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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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那條朋友圈收獲的贊已經超過了她今年春節的祝福了,其中沒有她已經拉黑的周淮亭,但有她和周淮亭共同的好友:張堯。

張堯發來信息:“我下個月回國,有空出來一起吃飯嗎?”

玉笛:“休假嗎?”

張堯:“不是休假,我要回琴洲工作了,以後經常出來吃飯啊。”

玉笛:“太好了,以後我們能經常見面了呢。”

張堯是玉笛關系最好的異性朋友。兩人在大學認識,雖不同校,但經由共同好友介紹認識,一來二去聊得很投機,就常常來往了。讀書的時候,總有人誤會他們是一對,兩人每次都會解釋一番。

張堯嘴巴毒,口是心非,不夠溫柔,做戀人不夠柔情蜜意,但做朋友卻非常合拍。他經常一針見血指出玉笛的問題,屬于良師益友那一挂的。但兩人都是直脾氣,不夠溫柔,吵起來也驚天動地,互相拉黑過對方三次,但每次都能和好如初。張堯曾感嘆說:“幸好我不是你男朋友,不然天天跟你吵架,感情再深都吵沒了。”

後來玉笛才體會他的弦外之音。如果他們是男女朋友,一旦分手,就會落得玉笛和周淮亭的結局:老死不相往來。張堯不舍得與玉笛關系破裂,所以只能做朋友。朋友才能地久天長。

他們不能在一起還有門戶之差這一原因。張堯平時很低調,但與他親近的人都知道,這家夥是個真正的富二代,父親是有名的房地産開發商,媽媽是建築設計師,一家人有A國的綠卡,逢年過節去瑞士滑雪,住的是大別墅,吃的山珍海味。

玉笛的家境着實配不上他。

張堯回國馬上就買了一輛庫裏南。他想開這輛車來青山中學接玉笛,卻被她在電話裏嚴詞拒絕了。青山中學的學生大多非富即貴,一輛庫裏南未必能引起太大的關注,但玉笛還是不希望太招搖。一個年輕漂亮的女老師本來就吸引了過多的關注,如果再跟豪車聯系在一起,還不知道同事和學生們背地裏怎麽嚼舌根。

“周淮亭真不是個玩意,我先幫你罵。”

飯店裏,菜還沒上,張堯就先罵了起來:“狗日的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也學會出軌這一套了。所以說社會是個大染缸呢,一從象牙塔裏出去,個個都學壞了。”

玉笛笑說:“那你學壞了沒有?有沒有萬花叢中過?”

“我倒是想有學壞的資本,可惜人家都看不上我。” 他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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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哎呦,張大公子怎能沒有學壞的資本?”

“別叫我張大公子,我不愛聽。”

玉笛吐了吐舌頭,說道:“好吧,我還是叫你阿堯。你在A國交了過女朋友吧?現在情況如何?有結婚的想法嗎?”

張堯笑了:“你這人還是老樣子,二十歲之後滿腦子都想着成家。”

玉笛也不辯解,她很小就失去了父母,雖然伯父一家對她極好,但心底裏玉笛還是希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庭。

張堯絮絮叨叨說起這幾年在A國讀研究生的事情,他也耐不住寂寞交了一個日本的女朋友,不過兩人之間是露水姻緣,那姑娘回國就與他斷了聯系。

說感情的事情越說越傷感,氣氛變得有點差,張堯忽然擡起頭,說道:“玉笛,我這次回來就是因為你。我不想一輩子跟你做朋友,我想做你的戀人。” 他說得很誠懇:“跟我交往吧,玉笛。”

玉笛吓了一跳。她當時沒想過張堯會看上她。她很喜歡張堯,但這份喜歡僅僅停留在做朋友上,如果要做戀人,玉笛想象不出來與他擁抱接吻是什麽感覺。

張堯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說道:“我可以給你很好的生活。我父母那邊我會去說服他們的,我爸媽其實挺喜歡你的,真的。”

他們才不呢,玉笛暗想。她在大學期間見過張家父母幾次,他們當時在極力撮合張堯和玉笛同宿舍的一個女孩子,對貧窮的玉笛不屑一顧。那個女孩子的父親是琴洲有名的建築商人,家財萬貫,跟張堯門當戶對。而玉笛的條件并不好。她除了一張俏麗的臉蛋和漂亮的文憑,其他條件根本擺不上臺面。

她父母雙亡,伯父伯母在小鎮上經營一家按摩正骨店,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弟弟連高中都沒讀,十六歲就出來闖社會,現在還在工廠的流水線上工作。

玉笛将手從張堯手裏抽出來,說道:“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他苦笑:“我就知道你會給出這個回複。不過,我總算是把我心事給說出來了,這輩子也沒什麽遺憾的了。”

他這話讓玉笛有些愧疚,她并不想傷害自己的朋友,但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總不能勉強他人的感情。

“阿堯,我們兩家差距太大了,你父母不會同意的。你應該找一個跟你門當戶對的結婚,把你們兩家的産業做大做強,我不适合你。”

張堯搖了搖頭:“門戶差別只是你的借口。我們朋友那麽久,我還不了解你的個性嗎?你看不上的人,就永遠不會和他發生什麽。我清楚你并不喜歡我。我有時也恨自己,怎麽就活成了你最讨厭的個性?嘴巴賤,人又冷。”

玉笛沉默。确實,她更偏向周淮亭那種溫吞的個性。張堯面冷心熱,有時說話毒,玉笛就不愛人說話難聽,她喜歡聽好話,不要尖酸刻薄的嘲諷,哪怕是為她好也不可以。周淮亭跟她在一起時,每天只會誇,把她誇得飄飄然。

“那你現在有情況了沒有?” 張堯問。

玉笛本想說沒有,但風予安的臉忽然跳到腦海裏,于是她就“利用”了一下這個溫柔的鄰居:“有的,人家給我介紹了,我覺得還不錯。”

張堯挑挑眉,他沒想到玉笛會那麽快進入一段感情。以他對玉笛的了解,她講感覺,但也是個慢熱的人。

“哦,那你男朋友是做什麽的?怎麽認識的?對你怎麽樣?” 張堯不甘心地問。

面對他機關槍一樣的三連問,玉笛倒是不慌不忙,說道:“他在銀行工作,是我現在房東的好朋友,對我還是不錯的。”

“他的條件怎麽樣?” 張堯不死心。

玉笛想了想,說道:“還行吧。”

風予安各方面的條件确實用這三個字形容是最合适的。他工作不錯,薪水挺高,不過在琴洲這種卧虎藏龍的地方也不算什麽。聽說今年開始家裏也催風予安結婚了,他打算在婚前買一套房子,估摸還需要貸款。風予安買不起庫裏南,他開的是一輛二十萬左右的奧迪,陸潔曾開玩笑說,風予安就是傳說中的經濟适用男。

張堯察言觀色,猜出玉笛是在說假話,于是不死心,就像某個著名主持人一樣發出了靈魂拷問:“真的嗎?我不信。”

“真的呀。” 玉笛有點惱羞成怒。

“除非你今晚把他叫過來我們一起吃個飯,我才相信。” 張堯頭一次對玉笛擺出了盛氣淩人的架勢。

玉笛氣道:“我幹嘛要聽你的,你愛信不信了。”

可她萬萬想不到,風予安居然會出現在這家餐廳裏。不過他并不是一個人,身邊圍了一群西裝革履的人,看起來個個都是金融行業的精英,一群人将他圍在中間,大家有說有笑。

見玉笛盯着一個男人看,張堯有些醋意,問道:“認識啊?”

“嗯。”

“他不會就是你那傳說中的男朋友吧?” 張堯記得玉笛是個顏控。

玉笛本想說是來堵住張堯的嘴巴,但想到風予安已有了喜歡的人,便說:“不是,阿堯,你別問了行嗎?”

張堯居然真的閉嘴了。他轉頭看了下風予安,那男人正好也看過來,對玉笛和他都笑了一下,點頭示意。張堯覺得世上有這樣一種男人,只要一個眼神,無論男女都會為他赴湯蹈火,而風予安就是這種類型。如果他真的喜歡玉笛,張堯直覺自己是競争不過這人的。

風予安過來打招呼,玉笛給他介紹了張堯。他笑說:“玉笛跟我提過你很多次了,她說你是除了李晴嫣以外,她最好的朋友。”

李晴嫣是玉笛的人生知己,兩人有過命的交情,能排在她後面已是難得。朋友這兩字被風予安咬得有點重,似在提醒張堯,他的定位止步在朋友。張堯強擠出一絲微笑,打量着眼前挺拔而倜傥的男人。

“晚上一起回去吧?我們有位女同事懷孕了要早點回家休息,這頓飯不會吃得很晚。” 風予安對玉笛說。

“嗯,好的。” 玉笛點頭。

說親密談不上,但玉笛對不喜歡的男性會保持距離。“一起回去”是什麽意思,既然不是男友,為什麽會一起回去?種種疑團徘徊在張堯心上。玉笛有些羞赧,但見張堯面如死灰的模樣,覺得這誤會無需解釋,就這麽留着挺好。

回去的路上,風予安問:“你朋友想追你?但你不喜歡?”

玉笛詫異:“你怎麽知道?”

“你這人什麽心思都放在臉上,一看就知道了。”

難道他的出現和那些話語是給自己解圍麽,玉笛心裏很是感激,說道:“我也不知他今晚會跟我告白。我心裏真的又慌又急,我不能答應他,但拒絕了又怕他傷心,擔心我們以後再也做不了朋友。”

“你朋友我見過,他可是星獅集團的公子,就這樣你都看不上?”

玉笛嘆了口氣:“就因為這樣才不敢高攀呢。人家是豪門公子,我算什麽呢?我這人沒別的優點,自知之明是有的,電視劇裏豪門太太沒哪個是輕松的,即便做個花瓶,要維持美貌也得付出很多啊。還有那些個太太圈,沒個愛馬仕進不去,進去了也是勾心鬥角,說話沒半點真心,這種日子我應付不了。我這人沒雄心大志,這輩子最大夢想不過是多漲點錢,買套房子,養幾只貓,有個貼心的老公,幾個共謀一醉的朋友。”

風予安笑了:“你是電視劇看了太多。其實不管貧窮富有,人性都是相通的,我因為工作原因也接觸過很多富人,我沒覺得他們與普通人有太大的區別。”

“怎麽沒有?就比如富人會花錢買愛馬仕來收藏,我就覺得那沒什麽收藏價值。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沒錢呀,我的錢都用在基本的衣食住行,我哪有這個閑錢去考慮收藏?這不就是區別了。”

玉笛從前跟李晴嫣說這話,好友總罵她:“那你不能有點上進心,去做那些欣賞愛馬仕的人嗎。” 玉笛笑說:“我倒是想有那個錢。” 阿晴說:“現在辭職不做老師了,去做平面模特,入娛樂圈,別說賺錢,洗.錢都能學會。”

她打開窗,已經是深秋,風送來寒意,玉笛的酒醒了一些,問道:“風四哥,你有什麽人生夢想嗎?”

“有啊,我希望我喜歡的女孩喜歡我。但我今天看到你對不喜歡的人這麽心狠,我有點害怕。” 他輕笑:“萬一她也是個心狠的人,直接把我給拒絕了怎麽辦?男人也有自尊啊,又不是銅牆鐵壁随便打擊都沒事,我現在有點同情你的朋友了。”

玉笛不服氣:“你從前沒拒絕過女孩子?你拒絕那些女孩子難道不狠?你好意思說我?”

風予安笑說:“是,我說錯話了。” 英挺的輪廓因笑意變得柔和起來。

這是玉笛第一次嗆他,兩人的關系不知不覺間已拉近許多。玉笛很感激風予安那天晚上在酒吧傾聽她的心事,她覺得張堯就做不到這一點。張堯會一邊毒舌一邊吐槽。

當晚回到家,她打電話給李晴嫣,将今晚發生的事情全部告知。李晴嫣對玉笛沒有選擇張堯感到惋惜。

“你這人怎麽那麽軸呢?找個條件好點的男人,不是能過更好的日子嗎。我跟你說,結婚這事情還真得有點功利心,現實一點。”

“好日子可以一起奮鬥啊。我要真的跟張堯在一起,人家父母能接受我嗎?張堯就應該跟大小姐聯姻,把家裏的産業做大做強,沒必要花時間在我這一窮二白的老師身上。再說了,他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就為了改變生活嫁給他?那也實在是……”

“你這人就是軸,擰巴!靠男人改變自己的女人多了去了,什麽喜歡啊,愛情啊都沒有比自己過得好重要!”

玉笛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女強人,但她一向堅信,人凡事一定要靠自己,因為靠山山倒,唯有靠自己才堅不可摧。

“喂,玉笛,你不會是喜歡你家鄰居了吧?你最近跟我提他的次數多了哦。”

李晴嫣是世界上最了解玉笛的人,如果她說玉笛喜歡上誰,那玉笛一定對那人生出了感覺。玉笛不聰明,對感情更是後知後覺,所以李晴嫣忍不住敲打一下她。

喜歡風予安?玉笛搖了搖頭。她覺得應該不是的。誠然,每天見到他都很開心,甚至上班都有了活力,但這份喜歡是否上升到男女之情,玉笛并不确定。

“有個辦法可以幫你确定,你現在問問你自己,你想不想跟他那個?” 李晴嫣永遠直白又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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