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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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從哪得到的槍?”
“什麽?”
“你說他是哪裏得到的槍,那東西可不是地攤貨五塊錢一把随便挑的是不是?我們怎麽跟醫生和警察解釋?琴洲不允許持槍,這事如果傳出去被有心人利用來針對容惠筠的話怎麽辦?雖說這醫院是姑母開的,但難保有個嘴巴不嚴的,現在琴洲的形勢可不簡單,我們和容家結盟之後——”
“這個就不用你來操心了。”
風文瀾嚴厲的聲音打斷了二姐與風予卿的對話。老人家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後,聽完了兩個孩子的對話。
他橫了二女兒一眼:“你平時很少與你姐姐來往,她出事之後你倒突然想起那點可憐的親情了?有這心思平時多走動走動不好?”
二姐的臉漲得通紅,嘴巴一張一合,欲言又止。小五坐到一邊,問道:“爸爸,那個槍的事情——”
“別擔心。” 風文瀾擡起一只手止住了兒子的話頭:“我可以保證做手術的每個人都不會将此事說出去的,警察那邊也沒問題。你們嘴巴也嚴一點,還有李玉笛那邊怎麽說?”
“她還沒緩過來,等她緩過來的時候再談吧,不過她大概率也不會說出去的,畢竟她弟弟想殺人。” 小五說道。
雲涓受傷較重,但萬幸的是子彈沒有被打中關鍵髒器,加上洛梅島距離琴洲的天音島醫院很近,直升機連夜将雲涓和安笙送到醫院。叔公親自打電話,天音醫院的院長馬上過來為雲涓做手術。她現在雖沒醒來,但已脫離了危險。安笙同樣安然無恙,只是尚未醒來。子彈穿透了雲涓的身體打到了他的身上,傷害已降低了不少。
二姐活那麽大,危險還從來沒有離她那麽近。趕到醫院得知情況後,她忽然想起了與雲涓多年的姐妹情誼,想起她們才是這個家裏同父同母的姐妹,竟不受控制地嚎啕大哭。是叔公忍無可忍罵了一句安靜,她才捂住嘴巴,止住了哭聲。
在ICU外面的等待漫長,不知過了多久,雲涓終于挺了過去。全家人這才松了口氣。在這件事上,無論雲琦和安笙犯了多大的錯誤,風家人(除風予安)是一定會袒護兩個孩子到底的。中國人最重家庭,無論內部怎麽鬥,他們始終是打斷了骨頭連着筋的團體,該一致對外的時候絕不含糊,如果團體裏發生了什麽醜事,大家也會心有靈犀的瞞着。
幸運沒有來到李家那邊。玉笛沒能等到活生生的李玉竹,而等到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李伯母發出一聲哀嚎,然後栽倒了下去,李伯父本就有基礎疾病,也被兒子的死亡打擊到無法站穩,捂着臉痛哭出來。幸好小五在旁邊扶了一下。
李玉竹的屍體被放到了擔架上,白色的布覆蓋了他年輕的容顏。玉笛鼓起勇氣看了一眼,其實如果忽略掉傷口和鮮血,那孩子看起來就像睡着了。玉笛忽然想,馮真真死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他們都從高處墜落離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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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衆人擡起擔架的時候,玉笛脆生生地喊了句:“竹子。”
她的聲音婉轉又清晰,語調很平常,就像在呼喚弟弟回家吃飯,一如過去十幾年的歲月。只是那個為她打流氓的弟弟已永遠不在了。
傅琛的腳步停了一下,轉過頭看到玉笛眼睛裏銜着淚花,她又顫抖着聲音喊了句:“竹子。”
這次的聲音比上次大了一些。傅琛擺擺手,示意他人把李玉竹擡走。
玉笛最後喊的那聲卡在了喉嚨裏沒發出去,淚水順着臉頰落下。
那天是玉笛一生中最灰暗的一天。她雖然家境并不富裕,如果沒有遇見風予安,那她就是始終沒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過着普通甚至有點潦草的人生。失去父母時年紀尚小還不知悲傷為何物,除此之外,她本不會有大起大落的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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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涓雖撿回一條命,但子彈還是重創了她的身體。風家人怒不可遏,先是撒氣到了風予安身上,然後又撒到了李家人身上。雲琦和安笙可沒有把馮真真從樓上推下去,但李玉竹卻将槍口對準了安笙。即便是複仇,這樣的複仇也不是對等的。
況且馮真真本來就患有憂郁症,誰知道雲琦和安笙的“惡作劇”是不是正好撞到槍口上了,說不準她那段時間就想自我了斷的。
容惠筠一來就對李玉竹進行了一通批判,并稱如果遭遇了網暴是可以通過合法途徑進行解決,私下尋仇是絕不可取。
風予羲立即跳出來給妻子助威:“如果不是老天垂憐,那大姐和安笙可能真的會死啊!那李玉竹不就是殺人犯了?殺人犯不值得同情!”
風家人鋪天蓋地的指責傷透了玉笛的心。盡管有風予安護着她,再三強調此事與她無關。但畢竟他只是一個人,抵擋不住一大家子。
叔公和伯父本來就不滿風予安娶了一個普通的女孩,現在更是将所有怒火都發洩在玉笛的頭上,勒令風予安與她離婚,大不了給一筆補償費,反正風家最不缺的就是錢。
二姐和風予羲盤算着風予安要是不聽話,三個老人家就可能把風予安從繼承人的位置給弄下,如此一來他們便有機會了。于是,一個假惺惺地勸風予安別輕易離婚,一個在老人家耳邊說玉笛的壞話。
風文瀾坐了下來,轉頭去問二女兒:“你覺得老四這個媳婦娶錯了嗎?”
二姐指了指自己,說道:“爸,你問我啊?”
“廢話,我不問你問空氣嗎?”
風文瀾鮮少問二女兒的看法。二姐大感意外,但臉上很快露出得意的神色:“要我說,那肯定是娶錯了。叔公和伯父不都說了嗎?婚姻這事最好是門當戶對,尤其老四今後還要坐叔公的位置是不是?您瞧現在這情況,才嫁進來多久就各種破事層出不窮。今後她還能和大姐好好相處嗎?老四夾在中間多難呀,小五你說對不對?”
風文瀾看向最小的,玩世不恭的兒子,他知道這孩子一向以風予安馬首是瞻,想來會站在風予安這邊說話,二女兒連這點都沒想到,真是蠢材一個。
沒想到,風予卿卻說:“我覺得二姐說的很有道理。”
風文瀾揚了揚眉毛:“你也覺得你四哥應該跟李玉笛離婚?”
“他們是否離婚輪不到我來說。不過我個人看法是,就算他們暫時不離婚,總有一天也是要離的。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事情鬧到如今這個地步,李玉笛心裏一定有氣,在我們看來是她弟弟要殺人報仇,可在她看來是雲琦和安笙間接逼死了李玉竹,總之一堆亂賬,理也理不清了。”
“所以你認為他們應該離婚?”
“爸,我說了,那是他們的事。” 風予卿站起身來,眼神清冷如山間晨霧。
七月最終在悲傷,争吵,謾罵,勾心鬥角裏落下帷幕。
一向記性極好的風予安,後來竟不怎麽記得七月到底經歷了什麽事,只覺得記憶一片混沌和混亂。他記得最清楚的是玉笛臉上終日挂着的淚痕,每次看到他內心的空洞就會不斷擴大。
除此之外,他總夢見李玉竹跳下去的情景,每一次,每一次,風予安都只差一點點就能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從死亡邊緣拉回來,可每一次都落空了,沒有例外。現在他體會到了內疚的殺傷力,愧疚才是真正的無期徒刑。
對于玉笛而言,那個七月同樣是無比混亂的。她失去了一個至親至親的人,起初她拒絕相信李玉竹已死了,當警察詢問她死者與她的關系時,她用力地錘打着桌子,朝他們吼道:“我弟弟有名字!有名字!” 她拒絕外人談到李玉竹時用死者二字。
另一個無比痛苦的是,玉笛無法面對伯父和伯母。她覺得自己才是真正的死神,是她把李玉竹帶到這個島上來的。每想到這事,她的淚水就沉重地砸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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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家不希望這事鬧大,對外統一口徑說李玉竹意外身亡,李伯母也不希望兒子開槍射傷人的事情傳出去,于是點頭答應了。
這個胖乎乎的,像企鵝一樣可愛的女人反而表現的很堅強。她一躍成了李家的主心骨。而伯父好像一夜之間就老了二十來歲,頭上多了許多白發,整日淚如雨下。
起初,玉笛認為時間會把傷痛給沖刷掉。她因為還是在暑假期間,所以有大把時間去陪伴兩個老人家。三人一起去醫院探望了雲涓和安笙。但氣氛非常詭異,玉笛發現她殘忍地說不出一句對不起。或許她本性就是自私的,她對安笙和雲琦的恨意幾乎要沖破天靈蓋,她想殺了安笙和雲琦,完成李玉竹生前沒做的事。
李伯父從風予安給他們的小屋裏搬了出來,嚷嚷着要回老家。
伯父臉上出現了和李玉竹相似的神情。李玉竹在失去馮真真之後也是這般。玉笛害怕,于是從家裏暫時搬出來,回到老家,守在伯父身邊。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一個絕望者赴死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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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溪月第一次見到宋之揚,就感嘆他好看到不真實。
她承認自己見色起意,于是打算從成為朋友開始,慢慢将這朵高嶺之花拉下神壇。
後來的兩年裏他像太陽一般,發光,灼熱。終于有天,周溪月發現他不再是她那觸手可及的宋之揚。
在他即将遠赴異國發展時,她鼓起勇氣告白,得來的卻是半分鐘的沉默,她明白那是婉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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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三年,在異國那場陰暗綿長的細雨裏,宋之揚将傘橫在周溪月的頭上。
她着一身古典的黑色紅裙,明豔招搖,瓷白瑰麗的臉上,一雙眼睛一如既往的靈動。
然而,她看向宋之揚的目光終是無波無瀾,只輕輕一聲:“宋先生,好久不見。” 就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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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揚以為自己一生與愛情絕緣,沒有任何女人能讓他心潮掀起過一絲波瀾,包括那只暗戀自己的小狐貍。
可他卻沒想到,在前往異國的飛機上和往後三年裏,他不斷回味着小狐貍的告白。
說着永遠不會離開的人頭也不回的從他人生裏走了出去。
他的心上月,失約了。
頂流歌手x富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