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apter 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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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笛吓得面無血色,身子卻被那人緊緊的箍着無法動彈。
“你知道她是我太太?你調查過我?” 風予安面色凝重說道。
“不,我只是——”
“她可以是我的其他親戚,你卻張口就是我的太太,說明你确實了解過我。不然你來說說為何她不可以是我的妹妹,我的表姐,甚至我的姑姑?”
風予安的鎮定自若倒是讓眼前的四人有些不知所措,風予安甚至連聲音都沒有發抖,非常沉穩。
他将問題抛了出去,那四人同時呆愣了一下,反而慌張起來。
“風先生,我們知道你是見慣風浪的人,很會看人。” 為首的稍微鎮定心神後說道。
風予安這時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你過獎了。我就知道你們認識我,說吧,幾位有什麽目的?”
玉笛環顧了一圈,這四個人個個人高馬大。風予安雖也有一米八,但他的身材并不算魁梧,平時的健身也只是為保證身體處于一個良好的狀态來應付繁重的工作,光他一個人是拼不過四個男人的。更何況玉笛還作為人質,那把刀就抵在她的大動脈上。
這時,為首的掏出了一把槍,指着風予安,惡聲惡氣地說:“目的很簡單,手頭緊,想問您要點錢!”
玉笛看到那把槍,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和風予安可沒有勇氣去試試那把槍的真假。
風予安卻默默松了口氣,如釋重負。如果只是要錢,那情況就沒有那麽危險了。
“可以,但是否能将我太太先放開,您的朋友快把她弄得喘不過氣了。請你們放心,我們四個鬥不過你們兩個人,更何況這位仁兄還帶着槍。”
他語氣雖溫柔,但眼神裏閃過一絲刀鋒般的銳利,捂住玉笛嘴巴的人下意識地想松手,但又怯怯地看了一眼老大。
老大讓那人将玉笛口袋裏的手機也奪走,這才将她往風予安的方向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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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予安一把将她摟入懷裏,“所以,幾位要多少錢?”
“三千萬!”
風予安臉色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淡淡地說:“多少?再說一次?”
“三千萬!你聽不懂人話嗎?你不是很有錢嗎?不會連三千萬都拿不出吧?” 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怒道。
風予安怒極反笑:“你們也太看不起我了,我就值這麽點錢嗎?你們要錢至少也該以億為單位吧,不然我的臉往哪擱?不然你們冒着那麽大的風險實施犯罪做什麽?幾位,你們綁架我和我太太,要對付除了是琴洲的警察,還有我的家人。他們要是知道你對我做了這種事,會輕易放過你們嗎?高風險就應該配高回報,這基本的常識幾位沒有嗎?”
玉笛和四個人都呆住了。無論電視劇,還是現實裏的案例,很少有被綁架勒索的人氣定神閑,為自己“坐地起價”。
風予安提議:“所以提到兩個億怎麽樣?”
雖然他們都沒有摘掉口罩,但玉笛猜想口罩下面必定是非常貪婪的神色,畢竟是兩個億啊,誰能不激動呢。
“既然風先生那麽爽快,那就兩個億,拿到錢我就不為難你們。”
“別着急,一般來說,綁架的幾個重要步驟你們得了解一下。第一,找到對象并進行綁架。這點上你們做的不錯。我想你們一定提前踩點過吧?好,這點解決了。第二,你們要如何将我們藏起來,你們是在家中綁架,把我們藏在家裏是個不錯的主意。外面會以為我與太太久別重逢幹柴烈火暫時請假不去工作。但是第三點,如何拿錢,這就是很大的難題了。”
為首的冷笑:“風先生果然是大人物,這個關頭上還能談笑自若。我勸你不要想着拖延時間,不然我一定——”
“一定讓我們吃苦頭對不對?” 風予安的語氣冷的像要結冰:“你的本意只想拿錢不是想殺人吧。我勸你,如果想殺人的話就趁早動手,不然我要是活着,一定有辦法讓你後悔從娘胎裏生出.來。怎麽,你要不要聽我繼續講下去?”
那個抓住玉笛的小夥子忍不住說:“大哥,我們先聽聽這家夥想說什麽吧。”
為首的橫了他一眼,卻還是讓風予安講了下去。
“第三點,你們綁架之後如何拿錢并全身而退,是整個環節裏最難的。情況是這樣的,我身上只帶了三張銀行卡。” 風予安将手從玉笛身/上收回來,從風衣下拿出錢包,依次拿出了三張卡片。
“這兩張是儲蓄卡,一張十萬一張十五萬。因為我雇了最專業的的管家公司,在裏面存了一筆錢,我的管家會給我購置各種生活用品,她會從該賬戶拿錢,所以我平時不怎麽自己買東西。這是我的信用卡,限額很少,只有十萬,我不喜歡提前消費。家裏倒是有辦過一些黑卡,不過沒帶在身上。”
“誰要你的信用卡!說好的兩個億!” 鴨舌帽的匪徒怒道。
“是。我只是告訴你們,如果提現的話我暫時拿不出那麽多錢。我的錢大部分都存在國外的銀行賬戶裏。不動産很難短期內轉為流動資産,總而言之我的現金流不夠充裕。就算我去櫃臺先把這三十萬給你們把錢給取了,也會驚動銀行啊。幾位是否覺得現在辦卡取錢都不容易?不止如此,連存款一次超過五萬都會被銀行細細詢問,甚至還要等待審批。我一次性取出那麽多錢,他們一定會細細的盤問,就算我給出了理由,也很難說不會驚動我在該銀行的朋友,他見我行為古怪一定會有所警覺,幾位不擔心嗎?”
那四個人面面相觑,大概來之前,他們并沒有想的那麽多。
鴨舌帽故意呵道:“你少吓唬我們!我們就是小人物,誰會逮着我們問啊!”
“你說這話就太不成熟了。等你們有了一大筆巨款,你們就絕不是小人物。首先,你們周圍的人會像蒼蠅盯上腐肉一樣圍過來。而銀行,警察也會對你們格外關注。這幾年打洗錢詐騙,警方可是花了很大力氣的,個人資金賬戶突然多出來源不明的巨款,他們不起疑才怪。對了,稅務局與銀行系統關聯了,你們突然多了那麽多錢,稅局不上來問個清楚怎麽行?稅局可是比警察還厲害的存在。你們驚動了那麽多人,想全身而退,那是難上加難。”
這幾個人大概沒什麽文化,平時不怎麽關注理財方面的問題。風予安言語誠懇,有條有理的分析下其實有誇大之意,但竟然也暫時唬住了幾人。
那個襲擊玉笛嘴巴的男人看起來身量最矮,估摸年紀也是最小,他沉不住氣,竟開口問:“風先生,你見多識廣,你倒是說說,我們該怎麽辦?”
風予安露出為難的神色,“這種事情我也沒做過,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
玉笛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風予安點了點她的鼻子,笑說:“嚴肅點,我們在讨論事。”
玉笛讪讪地閉了嘴巴,方才被人挾制她驚出了一身汗,本以為兩人要徹底完蛋,卻沒想到風予安鎮定自若,說話條理分明,連綁匪都忍不住“咨詢”他的意見,頓覺得又可怕又好笑。
風予安正色道:“你們要錢,我可以給,但一時半會肯定是給不了的。請不要打我公司公款的主意,我雖然是個老板,但一樣要遵從公司的各項制度,不是想拿錢就拿錢的。我那位鐵面無私的CFO可不會輕易答應,而且說不定她會第一個報警,這樣一來就會驚動了琴洲的警察,你們還能往哪跑?我提議,不如你們挾持我們夫妻,我用私人飛機送你們到國外去,我在那裏将錢取出來給你們,然後你們再別的國家去,換個身份重新生活。這樣就算我們報了警,警察要找你們也得花上好一陣子。更何況跨國了,他們更不好處理。”
“真的嗎?” 那個年輕的男孩問道。
“你們別被騙了!” 為首的男人怒道:“風予安,我知道你很厲害,很有本事,但你別想着來騙我們。那我們就要一千萬,一千萬我們就放了你跟你老婆。”
“一千萬也不算小數目了,我說了超過五萬都會引起銀行的注意,他們不僅會東問西問,還會層層審批,非常麻煩。你們別以為我在外面有點頭臉就可以越矩,你們可不知琴洲形勢複雜,各派系糾葛多年,早有人瞧我不順眼,他們想抓住我的把柄。”
“那就給你家人打電話!讓他們湊錢!” 鴨舌帽氣鼓鼓地說。
風予安微笑:“我家人可能會直接報警。我二姐和三哥十之八九會歡迎你們撕票,而且一分錢也不會給。我弟弟小五是挺有良心的,可惜他手上的錢跟普通的工薪階層沒區別,平時要玩什麽奢侈品都要找我要。我父親跟我大姐倒是可能會籌錢,但他們也一定會報警,我還是那句話,一旦警察插手,你們的成功率會直線下降。”
“那,大,大哥我們怎麽辦啊?” 鴨舌帽問道。
個子最小的,膽子也最小的那位忽道:“我不能去國外的,我妹妹的病——”
風予安敏銳地捕捉到了話,柔聲說:“你妹妹生了什麽病?在琴洲就醫嗎?”
琴洲的醫療技術放眼世界都赫赫有名。琴洲大學的醫學院更是世界最著名的醫學院之一,每年不知培養了多少精英人才,然而醫療費用也極其昂貴。從世界各地來看病的病人不得不忍受琴洲的高額房租,擠在筒子樓裏省吃儉用,普通老百姓家裏若有人有癌症真是負擔不起。
為首的大哥罵道:“你再亂說話我割了你舌頭!”
這話也不知是對風予安說的,還是對那小男孩說的。
風予安倒是面不改色,“你又何必叫人住嘴?如果你也有難處,我可以幫你解決,而你又不需要違法,難道不是兩全其美嗎?除非你跟他們的理由都不一樣的。你要錢純粹是出于貪婪,或者你的困難不能通過正當途徑去解決。”
風予安這一招攻心玩的很妙,他看出了除了大哥以外,其餘三個人并非心狠手辣之徒。就算是那個最嚣張的鴨舌帽,通過他方才顫抖的手指,也能看出這種人不想被警察抓住,更不想背負人命。
一直沉默的,身材略胖的男人開口道:“他是為了還賭債,跟我們不一樣。”
“賭債?你是Joey的男朋友吧?” 風予安冷然道:“Joey是我的秘書,我聽說她交往了一個不靠譜的男友,不好好工作不說,還欠下了一堆賭債,就是你吧?玉笛那天去商場看電視機,正好是Joey陪着的。”
玉笛也有些印象。風予安派女秘書Joey過來幫她的忙,但期間Joey時不時打信息,還發了個幾個語音,确實有抱怨男友賭博之事。
琴洲的□□業合法,但管理得非常嚴格,全部集中在唯一的天然島黃金島上。賭博與毒/品一樣可怕,十賭九輸,一旦陷進去就再很難再出.來。看來這位老大也是賭博的受害者。
那大哥果然被說中了痛處,怒道:“跟你有什麽關系!你快點把錢給我!不然我殺了你老婆!”
“諸位,我不知道你們是出于什麽原因來的,如果是綁架那最多是無期徒刑,但一旦惹上了人命,那就是死刑了。如果你們對我妻子動手,就記得把我給殺了,不然我要還有一口氣,就定會為她報仇。另外我說一下,我弟弟對我妻子有好感,我建議你們把他也幹掉,不然他知道玉笛出事,反應會很激烈。我哥哥姐姐雖說對我生死并不在意,可你們殺了我等于侮辱了我們全家,這份仇他們還是會報的。我想,你們對風家不是一點了解都沒有吧。”
原本這些人冒險犯法就很是緊張,風予安這一番話已經動搖了在場三個人。
情勢反轉過來,最小個的男人說道:“風先生,我聽說你是個好人,你能借錢救我妹妹嗎?”
鴨舌帽也開始撇清關系:“風先生,都是他叫我們來的,我老婆是胰腺癌!我是沒辦法,走投無路了!”
最後的一個胖男人馬上說:“風先生,我爸爸欠了別人的賭債,他是被人家騙去做擔保人的!我也沒辦法!”
這下子大哥反而被孤立成了弱勢群體。
風予安點點頭:“人之初性本善,如果不是遇到困難,你們不會铤而走險做這種事。大家都是有家庭的人,我也有家人,我能理解你們的心情。我以我人格起誓,如果你們今天到此為止,我和我妻子都會為你們說好話,并且會好好照顧你們的家人。我會幫你妹妹籌集病款,幫你太太找到好的醫生,我會想辦法找人為您父親打官司的。”
這三人對風予安不甚了解,但那位大哥是Joey的男朋友,之前就把風予安吹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厲害,綁架他必定能拿到巨款。他的目的本是要慫恿三個人一起對付風予安的,沒想到這三個人的篤信反而讓他自己遭了殃。
風予安分析了那麽多,唯獨有一點他故意不說。當綁匪們獲得巨額的贖金後,除了要操心如何逃跑,還要考慮內讧問題。他們因金錢誘惑實施綁架,完全可能因錢而翻臉。他看透和利用的就是這點。
一個小時後,情勢逆轉,大哥被五花大綁送入了警局,那三個人也沒能幸免,不過警方表示會酌情判斷。
那位個子最小的男孩含着眼淚,懇求道:“風先生,除了二妹,我還有個三妹,她年紀小不懂事,現在也不去上學在夜總會打工,我求你能不能幫勸一下她。”
風予安鄭重點頭:“我答應你。我會定期跟你彙報他的情況的。”
“多,多謝你!”
一場突發意外以一個意想不到的結局收尾。在警局裏,風予安确認了為首的男人果然是秘書Joey的男友,他常年賭博,欠下了一屁股債,Joey也不知是腦子進水還是其他原因,竟對這男人念念不忘,不但在家裏養着他,還将風予安與李玉笛的關系說給他聽。
那男人一聽便覺有所圖,他起初的想法是綁架玉笛來威脅風予安。但沒想到那天晚上風予安決意留宿,将司機都打發了回去,他不見周圍有風予安的車,便開啓了行動。
至于同行的這三人都是他的老鄉,他們各有各的難處,雖說動了歪念頭,但卻不是極壞的人,答應綁架已透支了全部的決心和勇氣,所以被風予安給動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那為首的男人要不是被逼得急了,這綁架計劃肯定會做的更詳細一些,這樣就不會被風予安牽着鼻子走了。
從警局出來,玉笛背後的汗已經幹了,她與風予安做了筆錄,回答了無數細致的問題,一轉眼時間竟已到了十二點,這一帶都是居民區,街上已無多少行人,除了轉角處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便是幾個深夜出來賣牛雜,燒鴨的宵夜攤,幾個年輕人圍在旁邊。
玉笛看着眼前頗具煙火氣氣息的熱鬧溫暖,方才在屋裏發生的一切荒誕的像一場夢,她慶幸嬌嬌不在家,倘若她在家,兩個大人的命門就真的被捏住了。不過風予安着實太厲害,玉笛從未像現在這樣,對他産生真切的欽佩之心。幸好,幸好那幾個綁匪腦袋瓜不靈,若他們只綁架了玉笛,她一定慌亂無比,像一只發瘋失控的松鼠
手忽然被攥住,玉笛被他扯入懷裏。
“怎,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 玉笛問。
剛才那個鎮定自若,無所畏懼的風予安好像瞬間垮掉了。
“剛才簡直吓壞我了,他們問我要錢我不害怕,我就怕他們對你動手。”
玉笛的心忽然就疼了起來,那種隐秘的,潮濕一樣的疼痛。
他大而白皙的手放在玉笛的後背,整個人倚在玉笛的身/上,身體微微顫抖。玉笛伸出雙臂默默地摟住了他。在這個還有些涼意的夜晚,劫後的兩人緊緊相擁,玉笛的心像融化之後的糖稀,軟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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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多放一點,但又覺得停在這裏比較合适。