩人還歷歷在目,可沒膽子觸夏以黴頭。

兩人拉了拉對方,飛快低着頭走開。

夏以魂不守舍回到教室。

方冉也果真撕開了對她的最後一層僞裝。

上課對她不理不睬,中午放學也徑直離開。

夏以正愁着中午回宿舍一起午睡面對方冉會怎樣尴尬,卻發現她一個中午都沒有回來。

還是同寝室一個其他班的女生告訴她,方冉雖然辦理了住宿,但是在這個學期之前從來都沒有來學校住過。

開學她來寝室住,同寝室裏的另外兩個女孩私下議論過。

一直到了下午,班會課。

周一下午,班主任例行開班會,先是給班上同學強調周三就是月考,說了些鼓勵的話,又公布了考場和座位號。

随後又含沙射影內涵了某些翹課的同學,語重心長的進行教誨,奈何後排睡覺的還是睡覺,玩手機的還是玩手機?

班會課一般都開不了多久,如果像以往,開到一半班主任就會讓大家自習。

只是這次,班主任準備結束班會的時候,班長方冉突然舉起手:“王老師,我有件事想提出來。”

方冉身為班長,負責班級內大小事務,平時她還挺受班上同學喜歡。

某些時候她配合班主任工作,班上同學也樂意接受。

而她除了組織一些活動之外,嫌少在班會上發言。

現在突然說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班主任也挺喜歡長袖善舞的方冉,畢竟這個班一個班都是大爺。

方冉也是千金小姐,卻從來沒讓他頭疼過。

“班長有問題可以提出。”

方冉立刻站了起來。

她道:“王老師,我想換同桌。”

“自從跟夏以成為同桌之後,她時常偷偷玩手機影響我學習,上課還經常找我說話讓我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夏以臉色煞白。

方冉不想跟她當同桌,她可以理解,可她萬萬沒有想到方冉竟會說出這些污蔑人的話。

方冉卻還沒說完,她繼續道:“這些日子我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學習效率有所下滑,我不想再跟她當同桌了。”

夏以是個怎麽樣的人,班主任這些日子也多少有些了解,可方冉也不是會無緣無故诋毀別人的人。

班主任皺起眉頭,而現在全班都因方冉那句铿锵有力的我不想再跟她當同桌了精神起來。

正如班主任剛剛所想,高二一班的學生全都是大爺,輕易可不會服從他的安排。

如今方冉把和夏以的矛盾擺到了明面上來,偏偏方冉在班上又極有影響力,她的小團體肯定會針對夏以。

夏以一個剛剛轉學過來的新生,怎麽面對這樣的針對?

班主任不悅的看向方冉,他頭一次對自己這個能幹的班長生出不滿。

不管兩人私底下有什麽矛盾,這樣糾集班上同學針對新同學的手段既惡劣又卑鄙。

班主任張口道:“方冉——”

“正巧我缺個同桌,夏以,收拾東西過來。”

慵懶的聲音打斷了班主任的話,陸行結束補眠,此刻正一手拄着下巴,半合着眼偏頭看夏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