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高曦背叛他

大長老和二長老直直的望着上官飄絮, 他們在等着他開口做決定。

這事情是因他而起, 若不是他為了救高曦和阮仙仙,将封鎖幾千年的上官晔放出來,也不會有現在混亂的場面。

有因必有果,如今上官晔指名點姓的要讓上官飄絮出魔宮, 若是他置之不理,不光是魔城的百姓,便是他們二人也會對他失望至極。

二長老本以為他還會猶豫一會兒, 畢竟如今上官飄絮身受重傷, 體內魔氣蕩然無存, 如果出了魔宮, 那必然是死路一條。

但上官飄絮卻絲毫沒有遲疑, 他擡起眸子,眸光黑沉:“我去找他。”

說罷, 他便從床榻上勉強坐直了身子, 蹡蹡着下了榻。

他每動彈一下,從傷口處便會傳來一陣扯動心肝的劇痛, 仿佛有一把帶齒的木鋸,反複來回的割着他後腰上的肉。

雖然疼痛難忍,但上官飄絮卻面無表情, 若非是他面色慘白,太陽穴處還隐隐凸出青筋,二長老甚至以為那撕裂到皮開肉綻的傷口是假的。

上官飄絮一步步的朝着門外走去,大長老卻在他走到門口時, 用權杖攔住了他的去路。

“尊主不能去。”二長老微肅的面容,緩和了下來。

上官飄絮擡起眸子,神色淡淡的瞥了二長老一眼,一會兒讓他出去,一會兒又說不能去,他實在搞不明白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他并非是心有大愛之人,早在放出上官晔之時,他便已經料到如今的場面。

但那又怎樣?

在他心裏,阮仙仙和高曦才是最重要的。

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冷漠也好,若是他連自己心愛的女人和最好的兄弟都保護不了,他便是護下這魔界的蒼生又能如何?

大長老和二長老暗示他做出決定,他願意出宮并不是為了魔城的子民。

一人做事一人當,總之天帝就是想羞辱他,再殺了他,若是他死了能換來天帝舒心,能換取阮仙仙和高曦的平安,那他願意。

大長老見他一頭霧水,開口解釋道:“臣有罪,臣與二長老打賭,賭尊主可願為魔界子民赴約上官晔。”

二長老嘆息一聲:“我輸了。”

早在上官飄絮手刃上官雲之時,二長老便在心中對他留下了一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印象。

即便近來魔界在他的帶領下越來越繁榮昌盛,但二長老依舊認為上官飄絮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君王。

心中沒有愛和責任的人,如何去為魔界的蒼生社稷擔起責任?

在知道上官飄絮為了阮仙仙和高曦放出上官晔,還被上官晔打成重傷瀕死之時,二長老心中對他的誤解和偏見,似乎被撼動了。

為救妻子和下屬,寧願搭上自己的性命,這便說明上官飄絮心中有了愛。

可二長老不确定上官飄絮能不能擔負起自己應有的責任,因此二長老便與大長老做了賭注。

事實證明,一直以來是他對上官飄絮太過偏見,上官飄絮比上官雲在位時更有擔當和責任心。

上官飄絮挑了挑眉,并沒有因此而責怪他們:“賭注是什麽?”

二長老面色微肅,他用手整理了一下衣袖,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臣,參見尊主!”

他微微一愣,二長老行的是君臣之禮,這是不是代表,二長老已經完全從心底認可他了?

上官飄絮抿了抿唇,眸光輕輕閃爍,他動作沉穩的将二長老扶了起來:“無須多禮。”

“若我不出去,魔城百姓還是要遭殃,上官晔想要的是我,我必須要出去。”他嘆了口氣,擡頭望向天邊。

大長老淡淡一笑:“尊主無需擔憂,如今上官晔已受邀前去天界,此時應是在前往天界的途中。”

他話音一落,二長老便補充解釋起來:“兩日前尊主重傷暈倒在寝殿,大長老占蔔到上官晔封鎖已解,臣便早早的派人駐守在魔城城門處……”

“上官晔的彎月鐮刀砍在尊主後腰,沒有兵器,他的魔氣也削減了三分,他在城門外耗了兩日,見死活進不來城,正巧又受天帝之邀,便離開了魔界。”

上官飄絮有些意外,他想過許多結局,就是沒想到大長老和二長老會聯手幫他守住魔城。

他一直以為二長老很厭惡他,若是上官晔攻進魔城,用魔界百姓子民做要挾,他這魔尊之位必定是要禪位的。

不光如此,他能感覺到後腰上的傷口,雖然陣痛不止,但卻是被療過傷的。

他修煉的魔氣屬陰寒,而大長老的魔氣則屬陽剛,大長老是不能給他療傷的。

那便只有與他修煉同屬陰寒之氣的二長老,用自身的魔氣幫他療傷運氣了。

上官飄絮怔了怔,他微不可見的揚起嘴角:“多謝二長老出手相助。”

二長老老臉一紅,垂下頭連忙答道:“這是臣應該做的。”

見他們終于可以交心相處,大長老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上官飄絮突然想起了阮仙仙和高曦的事情,忍不住開口詢問道:“不知二長老可尋到了夫人和高曦的下落?”

二長老遲疑的看向了大長老,大長老從衣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這是今日,臣在摘星閣收到的。”

上官飄絮打開信封,裏頭信紙上的字跡,和那日他收到阮仙仙和高曦被綁信件的字跡是一模一樣的。

不出意外,這封信是天帝遣人送來的。

信紙上的內容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天帝要求他來參加天帝和白薇的成親儀式,還說若是在成親當日看不到他,便将阮仙仙和高曦的屍體送到他面前。

一如天帝的風格,一看便知道成親當日會有陷阱,前方等着他的會是萬丈深淵,但即便如此,上官飄絮卻不得不去。

算起來,他已經昏迷兩日了,明日便是天帝和白薇成親的日子了。

他如今身受重傷,又手無縛雞之力,若是要趕在明日之前達到天界,只能由下人擡着轎子将他送過去。

便是他去赴約,天帝只怕也不會算完,只要他還活着,只要阮仙仙和高曦沒有被解救出來,他都要受天帝的要挾。

可若是他不去,天帝定然會按照信中所言,将阮仙仙和高曦的屍體送來。

上官飄絮皺緊了眉頭,他脖頸上的青筋突突的跳動着,這看起來像是個必輸的死局,天帝拿捏住他的把柄,将他吃的死死的。

二長老見他冷着臉,低聲勸慰道:“尊主已經為他們兩人做了不少,便是此次不去,也算是盡力了……”

上官飄絮打斷了他的話:“給我備轎,一個時辰後啓程去天界。”

說罷,他蹡蹡着身子,慢吞吞的走出了摘星閣。

此次前往天界生死未蔔,他想去再走一走魔宮,再看一看他生活了兩萬多年的地方。

還有,他要給阮仙仙留一封遺書,告知她修煉魔氣的秘籍在何處。

阮仙仙身上有他的魔氣,雖不知此事是好是壞,但他若是遭遇不測,魔界便群龍無首。

以她的能力,多多加以修煉,完全可以頂替他的位置。

他有滿腹的衷腸想訴說,可如果他可能會死在天界,那這些話便都留在他的心中吧。

只要能将她救出來,便是他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一萬年前,阮仙仙将他護在了身下,一萬年後,便換他來守護她。

這般想着,上官飄絮回到寝殿中,寫下了自己的遺書,将遺書藏在了阮仙仙的梳妝盒中。

他不緊不慢的離開寝殿,一步步的走向高曦的院子。

高曦的院落裏光禿禿的,幾乎可以說是寸草不生。

其實原本這院落是上官雲的正妻所住,那女人在院子裏種滿了紅紫色的牡丹花。

後來高曦入住,便将牡丹花都燒了,他說他花粉過敏,看着滿院子的紅色便鬧心。

有好長一段時間,翟安去高曦的院子裏,每次都要圍上幾層厚厚的面紗,只因滿院子飄着黑沉沉沒燒盡的煙灰,一呼吸便吸進去一嘴的灰塵。

像是在見證那些往日的回憶,上官飄絮無意識的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他往高曦的寝殿走去,一擡頭便看到了石階上一地的酒壇碎片。

高曦雖然是情場老手,整日縱情于百花叢中,可高曦私下,并不喜歡身邊有女子近身照顧。

因此高曦的院子裏,沒有一個婢女侍候,只有他主動要求婢女清掃寝殿時,才會又婢女前去打掃。

上官飄絮走近石階,他僵硬的蹲下身子,後腰上又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怔怔的望着石階上幹涸的血跡。

看起來,高曦前幾日似乎心情不大好,那酒壇子一看便是用手錘爛的。

只是,高曦會有什麽不順心的事情,能讓高曦暴躁到一拳錘爛一個酒壇子?

上官飄絮想起寝殿婢女所說的話,婢女說高曦找阮仙仙進屋說了一會兒話,阮仙仙便跟着高曦一同離開了。

高曦到底有什麽事情,不找他幫忙,卻去找阮仙仙幫忙?

怎麽就這麽巧,高曦和阮仙仙離開魔宮後,兩人便被天帝綁走了?

上官飄絮緊緊的皺起眉頭,他緩緩的站直了身子,朝着高曦的寝殿內走去。

還沒進去,他的目光便掃到門外紅柱子旁的碎紙片上。

雖然婢女很少來打掃高曦的院子,但高曦本身就很愛幹淨,再加上高曦平日只在寝殿睡一覺的緣故,院子裏基本不會出現這種奇怪的東西。

上官飄絮直覺有些不對勁,他上前撿起那些被撕碎的白紙片,捧着紙片進了屋子。

他将碎紙片鋪在桌子上,一點點的将碎紙片拼了起來,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終于将那些紙片拼好了。

紙上只有幾個字——立刻前往盛華閣。

看起來似乎沒什麽古怪,高曦時常和酒友們去盛華閣喝花酒,很多時候高曦喝到不省人事,還是他親自去盛華閣接的人。

可那是以往,早在高曦受傷後,他便明令高曦不許去盛華閣,哪怕是高曦的酒友們,也被他輪番警告了一遍。

上官飄絮越想越不對勁,這白紙上的字跡,看起來跟那兩封威脅他的信紙上的字跡很相似。

他将懷裏的信紙拿出來,細細的對比起來,果不其然,這就是同一個人寫出來的。

天帝威脅他的信紙上有一個‘前’字,那是天帝命他在戌時之前放出上官晔,而高曦這張碎紙上也同樣有這個字,這兩個‘前’字明顯是一個人寫的。

上官飄絮的臉色一黑,難道高曦前幾日也受到了天帝的威脅?

他猛地想起在他們失蹤前的一晚,高曦拿着酒壇子過來喝酒,在高曦走後,他和阮仙仙情難自禁幹柴勾起了烈火。

其實那時候他便感到有些不對勁,若是說阮仙仙酒量差勁喝醉也就罷了。

可他平日便是喝再多的酒,也從來未醉過,更沒有因為喝多酒,便感覺渾身着火似的難受。

只是他當時暈沉沉的沒有多想,後來翌日一早他神清氣爽的去了廚房,将此事忘在了腦後。

現在想來,高曦帶來的酒裏,定然是下了什麽媚藥,要不然他和阮仙仙也不會失去理智。

高曦為什麽要給他下藥?

上官飄絮眸光一緊,如果是天帝拿什麽來威脅高曦,高曦被逼無奈之下,認為給他和阮仙仙下藥也不會傷害他們,所以便按照天帝說的去做了?

是了,高曦并不知情阮仙仙身上有子蠱的事情,而天帝卻知道此事。

天帝讓高曦給他們下藥,他和阮仙仙交歡的同時,也将她體內的子蠱引了出來,他的魔氣會因此短暫消失。

而天帝緊接着再次脅迫高曦,讓高曦将阮仙仙帶了出去,天帝得逞後,便拿高曦和阮仙仙的性命來威脅他。

上官飄絮的臉色不太好,雖然不知道高曦因為什麽被天帝脅迫,但高曦終歸是背叛了他,這是不争的事實。

一次不忠,終生不用,即便高曦是他過命的兄弟。

他頹廢的垂下了頭,心情像是一團被撓亂的毛線球,亂糟糟的煩躁極了。

過了許久,他才重新站起身。

不管事實如何,阮仙仙他要救,高曦他也要救。

只是這次救出高曦後,不管他此次前往天界是生是死,這兄弟之情便也算是徹底了斷了。

上官飄絮眸中恢複了平靜,他從高曦的寝殿中找出了筆墨,在紙鶴上寫了一行小字後,将紙鶴扔了出去。

若是從信上來看,阮仙仙和高曦很有可能之前被關在了盛華閣中。

但他不敢确定,後來天帝又将他們轉移到了哪裏,所以他還是必須要去天界赴會。

阮仙仙的性命,他賭不起。

他用紙鶴給翟安傳信,希望翟安可以說服藥王,一起前往盛華閣探一探底。

若是讓二長老出動魔兵,定然會打草驚蛇,只能找一個他信任的心腹幫他去做這件事。

眼下他能求助的,也只剩下翟安一人了。

上官晔此時已經前往天界,魔城暫時就是安全的。

翟安若能在藥王的陪同下前往盛華閣,如果阮仙仙和高曦真的被關在那裏,藥王也完全有能力将他們救出來。

上官飄絮苦笑一聲,明明說好了接下來自己扛,可到頭來還是要求助翟安幫忙。

“尊主,轎子已經備好!”下人小跑着進了院子,恭敬的禀告道。

他眸光沉了沉,走出了高曦的院子。

接下來,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只是,他可能此生再也看不到阮仙仙了。

若是知道那一別便是永生,他一定會好好的跟她告別,哪怕是再将她擁入懷中一次。

盛華閣內。

阮仙仙吸了口氣,她看着病恹恹的高曦和滿臉愁容的何香香,低聲詢問道:“你們準備好了嗎?”

何香香猶豫的擡起頭:“你确定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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