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兇多吉少

“不然呢?你還有更好的法子?”阮仙仙反問她。

何香香沉默了, 她的确沒有更好的辦法。

高曦的面龐依舊蒼白無色, 但卻比兩日前那虛弱的模樣好了很多,他拍了拍何香香的手臂:“按仙仙說的來做。”

阮仙仙見何香香沒再多說,便用手提起高曦,帶着他走到了窗戶旁。

她一拳頭輕輕松松的擊破了紅木制成的窗戶, 将淡淡金黃色的結界錘開了一個窟窿。

阮仙仙把高曦放在了窗戶外,抓着高曦的手臂,給他調整了一下方向。

這裏是三樓, 朝下面望去, 便是滿院子一眼望不盡的刀子尖。

那刀尖上泛着殷紅的光, 聽高曦說, 刀尖的紅光是老鸨請人下了詛咒的, 只要身子沾上一點,便要魂飛魄散, 永世不得超生。

這是為了防止妓子們逃跑, 才專門在院子裏設下了此物,算是對妓子們的警告。

若是一不小心掉下去, 那就只有死路一條。

而此刻高曦便搖搖晃晃的吊在窗戶上,一手扶着窗戶框,一手握着阮仙仙的手掌, 看起來随時都會掉下去的樣子。

何香香按照方才說好的,先将自己的繡花鞋脫下來一只,扔在了窗戶旁的地上,而後迅速的躲進了衣櫃中。

阮仙仙吸了口氣, 将自己的面部表情稍稍的調整了一下,撕心裂肺的吼了起來:“救命啊!死人了!”

或許是因為她身上有了上官飄絮魔氣的原因,她那一嗓子像是拿了擴音器似的,震得桌子都跟着顫了顫。

門外明顯的響起了什麽動靜,雖然聲音不大,但阮仙仙卻聽了個仔細。

她覺得是自己的聲音不夠真誠,于是她狠了狠心,往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她的眼淚瞬間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來人啊!何香香跳樓摔死了,高曦也要尋死了!”阮仙仙扯了嗓子又是肝膽俱裂的一吼。

她相信天帝不會只放一個結界便安心離開的,門外定然有不少暗衛把守。

若是硬來的話,高曦半死不活,何香香懷有身孕,她又是個臨時抱佛腳的半吊子,絕對打不過天帝留下的暗衛。

想要逃出去,只能智取。

經過阮仙仙再三的嘶吼,終于有人打開了門。

門外站了五個身形壯碩的男人,他們站在結界外,似乎是在打量她是不是在說謊。

窗戶底下的地上,的确是有一只女人的繡花鞋,看起來像是在跳窗戶的時候不慎掉在地上的。

阮仙仙看他們無動于衷,便裝作用盡全力的樣子,拼命的扯着高曦的一條胳膊:“你們快來救救他,何香香方才跳下去摔死了,他現在也要尋死……”

五個男人臉上開始漸漸出現猶豫之色,天帝叮囑過他們,不要進這個屋子,讓他們好好守在門外。

可現在屋子裏需要看管的人,只剩下一個活生生的人,另外一個女的不見了,那個男的還吊在窗戶上,若是掉下去指定也要死了。

阮仙仙見他們遲疑,又加大了火力:“你們再不來幫忙救他,我也跟他一起死了算了,屆時天帝問起來,我看你們怎麽交差!”

說着,她便眸中含着淚光,一腳踩在了窗戶上,嘴中喃喃道:“免得天帝再用我們的性命,來威脅我夫君了……”

五個男人瞬時間便急了,若是這幾個人都死幹淨了,便壞了天帝的好事,誰知道天帝到時候會不會扒了他們的皮!

他們看向暗衛長,暗衛長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進去三個人,再留一個和他一起守在門外。

暗衛長吩咐完之後,又覺得不太穩妥,等三人進去後,立刻将房門關了起來,生怕阮仙仙玩什麽花招。

三個男人穿過結界進了屋子,飛快的撲到窗戶處,想要攔住阮仙仙的動作。

阮仙仙眯起眸子,心中默數了三個數。

三,二,一……

就在一個壯漢撲上窗戶的一瞬間,她小腿蹬在窗戶沿上,微微借力身子一轉,手臂輕輕使勁,将高曦的身體從窗外帶了進來。

與此同時,阮仙仙一個飛身踢,一腳踹在那壯漢的脊椎上,借着慣性将壯漢踢飛出了窗戶。

甚至連一聲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那壯漢便已經被一樓院子裏的滿地刀尖刺穿了身體,三魂七魄在剎那間消散的無影無蹤。

屋子裏的另外兩個男人,終于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他們下意識的掏出兵器,緩緩的朝着門的方向移去。

阮仙仙将高曦平放在地上,體內湧動出無限的力量,她勾起唇角:“想逃?”

她話音未落,身形一動,兩人還未看清楚她的動作,她便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門口,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阮仙仙歪了歪腦袋,她笑容略顯陰戾,将手掌交叉一按,随之出現骨頭松動的清脆聲。

兩個男人相視一望,他們暗暗的點了點頭,一人手握流星錘,一人手拿驚天斧,配合默契的朝着阮仙仙身上砍去。

阮仙仙毫不躲閃,她挑了挑眉,一拳頭将男人手中的流星錘打飛了出去,男人眼中滿是驚恐,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她張開手掌心,掌心中迅速的變幻出一團黑水,那黑水在她指尖流動,表層結出一層冰霜,而後化作了帶着尖刃的冰錐。

阮仙仙五指握緊冰錐,她體內源源不斷的魔氣,令她感覺身子快要炸掉,她急需要一個發洩口。

她的眸子變得黑漆漆的,宛如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她身形一動,像是一陣風似的,出現在了男人的身後。

男人還未反應過來,那黑色的冰錐便刺入了他的心髒,他的耳畔便仿佛聽到自己快速枯竭的心跳,他的瞳孔猛地縮緊,發出了臨死前的最後一聲哀嚎。

冰錐帶着一絲鮮紅的血液,從男人的心髒中拔了出來,阮仙仙嘴角含着一抹詭異的笑容,轉身望向那個手握驚天斧的壯漢。

那男人的屍體倒在血泊中,阮仙仙蹲下身子,一下又一下的将冰錐刺着男人的胸口,血液快速的蔓延,浸透了木質的地板。

壯漢似乎是被這血腥的一幕吓到了,他怔怔的愣在原地,嘴唇連帶着牙齒一同顫抖着。

高曦隐約發現了一絲不對勁,阮仙仙像是殺紅了眼睛,明明那人已經死了,可她卻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饒是他見過不少殺人的場面,也被阮仙仙駭人的舉動震驚到了。

何香香方才聽到慘叫聲,便從衣櫃裏走了出來。

她一出來便看到阮仙仙面帶微笑,手中拿着黑色的冰錐将那地上的屍體捅到血肉模糊,已經化作了一灘血色的肉泥後,她忍不住扶着櫃子幹嘔起來。

阮仙仙似乎是發洩夠了,她站起身來,死氣沉沉的眸光,掃到了拿着驚天斧的壯漢身上。

壯漢忍不住發生一聲嘶吼:“救命!救命——”

他終究是沒有逃掉,阮仙仙不緊不慢的掐住了他的脖子,陰恻恻的歪着頭,像是擰麻花一般,掐斷了他的腦袋。

壯漢只來得及發出一聲倒氣的聲音,便已經失去了呼吸。

阮仙仙松開手,壯漢的身子便軟塌塌的滑落在了地上,像是一灘爛泥似的,倒在了那看不清楚原本模樣的肉泥旁。

她像是還沒有玩盡興,她擡起眸子,将眸光掃向四周。

在阮仙仙的雙眸掃到何香香後,她又露出了方才興奮激動的神情,笑容陰戾的走向正在幹嘔的何香香。

高曦這次終于知道哪裏不對勁了,阮仙仙這狂躁的表現,分明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阮仙仙身體裏,會帶有尊主的魔氣。

可他卻明白一件事,阮仙仙這兩日急于求成,囫囵吞棗的學習如何操控魔氣,定然是她原本身體裏的仙力,與後來居上的魔氣相沖了。

自古以來,還未聽說過哪個人體內既存在仙力,又擁有強大的魔氣的。

高曦強撐着身子站了起來,他急促的吼道:“香香,快躲開!”

說着,他便用着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何香香那裏撲去。

何香香聽到他的叫喊聲,下意識的轉過了頭,這一轉頭她便看到了神情詭異的阮仙仙,正拿着冰錐靠近她。

她想躲,奈何懷孕之後她的仙力大減,再加上有了身孕行動不便,她根本躲不開魔氣強盛的阮仙仙。

高曦的叫喊聲,吸引到了阮仙仙的注意力,阮仙仙微微一怔,高曦便趁着這一瞬間,撲到了何香香的身前,将何香香護在了懷裏。

阮仙仙被他驚得有些惱怒,她擡起手中的冰錐,狠狠的朝着高曦的脊椎上刺去。

高曦絕望的閉上雙眸,他心中默默的祈求,希望何香香和孩子能平安無虞。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只聽到耳邊響起一聲‘嘭’的巨響,阮仙仙的身子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高曦——”門外傳來溫和的男聲。

高曦下意識的睜開雙眸,只見門外站着兩道欣長的身影,那是翟安和一頭黑色飄逸長發的……藥王。

他有些驚訝的望着藥王,一時間也忘記了詢問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印象中的藥王,是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擁有着一頭銀色的長發,面容永遠慘白的像是死人。

他之前說過藥王許多次,讓藥王把那頭銀發染成黑色,要不然看着別扭,但藥王對此絲毫不予理會。

後來他起了惡作劇的小心思,趁着藥王喝多了酒,将藥王的銀頭發染成了黑色。

藥王醒來後大發雷霆,追着他打了三條街,之後他便被藥王當做小白鼠活活折磨了一個月,直到他蛻了一層皮,翟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藥王才算作罷。

這樣一頭被藥王當做寶貝的銀頭發,竟然變黑了?

翟安似乎是注意到了高曦的目光,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笑了笑:“尊主讓我來盛華閣查探一番,但藥王前輩的銀發太過矚目,我便只能勞煩前輩将頭發染成黑色。”

“是不是染得不太好看?我第一次給人染發……”翟安蒼白的面龐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紅暈。

高曦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到藥王冰冷的聲音:“好看,我很喜歡。”

藥王血紅的唇瓣微微揚起,雖然聲音冷冰冰的,但若是仔細聽,便能從那聲音中聽出三分的寵溺和縱容。

高曦:“……”

他吸了口氣,先将懷中的何香香護在了身後,而後蹲下身子将阮仙仙扶了起來:“她這是怎麽了?”

藥王冷着臉,沒好氣道:“死不了,就是被我的銀針刺中了百會穴。”

翟安走進房間,看到地上那灘血肉模糊的肉泥,面色一白。

藥王皺起眉,從衣袖中掏出一只小瓶子,把瓶子裏的金粉灑在地上的血肉中。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屍體連肉帶血,骨頭渣都不剩一點,全都消失不見了。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香氣,地板幹淨的猶如從未發生過剛才的一切。

翟安上前抱起阮仙仙,将她放在了榻上:“方才發生了什麽?”

高曦抿了抿嘴:“仙仙似乎走火入魔了,她體內不知怎地有了尊主的魔氣……”

藥王聽聞此話,先是一愣,繼而冷笑一聲:“難怪上官飄絮差點被上官晔砍死,原來是幫她引出了子蠱,魔氣盡失。”

“什麽意思?尊主怎麽了?”高曦呆滞的看着藥王。

藥王懶得跟高曦多說,他走到榻邊,将阮仙仙頭頂百會穴上的銀針拔了出來。

翟安将自己知道的,跟高曦一一轉述。

從白薇的存在,到子蠱母蠱之事。

說道最後,翟安像是想起了什麽,他神情有些無奈:“尊主為了救你和夫人,被天帝脅迫放出了上官晔,如今又被迫前往天界赴會,只怕此次是兇多吉少。”

“尊主說若是在盛華閣尋到你,便讓我轉述……”翟安眸中有些悲涼,他的聲音低啞:“自今日起,你與尊主兩人恩斷義絕,從此兩不相欠……莫要再出現在尊主面前。”

高曦的瞳孔猛地收縮,尊主說與他恩斷義絕,從此兩不相欠?

是了,尊主能想讓翟安找到盛華閣,定然是已經知曉了他背叛尊主之事了。

高曦僵硬着身體,面色煞白的繃緊了手臂,他垂着眸子沉默了許久,才低聲回道:“我知道了……”

榻上的阮仙仙漸漸蘇醒過來,她睜開雙眸,滿臉迷茫的看着衆人:“翟,翟安大哥?”

翟安溫柔的看着她:“夫人可有不适之處?”

阮仙仙緩緩的搖了搖頭:“有點頭暈……”

“欸,方才發生了什麽?翟安大哥,你們怎麽在這裏?”她撓了撓頭,有些疑惑。

翟安笑了笑:“我受尊主之托,前來此處救夫人出去,方才什麽也沒發生,藥王前輩将那些人打跑了。”

阮仙仙想起了上官飄絮,忍不住開口問道:“飄飄他現在在哪裏?他沒事吧?天帝是不是拿我威脅他放出了上官晔?”

翟安一愣,飄飄想來指的便是尊主了。

他剛要回答,藥王便冷着臉,嗤笑一聲:“怎麽沒事?險些被上官晔的彎月鐮刀腰斬,勉強撿回一條命,卻又不知死活的去了天界。”

“唔,此刻他應該到天界了,想來上官晔已經在天界等候他多時了。”藥王慢裏斯條的笑着,嘴角的笑容妖冶。

阮仙仙一聽這話,從榻上一躍而下,她急匆匆的向外跑去,卻被翟安攔了下來。

“夫人要去哪裏?”

阮仙仙毫不猶豫:“去救飄飄。”

翟安想阻止她,可他沉吟了一會,嘆息一聲:“我陪夫人一同前往天界。”

他沒有任何理由阻止她,因為他也想去。

藥王沒吭聲,他跟在翟安身後,總之翟安去哪裏,他便去哪裏就是了。

阮仙仙迫不及待的率先走了出去,翟安走出兩步,腳步一頓:“高曦,望你餘生珍重……和她攜手白頭。”

若是說尊主不知道高曦的心思,那翟安幾乎日日相伴高曦,高曦對何香香動了什麽樣的心思,他怎麽會看不出來?

只是,他沒想到高曦平日吊兒郎當,好不容易對感情認真這麽一次,卻把自己都搭了進去。

翟安深深的嘆了口氣,邁步離開了屋子。

藥王正要跟上,便聽到高曦虛弱的挽留聲:“藥王請留步……”

他轉身瞥了高曦一眼,示意高曦有事就快說。

作者有話要說: 高曦:你可以把頭發染黑嗎?

藥王一臉冷漠:滾

翟安:前輩可以把頭發染黑嗎?

藥王眸中含笑:好

高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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